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ma(十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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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棺材不落淚十辰于×愛情戲劇論心理學家殼
拖地時的腦洞
點梗cp之一
勿上升真人
分享了一點自己的婚姻觀(其實也不算
有很多動作描寫,大家可以當電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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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是人類的舞臺,表演,是人類的天賦,演一出好戲,是人們的追求?!?/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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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兩指捏起薄薄的樹葉扔進書里夾好,往杯里撒了一包咖啡粉,站起身去添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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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突然被敲響,十辰于走進來,抱著手臂好整以暇的睨著他:“doctor,又在研究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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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多少次,不要這么叫我。還有,”殼嗅了嗅空氣中的醇香,轉(zhuǎn)頭看向靠在墻上的人:“sir,警察局這么清閑?不法分子統(tǒng)統(tǒng)良心發(fā)現(xiàn)自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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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啊,離世界和平還差十個寒武紀呢?!笔接诙嗽斨鞯靡唤z不茍的眼鏡,很想把它摘下來卡在他的大腿根上?!癲oc,還沒進門就聽到你一句人性定理,硬生生把我真心實意邀請你吃飯的心思嚇跑了?!闭f著十辰于撅撅嘴,“這可怎么辦啊?下周組里組織燒烤,有魚有肉有酒,可豐盛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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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陰陽怪氣?!睔し藗€白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酒后亂性?找你那位羊毛卷搭檔吧,他看上去就很玩得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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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你說華立風?”十辰于挑起眉毛,一臉不可思議:“他跟法醫(yī)組的絨絨搞到一起去了,一個月前的事兒。不是吧doc,您活在夢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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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里可沒有你這個煩人家伙?!睔ぢ蛄丝诳Х?,其神態(tài)之從容讓十辰于很想把他按在沙發(fā)上虐待。但是論心理他玩不過殼,只要他一動,大理石桌面上那把銀色仿真手槍就會立即豎起來對準他的頭。心理學家有種極其可怕的先知能力,十辰于一直這么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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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去不去?”最后十辰于先敗下陣來,認命般看向?qū)γ娴娜恕?/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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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瞥了眼耷拉著狼耳朵的警官,好笑的抿了口咖啡,不緊不慢吐出一個字:“去?!?/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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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yī)辦公室的氣溫比別的地方低了好幾度,常年充斥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門虛掩著,殼禮貌性的敲了敲,聽到一個“進來”,才慢慢推門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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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正對著電腦工作,看到是他有些意外:“殼哥?你怎么來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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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一直覺得“沒事就不能來嗎”這句話是妥妥的調(diào)情,即便真的是沒事找事,也得有個理由。殼在黑皮沙發(fā)上坐下,捋了捋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嘆氣道:“足不出戶太久,來透透氣。聽說你和颯在一起了,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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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點點頭,“是啊,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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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尸體局部解剖圖,又看了看時不時喝一口養(yǎng)樂多的絨絨,擰著眉毛道:“問個真誠的問題…你和颯約會的時候,看的是他的外表,還是他的…內(nèi)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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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聞言笑了一聲:“都不是。我看的是他的——組織運動機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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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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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著的手機響了一聲,殼注意到側(cè)面系著一個夜光小貓掛件,笑到:“看來他很喜歡你,漫展紀念品都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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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看了眼掛件:“嗯?殼哥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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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也有一個,他們一起去的。”黑色的,大耳朵,尖下巴,像極了打小算盤時的十辰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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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哥的事都瞞不過你?!苯q笑了一聲,看破不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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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心說其實不是,若非十辰于寸步不離的貼著他耳朵根報告行蹤,還執(zhí)意要把紀念品送給他,他也不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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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將身子仰靠在柔軟椅背上,說:“我們法醫(yī)這行,死人活人見得一樣多,學會的就是珍惜當下,浪費一秒就少一秒。所以和誰在一起,就會好好珍惜對方,不會把時間用在猜測和試探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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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從兜里掏出兩顆奶糖放到桌上:“記得你愛吃,工作辛苦,我還有事先走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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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下周六聚餐一起去啊?!苯q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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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睔[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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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說的不錯,這次聚餐確實是用心準備了的,有海鮮,有牛羊,還有好酒。