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半·卷一:第一場夢 1.20 - 1.23
1.20 險情初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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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在進去之前,以防萬一,你給我先講講我昨天剛教你的那些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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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潤冬還有給我們帶路的小葉子爬上懸崖,又往前走了約莫兩三公里的路,然后才在一棵松樹的底下站住——現(xiàn)世夢的結(jié)界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我們的眼前,離我們距離不過數(shù)十米,不透明的外殼像是那種黝黑又粘稠的石油一般,似乎還在緩慢地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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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了一下情況之后,我踢了踢陶潤冬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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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陶潤冬趴在樹上對著結(jié)界的外殼阿巴阿巴感嘆了好久,似乎根本沒聽見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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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在進去之前,以防萬一,你給我講一遍,我昨天給你講過的,那些知識!”我咬著牙重復(fù):“你能不能不要這么不上心???你真的知道里面有多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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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講,我講還不行嘛!”陶潤冬用一股透著抱怨的眼神看我?!澳隳懿荒懿灰谎圆缓暇蜕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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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擔(dān)心你的安全!”我白了陶潤冬一眼:“畢竟你昨天才學(xué)令式,今天就要跟我進去,不多確認(rèn)幾遍你讓我怎么放心——你可別忘了,媽媽之前懲罰我就是因為我擅自帶你進入夢境。除非你現(xiàn)在就跟著小葉子一起回去,那我就不生你的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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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冬冬哥,你現(xiàn)在這么弱,進去真的很危險?!毙∪~子少有的附和我道?!耙痪吐犔諠櫡榈?,和我一起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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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說的好像烽兒你一個人進去就不危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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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聳了聳肩,從我給他的令符包里掏出一疊令符來,坐在地上攤開?!岸椰F(xiàn)在的情況和在醫(yī)院又不一樣——我們誰也不知道來這邊會碰到這種事情不是?現(xiàn)在媽媽又不在,你也沒有其他可以呼叫的支援。我作為哥哥,也不能放你一個人進去冒險!萬一你出事了,你覺得我會不會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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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反駁陶潤冬,只得催促他:“好吧,那你快給我講一遍四種令式的用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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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在整理嗎……”陶潤冬一邊應(yīng)著我,一邊像發(fā)牌一樣地把令符分發(fā)成四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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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來之前就不會把四種令符事先分好組嗎?”我有點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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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啦,下次一定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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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把令符分好之后,陶潤冬才開始煞有介事地要給我講起來,講之前還擺起架子:“烽兒你坐下!不然老是仰視你,我有壓力,會講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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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葉子一起坐下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小葉子坐在邊上聽的時候,我注意到她的眼神中似乎還有那么些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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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呢,就像烽兒你昨晚說的一樣,測夢這個詞,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實際上卻概括了這件事全部的要點?!碧諠櫠f:“如果把這個詞一個字一個字拆開來解讀,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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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字為夢,或是欲望,或是愿望——它來源于人對尚無可能或未完成之事的渴望,但卻是以想要成真的心愿為前提誕生出來的確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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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在我們陶唐這個國家,“夢”也便成了創(chuàng)造、發(fā)展和革新的代名詞。夢的信仰,對測夢者來說,就是創(chuàng)造的信仰,就是尋求改變的動力,就是絕不向現(xiàn)實低頭的意志。若沒有夢的信仰,陶唐也不會有如此繁榮昌盛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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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語有云,人定勝天,道理不過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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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字為測,亦是觀察,亦是理解——它提醒著測夢者,要想有能力去把這個世界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就必須先去積極主動地觀察并理解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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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作為測夢者的天賦,是一種為了測量度而存在的能力。而這種能力的強弱,便完全取決于測夢者對虛幻的分辨和對現(xiàn)實的理解——為了幫助新的測夢者快速地構(gòu)建這種理解和分辨的能力,便需要制定一套易于教學(xué)、溝通和實際使用的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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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主張統(tǒng)一度量衡、設(shè)立令式四元論等等并教化于天下,蓋莫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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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令式、聞令式、辯令式、宣令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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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種最基本的使用令的法式,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誕生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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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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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令式,其意在言,是利用自己的理解、或他人已有的理解來運作的法式;
聞令式,其意在聞,是用以理解事物運作、或是吸收他人對事物運作之理解的法式;
辯令式,其意在辯,是用自己的理解,去干擾、打斷或說服對方放棄原有理解與思維的法式;
