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原創(chuàng)】雪與花之歌
(未成年人禁止飲酒??!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一)
我出生的地方,終年寒風呼嘯,空中似乎永遠飛舞著細雪。大人們總是對我說,我出生的前幾年,那里還是很少有雪的——
在那里,似乎除去白色,什么顏色也見不到……
我的名字也和那里一樣——“冬”,很特別的名字。
那里,森林是白茫茫一片的;河流湖水永凍冰封;天空也常常被灰蒙蒙的雪云覆蓋。就連見到太陽也成了奢望……
那里的人們一直是面無表情的,似乎生活是何種單調(diào)無味與他們毫不相干。
那個國家,我的家鄉(xiāng);它的名字與它的環(huán)境一樣無趣。
我的家鄉(xiāng)——“北國”,或者,也可以說是“雪之國”————這是她的叫法。
在我的家鄉(xiāng),有一間小酒館,雖然不算很大,但它是唯一一處在北國最寒冷之地可以讓我感到一絲溫暖的地方——“北國酒館”。
那間小酒館常常能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在我24歲時,曾在那里遇到過一位“奇怪”的老人,他自稱是為了理想而來到北國的“旅行家”。想想看!旅行家!多么美妙的稱呼!在北國這種地廣人稀,又少有外人涉足的國家,我從未聽說過,也從沒見過他這樣的人!
當我迫切地想要從他那里了解到更多時,他竟大笑起來。
他一身酒氣,身上穿的衣服并不算厚。很難想象他是怎么來到北國這種極度嚴寒的冰封之地的,他的身上連一件棉服也沒穿!他身上的衣服款式也是我從沒見過的,很奇怪。
他全身衣物在北國頂多值一斤牛肉的價錢。
更讓我奇怪的是——他居然會笑!而且,笑得瘋狂!在那里,我見過的人是從來不會笑的,除了我……我想,也許他在他們的國家也是個異類吧……
我把一件外衣脫下披在他身上,向酒館老板要了兩瓶酒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傻笑。
他的頭發(fā)灰白,還帶著雪花,他的面上布滿了皺紋。他笑的時候會露出發(fā)黃的門牙。
雖然不算好看,但他很特殊——
當酒上桌后,我給了他一瓶,主動搭話問:“你看著不像是本地人啊,你來自哪里?”
他告訴我,他從遙遠的南邊來。
他說,那邊的景色與北國完全不同……
他口中的河流是有生命的……是會流動的;大樹的葉片是翠綠的;動物、植物種類繁多……;人人臉上都掛著笑容……
我又問他:“你為什么會來這里?難道你的家鄉(xiāng)不好嗎?”
他只是苦笑著喝了一口酒說:“我的妻兒……都死了……我也厭倦了那里虛偽的生活……”
“……”我沉默了,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抱歉……”
“沒事的,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他淡淡地說。
在我臨走前,他告訴我,并不是所有笑容都是快樂的……也有些笑容,笑里藏刀……
在遇到那位老人的后一天。當我懷著一顆好奇心去尋找他,希望可以了解到更多關于那個“南方國度”時,只發(fā)現(xiàn)一個躺在“北國酒館”門外的灰黑色“石頭”。
那位老人被風雪吞噬了……
我從他凍僵的臉上看到了笑容……也許這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吧……
他所追尋的理想,也許實現(xiàn)了……
我為這位旅行家立了一塊墓碑:
【北國,極寒之地。這里長眠了一位偉大的旅行家————】
(二)
那位旅行家為我指明了方向————南方。
那天晚上,我在酒館喝了兩瓶烈酒,到北國列車站買了一張票,帶上全部積蓄去往北國最南邊的小村子……
我在那個村子里隨便找了一所旅館住下,打算隔天繼續(xù)踏上旅途。
招待我的,是一位年輕的姑娘。即使是她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我也看得出她的容貌——非常漂亮,甚至到了令人驚艷的地步!