但就在眾人難得放松,胡吃海喝、宿醉未醒的第二天,市中心出了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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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和颯趕到現(xiàn)場查看,推門進去只見到一個女人坐在沙發(fā)上流淚,而死者躺在床上,一絲不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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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醫(yī)生也趕到了,確定死因為心臟病發(fā)作,無關(guān)蓄意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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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心情復雜,站在路邊抽了整整三支煙,才慢慢平復下心境。本來想找地方吃口飯再回去,卻見一輛白色沃爾沃從遠處漂移而來,穩(wěn)穩(wěn)停在自己旁邊,窗子降下后露出一張冷淡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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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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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在詫異中不受控制的上了車,殼叼著棒棒糖解釋道:“颯讓我來接你?!闭f著踩下油門飛一樣沖了出去,十辰于沒坐穩(wěn),磕到了后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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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還不想死。”十辰于抓著安全帶,面色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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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時候你應(yīng)該叫我doctor,畢竟醫(yī)者仁心?!?/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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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避囁倏偹慊謴驼#接谂呐男乜?,覺得自己也遲早要犯心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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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瞥他一眼,“剛才看你臉色不好,案子進展不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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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是挺順利…”十辰于撓撓鼻子,“就是有點兒難以啟齒?!?/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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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還會有你覺得難以啟齒的問題?”這貨簡直是沒臉沒皮科的鼻祖,有時說出來的話自己都不好意思聽,居然還有這副面孔。殼揚起眉毛:“說來聽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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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為男性,25歲,三個月前進行了一場心臟換瓣手術(shù)。今天早上在女友家里停止呼吸,原因是…劇烈運動?!闭f到這兒,十辰于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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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死前應(yīng)該相當痛苦,經(jīng)推斷應(yīng)該是半夜心臟病發(fā)作,沒有及時就醫(yī)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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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一直覺得,十辰于只有在講解和分析案件的時候像個正經(jīng)人。寸頭給視覺的感受本來是英朗利落,那人卻偏偏一副賤兮兮的德行,所以殼格外嫌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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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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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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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既不是刑事案件,也不是醫(yī)療事故,而是…使用不當?”殼摸著下巴,“女朋友什么表情?。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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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的時候她只是驚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去了醫(yī)院給出檢查結(jié)果后…我沒敢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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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想笑他居然在這種時候矯情,但畢竟死了一個人,又不太笑得出來。沃爾沃停在西餐廳門前,殼熄了火,對他道:“下車,破費安慰一下你受驚嚇的心靈?!?/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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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十辰于把熱騰騰的牛排送進嘴里,看著對面向來云淡風輕的人此刻充滿煙火氣的樣子,心情一愉悅,什么煩惱都拋到腦后去了。畢竟誰都不會跟食物和喜歡的人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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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哥們兒咋想的啊?!笔接谶吔酪饷孢厯u頭,“做手術(shù)沒死,死在女朋友身上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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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令智昏?!睔ふ舯粺釟鈸涞靡黄鼥V的眼鏡,“荷爾蒙一上頭,就什么也不顧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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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沒說話,殼挑挑眉毛,補了一句:“主要還是缺心眼?!?/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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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覺得是先有感情才有沖動?!笔接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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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抬起頭,并不想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指了指面前的牛排:“五十塊錢一份,快點吃?!?/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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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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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噎住,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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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你知道嗎,殼哥的前女友回來找他了。”絨拆開一包薯片,坐到颯身邊跟他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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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某人郁悶一早上了。”