宣令式,其意在念,是利用自己對事物的信念強制周圍世界按照自己的理解方式去運作的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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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于四式在具體……具體場景里的使用……”果不其然,說到后面的時候,陶潤冬越說越磕巴起來,讓我又忍不住有點想打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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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他顯然也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對著我擠出一副笑臉:“烽兒,你別生氣嘛,理論的東西我本來就不太擅長啦……不過我保證,你昨天說的我真的都理解了!畢竟你上次就給我示范過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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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說無憑,你倒是證明一下啊?”我抱著手臂,用銳利的目光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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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這要怎么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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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把昨天讓我給你舉的例子再舉一遍嘍?!蔽姨袅颂裘济骸澳橙瞬皇亲蛱爝€笑話我放不開嗎?這不正好,今天還有喜歡你的女生在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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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陶潤冬連連擺手:“烽兒你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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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會這么慌亂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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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兒……你這么講我真的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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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給陶潤冬講完一堆理論、又拿蘋果和大象舉了例子之后,他卻還是一臉有聽沒有懂的表情,捧著一堆我給他的令符,一邊毫無意義地做著洗牌的小動作,一邊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你能不能用我比較熟悉的那些東西做個比喻示范一次?。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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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抓著蘋果啃了一口,一開始沒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我又不玩游戲,想不到什么好的例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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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說的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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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毫不猶豫地打斷了我的話,接著露出一臉壞笑的樣子:“我說的是,你可以用青、春、期的那些東西來給我解釋啊,說這個我保證不困,而且沒準(zhǔn)馬上就能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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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沒一口血連著蘋果一起噴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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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咳嗽完之后我又仔細(xì)想了想,意識到這個主意也許沒有看上去的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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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能讓他理解的話……嘛,倒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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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大發(fā)慈悲給你示范一次好了。”我想了想說——雖然我已經(jīng)竭盡全力板著臉了,但一想到自己要說那么尷尬的話,就覺得臉上一陣發(fā)燙。“我可只說一遍,你可給我仔細(xì)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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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真的?!”陶潤冬一聽我這么說就精神起來,端正坐好:“好啊好啊,你說你說,我聽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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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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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開口才想說又覺得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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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陶潤冬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比以往哪一次都更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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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的!我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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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假如有一個女孩子,她想要和你、和你……搭訕,反正就是引起你的注意吧。”我一不做二不休,飛快地把我的話說完之后,摸了一下陶潤冬的臉:“然后她像這樣摸了一下你的臉,你會有心跳加快的反應(yīng)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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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陶潤冬盯著我,竟然一本正經(jīng)地?fù)u了搖頭:“不會哦,至少要是這里才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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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陶潤冬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低頭看了看他手撐在椅子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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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fā)誓這一定是我耐性最好的一次,最后我終于還是忍住了抽他的欲望:“那好吧??傊?,她知道男孩子被女孩子觸摸之后會有一些想入非非的幻想,就好像我們知道給一個餓了好幾天的人漢堡他就會餓一樣——通過這種方式,她利用了你本能的念頭,使你的身體產(chǎn)生了不由自主的生理反應(yīng),這就是問令式的生效原理,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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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路后都!”陶潤冬瞬間明白的樣子,用一只手握拳,敲了一下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掌,發(fā)出啪的一聲:“啊不過,剛才的示范無效,你是不是試一下更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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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死就閉嘴!”我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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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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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聞令式,這應(yīng)該是最容易理解的,我就不說了?!蔽医又f:“接著是辯令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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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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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我心里突然有了個不好的預(y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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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沒想到陶潤冬竟然也有臉紅的時候,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支支吾吾的:“你之前對我用聞令式的時候,到底……讀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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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完我和他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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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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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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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接下來說辯令式……”我最后決定還是直接無視他的問題:“假如有一個很討厭的女孩子總是纏著你,比如小葉子,還拉著你去睡覺,半夜三更甚至想對你動手動腳的!而你不能早戀,必須拒絕掉她,但身體里像是心跳啊什么的卻不由自主地對她的行為起了反應(yīng),你想壓制住這種反應(yīng),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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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這是比喻還是你其實正在想這個問題?”陶潤冬卻反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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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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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概是,想點其他的事情吧……”陶潤冬說著說著眼神突然躲閃起來?!