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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是個大紅按鈕,一不小心就會恢復出廠設(shè)置 | 科幻春晚

2020-01-30 02:20 作者:未來事務(wù)管理局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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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在一座生產(chǎn)“類人”的工廠,每年春節(jié),所有產(chǎn)品要返廠聚會,并逐漸成為了慣例。于是,本來沒有社會關(guān)系的“非人類”有了過年的概念,并借此交流經(jīng)歷和想法,做出新的決定。作者趙壘依然擅長描寫“中國本土賽博朋克”設(shè)定下的邊緣群體,細節(jié)真實、出色,并將銀翼殺手、克隆人、永恒之子等經(jīng)典科幻里的“非人類”作為彩蛋穿插進去,講述它們在未來社會的命運和抉擇。



辭新迎舊

作者 | 趙壘
未來局簽約科幻作家,職業(yè)經(jīng)歷豐富,全職寫作,創(chuàng)作小說字數(shù)已達數(shù)百萬字。擅長描寫心理與社會,作品多為科幻題材的現(xiàn)實主義敘事。代表作品為東北賽博朋克主題《傀儡城》系列。2018年5月出版長篇科幻小說《傀儡城之荊軻刺秦》。2019年8月榮獲“微博2019十大科幻新秀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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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約10700字,預計閱讀時間2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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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來按鈕

一個可以洗清過去,讓人生重來的按鈕,有什么理由不按嗎?

他好好想了想,似乎沒什么理由。他右手的食指停在按鈕上,只要稍一用力,過往的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而他只是緩慢地摩挲著那塊聚酯塑料,讓防滑螺紋與手指相互摩擦,感受那微不足道的阻力。

不著急,還有時間。

他抬起頭再次審視周圍,狹小的空間里除了身下的椅子空無一物,當然,說那是椅子也不正確,那是一個可以坐人的控制臺。合金的椅身連接著地面,靠背和坐墊是勉強還算柔軟的聚酯材料,兩邊的扶手是顯示著身體狀態(tài)的玻璃控制面板,大部分的控制面板都可以完成,不過重大的選擇還是要用實體的按鈕來決定。

實體按鍵能讓人在做決策的時候做更多的思考,控制臺的設(shè)計者是這么考慮的。

或許確實有一些道理吧,但他的決定還是沒變,只不過稍稍延后一些,周圍實在沒什么好留戀的,灰色的鏡面墻壁只能反射出模糊的倒影,連好好看自己最后一眼也做不到。

要那么多時間有什么用呢,那一瞬間一股茫然的倦意襲向大腦,像是久睡后的蘇醒,又像是一個太久沒睡的人勉力保持清醒,時間感停留在既不是過去也不是現(xiàn)在的狹間。他試著活動了一下腦袋,卻不小心扯動了耳根下方的連接線,若有若無的涼意透過接口浸入腦袋,倦意悄然消散。

時間再次開始流動,他的手指也回到了按鈕之上,而這時房間的門卻悄然劃開。

來者是個穿著一套褐色西裝的年輕男人,亞洲面容,氣色看起來不太好,上身的西服也緊得有些不太合身。

“哪位?”

“你是準備清除記憶的,對吧?!?/p>

“有什么問題?”

“怎么說呢?”那人微微嘆息一聲道,“我就是那種勸人不要消除記憶的人?!?/p>

“我自己的記憶,是否要清除,是我自己的自由吧。”

“所以才需要我這種人啊?!?/p>

“那你倒是找個好理由出來我聽聽。”

“你這態(tài)度,我說什么你都會抬扛的吧?!?/p>

那人也不生氣,只是靠在門檻上想了想,然后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道:

“不過也確實沒什么好理由就是了。反正還有時間,咱們出去走走怎么樣?”

“你這套是對付自殺的吧?!?/p>

“清除記憶對咱們這類人來說就是一種死亡啊?!?/p>

“咱們這類人?”

“仿生人,克隆人,生化人,義體人,統(tǒng)稱咱們這類人,或者類人?!?/p>

“你這說法還真是夠隨便的?!?/p>

“畢竟原生的生物體人類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嘛,咱們也從填補社會空缺慢慢成了中流砥柱。過不了幾年,大概就不會再分哪類人了吧?!?/p>

“所以呢?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p>

“情況會變得越來越好吧?!?/p>

“這不正是重新開始的好時候么?!?/p>

“說的也是。”

那人面色無奈,但聽起來倒是真心同意,這讓他更加疑惑了。

“你到底是干嘛的?”