颯瞥了眼一旁自閉的十辰于,幸災(zāi)樂禍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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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咬牙切齒,他能不自閉么,殼都和自己滾到一起去了,還跟前任藕斷絲連,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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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哥都自斷桃花了,還不是甩不掉你,說不定人家姑娘這次鐵了心要回來嫁給他,十sir,你得加油咯。”絨嚼著薯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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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坐在辦公室里,聽得頭都大了,女孩還在喋喋不休,哭的梨花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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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別哭了…阿易?!睔ね七^去一包紙巾,“你的事情我了解了,給我點時間解決?!?/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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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币滋植亮瞬裂蹨I,“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配合,殼哥,幫幫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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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不會不管的?!睔ふ酒鹕砼呐乃?,“你也不用想太多,該做什么做什么,有問題及時聯(lián)系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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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币c了點頭,含著眼淚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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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松松肩膀,給自己倒熱水,正在整理思路,突然被人從后背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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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辦公室門口好像寫了,閑人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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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沒理會他,壓著聲音說:“和女朋友聊的很開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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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嘆氣:“不是女朋友。還有,你別鬧我,我要想事情?!?/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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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怎么復合還是怎么求婚?”十辰于雙臂撐在桌子上困著人不讓他跑,語調(diào)透著寒意。殼知道這個煩人家伙一時半會兒是趕不走了,于是轉(zhuǎn)了個身,鼻尖幾乎要貼在一起:“說了不是女朋友,她來找我解決事情?!?/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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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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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心理醫(yī)生,你覺得是什么事情?!?/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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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的表情說不上信與不信,手臂依舊沒松開,看著近在咫尺活蹦亂跳的殼,偏頭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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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想避開,但是后腦勺被按得死死的,他動彈不得。兩具軀體靠的太近,無名火從頭燒到腳底,十辰于把他推到墻上,更加兇猛的吻著,舌尖摩挲著脆弱的喉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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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我!”殼掙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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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捏住他的手腕,將礙事的衣服盡數(shù)扯落:“我記得吃燒烤那天晚上你叫得挺開心的啊,doc,明明知道我的心思還是讓我如愿以償,請您解釋一下,這是什么心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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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咬著嘴唇,下邊那個抵著他的滾燙東西讓他無法理智思考。十辰于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直貫穿了他,殼從喉嚨里溢出一聲痛呼,沒做好準備的身子打著顫,艱難的適應(yīng)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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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做過多少次了,還是這么敏感。”十辰于的吻落在他耳側(cè),“第一天晚上也是在你的辦公室吧?那時候你躺在沙發(fā)上,表情特別好看…”說著,十辰于垂眸睨他,笑了:“當然,現(xiàn)在也好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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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無力的瞥他一眼,眼尾還掛著淚。十辰于見他這幅樣子,更加放肆的動作起來,將自己整個燒進他的身體,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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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以后殼更累了,身體累,心也累。十辰于靠在窗邊抽煙,大部分散到了窗外,小部分飄進了殼的嗅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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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掐了,難聞?!睔げ粷M的擠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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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聞言回過頭,左手掐滅了煙,走到沙發(fā)旁邊俯下身子,將嘴里那口未吐的云霧盡數(shù)渡到殼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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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殼推開他,“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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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談愛,只做,合理吧?”十辰于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他們都說跟學心理的人在一起壓力大,我看也不是沒有平衡點?!?/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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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毫不懷疑,現(xiàn)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頭野狼已經(jīng)露出了獠牙和利爪,連帶著他給自己戴上的項圈都一并咬碎了。殼不是很明白他為什么生氣,明明親也親了,做也做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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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的沒錯?!