胺凑褪寝D(zhuǎn)移注意力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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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狐疑地彎下腰盯著他:“想什么其他的事情轉(zhuǎn)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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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是能讓我不想她的事情啦!”陶潤冬一把推開我的臉:“所以為什么要問我這個?還有不要貼的離我這么近好么!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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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總之——如果你通過想別的事情,來阻止了自己的反應(yīng),并且進一步鼓起勇氣拒絕了她的行為,甚至狠狠地批評了她,把她說哭,那這就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辯令式的發(fā)動?!蔽铱偨Y(jié)道:“這就是利用自己的理解去干擾他人的理解,通常來說是用來防御,但是也存在很多轉(zhuǎn)守為攻的例子,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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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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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也就是宣令式”我說著豎起第四根手指“直接用自己的理解去發(fā)揮力量,在青春期的世界應(yīng)該叫做意淫,也就是通過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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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你別說了——”陶潤冬聽到這里捂起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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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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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只是覺得,平常看到的都是一本正經(jīng)的你,突然聽你說這么多不太對勁的話題,有點兒——”陶潤冬說著臉幾乎都要埋地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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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你自己讓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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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被氣死了,罵他道:“你要是敢把我剛才說的傳出去,我保證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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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還沒活得那么不耐煩……”陶潤冬趕緊抬起頭,看著我拼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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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看來,他說的倒是真的,畢竟讓他自己重復(fù)一遍他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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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那我們就準(zhǔn)備進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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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著,轉(zhuǎn)身面向小葉子,彎腰向她道謝:“麻煩你給我們一直帶路到這里了。你就先回去吧,如果到時候有需要讓你來接我們,我再像約好的那樣,往天上發(fā)一個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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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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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還傻愣著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幾條巨大的仿佛什么海洋生物的觸手一般的黑色膠狀物,從我們身邊的地面突然穿刺而出,騰空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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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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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轉(zhuǎn)身把陶潤冬撲倒在地,隨后啪的打響了響指:“任意令,明火,二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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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條觸手一般的東西飛速地逼近了我和陶潤冬,但就在它觸碰到我們之前,明火的火焰燒到了它,然后那幾條膠狀物就像是被燙傷了一般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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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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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緊接著,我們的頭頂響起了一聲小葉子的尖叫。“冬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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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的時候,小葉子已經(jīng)被一條黑色的膠狀物牢牢抓住,舉到了高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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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子!”我和冬冬不約而同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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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多想,我馬上抽出一張令符來,準(zhǔn)備用明火攻擊那些黑色的膠狀物——只是,在我來得及攻擊之前,它們似乎就已經(jīng)意識到了我的動作,又在轉(zhuǎn)眼之間卷著小葉子鉆進了黑漆漆的結(jié)界內(nèi)部,只留下數(shù)個破碎的洞口在我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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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兒……小葉子她……”過了好幾秒,陶潤冬才用干巴巴地聲音吐出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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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zhuǎn)頭和陶潤冬面面相覷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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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事已至此,再想那么多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我一皺眉,一咬牙,對著陶潤冬一揮手:“我們現(xiàn)在就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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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天才第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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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有足夠的力量直接使用令能力,但是使用令符應(yīng)該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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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結(jié)界外那層流動的黝黑外殼前,我猶豫了一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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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秒之后,我還是義無反顧地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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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在我身后,陶潤冬也很快躥了進來——雖然,他似乎還有些不適應(yīng)穿過外殼時的感覺,進來之后跟著我走了十來米,但還是一直止不住地回頭看,似乎是擔(dān)心那些流動的東西粘在衣服上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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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我會親自指導(dǎo)你具體的使用——你就照著我說的一步一步來知道嗎,不然說不定要幫倒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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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只是穿過了那薄薄的一層外殼,卻仿佛馬上從白天進入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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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不見太陽不見月亮,更別提星星了,四下里也幾乎是漆黑一片——不僅是暗,周圍還特別的安靜,簡直安靜到讓人心悸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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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瞇縫著眼睛跟我又走了一段,似乎實在是受不了這昏暗幽寂的環(huán)境,于是掏出口袋里的手機,不由分說地就打開了手電筒,開始四處探照著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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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上。”