她問我是從哪里來的,好像每個人見到外鄉(xiāng)人都要問上這么一句。
我對她說,我來自北國的最北邊。
她聽后似乎有些驚訝,畢竟那種“冰封地獄”和這里還是有區(qū)別的。說實話,那里有人生活確實算得上是奇跡……
“嗯…您想喝些東西嗎?”女孩小聲問我。
“哦,好吧,你們這有酒嗎?”我問。
“沒有呢…熱牛奶行嗎?”她說,看著我背后,好像很害怕。
這時我才意識到有一個中年男人正死死盯著女孩——
我擋在女孩身前,讓那個男人的目光無法落在她身上。
她微笑著對我微聲道謝后就去廚房為我準備了。
她竟也會笑……真是個特別的姑娘……
女孩離開后,那個中年男人就挺著肥胖的肚子徑直朝我走來。
他一開口就飄來陣陣難聞的酒氣。(這里不是沒有酒嗎?)
“你是外鄉(xiāng)人吧,”他搖晃著身子說,“你知道那個女孩是干什么‘生意’的嗎?”
“不知道?!蔽疫o拳頭說。
他隨即擺出一副神秘的表情說:“她啊,前幾年爹媽都死了,只留給了她一家小旅館,所以她現(xiàn)在是個孤兒?!?/p>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聽他講話。
“我就直說吧。她啊,在14歲之后,只要有男旅客入宿就會問他們愿不愿意花錢買下自己,有限制時間,但什么都可以做。那身材,絕對保你滿意?!?/p>
他說完,扯了扯褲子。
“……,你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我存疑地問。
他絕不是正常的旅客,這間旅館其中絕對有秘密……
他顯然慌了神,說:“我?我是她的‘鄰居’,在她爹媽去世后看她可憐就照顧了她,對她有些了解很正常?!?/p>
看著他令人作嘔的臉。他的謊言真的很蹩腳——
“你說的‘生意’,我可以買下她嗎?一晚。”我說。
“當然,當然可以,找我就行。”他說完后,告訴了我價錢。明碼標價……
當女孩回來后,她看我的表情都不一樣了……像是無助,像是無奈……
無疑,她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我輕握住她的手往房間走去,她的另一只手里還端著給我準備的熱牛奶……
進入房間,我將門窗鎖了起來。
坐在床上看著女孩,我不知如何開口。
她默默地解開了衣服……動作很熟練。
“請您……溫柔些……”她如嘆息般說道。
我沒有說話,看著她一塊青一塊紫、滿是淤血的皮膚……心里一陣說不出的滋味兒……
我問她的名字。她說,她叫做——“春”,很特別的名字。
我隨后讓她把衣服穿上。我想幫助她——
“你的父母……”我問。
“被打死了……”她有些哽咽地說。
“被……誰?”
“……”
她沒有急著回復我,只是給我比劃了個手勢——
她比劃的人……怎么看都像是那個肥胖的“鄰居”。和我想得一樣,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為什么還愿意和他一起生活?你理應恨他?!蔽艺f完,準備伸手去拿牛奶杯。
正當我打算喝一口熱的暖暖胃時——她用力拽了一下我的衣角,牛奶被打翻在被褥上……
“您……不能喝……”她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般說道,眼角含著淚花……“對不起……”
“怎么了?”我問,用手幫她拭去淚水。
“里面……下了藥……”她說,“喝了就醒不來的藥……”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看著那被牛奶浸濕的被褥,心里有些難受,“既然已經(jīng)決定下藥了,為什么還要提醒我?”
“因為……您和那些人不一樣,您很溫柔。我能感覺到……你不是那種為了我的身體而來的人……”
她說完,竟一頭撲我懷里。
這種感覺……好怪……但是,很溫暖。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春幾乎把她所有的故事都告訴了我。
那個肥胖男人愛好酗酒,這也是女孩不給我提供酒水的原因——她需要把做“生意”賺到的錢全部給那個男人買酒。
她的父母,被那個男人打死了。當時他在酗酒的情況下與她的父母起了爭執(zhí),他一怒之下用桌椅活生生把他們……女孩親眼目睹了這一切,那時,她只有13歲——隔一天就是她的14歲生日……
他在行兇后沒被抓住真是令我奇怪。也許是因為,這里是北國吧,作案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但這還不是最令我驚訝的。
最讓我驚掉下巴的是——那個男人,丑陋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叔叔!