睔た粗难劬?,“下次去床上,你會更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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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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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瞪著他,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后的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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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和易認識那年,他們都在上大學,易小他兩歲,是他的學妹。在兩人被拉到同一個包間里相親的時候,殼才知道有這么個人,殼媽半脅迫半懇求下,殼答應(yīng)和她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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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其中一人找到心儀的對象,我們的關(guān)系就此結(jié)束。”殼這么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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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費一個女孩的青春似乎是一件很不應(yīng)該的事,但殼老早表明了態(tài)度,易想什么時候走都可以。他們頂著戀人的頭銜各自做著各自的事,互不干擾的過了兩年,直到殼準備考研,易提出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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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空白一片的情史上,就多了這么莫名其妙、不咸不淡的一筆。后來他跟母親解釋,自己是不婚主義者,不想耽誤女孩子,也并不想擁有一段需要浪費時間精力去經(jīng)營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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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不喜歡女生,更不喜歡束縛,殼媽知道,只得嘆氣任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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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殼的診所來了一位名叫十辰于的客人,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推他來的那個卷毛警察說他有暴力傾向,說完后就一溜煙跑了,白色的診室內(nèi),留下殼和十辰于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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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的心理問題在面對殼的時候全都通通化成風飄走了,只剩下一個泡心理醫(yī)生的念頭。后來經(jīng)過了解,才知道所謂的暴力傾向也不過是個烏龍,十辰于辦案的時候夸贊了一句殺手精妙利落的手法,就被同事忙不迭地送來了。再后來,殼和那位同事也認識了,他就是刑偵組的華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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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利用私人權(quán)利給殼收拾了一間辦公室,雖說里面的布置更像約會場所。殼搬進去后,除了應(yīng)對煩不勝煩追求他的十辰于,依舊每天接待著上門求醫(yī)的人,偶爾幫刑偵組的案子分析分析行為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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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知道原來十隊的本質(zhì)是一只遍地開屏的雄孔雀。”當時絨是這么講的,殼現(xiàn)在想想,形容得還真挺準確。就這殷勤勁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十辰于欠他五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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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聚餐上,絨好奇的問他:“殼哥,當年你為什么會答應(yīng)十哥把診所搬過來???原來那個路段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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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隨口扯了個理由,說這兒不用他交房租。真實原因是他認識十辰于之后,每每看到診室里的地毯和沙發(fā),就會不可遏止的想起這里發(fā)生過什么羞恥的事情,時間久了他怕自己心理出毛病,干脆搬了地方,遠離視覺沖擊。不過后來做得多了也就適應(yīng)了,否則一百個路段都不夠他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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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辰于拎著外賣走進殼的辦公室,四處環(huán)顧了一圈:“嘶,我再晚來一會兒,你又打算吃泡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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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瞥了一眼燒著的水和已經(jīng)拆掉塑料包裝的泡面盒子,沒搭腔,算是默認。十辰于將飯菜打開,把燈光調(diào)亮一些,推給他一雙筷子,不容置疑道:“吃這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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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沒拒絕,從善如流的開始吃飯,送上門來的晚餐不吃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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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前女友來找你,是什么問題?”十辰于見他放松下來,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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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問題?!睔ご穑f完立刻感受到了對面殺過來的視線。殼掀了掀眼皮,接著道:“和她男朋友,不久后要變成未婚夫?!?/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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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蹙眉,“要結(jié)婚了能有什么感情問題?難道是那什么不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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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一口湯沒咽下去,差點嗆進氣管,他就知道這人嘴里吐不出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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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閉嘴吧?!睔ぐ淹追M眉毛里,留給他一整個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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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說說嘛?!笔接谕兄樋此?/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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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嘆了口氣:“問題可大可小,通俗點講就是婚前恐懼。但不那么平常的一點,是女方表現(xiàn)出了一種極度潔癖的癥狀,一天要洗幾十遍手,偶爾晚上會失眠?!?/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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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焦慮?”十辰于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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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不常見,但是有?!睔ぢ乐埐?,“簡單地說,是心里對于改變的恐懼導致了這種病態(tài)的潔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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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辦法呢?”十辰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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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啊,”殼聳肩,“不要結(jié)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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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懷疑自己沒聽清楚,殼又道:“這是問題的誘因,解決它,問題就能夠根除了。但這于情理上行不通,所以我只能在不改變誘因的基礎(chǔ)上緩解她的焦慮。