我回頭瞪了他一眼?!疤諠櫠÷犚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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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關(guā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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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小聲埋怨了一句,但還是聽了我的話,把手電關(guān)上了?!澳愣疾豢紤]一下我,這樣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太瘆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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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暗的環(huán)境,你還開手電筒,是巴不得別人知道你在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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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陶潤冬的愚蠢氣到有點腦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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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了結(jié)界之后,我就一直在維持著聞令式,試圖找到小葉子的位置。但是不管我怎么著急,小葉子的線索卻還是一點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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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這里面到處都是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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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陶潤冬好像逐漸適應(yīng)了里面的黑暗。于是每走幾步,他就要重復(fù)一次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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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實際情況來說,陶潤冬倒是沒有說錯——這個現(xiàn)世夢的內(nèi)部確實遍布著和之前卷走小葉子時一樣的那種黑色膠狀物構(gòu)成的觸手,雖然因為有我的令火包裹著我和陶潤冬,那些觸手不敢對我們動手動腳,但看起來還是格外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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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形成這樣的現(xiàn)世夢,這個夢的主人該有多惡趣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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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著周圍很緩慢蠕動著的觸手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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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現(xiàn)在就試試你到底有沒能力使用令式吧……”一直往前走到半山腰上,感覺過去大約已經(jīng)在結(jié)界的中心附近時,我對陶潤冬說:“你拿出一張聞令符,然后跟著我念指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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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聞令符,聞令符……”陶潤冬低頭翻起腰包?!罢业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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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兩只手指捏著令符,示意陶潤冬跟我一起做出相同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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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閉上眼睛,回想小葉子的名字、外貌還有和她有關(guān)的記憶,越多越好,這樣才能方便定位”我對他說:“然后跟我念指令——位令,客體小葉子,聞位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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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為什么不是任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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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閉上眼睛正打算念,頓了頓突然又張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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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傻嗎?!”我又被氣到了:“你連測夢都沒測過,這才是你第一次使用令式,任意令怎么可能會是你這種人隨隨便便就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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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試一下怎么知道啊!”陶潤冬固執(zhí)道,對著我振振有詞:“之前你不是連我為什么能跟著你進入夢境都解釋不清楚嗎?說明其實很多事你也并不能肯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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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語塞,哼了一聲別過臉:“算了,你愛試就試吧!反正只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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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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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歡呼起來,然后便馬上學(xué)著我以前的口氣念起來:“任意令,客體小葉子,聞位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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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陶潤冬就安靜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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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我等了一會兒之后,對陶潤冬翻了個白眼:“肯定不行吧?是不是什么變化都沒有,也沒有任何多余的信息進入你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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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沒有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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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我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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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了!——”然后陶潤冬閉著眼睛突然大叫起來,嚇得我差點沒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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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見了啥?”回過神來之后,我有點震驚地看著他。“等等……什么叫你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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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成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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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看見了??!”陶潤冬跺了一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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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為什么……”他接著睜開眼睛,有點疑惑地看著我:“我剛才看到的是,小葉子她就在我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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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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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嘛,怎么可能這么簡單就能使用任意令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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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你肯定測錯了唄!”