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學(xué)院同人文:深藍(lán)囈語》帕羅西汀(個人篇)
“霍華德夫人,經(jīng)過我們的多次的觀察,您的兒子可能患有某種精神疾病?!贝┲状蠊拥睦仙窖蛲屏送菩⌒〉膱A圓的老花眼鏡,惋惜地向眼前的夫人伸出自己的雙手。
毛發(fā)蓬松的小黑虎正站在灑滿陽光的陽臺上,把玩著手里的玻璃球。他不太喜歡那個戴眼鏡的家伙,即使他已經(jīng)來過太多次。
夫人一臉愁容把錢交給了老山羊,說出了自己的煩惱:“醫(yī)生,錢不是問題,我只希望您能治好他?!?/span>
“這是自然,夫人,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鄙窖蚨Y貌地向夫人行了個禮,圍上自己破舊褪色的老圍巾,一拐一拐地朝門口走去。
伴隨著輕微的關(guān)門聲,名為帕羅西汀的黑虎少年將玻璃球收入口袋,忽視了母親關(guān)切的眼神,忽視了小時候最喜歡的下午茶,忽視了窗外的陽光。躲進(jìn)狹小的房間,關(guān)上門,就沒有誰再可以打擾自己了。
昏暗無光,帕羅西汀的世界早已崩塌。深深的無力感,縈繞在他的身邊,旁人異樣的眼光,也時刻伴隨他的左右。
“是你殺了我......”幻影再一次如期出現(xiàn),但帕羅西汀沒有理會,繼續(xù)玩弄手中的玻璃球。
“好看嗎?送給你的?!被糜鞍l(fā)出譏笑,一字一句都在捶打著帕羅西汀脆弱的內(nèi)心。
“閉嘴?!迸亮_西汀朝幻影的地?fù)]出拳頭,那熟悉的身影也隨之飄散。
“帕羅西汀,我好恨......”
“不要再說了!”帕羅西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為什么不救我?”
“我也沒辦法啊......”帕羅西汀無奈地閉起了眼睛。
“為什么不救我?”
“他們在看著我?!迸亮_西汀皺起了眉頭。
“為什么不救我?”
“守信算什么錯!”帕羅西汀咆哮著。
“為什么不救我?”
“誰能來救救我?”帕羅西汀絕望地捶打著地面。
開門的一瞬間,幻影消失了。站在門外的母親注意到了躲在陰暗角落里的兒子,“孩子,吃飯吧。”光線太弱,門外的光只能延伸到帕羅西汀的鞋子前,但帕羅西汀自覺地往后挪動著。
沒有回應(yīng),帕羅西汀蜷縮身體,逃避著陽光,同時也在躲避著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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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羅西汀是誰?他是個貴族。
一身漂亮的裝扮,花紋各異的服裝。他今天可以是背帶褲男孩,明天可以是戴著禮帽的小紳士。
收費(fèi)昂貴的家庭教師,其中,有不少小有名氣的學(xué)者。他們都是也是帕羅西汀每天要與之交談的人。
在貴族孩子們的眼中,帕羅西汀如同團(tuán)寵一般,數(shù)不盡的邀請函,充斥著他的生活,孩子們都以帕羅西汀接受邀請為榮。受邀去喝下午茶,受邀去看音樂會和舞臺表演,對于他來說也是家常便飯。
他有個很好的朋友叫格拉西亞.拉波斯,一只黑色的犬獸人,帕羅西汀一般喜歡直接叫他格拉西亞。
這是他非常欣賞的朋友,超高的藝術(shù)造詣,再加上他總是彬彬有禮的樣子,總是有一股難于言說的氣質(zhì)吸引著帕羅西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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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羅西汀是誰?他是個平民。
從很久以前,帕羅西汀就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表演天賦,從裝束到內(nèi)在,仿佛完全可以切換成另外一個人。
在平民孩子眼中,干凈又樸素的衣服,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大人們也喜歡拿帕羅西汀教訓(xùn)自家不愛干凈的小孩。
篝火晚會,“英雄幫”故事會里,總是能找到他的身影。他總是能帶來好故事,在描繪貴婦人時,女孩們仿佛看到華美的服裝就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在說出某個令人厭惡,大腹便便的貴族時,男孩們總會跟著罵上幾句。
帕羅西汀只會在晚上出現(xiàn),這是孩子們得出的結(jié)論。他生活的地方不在這里,但他總是不遠(yuǎn)萬里,就為了來聽一次故事。
他有個很好的朋友叫阿帕忒,一只白色的犬獸人。