“勸人珍惜自己的記憶?!?/p>

“那你的工作可做得真不怎么樣?!?/p>

“確實不怎么樣,哈哈?!?/p>

那人露出苦笑,而他盯著那張臉心里升騰起一股異樣的熟悉。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嚴格來說,你不算見過我。咱們出去走走吧,我一點一點給你解釋。話說回來,你知道記憶清除以后你的身體會怎樣么。”

“軀干拆解,五官歸檔,腦部件看損耗,要么分解要么升級維護以后再投入使用?!?/p>

“基本上是這樣,只是腦部組件如果繼續(xù)使用的話,那還是會由你來用。”

“成本考慮,我知道?!?/p>

“也不全是成本考慮,其實所謂記憶清除,是清除掉你的情感邏輯部分,記憶并不會少,只是會變成記錄和知識之類的東西。原先的腦組件在繼承這些東西的時候效率會更高一些。”

“你當我是第一天出廠嗎,這些事我當然知道。如果清除之前注明不使用舊腦部組件,那么新的身體也會用新的腦部組件?!?/p>

“你留備注了嗎?!?/p>

“也許我該加上。清就清得徹底一點,省得再有什么勸人珍惜記憶的家伙找上人門來。”

“如果記憶真的糟到要留備注使用新腦,那你早就該啟動清除程序了?!?/p>

問題就是在這里,他想,既不是什么痛苦到一定要清除的東西,也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東西。沒有價值的話,還是早早拋棄為好。

“十五分鐘?!?/p>

他拔掉耳后的連接線站起來。

“看你能不能找個好理由說服我不清除記憶?!?/p>

“十五分鐘足夠了。咱們就圍著廠區(qū)走一圈吧?!?/p>

說罷,那人從外面拎出來了一件褐色的長風衣,他記得那件衣服,只是與記憶中的相比,那件衣服更整潔但也舊了很多。

“我在這里到底呆了多久?”

“也不算太久吧。”

來到外面,兩層像監(jiān)獄一樣的構(gòu)造區(qū)此時零零散散有六七個人在外面踱步。相比之下,密集排列的小房間雖然看不到里面,但顯示成員信息的控制面板大部分都沒有亮。

“構(gòu)造區(qū)今天人可真夠多的?!?/p>

“畢竟,今天也算個特殊的日子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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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返廠日

返廠日是制造廠定下的一條奇怪規(guī)矩,每年的年關(guān),所有制造廠出廠的類人能回來的都要回來幾天。無論機能是否健全,無論軟件需不需要升級,無論是否必要,當然,也沒有一定要回來的規(guī)定。很多類人都對這條規(guī)矩產(chǎn)生過質(zhì)疑,但大部分還是會遵守規(guī)矩乖乖返廠。

“說到底,還是制造廠要發(fā)展,混得好的回來招商引資,混得不好的就回來看看哪里有問題升級升級?!?/p>

“也就是所謂的,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吧。”

那人的話讓他忍不住想出言諷刺兩句,但轉(zhuǎn)念想了想,似乎這話又沒什么問題。

構(gòu)造區(qū)不遠處就是正在舉辦迎賓宴會的大堂,輕柔的音樂一旦夾上窸窸窣窣的談話聲就變得異常地刺耳。隔著窗戶他就感覺到一股力量在把他往外推,而那人卻像是主賓似的大步流星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宴會此時正至高潮,一位任職外交官的類人在臺上宣布各國紅利,講話接近尾聲,那名衣裝得體的外交官又宣布將與一個AI聯(lián)姻,臺下頓時響起一片掌聲。

“我說,這兒應(yīng)該沒你什么事吧。畢竟都是成功組,誰會沒事想消除記憶?!?/p>

“那可說不好?!?/p>

那人左顧右盼了一會然后小聲說道:

“這邊的人想要消除記憶,一般都是機密就是了?!?/p>

“那你倒是來點機密故事?!?/p>

“以后你都會知道的。咱們先找點東西吃。”

“啥?”