我說著閉上眼,打了一下響指:“還是換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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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沒有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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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難道說是我念指令的氣勢不夠?”陶潤冬還在邊上百思不得其解:“我確實看到了啊,說明其實是起作用了才對吧……還是說,因為是第一次使用,不是太穩(wěn)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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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我大喊一聲,狠狠推了陶潤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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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被我推得直接摔出幾米遠(yuǎn),疼的哎喲哎喲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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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起來之后他就大罵著想跑回來推我:“我靠陶潤烽你是不是有病啊,這樣也要推我,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太正常的暴力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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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啪的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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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陶潤冬剛才站的位置,一具尸體從天而降,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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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烽這才嚇得停下了罵我的話:“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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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測錯,那具尸體就是小葉子!”我心里還是有一絲驚訝,驚訝于陶潤冬為什么真的這么輕易就成功使用了任意令——但眼下已經(jīng)有了更為棘手的危險要對付——意識到這一點,我便對陶潤冬大吼起來:“快點過來!抓緊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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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陶潤冬愣愣地過來抓住了我的手,然后我就把他一把拉到身邊,攔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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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便抱著他開始瘋狂地沖向前面,一邊沖一邊左躲右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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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的身后,無數(shù)被切碎的樹木軀干從天而降,在砸出一個接一個大洞的同時,也發(fā)出越來越震耳欲聾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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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食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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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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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抱著陶潤冬飛奔一邊躲避著不斷掉下來的樹干,我心里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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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觸手剛才還并不像是有自我意識的樣子——而且,至少一直到陶潤冬使用聞令符之前的幾秒鐘,在我感應(yīng)到的范圍內(nèi),小葉子都沒有絲毫的蹤跡。這也就意味著,幾秒鐘以前,她還離我們有非常非常遠(yuǎn)的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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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僅僅過了不到幾秒鐘,小葉子就突然從我們的頭頂上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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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速度,已經(jīng)可以算是瞬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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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對面是一個有意識的人在操控著這一切的話,他就算打定主意要殺了小葉子,也沒有必要把她的尸體扔下來砸我們。如果他有意想用小葉子的尸體砸死我們,他應(yīng)該也可以做到更快,讓我和陶潤冬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而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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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又有點低估了這里的危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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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對面是一個有意識的人在操控著這一切的話,他現(xiàn)在在做的這一切,與其說是真的想弄死我和陶潤冬,倒不如說是在示威,或者故意想要逼我們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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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烽,你應(yīng)該更早讓那個女孩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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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雜亂的思緒在奔跑的過程中又涌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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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很清楚,那些觸手一樣的東西是在夢境外襲擊的我們——也許,就算我們提早一點停下,我提早一點讓小葉子回去,它也會追出更遠(yuǎn)的距離來襲擊我們。也許,最后的結(jié)果本來就不會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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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果不是為了教陶潤冬浪費了時間的話,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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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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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丟掉現(xiàn)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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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經(jīng)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分析正在面對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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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兒,你能不能也給我上個什么欲火,把我放下來讓我自己跑?”陶潤冬這時對我提議道:“再怎么說被自己的弟弟這樣抱著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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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蔽夜麛嗑芙^,往左一閃,避開一個掉下的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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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好像很不滿:“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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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不行!”我被問得有點煩,不僅是因為要分神注意躲避攻擊,也因為剛才冒出來的那些念頭:“我的宣令式里,唯獨欲火必須對使用對象非常了解才行,至少必須非常熟悉你的身體——否則,一旦提升過了頭,你整個人被我炸掉也是有可能的!更重要的是,我的能力一旦使出來,我自己也沒辦法讓它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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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以為陶潤冬會就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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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想他下一句就說道:“那我讓它停下來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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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哭笑不得,一邊跑一邊罵:“你以為是你說停就停的?