他竟能在殺害了春的父母后還讓她去做那種“生意”!
他怎么好意思對一個未成年的姑娘這么干?。?/p>
回想春滿身的傷痕,可以想象,她也無數(shù)次想要逃跑,可都無疑是失敗了。她被抓回來后會遭到怎樣的毒打我想都不敢想!
我看著懷里的可憐女孩,輕輕撩開她脖子后的發(fā)絲——僅是一塊地方就滿是一條條紅色的傷疤……
但春好像并不想讓我看到它們,便把頭發(fā)撥了回來——
“您……什么時候啟程?”她問。
“天亮吧?!?/p>
“您要去哪兒?”她又問,像是一只新生的小貓,對什么都很好奇,但只是對我——
“南邊,一直往南邊去,我聽說哪里有一個美麗的國度?!蔽艺f。
“為什么要去那兒?雪之國不也挺好的嗎?這里的景色也很美呀!雖然我沒怎么出去過……”
我看著她可愛的臉蛋,笑著問:“雪之國?你是指北國?景色確實很美,但是這里的生活并不美……”
她像是聽懂了我的話,說:“好像也確實是這樣……我的生活就不美……您也是嗎?”
“嗯,有些厭倦這里的生活了……”
“那,南方的那個國家有什么?”她又問。
然后,我向她講述了那位旅行家和我的故事,她聽得津津有味——也許是因為她很少有機會和別人說話吧,她的臉頰有些變紅了。
“我能和您一起去嗎?”她小心地問,害怕我會拒絕她。
“你不怕我?我和你才認識不過一會兒。”
“不怕哦~我知道的,您是好人~”她笑著對我說。
像春這樣可愛的女孩本該有更好的人生,卻只能待在這所旅館受盡折磨……
如果南方真如那位旅行家所說的一般美好,那么我覺得我有必要幫助這位女孩——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笑著說,“好吧!如果你愿意,今晚就啟程吧!”
“今晚?。俊彼@喜地說,“可是……他怎么辦?”
我知道,她指的是那個男人。
“……,你先待在屋里,我去和他‘談談’……他會同意的?!蔽艺f著帶上了自己的羊毛手套。
春乖巧地點了點頭。
我慢慢下了樓。
他就躺在木沙發(fā)上,旁邊桌子上還擺著許多空酒瓶。
他正打著鼾……
難道春對他來說只是賺錢的工具嗎?他怎么還能如此不知廉恥地躺在這里?。?/p>
我握緊了拳頭,真想一拳打在他丑陋的臉上——
但我最終還是沉下氣,叫醒了他——
“嗯?‘快活’夠了?”他瞇著豆大的眼睛問,表情猥瑣……“物超所值吧!”
“物”,看來他確實是把女孩當成商品賣——
他非常自豪地笑著,我突然就理解那位老旅行家離世前對我說得話了……
“也算是吧……”我竭盡全力掩蓋住自己的憤怒說,“我想要買下她,讓他她跟我走,要多少錢?”
他的表情瞬間就變了,變得駭人……
“不賣!”他咆哮道,“她肯定都告訴你了吧。我也就不裝了,我怎么可能讓一顆搖錢樹跑了!”
“你把她當成什么了?供人取樂的玩物?”我?guī)е幻黠@的怒氣吼道,“如果,我硬要買下她呢?”