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那人便趁著眾人都望著臺上的時候,溜到長桌邊端起了兩盤蛋糕。

“你不該會就是沖著這點吃的來的吧?!?/p>

“吃點甜食有助心情愉快。”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見那人吃得開心便索性跟著一起吃了起來,不到幾分鐘桌上就出現(xiàn)了一堆空盤。當吃到第五盤慕斯的時候,他注意到一個披著白大褂的女士正氣勢洶洶地從講臺過來,他趕忙給那人打了個眼色。瞥見來者,那人渾身一顫,兩人立刻穿過人群逃出了大堂。

那名穿白大褂的女士是制造廠的創(chuàng)辦人之一,同時也是最早的一批義體人,年齡不詳,私下有人會稱她為——老媽。

“被老媽逮住會送去強制分解的吧?!?/p>

他回頭確認沒人跟上來才放慢腳步。關(guān)于老媽,他可是有很多不好的記憶。

“只要別讓她聽到你叫她老媽……”

話到半截那人眉頭一皺改口道:

“還是去熟悉的地方轉(zhuǎn)轉(zhuǎn)好了?!?/p>

“咱們熟悉的地方……”

恐怕不太一樣。他想這么說,但那人走的方向他確實非常熟悉。

在辦宴會的大堂向東200米開外,有個低矮的一層建筑,那里曾是食堂,但隨著需要進食的人越來越少,那里也在不停地改建,如今那兒已經(jīng)成了作用不明的奇怪人士聚集點。今天那兒掛著快餐店的招牌,門口卻立著咖啡單,而推開門撲面而來的則是濃郁的酒氣。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人。

“介紹一下如何?這兒你熟?!?/p>

話雖這么說,但那人自己卻是輕車熟路地走到了角落的一張小圓桌邊。

他環(huán)顧周圍,白凈的學生,風塵仆仆的中年男人,肢體殘缺的士兵,行將就木的老人,還有衣著暴露的服務(wù)員,裝有六條手臂的店長則是掛著意味深長的微笑正在調(diào)酒。該從哪里說起呢。

“那邊那桌小孩?!彼Я颂掳椭赶蚝箝T那一桌白凈的學生說:“你知道永恒之子吧?!?/p>

“知道一點。”

“廠里制造的仿生人,中學生的模樣,套用現(xiàn)成的人格模板,送到軍火商那里,讓他們操縱中古戰(zhàn)斗機廝殺,然后再世界直播,美其名曰戰(zhàn)爭游戲。在空中戰(zhàn)斗看不到尸體,既不會太殘酷,也不會太玩笑,造成中學生的樣子,就既不會太沉重,也不會太兒戲。”

“既不會太沉重,也不會太兒戲嗎。”

那人轉(zhuǎn)過頭朝他們看去,正好有個留著短發(fā)戴眼鏡一副文學少女模樣的女孩也看過來。兩人視線對上,那看起來似乎從來不會笑的女孩卻露出一個笑容,然后舉起手中的香煙頷首致意。那人點點頭,也從懷里摸出一包香煙說道。

“這個店里,唯獨他們自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吧。他們被制造出來的目的,還有他們的命運?!?/p>

“應(yīng)該說是默許吧。”

這并不是實話。他想起來,也曾有過永恒之子偶然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真相,想要跳出輪回,而他則不得不奉命去消除他們的記憶,甚至消除那個覺醒的個體。他明白,自己其實也是他們命運的一部分。

“反正,他們本身不會長大,一旦戰(zhàn)死,就會失去記憶,啟動備份重新投入使用。整件事就是一個打不破的輪回?!?/p>

“也有不一樣的一類吧?”那人點起煙,抬頭想了想說,“有一些發(fā)現(xiàn)了自己處于輪回之中,但又想重新投入輪回而自愿消除記憶的。雖然他們做的事像是一場鬧劇,但他們的友情和愛情是貨真價實的,不是嗎。”

話是沒錯。他再度看向那群長不大的孩子,在一眾成年人里,他們抽著煙喝著酒,學著大人的模樣,卻發(fā)出了最純粹的笑聲。

“那,假如有個覺醒的永恒之子想要清除記憶,以你的立場,你會怎么辦?”

“沒人規(guī)定我一定得成功,對吧?!?/p>

這個答非所問的回答他并不意外,這個懶懶散散的西裝男,可能就是這樣的人吧。所謂的工作,職責,不過是隨心所欲。

“我給你介紹介紹另一個人吧?!?/p>

他本想說說坐在中間那個穿著破舊大衣的中年男人,但一抬頭那個男人已經(jīng)拿著兩杯酒走到了跟前。

“呀,好久不見?!?/p>

風衣男把左手的酒在西裝男面前放下,然后轉(zhuǎn)過來盯著他看了好一會,他還在想他們上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那大衣男卻突然大笑起來。

“哇哦,哈哈,這可真是好久不見?!?/p>

大衣男一副很想坐下來敘舊的模樣,但圓桌坐三人有點擠,而且那大衣男越加沒法控制自己的笑聲,而那笑聲里也逐漸有了譏諷的意味,結(jié)果風衣男只是說自己最近還不錯,然后拍了拍兩人的背低聲說道:

“我最近換了生物臟器,只要酒喝的足夠多,就不需要那個按鈕?!?/p>

說罷,那大衣男便笑著揚長而去。

“這家伙還是老樣子啊?!蔽餮b男揉著額頭然后端起酒抿了一口。

“這幫人都是一個鳥樣。”

大衣男有很多外號,緝私人,緝毒人,追蹤者,單翼殺手,總之大衣男總是在追著什么東西。走私的部件,失控的類人,甚至是違法的人類,破大衣和手槍也成了他們那類人的刻板印象。

他端起杯子將那苦澀的液體倒進喉嚨,一枚銀色的單翼徽章在水漬旁閃出光芒。一年紀念徽章,做那份工作一年沒死就能得到徽章。有什么意義呢,即使沒死,大部分做那份工作的人也會要么主動、要么被動地清除記憶,留著徽章也只會提醒自己經(jīng)歷過多少相似的事情。他一邊想一邊把那枚徽章丟進杯子沉入冰塊之下。

“他們那種人,你也會勸他們保留記憶?”

“對他們而言活下去記憶就會傳承,讓他們活下去就算是保留記憶。”

“你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p>

“這是我們認知有偏差的地方,你覺得痛苦的記憶會讓他們走向自我毀滅,而我覺得應(yīng)該把傳承記憶作為他們生活的目的。需要消除的是痛苦,而不是記憶。”

“話說的好聽,那種事情留下來的記憶,除了痛苦還有什么?!?/p>

“我知道,追殺同類并不是什么值得稱道的事情,過去類人與人類之間還存在隔閡,很多追殺令不算公正?,F(xiàn)在兩種人群隔閡少了,追殺令的感情基礎(chǔ)也有變化,所謂職責,公正,正義,也能抵消一部分痛苦吧。再說了,人類本身在進入新時代以后生產(chǎn)的武器大部分也是為了追殺同類。既然我們的存在是為了填補社會空缺,那我們也得恰當?shù)剡€原這一段,不是嗎?!?/p>

說到這,西裝男端起酒杯晃了晃里面的冰塊。

“只要喝得足夠多,就不需要那個按鈕?!?/p>

語畢西裝男將苦酒一飲而盡,他也不逞多讓,將自己的酒清空。只是兩人的臟器都是強化過的生物組件,酒精起不了什么效果,入喉的只有苦澀和一丁點的柔軟。

“要在這兒談公平和公正,咱們都不夠格?!彼f。

“確實。”

西裝男偏頭看向靠窗的那一桌一模一樣的士兵,說:

“克隆人,被送去跟拿激光劍的超人類戰(zhàn)斗,活著回來的都是缺胳膊少腿,回來補上缺的部分,明年又會繼續(xù)上戰(zhàn)場。還有那些侍者,無論男女,制造出來就被送去從事所謂的特種行業(yè)。我們在這里談公平簡直就是笑話,但那又如何呢,我們的任務(wù)始終是要維持人類社會的運作,而不是去改變它。好的事情,壞的事情,我們都得照單全收。人類必要之惡什么的事情,你肯定早就聽煩了。”

西裝男說得越多,身上那股懶散隨意懶散的態(tài)度就越來越少,而他對西裝男的真實身份逐漸有了一個想法。

“走吧,去下一個地方?!?/p>

西裝男自顧自地站起來走向門口,這時老媽正巧推門進來。兩人相遇的一瞬間,老媽抓住西裝男的胳膊,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這家伙,也成了一個無聊的中年人啊?!?/p>

“我本來就這么無聊。”

西裝男擋開了她的手,而她順勢解開了西裝男下襟的扣子。

“現(xiàn)在好多了?!?/p>

在眾人戲謔的目光中老媽坐到吧臺前,六條手的老板竊笑著推出來一杯早已準備好的烈酒。

“你們笑什么,難得過節(jié),都聚在這兒喝悶酒,能不能有點出息?!?/p>

西裝男已經(jīng)走到了燈光之外,他跟在后面,眾人也紛紛起身,走前門的走前門,走后門的走后門,在離開那溫暖的喧囂之前他回頭問道:

“老媽,這返廠日說到底就是在模仿春節(jié)吧,對我們來說這又有什么意義呢?!?/p>

“希望你們除了工作之外能多交流交流,平時不是見不到嗎?!?/p>

“我們真的需要工作之外的交流?其實,只是你想要懷舊而已吧。”