你是笨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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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然知道不是說停就停的??!”陶潤冬被我罵了一句有些不高興:“但我剛才不是也成功地用了任意令嗎?我有一種預(yù)感,既然你只能打開,那我說不定就是只能關(guān)閉的那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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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瞥了懷里的陶潤冬一眼——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是不能否認(rèn)他說的確實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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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還是不值得現(xiàn)在去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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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等我解決了那些觸手再說。”我拒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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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要如何解決那些觸手,我其實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有效,但卻是現(xiàn)階段來看最靠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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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些觸手確實不存在自我意識,那么,它們從最開始的無動于衷到現(xiàn)在的主動進攻,這個變化一定是有理由的。如果這些觸手對我們發(fā)動的攻擊,真的是由于某個人的指令而在向我們示威,那么很有可能,就像星磊猜測的那樣,這個人現(xiàn)在也在這個夢境里,在暗中觀察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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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要解決這些觸手,最好的辦法就是要找出下指令的那個人,和他直接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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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就在于,要怎么找出下指令的那個人現(xiàn)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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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想著的時候,我已經(jīng)跑到了山頂,看到了星磊之前和我提到過的、供奉無夢神和舉辦大祭祀所使用的那座主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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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香爐放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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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xiàn)在的這個情況,我一旦沖過去,恐怕神廟就會被砸爛。所以想了想,我在離神廟外圍十幾米的距離跑了幾圈,觀察清楚了神廟的大致情況、估算好距離之后,在下一次繞圈到同個位置時,才掏出香爐放在一個差不多的高度上,彎下腰使勁兒朝星磊交代我放置香爐的位置踢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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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不易察覺的一道弧線,香爐最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赝T诹宋翌A(yù)計的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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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抹了抹額頭的汗,然后便抱著陶潤冬轉(zhuǎn)頭往山下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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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兒”在我轉(zhuǎn)頭往山下沖去的時候,陶潤冬突然對我說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話:“你如果想解決觸手的話,我說不定知道辦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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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我愣了一下:“就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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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陶潤冬瞪了我一眼:“再怎么說我也是玩了無數(shù)網(wǎng)游的人好嗎?我在游戲里出過的任務(wù)比你測夢出過的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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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撤退。”我想了想繼續(xù)往山下跑,然后一邊跑一邊問陶潤冬:“那你倒是趕緊說啊,解決它們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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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陶潤冬這時扶著我的肩膀爬了起來,一邊看著我的身后一邊在我耳邊說:“從最開始來看它們不會攻擊我們,所以應(yīng)該是沒有主動攻擊的意識。但是后來,它們突然就開始瘋了一樣地追著我們打起來,感覺應(yīng)該是有一個具體的誰給它們下了攻擊的指示……所以鎖定我們的應(yīng)該不是這些觸手,而是那個具體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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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驚訝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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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陶潤冬說的這些我已經(jīng)知道了、嚴(yán)格來說他也并沒幫上實際的忙,不過他竟然也能思考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這還是挺讓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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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就在于,我找不到那個具體的誰在哪里?。 蔽曳藗€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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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使用聞令式去測嗎?”陶潤冬的語氣聽起來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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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微微臉紅了一下:“明確知道要測的是什么倒還好,但是如果要在這么大范圍的結(jié)界里搜索一個根本不確定是人是鬼還是什么其他玩意的目標(biāo),就算是用聞令式也不是那么簡單就能做到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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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路后都……”陶潤冬恍然大悟的口氣,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就讓我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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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你說吧!”我光顧著躲避落下的樹干,一時沒仔細(xì)去想陶潤冬說的話,順口就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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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過了一秒,我才反應(yīng)出來陶潤冬到底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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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我們這座山的正背面,再往東南方向跑,下山大約三百米,我測出來的那個人大概就是在那個位置?!备緵]有給我驚訝的時間,陶潤冬緊接著就報出了一個非常非常精確的位置給我,讓我更加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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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間,我其實還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在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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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等我發(fā)動聞令式、按照陶潤冬所說的位置找了一下之后,就發(fā)現(xiàn)陶潤冬說的句句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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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一個人駐足停留在他說的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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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利用辯令式壓制住了大部分他散發(fā)出的氣息,若不是因為陶潤冬事先告知了我,或許我就算真的檢查了這一片區(qū)域,也會把他給忽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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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不敢置信地問陶潤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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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就之前用令符的時候,不是有一瞬間,那種好像有什么東西徑直流入了腦海的感覺嗎?