“呵,那就十萬元!一分夜不準少——”
抑制不住的……我的拳頭打在他的臉上,攻勢如紛飛的雪花般密集,但比雪花更有“分量”——
他昏迷了……
他毀了春的生活,卻還不知恥地利用她……
我拖著他沉重的身體出了旅館的門,讓他靠在一顆雪松下——
北國,雪之國——許多人的心早已被風雪凍硬,喪失了人性……
(三)
我回到房間,春已經(jīng)靠在睡著了。她可真美……
我摘下羊毛手套,給她添了條毛毯。
我并不完全了解她的過去,但我可以肯定——她已經(jīng)很久沒睡過一次安穩(wěn)覺了。
天亮再出發(fā)吧——
伴著暖黃的燈光,我在她的身邊坐下。她的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
我想,我可能喜歡上這位可愛的姑娘了……
雖然我很想為她提供一個絕對安全的夜晚休息,但我最終還是不敵困意,沉沉睡去……
當我醒來時,春就在我面前看著我——
不知為何,我竟感覺臉上燙燙的。
“你……在看什么?”我問。
“也沒什么啦~”她輕快的說,“我準備了早餐,您要嘗嘗嗎?”
她靠得更近了,好像是有意與我拉近距離。
真是奇怪,我為什么會心跳加速?。?/p>
“可,可以的話。謝謝——”我說。
“當然可以啦~請等我一會兒?!彼龥_我可愛地笑道,然后就下樓了……
春廚藝很不錯,至少比我好太多了——
“怎么樣?好吃嗎?”她問。
“很好吃呢!”我說,“誰要是娶了你,可就等著享福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突然這么說,但春卻臉紅了……
她靠到我的耳邊說:“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每天給您做飯!”
我神情呆滯地拿著手里的刀叉,注視她的眼睛,她那閃爍的瞳仁充滿了期待和一種我說不上來的情感……
見我沒有回應,她問:“可以嗎?”
“……,為什么你會這么信任我?我們才認識一天不到?!?/p>
“因為,您對我很好呀~而且,我也沒地方可以去了?!彼f。
“也是啊……”我說,“待會兒就出發(fā)吧,春?!?/p>
“您,剛才叫我的名字了?。俊彼@喜地說,“您是除了我父母以外第一個這樣叫我的人~!”
“是,是嗎?”我開心地說,“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吧?冬,我叫冬。”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可以,只要你想的話——”
“太好了!冬!真是個好名字!”
“嗯……我們收拾一下出發(fā)吧?!?/p>
(四)
雪,居然停了,許久不見的太陽竟也露面了!這在雪之國絕對是極為罕見的,很多老一輩的人都沒有見過這種景象——
我們繼續(xù)往南,雪層越來越薄。直至晚上,我們來到了一處陡崖邊——
崖下,是一片綠色大陸,那里燈火通明,與那位旅行家所描述的“南方國度”幾乎一致——
我想,我們到了——
沿著陡崖慢慢走下。我?guī)е赫业搅艘患铱蜅!盎每蜅!?,名字還真是有特色。
客棧的老板是個年輕的小伙子,看起來和春也差不了多少。
他很熱情的把我們帶進了一間屋里,熱情得有些過頭……
屋里有一些彩色植物的盆栽,聽他說,那種植物叫做“花”。
這也是這家客棧名字的由來吧。這種在雪之國從來沒有的小東西很快就吸引了春的注意。
小伙子見她很喜歡便折下一朵白色的花為她戴在頭發(fā)上,很美。
“這種花的名字叫做‘雛菊’,意義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尷尬地笑道:“算了,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彼认袷菍ξ艺f,又像是對我說——
“對了,看你們的穿著,不是本地人吧?”他神秘地問。
“嗯,我們是從北……雪之國來的,”我看了看春說,“你們這兒有酒嗎?”
“有,有花酒,還有葡萄酒。這些在你們那兒很少能喝到吧?”