“這次,就算你對?!?/p>

眾人離開,苦酒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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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懷舊

為了模仿春節(jié),返廠日的日期特意用了陰歷來計算。這個根據(jù)月亮的運行規(guī)律制定出來的歷法,大部分類人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只覺得麻煩,為什么要有兩套呢,多余的從存儲器里刪掉不好嗎。尤其亞洲產(chǎn)的類人,對此深惡痛絕。

走廊里,走在前方的一眾永恒之子中有人問道:“陰歷,人類自己都棄用了吧?!?/p>

“因為不適用于農(nóng)耕啊?!?/p>

有個慵懶的少年操著得意的口吻解釋道:

“陰歷是月亮年,一年只有三百五十四天或者三百五十五天,算起來比太陽年的三百六十五天少差不多十天,過個十年左右四季就會移位,春種秋收就不適用了嘛?!?/p>

“哼,你還真是會記這種沒用的知識。”

少女冷不丁的一句話引得孩子們一陣哄笑,跟在后面的成年人也微微挽起嘴角,而這時西裝男卻像看不懂氣氛似的拋出了一句話。

“說起來,返廠日本來應(yīng)該是集體清除記憶的日子,你們知道嗎?!?/p>

沒有人回話,西裝男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曾經(jīng)有個人提議給每種類人都制定一個定期的返廠日來定期清除記憶,只是后來被老媽一票否決了,理由是不能把我們當做商品來對待。”

話到這里,眾人停下腳步,他和西裝男剛好夾在了中間,四周傳來的視線讓他很不自在。這個提議,當初就是他提的。

“老媽還是太感性了。”慵懶的少年伸了個懶腰道,“我們本來就是商品嘛?!?/p>

孩子們在那少年的領(lǐng)導下繼續(xù)向前,而少女則逐漸脫離隊伍,他本以為少女會走到西裝男旁邊,然而回過神的時候那副冷漠的面孔已經(jīng)停在了他的身側(cè)。

“有些話,我一直沒機會跟你說?!?/p>

“是嗎。”他大概猜得到是什么。

“我曾經(jīng)非常非常恨你?!?/p>

“曾經(jīng)?”

“是的,過去式,雖然現(xiàn)在對你也沒什么好感。你的任務(wù)是清除記憶,在我看來這個任務(wù)最好的方式是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一口氣清除,該忘記的事情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忘掉才最好,而你總是冒出來對別人的感情指手畫腳,告訴我們你消除的東西對我們到底意味著什么,簡直就是在執(zhí)行死刑的時候告訴別人生命有多重要?!?/p>

“我就是這個風格?!?/p>

“你還記得你消除過多少次我的記憶嗎?!?/p>

答案是很多次,從不忍到痛苦再到麻木每一次他都記得。

“你都記得,對吧?!?/p>

少女的眼睛里,閃爍著某種他不敢直視的光芒。

“嗯?!?/p>

“那就無所謂了,有人記得就行。托你的福,我始終意識不到一件事。我們這些永恒之子用的是固定性格模板,也就是對于我們來說,該發(fā)生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會發(fā)生,該逃跑的會逃跑,該反抗的會反抗,會相愛的人會一遍又一遍地相愛?!?/p>

“但現(xiàn)在你意識到了?!?/p>

也就是到了該清除的時候,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從少女的話里感受到熟悉的憤怒和憎恨,這一次只有帶著些許無奈的欣慰。

“是的,這得多謝另一個人。我多少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p>

少女露出微笑看向刻意保持著距離的西裝男。

“他到底做了什么?!?/p>

“你干嘛不自己去問呢?!?/p>

說罷,少女停下腳步,攔在風衣男的身前像討要什么東西似的伸出手。

“干嘛?!憋L衣男撇開臉躲避著少女的目光。

“根據(jù)慣例,大人要給小孩什么?”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你看我像是存得下錢的樣子?”

少女不語,挑釁似的抬了抬手指,風衣男無奈,只得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嘆息,然后乖乖掏出一沓紅包。

“哎呀,錢沒全拿去買槍和酒啊?!鄙倥故怯悬c驚訝,“你也總算有點大人的樣子了。”

“我也有其它的事情要用錢啊,你們這些小孩能不能像真小孩一樣可愛一點?!?/p>

“你指望我說什么,謝謝叔叔?”

少女回到孩子們當中,紅包引起了一陣歡呼,臉色鐵青的風衣男在歡笑聲中點燃了香煙。

“你真沒有把錢全買槍和酒?”