對,就是那種感覺!我也是剛剛才發(fā)現(xiàn),我好像只要一去回憶那種感覺……好多東西就又自然而然地讀出來了。”陶潤冬一邊說的同時,似乎也理解了我正在想的事情,嘿嘿一笑,笑的很賤很賤的那種,然后拍著我的背很去欠打地安慰起我來:“別泄氣啦,別泄氣,雖然只有幾秒鐘,不過我畢竟是你哥哥嘛!學(xué)的比你快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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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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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使用令符,到我能靠打響指來使用令,中間我可是辛苦練習(xí)了整整兩年的時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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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提直到現(xiàn)在,聞令式仍然是我身上一個巨大的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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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難道真的僅僅只是使用過一次聞令符,就記住了使用聞令符時的準(zhǔn)確經(jīng)驗,并且融會貫通地理解了這個法式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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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是簡單的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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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實在讓我有些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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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無法接受歸無法接受,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要解決掉那個在背后操控著攻擊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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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我不確定陶潤冬是不是能讀到我現(xiàn)在的想法,但還是和他說了一聲:“我們?nèi)莻€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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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之后,我便帶著陶潤冬趕到了那個人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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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的是,那個人似乎就像是在等著我和陶潤冬來一樣,一直到我們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都紋絲不動地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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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我們靠近他之后,那些觸手發(fā)動的傻瓜式攻擊也慢慢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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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給我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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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對面這樣的反應(yīng),仿佛就是在說我根本不需要把你們放在心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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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走到他面前的時候,我感覺我抱著陶潤冬的手微微有點發(fā)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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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可不是什么好稱呼哦,陶家的雙胞胎兄弟……”那個人一邊回應(yīng)道,一邊抬起頭來:“問候陌生人最少也得說句你好,沒人教過你們這個最基本的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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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臉時,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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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因為丑陋,也不是因為猙獰,更不是因為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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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說,是因為什么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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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人臉該有的東西,那上面一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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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雖然下一秒,陶潤冬的一句話就突然把恐怖的氣氛完全破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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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這家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陶潤冬一轉(zhuǎn)頭,看到那個人的臉就興奮地掙脫我跳到了地上:“真,不要臉的家伙?。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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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臉嗎?有趣?!蹦莻€人卻沒有對陶潤冬的話感到惱火,語氣反倒變得像是在笑:“至于我到底是個什么玩意……這倒是個好問題,我還真沒想過怎么介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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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說到這時,停頓了一會,似乎是在思考如何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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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叫食夢者吧?!彼伎歼^后,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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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并不存在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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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我不明所以,說實話我也不是很關(guān)心他報上的是什么名號——只要知道他不像我和星磊以為的那樣是個測夢師,那他到底是誰就無關(guān)緊要了:“你就是剛才操控那些觸手一樣的東西攻擊我們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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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呢?”無臉人帶著戲謔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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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用問嗎?!”我有些生氣起來:“包括制造這個現(xiàn)世夢的結(jié)界,切斷無夢鄉(xiāng)的神明和村子里的聯(lián)系,引誘之前那些小孩子在湖里溺斃,還有殺掉小葉子,這些事肯定、全都是你這個家伙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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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吶,你不該問我啊”無臉人仍然是淡淡的語氣道:“你該問問你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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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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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你們倆踏進了這個現(xiàn)世夢開始,我就感覺到有一點兒不對勁。但是,是哪里呢?”無臉人無視了我的問題,邊說著邊擺動起兩只手的食指:“明明剛剛才把你們的一個同伴帶走,可是……你的哥哥至少好像還因為那女孩的事情,內(nèi)心有些矛盾,雖然三心二意,但確實是有些矛盾的。而你,雖然一開始保持著對那個女孩的關(guān)注,卻好像根本沒有主動出擊的意思,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無動于衷,甚至,似乎還有一點兒希望她死掉的味道在里面——這又是為什么呢?你的身上,不會也缺少了什么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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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聽無臉人說完之后有些驚訝地轉(zhuǎn)頭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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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八道!”