“確實,我們那兒因為冷,所以都是烈酒。那請給我來點兒花酒吧。”
“我就知道,你稍等一會兒?!彼匝宰哉Z地說著,離開了。
“這人還真是……挺熱情啊?!蔽覍Υ赫f。
她有些呆滯地讓我把耳朵靠近一些——
“…冬…那個人剛剛一直盯著我看……”她用極小的聲音對我說,“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坐在床上,我細細回想了一會兒,他剛剛確實一直盯著春看,還給她戴上了那什么?雛菊?
但是……
“今天已經(jīng)很累了……明天吧,好嗎?”我問。
可以看出春雖然很不安,但還是很聽話地點頭答應了。
酒很快就端上來了。
那小伙子不知怎的,滿臉通紅,像是正患高燒一樣。他的手上除去我要的花酒還另外提著一瓶暗紅色的東西。
“這是你的。”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把酒遞給我,然后將我當做是空氣一樣,把那瓶怪東西放到春的面前。
“這是給你的,美麗的小姐。它可是我珍藏了很久的‘果子酒’,很貴重的?!彼懞盟频膶Υ赫f。
他看春的眼神不對勁,非常不對勁!我仿佛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獸性和貪婪……那不是一個好人眼里會有的。
眼看氣氛也越來越不正常,我假意咳嗽了幾聲后將他趕出了門——
“春,你說的對!你看到那小子的眼神了嗎?很……”
“我看到了,很怪的一個人,不是嗎?他一直盯著我的脖子看——”
“怪過頭了……他可能對你有所圖謀?!?/p>
“您說真的?那這酒怎么辦?”她敲了敲那瓶“果子酒”說。
“我沒付它的錢,那小子沒理由送來,還是別喝了吧?!蔽铱粗纳眢w說,“況且,你還沒成年呢,不喝為妙?!?/p>
說完,我一口灌下了自己要的花酒,很香,但遠遠不如雪之國的酒香醇、濃厚。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趟。把門鎖好?!蔽覍Υ赫f。
“嗯~您早點回來,”她微笑著說,“明天我們再一起離開~我會等您的?!?/p>
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但手懸在空中無法向前……還是算了吧……
春卻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將我的手緊緊握住——
“您一定要早點回來哦!”
“我會的,一會兒就回來——”
走出花旅客棧,我來到一條小溪旁,傾聽流水擊石的美妙旋律。
繼續(xù)沿著小溪向南走了很久,我來到一片花田。即使在夜晚它也很美,天亮后帶春來看看吧!她肯定會喜歡的——
“喜歡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我身后響起。
是一位老人,他頭戴一頂掛滿鮮花的草帽,身上的衣服也是色澤艷麗的花襯衫。
我對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后,他又說:“看你的穿著,北國人吧。真是奇怪啊——”
“什么奇怪?”我問。
“很少有北國人會留步我的花田,”他笑著對我說,“他們大多都不太親近別人,也很嚴肅,對花這種小玩意根本提不起興趣?!?/p>
“我也不是特別喜歡花,只是——”
“只是想送給心儀的女孩?”
我驚嘆于他的敏銳——
“心儀……也稱不上吧……只是那孩子的父母出了意外,現(xiàn)在她跟著我。我想對她有一定的幫助。”
“是嗎……那孩子也是個可憐人啊……”他同情地說,“那你打算一直帶著她?還是說,你想給她一個家?”
我望著滿平原的花海,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我說,“她總有一天會成家的,我也不可能一直讓她跟著我啊……跟著我是不會有好生活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年輕人?”他問,“生命只有一次,世界又這么大,你們相遇多是一種緣分?。课蚁耄瑹o論是在北國還是南國,你們的緣分是不會斷的?!?/p>
“……”
這次我沉默了許久,問:“您覺得……我該怎么辦?”
“我?我可不知道。我不是你,也不是那個孩子。也許你應該去問問那個孩子的想法?!彼χf,“對了,若是你們要繼續(xù)留在南國。我衷心地告訴你——在這片土地,不像是北國。任何愛笑的人、過于熱情的人,你都該留意。他們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說完,隨手摘下一朵花給我——它是淡粉色的。
“是嗎……謝謝您的忠告?!蔽艺f完,轉身準備離開。
“哦,還有一件事。年輕人,你千萬別帶那孩子去什么花旅客棧,即使去了,也別單獨把她留在那兒?!?/p>
“為什么?”