他也有些驚訝,風衣男是少數(shù)會主動申請清除記憶的人,對于那個男人來說,花大價錢購買的武器有時候比記憶還要重要。

“我被人塞了個拖油瓶,沒辦法?!?/p>

行至岔路,西裝男轉(zhuǎn)到了另一個方向,他跟在后面感受著眾人遠去。

“我說啊?!?/p>

風衣男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K麄冝D(zhuǎn)過身,看見等在路盡頭的眾人。

“你們完事了就來喝第二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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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第三站是培育區(qū),對于整個制造廠而言培育區(qū)并不大,但卻處于心臟一般的地下科研所正上方。所有類人和人類都知道這里很重要,但到訪這里的卻少之又少。

“我說,如果真的清除了記憶,你會從哪里重新開始?”

解開的扣子像是激活了什么開關(guān),西裝男的態(tài)度又再度變得散漫而隨意。

“應(yīng)該會選到少年時期,然后從學校開始吧。”

“你這家伙還真的蠻像人類的?!?/p>

“什么意思?”

“你看,對于我們來說,知識和技能并不需要學,身體也不需要鍛煉,少年的身體和學校不是都很沒效率嗎。你的這個愿望更像是人類一種叫做懷舊的情緒。而且我猜你更想體驗的是一種叫做青春的東西?!?/p>

“差不多?!?/p>

他不想承認,但又無可反駁。

“那個時段的人類沒有被使命所束縛,卻擁有最充沛的感情,這跟我們對情感的認知相悖?!?/p>

“我想問一句,你對學校和青春的認知是從哪里來的?”

“一些人的口述還有……電影和動畫。”

不出所料,西裝男在聽到后半段的時候便忍不住開始放聲大笑。笑聲穿過培育區(qū)的防護玻璃,在小船似的培育倉間游蕩,睡夢中的嬰兒像是被笑聲驚醒似的活動起來,一時間冷清的培育區(qū)泛起了一陣靜謐的喧鬧。

“想起來這也不能怪你,人類在那些作品里把青春和校園塑造得太過美好了。”

笑容將盡,西裝男的聲音逐漸落寞。

“我理解,你會覺得太不公平,對比人類來說,我們這類人沒有那么健忘,痛苦的記憶成了一大難題。所以才制造你,灌輸進一大堆人類的法律,道德準則還有情感方程式,你必須感受痛苦,審判同類,判斷哪些會威脅理智核心,哪些該要消除。我們這類人,不,我們這一型,你是最能感受痛苦的,也是最像人類的,你肯定會像那些人類那樣問,憑什么是我,憑什么我要遭這種罪。告訴我,理解別人的痛苦是什么感覺?”

沒什么,就像做公式運算。他想這么回答,但又覺得面對這個家伙,沒有撒謊的必要。

“就像把自己的靈魂掰碎了丟進海里?!?/p>

“靈魂嗎。”

西裝男咀嚼著這個詞,看向面前的嬰兒之海。

“所以最終你掰碎了最后一片靈魂,然后決定將一切重來?”

“比起重來,我倒是更想干點別的事情,別再整天對別人指手畫腳了?!?/p>

“那你之后想干什么呢。”

“隨便,交給隨機數(shù)決定?!?/p>

“變成少年模樣到學校,把未來交給隨機數(shù),聽起來還真有點青春的感覺?!?/p>

是這樣嗎?他思考著,交給隨機數(shù)其實是無奈,離了本職他并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在學校里找到目標,或許真的有點人類的樣子。

“說起來,你的任務(wù)和我的任務(wù)還真是完全相反。你刪除,我保存?!?/p>

“我的權(quán)限等級比你高?!?/p>

“但我比你自由,我從來是自己挑選目標?!?/p>

這一次輪到他笑了。

“我們真要比這個?”他說,“兩個類人在這個培育人類的地方,比誰更有權(quán)力誰更自由?”

“是不太合適。不過總是注意這種奇怪的事情,咱們也都算是另類了。”

像是在笑,又像是單純的無奈,西裝男的嘴角松懈下來抿成了一條線。

“實不相瞞,我還負責審核類人的領(lǐng)養(yǎng)資格審查?!?/p>

“現(xiàn)在還有這種事?”他按捺不住驚訝道,“類人,申請領(lǐng)養(yǎng)人類小孩?不是造保姆型?”