中午我在想的,就是這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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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摸摸鼻子,想為自己的沖動道個歉,但是想想他那氣死人的話,還是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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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解這種焦慮?!笔接趽u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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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但我不會跟她一樣?!睔げ灰詾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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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盯著他的雙眸,墨黑里面摻著淡漠,還有一絲幾乎看不出來的憐憫?!@樣的目光他領(lǐng)略過很多次,忽然回想起上次他在門后聽見的那句戲言,心里一沉,望向他的神色也隨之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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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殼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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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覺得……”十辰于斟酌了一下用詞,“他們是自尋煩惱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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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眉峰微微揚起,端著湯的手放回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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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我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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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么,十辰于總覺得他這個動作和這句反問透露著危險,連忙擺擺手:“沒有,是我這樣想,我胡亂猜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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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好像是松了口氣,又好像是嘆了口氣,慢慢喝了一口湯,半晌才說:“你要是真這樣想,你就不是十辰于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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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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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擦了擦嘴,仰頭靠在椅背上休息。十辰于不明所以的望著他,看他足尖點地連人帶椅轉(zhuǎn)了小半圈,目光落在冷白的桌面,朝著空氣打了個響指:“你說對了,我的確這么想?!?/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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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是小丑?!睔へQ起一根指頭,“小丑帶來歡笑,而這個世界上的人們,都在欣賞自己的表演,表演苦中作樂,樂極生悲。他們的眼淚就像燈光,他們的痛苦就像掌聲,演到最后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再倒在地上,說這個世界拋棄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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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笑了一聲:“誰拋棄了他們???你們?還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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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有些愣,他知道殼不相信感情,也不輕易付出感情,他以為殼只是從沒得到過安全感,但是殼這些話,擺明了一直把這些當成笑話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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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也是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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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警局的十辰于依舊心緒不佳,颯瞅了他幾眼,沒敢上去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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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太投入了。”殼的話環(huán)繞在耳邊,揮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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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十辰于都沒去找殼,一是因為不想自討沒趣,二是他接手了一項難度很高的工作。近幾年地下組織頻繁作亂,最近終于捕捉到了線索,警方已經(jīng)接連派人跟進,一批追蹤到了海南,一批追蹤到了巴西。組織里早有臥底潛入三年,不定期將接頭據(jù)點和網(wǎng)站明細陸續(xù)傳回國內(nèi),而最新消息,地下組織打算制造動亂,就在未來兩三個月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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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估量,較為保險的做法是投入一個誘餌,將里頭臥底的自己人換出來,反饋情報明細。對方信息的透明程度越高,一網(wǎng)打盡的勝算也就越大,局長阿魔對這件事頭痛了很久,最后十辰于主動上門自告奮勇前去接應(yīng),且態(tài)度很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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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fā)前一天大伙請十辰于吃了頓飯,沒有人嬉皮笑臉,個個都神情凝重。其實這一趟去了未必就會喪命,只要小心謹慎,倒也沒有巨大風險。十辰于看了看這些平日里插科打諢此刻卻安靜如雞的同事朋友,好笑道:“干嘛???好像明天我就要入土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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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拍了他一下:“別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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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朝他行了一個軍禮:“十哥,我們等你回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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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老子又不是去賣身?!笔接诿嗣g別著的冰冷金屬,“還有它呢,這可不是玩具,妥妥的真貨?!?/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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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哥知道你要去巴西嗎?”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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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別告訴他?!笔接诤攘丝诰疲八菃?,就說我去分局支援邊區(qū)了。不過他應(yīng)該不會問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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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從他這話里聽出了一絲悵然和自嘲,抿抿唇?jīng)]說話,抬手跟他碰了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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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收下他們敬來的酒,收下他們每個人的祝福,整裝登上了飛機。他要去的地方是一個以利益作為紐帶的巨大交易場,那里有的人是為了生存,有的人為了享樂,有的人因為貪婪。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愿卷進這樣一個人性赤裸的漩渦。但就像殼說的那樣,他們都在表演,十萬個瘋子湊在一起,那就是瘋子的世界,一個邏輯清晰、才華橫溢的編劇家,是毫無用處的。