我心里頓時冒出一種多年未有的不安感……
“那家客棧的老板,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挺正常的,其實心理變態(tài)得很!所以那家客棧完全就是黑店——”
(五)
跑!我必須加快速度跑!跑回去把春帶走!
我早該知道的,那位旅行者說得話我早該想到的!【有些笑容,笑里藏刀……】
那個老板不正常!我?guī)Т簛淼竭@個國家就是徹頭徹尾的錯誤!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讓春獨自留在那兒!這純純就是把她留在虎穴里!我應該聽她的,今晚就離開。
要是春出了什么事……
不!不會的!她一定沒事的!
我喘著粗氣跑到了客棧門口,大門緊鎖。門口掛著的招牌——花旅客棧,顯得格外扎眼。
絕對出事了……
我用盡力氣撞門卻無濟于事——
不得已,我只好找來一塊大石頭砸……
進門后直奔房間。
房門沒有鎖……春是不可能不鎖門的,何況我還叮囑了她……
闖進門,那家伙只穿了一條褲子,用膝蓋想都能猜到他想干什么……
春的臉上滿是無助……
…………
擊倒他很容易,非常容易。
我將春頭上的雛菊拿下,把那朵粉色的花別在她的耳后——她還是很美。
“對不起……我不該離開,讓你獨自在這兒的……”我緊緊抱住她,她很嬌小,惹人憐愛……
“我們離開這兒,好嗎?會去雪之國——”
“好,我們回去,一起回去——”
簡單收拾了行李,我們返程了——
(六)
我終于理解那位旅行者為什么要離開這個國家了,景色也許是無與倫比的,但人心卻是不可估量的……
他們不如雪之國的人。雖然不愛笑,但和白雪般真誠,所有心思都表現(xiàn)在臉上——
這兒的鮮花雖美,但久看……還是更覺家鄉(xiāng)的“雪花”更美——
行走在茫茫雪原。
天寒地凍,大雪紛飛……我們由于離開得匆忙,有些衣物落在了客?!?/span>
春走得很慢,可能是雙腿被凍僵了……
我脫下大衣遞給她:“穿上吧,已經(jīng)越來越冷了?!?/span>
她沒有接受,反倒是問我:“我能和您一起嗎?衣服還挺大的。只是在您身邊披著……”
我摸了摸她如寒鐵般冰冷的雙手,說:“好吧?!彪S后撐開大衣讓她進來。
不知又走了多久,春明顯有些體力不支了……身體開始搖晃……
“我說,冬,等到回去后,我還能和您在一起嗎?”她虛弱無力地問,好像下一秒就會昏迷一樣……
“當然,當然可以。你說什么傻話呢?”
“我的意思是……我能嫁給你嗎?”
“欸!?”
她為什么突然……???
“不行嗎?”她又問。
“可,可以啦!只要你愿意,但還是要等你成年哦!”我能感到我的臉已經(jīng)紅透了——
她微微一笑,在我的身邊倒下……
任由我怎么呼喚她,她也睜不開眼……只有微弱得幾乎沒有的氣息……
“該死!”我對著寒風罵道。
緩緩抱起她,我的步伐也遲鈍了,她的身體冰冷……我也只好將她抱得更緊,好讓她從我這分去一些體溫。
漫天雪飄,漸漸模糊了我的視線——此刻,將它們稱作白色惡魔也不為過……
慢慢翻過一片小山坡,我隱約可以看到遠處有亮光,但我的雙腿已經(jīng)被凍僵,血液也像是凝固了一般……
我耗盡全身力氣也只能勉強向亮光前行……
慢慢的,我已經(jīng)走不過去了……我把身上全部的厚衣服罩在春身上——
但愿她可以堅持下去——
在精神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一團黑影從那亮光處現(xiàn)身,快速朝我們奔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你們還好吧?”他喘著氣問,看他背上的獵槍,應該是個老獵戶……
我艱難地搖晃著近乎凍結的脖子,說:“求你……先把她帶走……!”