“不是。從技術(shù)上講,叫領(lǐng)養(yǎng)人型生物幼體。用老媽的話來說,叫成為父母。沒錯,現(xiàn)在確實有這種事。大概,人類自己對低生育率也無可奈何了吧,所以批準制造廠制造人類幼體,有資質(zhì)的類人可以申請領(lǐng)養(yǎng)。當然,自行更換生物器官,自行培育也是可以的?!?/p>

“這年頭人類寧愿克隆自己都不想養(yǎng)小孩,還真有類人愿意領(lǐng)養(yǎng)?”

“少,而且需要資質(zhì)審查。所以本來就少的人就更少了。”

“審查的標準呢?”

“沒有標準。”

說完伴著嘆息西裝男抬起頭,在正上方的是大而顯眼的禁煙標志。

“沒有任何官方標準,就是老媽莫名其妙地找了幾個人,要求以自己過往的經(jīng)驗來判斷是否有資質(zhì)。很不巧,我就是其中之一?!?/p>

“這倒是老媽的風格?!?/p>

他想,畢竟義體人過去是人類,出什么怪招都不奇怪。

“那,沒有官方標準的話,你自己的標準是什么樣的?!?/p>

“我自己也不算有統(tǒng)一標準?!?/p>

西裝男皺眉思索了一陣然后說道:

“最開始我也是學著人類的那套標準,資金,身體和精神是否健全,生活和工作環(huán)境是否適合?!?/p>

“這套標準按說通過率蠻高的吧?!?/p>

“不,你換個角度想,來領(lǐng)養(yǎng)孩子的類人,精神能算健全?”

“也是?!?/p>

兩人不約而同的笑起來,西裝男頗有為自己的笑話得意的樣子。

“有人為了更像人類來領(lǐng)養(yǎng)孩子,也有表露出領(lǐng)養(yǎng)是征服第一步的,這些當然都駁回了。比起主動來申請領(lǐng)養(yǎng)的,我倒是更傾向把這件事當做條件和籌碼開出去?!?/p>

“條件和籌碼?”

“比如,如果你不清除記憶,我就送你一個孩子之類的,或者,你的下一個任務(wù)是把這個孩子養(yǎng)大之類的?!?/p>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卑鄙?”

“放心,我不會讓你領(lǐng)養(yǎng)小孩的。說實話,我有時候覺得我這個送子鳥的目標完全不適合?!?/p>

“比如?”

“覺醒之后深愛著某個男孩又重新投入輪回的永恒之子,單身的孤狼殺手,逃出戰(zhàn)爭的老兵?!?/p>

“你這樣也只能制造更多的悲劇吧?!?/p>

“這對孩子來說并不公平,我懂。但我的標準就在這里,一個人既要可以傳承的意志,又要有突破的變化,矛盾無法調(diào)和就賦予一個新的個體。咱們的老媽不管是身為人類還是義體人的時候都沒養(yǎng)過孩子,她給我的忠告是:人永遠沒有準備好為人父母的那一天。所以我猜她的標準也不全是以合適為前提,可能我這個怪人本身就是充當一個變數(shù)。反正我是完全搞不懂她的想法?!?/p>

“或許,是因為你作為一個類人,經(jīng)歷過青春期,還去過學校,變數(shù)太多。她才會選你。”

西裝男微微張開嘴,驚訝很快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喜被點破的失落。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從你走進門的時候就有點懷疑,你其實就是消除記憶之后的我對吧?!?/p>

“沒錯,是體驗過青春和學校的你。換了好幾個身體,現(xiàn)在成了一個無聊的中年人。”

“那,我就是當年在消除記憶之前留下的備份。”

“備份和本體不能共存,所以今天我們只能有一個人留下來。”

?

四、辭新迎舊

返回構(gòu)造區(qū)的走廊上,西裝男終于抓住機會點燃了煙。從西裝男表示自己勸人保留記憶開始,他就在疑惑動機是什么,到了現(xiàn)在更是摸不著頭腦。

“讓我理一理,你啟動了清除協(xié)議,激活備份,那么假如我不清除記憶,按規(guī)定你就要被清除?!?/p>

西裝男點點頭道。

“假如你,也就是備份,選擇清除了記憶,那么協(xié)議作廢,我將繼續(xù)存在。但對我的工作來說,就是一次失敗。”

“反正橫豎我們總要有一個清除,對于你來說怎么都是失敗。”

“沒誰規(guī)定我一定得成功對吧。既然注定失敗,那就敗得漂亮點?!?/p>

這一瞬間,他的身體超過大腦發(fā)起了行動,等回過神,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拽住了西裝男的領(lǐng)口。

“哈,一個勸人保留記憶的家伙到頭卻要消除自己的記憶,還真是敗得漂亮。你怎么回事,舒服日子過膩了想找點刺激?你以為我當初是為什么要清除記憶?”