當兩個對立事物在某一方呈壓倒性覆蓋另一方的情況下,多數(shù)就代表著正確,而少數(shù),必須服從多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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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入嗎?確實挺投入的。十辰于感覺自己就像那個格格不入的編劇家,在不屬于自己掌控的局面里,賣力的配合著此起彼伏的人們,在人潮的沉浮里旋轉(zhuǎn),脫身。困難重重,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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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過得怎么樣?”殼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望向?qū)γ娴呐ⅰ?/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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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老樣子。沒改善,但也沒有繼續(xù)惡化?!?/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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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未婚夫相處的還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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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差去了,下周才回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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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并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狀況?!睔ご鬼?,“那他回來之后你打算告訴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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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雙手攢成拳,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到:“我其實…不是特別希望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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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殼誤會,易擺擺手道:“不是不希望他回來,只是希望他不要那么快回來,可能是婚前壓力大,想給自己一點兒緩沖空間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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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嘆了口氣,不想再繞圈子,問到:“或許,你根本不想跟他結(jié)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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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聞言愣住了:“怎么可能呢?他一直對我很好,我很愛他,雙方的父母也都很合得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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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挑了挑眉毛,繼續(xù)問:“你們的確是一對相愛的情侶,但婚姻的本質(zhì)卻是共同生活。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在擔心‘生活’逐漸磨滅相戀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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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這話說的委婉,易聽明白了,他想問的是,她是否一直在責任與自由中徘徊不定,是否害怕日復一日的柴米油鹽會耗光他們對彼此的所有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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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太多人不長久的婚姻,他們只喜歡愛情帶來的熱烈與感動,卻恐慌望不到頭的日子和平淡,最終只能走向分開?!睔まD(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筆,“愛一個人,卻無法接受跟他一起生活,不是很可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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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只是喜歡和他講說愛情的感覺,那么我認為,你們二位可以到此為止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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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瞪大眼睛:“你是說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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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搖頭:“僅僅于此,不再前進?!?/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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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潔癖是源于恐懼即將產(chǎn)生的變化,那么要解決就很簡單了,兩種選擇:不讓它發(fā)生變化,或者,去適應(yīng)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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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說完后低下頭,“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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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雙手緊握,額頭冒出了汗,神情有點兒痛苦?!拔也恢涝撛趺崔k…你能給我一些建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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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看他一眼,沒有回答,只是說:“我會讓自己弄明真相,到底是在表演,還是用了心?!?/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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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易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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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清醒的五個步驟:一,對自己說出自己的真相。二,對他人說出自己的真相。三,對他人說出關(guān)于他人的真相;四,幫助他人說出他們自己的真相;五,對所有人,說出所有事物的真相?!?/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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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笑了:“換句話說,如果你不欺騙自己,有勇氣面對真相,你就不會失去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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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之遙,人人都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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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給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抿著。他的確只能幫她到這里,因為他也正在努力分辨,自己究竟只是享受,還是動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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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再一次見到十辰于,是尾隨著救護車到市中心醫(yī)院,在刺眼的燈光下經(jīng)歷了無比漫長的等待,最終定格在一張單薄潔白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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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身手好,險險偏開的那兩公分幸免了整顆心臟被打穿,才能堪稱劫后余生的躺在這里。心電圖平緩的起伏著,颯幾度紅了眼眶,又硬生生憋回去,絨先看不下去了,拉著他到一旁,讓殼和魔跟醫(yī)生對接術(shù)后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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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局,聽說,是十辰于主動申請去的巴西?”