他看了看我懷中的春,又看了看我,脫下自己的大衣為我穿上后便把他帶走了……
望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我已經(jīng)不覺得寒冷了,反倒是一陣溫暖的困意襲來……
這是離開前的幻覺吧……
如果是這樣就離開的話……那可真是遺憾啊……
春————
…………
…………
…………
(七·春與冬)
迷迷糊糊間,我從一張破舊的木床上醒來。
我的身體很僵硬,只能在這張老舊的床上用雙眼觀察屋內(nèi)——
這里并沒有太多擺設。唯一可以吸引我的就是一把掛在墻上的獵槍——
柴火在壁爐里噼啪作響,火舌從中不斷探出。一個人躺在壁爐旁的椅子上,他正仰著頭端詳一朵花兒——那是冬給我戴上的。
他貌似注意到我的目光了,但仍然看著那朵花說:“沒睡呢?這朵花是那個年輕人給你的吧?很有意義啊?!?/p>
他說完,走過來把花重新為我戴上。
“他在哪兒?”我問。
他默默把手伸進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張字條給我:
【請以春風款待她——】
我雖然沒見過冬的字跡,但這無疑是他留下的。
“他很愛你不是嗎?他甚至愿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保全你的性命——”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激動的說,心里一陣絞痛。
“是的,他‘離開’了?!彼f,“說來也奇怪,他離去后,北國的雪居然停了,而且積雪也慢慢融化了!但仔細想想,‘冬’這個名字在北國還真是特別?!?/p>
“他在哪兒?”我不顧他的話問。
“門口,”他說,“我趕過去時他已經(jīng)快要離開了,他把紙條交給我后說了兩句話就走了,他是笑著離開的。我把他背到了門口,我就猜到你醒后肯定會想見見他。”
我艱難地坐起身,說:“你能扶我去看看他嗎?”
他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慢慢去到屋外,襲來的不是刺骨的寒風,而是溫柔的暖風——像冬的撫摸一般溫柔……
見到冬時,我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趴在他身上想要尋求溫暖,卻只是冰冷的軀體……
他失約了……
“他在最后一刻懇請我照顧你,我答應了他。在這之后他便沒了呼吸。”
“他總是很為我著想……”我說,“謝謝你??梢宰屛覇为毚粫??”
他沉默著,回了房內(nèi)——
我注視著冬的臉頰。
直到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是天空般的藍色,即使被凍住了也如珍珠般晶瑩透亮——
而我的眼睛,是如翡翠般的綠色——
冬的目光仍舊有神,讓我總有一種他還沒離開的錯覺……
重新掏出那張字條:【請以春風款待她——】
看向眼前的情景,雪之國已經(jīng)像是花之國——
我小心地取下頭上的花兒,把它別在冬的耳后,又輕輕的在他已經(jīng)冰冷的臉上留下了一吻——
此刻,我給和冬在一起的日子命名為“冬季”;而他帶給我春風的日子,叫做“春季”——
(部分易懂細節(jié)分析)
這一篇真的寫得挺大膽的……望各位看得開心!
首先,給男女主取名為“冬”和“春”的原因相信很多人都能猜到吧?“冬”對應北國,“春”對應南國,但為什么我沒有把“春”設定為南國人呢?(我也不知道……)
①:標題設為“雪與花之歌”的原因是北國多雪,南國多花……
②:第七段,老獵戶說的:“‘冬’這個名字在北國還真是特別?!?/span>
“春”這個名字在北國也很特別,稍微體會一下很容易明白。
③:冬季之后就是春季,“冬”化為春風滋潤了“春”
④:從某種角度來看,老旅行家的結局也就是“冬”的結局。
(為什么作者這個人腦洞這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