我真的生氣了,揚起手就打響了響指:“任意令,明火,一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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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火向無臉人襲去,包裹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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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顯然,這并沒有造成什么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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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臉人還是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一張什么都沒有的臉在黑暗中被火光映亮,很像是戴著還沒畫好的臉譜,透著很滑稽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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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看著看著,我頭頂上那塊被頭發(fā)遮住的疤突然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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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頭頂上的劇痛,眼前的畫面變得有些模糊。緊接著,很奇怪的事情就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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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間,有一張臉在我眼前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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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只是覺得那張臉?biāo)坪跤行┦煜?,但不知道為什么會覺得熟悉。直到過了一會兒之后,我才意識到那是我自己的臉——只不過不是現(xiàn)在的,而是小時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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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奇怪的是,在看到那張臉的一剎那,憤怒的感覺涌了上來,我卻不知道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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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只是無名火,好像卻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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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生氣……不能生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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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是下意識的知道,這時候要是生氣起來,一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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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令,明火,一宣!”我咬咬牙,強持著理智又打了一次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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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無臉人真的是個人,我肯定是能點著的才對——但事實上只是火勢變大了一倍,而無臉人仍然沒有一絲被傷到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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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這個結(jié)界,這應(yīng)該是我創(chuàng)造的夢境中被你毀掉的第四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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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臉人接著說道,聲音平靜沒有波瀾:“雖然很不甘心,不過我還是很疑惑——你到底是怎么從之前的那個夢中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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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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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那樣被水淹沒,安安祥祥的就能夠去往彼岸的世界了,但又是為什么,為什么到最后一秒的時候,你會醒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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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意識到無臉人說的是我昨晚的夢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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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會醒過來……難道不是因為陶潤冬扇醒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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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蝶之舌的效力是不可能那么輕易被打破的,否則村民們也不可能用那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你了?!睙o臉人突然瘋狂地?fù)u起頭來:“一定是有哪里不對勁……啊……但是到底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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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我有點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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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這時突然插進話來,邊說邊走到我的前面,用身子擋住我:“我的弟弟能醒過來有什么不對?還有能請你別用那種惡心而且故弄玄虛的口氣說些不明所以的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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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沒聽見陶潤冬的話一樣,無臉人停頓了片刻,突然又是話鋒一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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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你其實死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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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臉人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我卻很明白他是在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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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你其實死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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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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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其實死過一次……死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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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上的疤好像徹底燒了起來一樣,疼的我?guī)缀趸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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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我捂住耳朵,閉上眼,自己也不知道對著什么方向歇斯底里地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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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吼出來的同時,之前努力克制的怒火也好像火山爆發(fā)一般噴薄而出,宣令式放出的明火也徹底失控開始在整座山上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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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兒!”一個人馬上過來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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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陶潤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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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的——”一片黑暗中我聽到陶潤冬的聲音在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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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也毀掉這個結(jié)界了……真是的,一而再再而三?!被柽^去之前,我只聽見無臉人的聲音最后像是囈語一般念叨了這么一句話:“不過,也證明了你們的確很特殊……也不知道,你們究竟會是這個世界的福星還是災(zāi)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