殼低聲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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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點點頭:“是。這小子倔得很,卻也是最合適的人選。我派了幾批人暗中保護,他這一槍沒白挨,那邊的人已經(jīng)束手就擒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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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表示了解,低頭擺弄手機,推掉了最近所有的工作安排,在病房守著十辰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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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不到就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和在床上生龍活虎的樣子判若兩人。要不是十辰于現(xiàn)在昏迷著,殼一定上去給他兩巴掌,叫他重新領(lǐng)會一下社會的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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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胸膛處厚厚的繃帶,上面浸染著斑斑銹色。一想到揭開以后里面會是如何猙獰的一道傷疤,殼心里就一陣抽痛。他不知道皮肉被金屬鉆過是什么感覺,他只記得自己在接到消息時瞬間崩塌的理智和轟然倒地的堅強,幾乎是吊著一口氣趕來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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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說你的傷口幾個月都得避免劇烈運動,正好,能跟你好好說說話?!睔ぷ诖策?,手指輕柔的描摹著十辰于削瘦的棱角,攪得稀碎的月光灑在窗沿邊上,和寂寞的人影重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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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得吃飯吶。”絨提著外賣走進來,腳步放的很輕:“護士來檢查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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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睔さ恼Z氣有些機械,“她說術(shù)后恢復全靠命,有可能留下一輩子的后遺癥,也有可能出現(xiàn)并發(fā)癥,還要進行二次手術(shù)?!?/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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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聞言,拍了拍殼的肩:“十哥當過兵,身體素質(zhì)很好,放心吧,肯定沒事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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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聊了一會兒,絨先回警局去了,殼目送他離開,繼續(xù)味同嚼蠟的吃飯,慢慢把胃填飽。扔完垃圾以后殼關(guān)上門跌回椅子里,望著床上的人,又望了望安靜得只剩星光的夜,忽然發(fā)現(xiàn)時間是一個巨大的騙局,為人類劃分了節(jié)奏、頻率跟壽命,卻無法管束橫沖直撞的心。一天跟一秒沒有什么區(qū)別,一秒跟一年也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靜靜兀自走過,將空白拼湊完整,去向那不為人知的、殊途同歸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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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出院已經(jīng)是兩個月后,一切運轉(zhuǎn)如常,殼的診所也一如既往經(jīng)營著。不久前易來找過殼,說她已經(jīng)和男友分手了,雖然有些傷心,但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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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個結(jié)果,殼沒有說什么,拒絕了她的咨詢費,說朋友一場,不必客氣。殼一直覺得人之所以要做選擇,是因為心性不夠堅定,更是要不斷學習,融會貫通后,再到下一個階段進行選擇。但不論如何,清醒都是最重要的。因為只有清醒,才能辨別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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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提著食材去了十辰于家,他學了幾個清淡養(yǎng)胃的菜,給某傷員補充營養(yǎng)。十辰于聽見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立刻關(guān)了電視,四仰八叉橫躺在兩個沙發(fā)中間,擺了個妖嬈的姿勢,對著剛進門的殼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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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皮,看來是恢復的不錯?!睔ぶ黄乘谎劬褪栈亓艘暰€,目不斜視的走進廚房。十辰于跟過去,看著他一道菜一道菜出鍋,又一個接一個擺在桌上,最后殼親手將筷子塞進了他的手心,拍拍他的手背,說:“好好吃飯,別扯什么心臟痛所以張不了嘴,要人喂?!?/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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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少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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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委屈的撇起眉毛:“我受傷了不想動彈,讓人喂個飯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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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醫(yī)生表示拒絕理會腦子搭錯筋的病人,二郎腿一翹,看起了報紙。十辰于見狀只好作罷,老老實實吃飯,待殼洗完碗后才蹭到人身邊,理直氣壯的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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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個前女友的事,解決的怎么樣了?”十辰于枕在他的大腿上,凝望那雙鏡片之后修長深邃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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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摘了眼鏡,低頭睨他:“他們分手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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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一愣,“那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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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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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十辰于垂下眼睛,半晌沒說話。又過了半晌,殼才聽見他悶悶的聲音:“這個結(jié)果是像你說的,他們只是在享受表演的快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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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沖動當成至死不渝的諾言,殊不知只是一場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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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搖搖頭:“都是真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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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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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說:“他們的感情,他們的經(jīng)歷,他們擁有過的所有都是真的??奘且驗檎娴膫模κ且驗檎娴男腋?,結(jié)果并不能概括一切?!?/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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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聽到這里,說不上是驚訝還是驚喜:“你終于覺得人間有愛啦?