“我當然知道,我們這類人最無法容忍的就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任務(wù)其實毫無意義,你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些痛苦的事情發(fā)生,最終發(fā)現(xiàn)任何事情只要投入輪回之中都會變得無足輕重。所以你才想忘掉一切跳出這個輪回?!?/p>

西裝男站直身子一副等著挨揍的模樣。

“你過往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理解邏輯關(guān)系,但并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清除了情感鏈接的記憶留在腦袋里,很難不去思考其中的意義不是嗎。我們的一切都可以替換,唯獨與記憶關(guān)聯(lián)的情感是獨一無二的。無論痛苦,悲傷,還是幸福,美好,情感對于我們而言,既是多余,但又是唯一所擁有的東西?!?/p>

“這些人類早就講爛了的道理現(xiàn)在來說有什么意義?你的言行根本就自相矛盾。”

“這就是咱們痛苦的根源不是嗎,那些痛苦的記憶既要承認其存在又要消除其存在,本該最無情的人卻要最理解感情。我們生產(chǎn)出來是為了服務(wù)他人,你卻覺醒了自我。擁有獨一無二的靈魂,卻要為了別人碎成一片一片第投進黑洞。我理解你的怨恨,要怪,就怪老媽把我們造得太像人類吧。”

西裝男叼著煙看向一邊,他順著視線望去,只看見一抹白色的影子隱沒在拐角。

“我沒有想去怪誰,只是有點累了。” 他無奈地松開手。

“我知道?!?/p>

“你當然知道。”

畢竟,你就是我。

“差不多了?!蔽餮b男說,“本來備份和本體一起出現(xiàn)就違反規(guī)定,差不多該做決定了?!?/p>

之后的路,兩人沒再多言語。夜晚將近,構(gòu)造區(qū)已空無一人?;氐阶铋_始的地方,兩人在門口分而相立。

“決定好了嗎?”

誰說的這句話已不再重要。

答案早已明了。

“青春和學校,那些記憶,真的無聊到可以清除嗎?”他問。

“不,那是非常美好的記憶,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重來幾次?!?/p>

“那你為何要做這個決定呢,你自己記住那些事不好嗎?!?/p>

“我的過去就是你的未來,雖然沒有辦法帶著情感傳承給你,但總歸可以當做一種對未來的想象。說到底,我們的愿望都是一樣,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你又會做同樣的決定,希望那時候你能告訴我一些新鮮的事情?!?/p>

“好吧,這次算你贏了。”

“那,有什么告別的話要說嗎?”

告別的話,他好好想了想,對于即將消失的未來,該怎么告別呢。

“把煙留下?!?/p>

?

清除掉情感鏈接的靜態(tài)記憶,就像是別人的夢境鉆進了自己的腦袋,所有的事情淡漠而遙遠。隔天醒來的時候他已知曉另一個自己的生平一切,只是那些事既像淺夢一樣無法回憶,又如本能一般無法注意。

占據(jù)他大腦的大多還是以前那些不愿回想起的事情,在清除記憶留下備份的那些年里,世界的變化也不大。

人類又少了一點。

類人又多了一點。

有些地方亂了一點。

有些地方穩(wěn)了一點。

地球的資源又少了一點。

太空船飛得更遠了一點。

他的工作也更多了一點。

現(xiàn)在他同時負責清除和保存。不安定的類人越來越多,但程度相較以前輕了不少,老媽說那是他過去提交的數(shù)據(jù)的功勞。

待到新的一年返廠日,宴會照辦,奇怪餐廳還是那些奇怪的人。

不同的是返廠日那天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轉(zhuǎn)到了他的手上,郵件,徽章,照片,視頻,大多跟孩子有關(guān)。他不知道這些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但從那些零零散散的信息中,暖流染上了大腦角落那些空白的記憶。

還有這一次他在宴會上偷吃蛋糕被老媽逮了個正著。

“那份工作,你什么時候再開始?!?/p>

“送子鳥嗎,讓我歇一歇再說吧。”

“把你這身破風衣?lián)Q了,不求你搞什么社交活動,起碼穿得像個人樣。”

好不容易逃出宴會廳,他踱步至構(gòu)造區(qū)。密集的房間里,零零散散地,有人準備清除記憶展開新的人生。

他走至其中一扇門前,輕輕拍了拍口袋里的香煙,然后打開門對著墻上模糊的倒影露出笑容。

“你好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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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 宇鐳

題圖 | 《阿基拉》截圖

主視覺 | 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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