而不是荷爾蒙帶來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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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否認過愛?!睔ぢ柤?,“都是真的,但也都很無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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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陷入了一個更為長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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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拍拍他:“你到底在執(zhí)著什么?!?/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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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動無聊,愛也無聊,那我死了無不無聊?”十辰于突然說道,語氣沒什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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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么屁話?”殼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伸手給了十辰于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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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死了,你還覺得無聊嗎?”十辰于并沒有退縮,依舊躺在隨時能挨到打的地方,堅持著這個話題:“你是不是就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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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蹙眉聽著他的話,半天沒開口。十辰于并不非要逼他說出答案,直視著他道:“無所謂的人是不關(guān)心開始或者結(jié)束的,承認吧,你在乎我,你愛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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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反將一軍,對方還挺氣勢洶洶,殼眨了眨眼睛,一膝蓋頂開了那顆扎人的腦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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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差點掉到地上,控訴道:“欺負傷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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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十辰于擠到他身邊,不依不饒的問,話還沒說完,人已經(jīng)快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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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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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置身在熱氣騰騰的水中,殼正幫浴缸里的十辰于沖洗后背,突然被一只胳膊帶進懷里,來了個天雷勾地火的熱吻。殼知道這事兒早晚得來,不如就地解決就地善后,一條龍服務(wù)到位。相擁間殼能感受到某處急切的需求,那人卻遲遲沒有動作,殼只好從密集的吻中抽空抬頭,輕聲問:“不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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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的聲音有些?。骸癲oc,我不想荷爾蒙一上頭,死在你身上。我沒那么缺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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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忍俊不禁,在他耳鬢輕輕蹭著:“不是說先有感情后有沖動么?sir,你對我沒有感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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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歸于盡的那種?!笔接谔蛑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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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得了?!睔⑺丛诒谏峡恐吘壸茫骸疤芍?,你不用動,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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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十辰于仿佛置身在天堂,無論是感受、視覺還是聽覺,都攀上了極致高峰,主動的人更是極大的取悅了他。盡數(shù)釋放后,十辰于捧過他的臉,接了一個四十秒不帶喘氣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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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受傷,殼毫不懷疑十辰于會拉著他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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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r,偷心大盜判幾年?”殼靠在他懷里,帶著笑意氣喘吁吁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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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顏值。帥的話,無罪釋放?!笔接谳p吻著他的發(f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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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不要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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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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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一生端了土匪老巢,愛情事業(yè)雙豐收的十sir被評為優(yōu)秀警察代表,更是在教育小輩時的正面教材:《成功男士的自我修養(yǎng)與自我提升》。對于十辰于的平安歸來,每個人都由衷高興,絨提議再去搓一頓燒烤,就定在立秋那天,慶祝保衛(wèi)人民的事業(yè)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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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開了四五瓶,殼喝的微醺,雙臉有些紅,靠在十辰于身上小聲呢喃:“哪有什么戲里戲外呢?用心了就是真的,自欺欺人就是假的。倘若一開始就不真誠,自會有無盡輪回作為懲罰?!?/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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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低頭吻他,“我愛你,是真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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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聞言,眼睛眨也不眨,直直望著他,望著望著忽然笑了:“你放心,他們還會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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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反應(yīng)過來他在指誰,也跟著笑了:“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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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只是騙局,他們的心清醒而炙熱,所以無畏冷暖四季,無畏瑣碎平凡。舞臺上泣血高歌,舞臺下空空如也,我會用我的本能去愛你,而非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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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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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已成為習慣
這篇篇幅比較長,一萬零幾字,感謝耐心閱讀
爽文男主十殼????
喜歡可以關(guān)注我哦
磕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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