這是他很在意的朋友,他總是沖在孩子們前面,對于罪惡絕不容忍。帕羅西汀喜歡他講的英雄故事,故事里,英雄們總是顯得如此無私而又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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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想看會兒書嗎?”老山羊和藹地從背后掏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東西。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這東西不算書,只是多頁泛黃的紙組成的合集。
帕羅西汀沒有理會他,依然玩弄著手上的玻璃球。那玻璃球中,有一顆藍(lán)粉漸變顏色的星星,帕羅西汀認(rèn)為玻璃就是為了保護(hù)珍貴的星星。
這顆玻璃球是從哪里來的呢?他陷入了一段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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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羅西??!”熱情似火的小白犬撲向他的好伙伴,將自己冰冷的手塞入對方被圍巾包圍住的脖頸里面。
爐火前的帕羅西汀還未反應(yīng)過來,一股冷意就突入大腦,厚厚的圍巾跟著身體瑟瑟發(fā)抖。阿帕忒最喜歡的干的事情之一,他向來不在意觸摸這件事。
“很冷誒拜托!”帕羅西汀展開了自己的反擊,捏住阿帕忒軟乎乎,毛茸茸的臉蛋,頓時間手掌變得溫暖了起來。
“啊,痛痛痛......”阿帕忒疼得連連后退,好不容易才逃離出摯友的襲擊。“帕羅西汀你真是下手沒輕沒重的?!?/span>
“哼。”帕羅西汀像得逞了似的,驕傲地發(fā)出一聲鼻音。
噼啪的柴火在作響,將小黑虎的視線引向爐火。這間屋子不大,裝潢也很簡陋,跟自己家的城堡一比實(shí)在是過于寒酸,不過帕羅西汀并不在意,比起舒適,這里更能給他一種特別的感覺,到底是什么,讓他選擇在今夜留下來呢?
抬頭,阿帕忒一家的歡聲笑語的模樣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微小的爐火印著他們的面龐,簡單的食物仿佛也變得甜美無比。
我也可以真正加入他們嗎,這也是我可以享受到的嗎?帕羅西汀默默低下了腦袋,隨后搖頭。
那些對話聲音變得模糊起來,離他越來越遠(yuǎn)。
帕羅西汀將在這里過夜,今天剛巧還是圣節(jié),據(jù)說是為了紀(jì)念第一位騎士而存在的節(jié)日,他在今天死去,整個國家的人們都為他的離去而感到惋惜。
第一位騎士原先是平民,也許正是因?yàn)檫@一點(diǎn),人們才將他牢牢記住了?;蛟S對于他們來說,這更像是一種精神符號。
“帕羅西?。 币宦曋赡鄣暮魡敬驍嗔松裼?,緊接著一張大臉出現(xiàn)在了視野?!斑€記得第一位騎士封號是什么嗎?”
“我記得是天光?”帕羅西汀不假思索便說出了答案。
“是的!”阿帕忒眼中滿是興奮,激動地轉(zhuǎn)過身。“帕羅西汀,我以后一定要當(dāng)上騎士!”
帕羅西汀忍不住咯咯笑出了聲,這樣的行為當(dāng)然被正在興致上的阿帕忒捕捉到了。
“帕羅西汀你是在嘲笑我嗎?”
“怎么會,那么當(dāng)上騎士的話,你希望自己的封號是什么呢?”
“只有特別厲害的騎士才會有封號,我真的有可能嗎......”
“阿帕忒,你的自信呢?讓他上前來!”
“那就......星光吧!星光騎士阿帕忒!”
帕羅西汀終于忍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
“喂!”阿帕忒頓時臉頰變得鼓鼓的,生氣的樣子也非??蓯?。
“我覺得可以叫氣球騎士。看吶,我們的氣球騎士實(shí)至名歸?!?/span>
阿帕忒氣得臉逐漸變得通紅,又羞又惱,最后實(shí)在無法排解便向窗戶走去。過了好一會兒,帕羅西汀才發(fā)覺自己好像玩笑開過頭了。
“別生氣啦,是我錯了?!迸亮_西汀討好地貼近阿帕忒,但那小小的身軀卻沒有做出回應(yīng)。他直勾勾地看著窗外的雪,看著散發(fā)光芒的城堡,看著遠(yuǎn)處的山脈,這些事物,對他來說還是太遙遠(yuǎn)了。
一聲長嘆,呼出的熱氣模糊了鏡面,年輕的孩子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顆星星,星光,如此微弱,又如此遙不可及。
但是......
“帕羅西汀,這個給你?!卑⑴吝⌒囊硪淼啬贸隹诖锏氖峙?,打開一層一層的覆蓋布料,那個有著星星的玻璃球呈現(xiàn)在了帕羅西汀面前。真是罕見的類型,帕羅西汀第一眼就瞬間沉淪在那顆有著夢幻顏色的星星之中。
“幫我暫時保管著吧,等到我真的成為了星光騎士,我會來要回他的。”
“我不應(yīng)該拿你的夢想開玩笑?!?/span>
“沒關(guān)系,我會證明給你看,因?yàn)槟闶俏?,最好的朋友?!?/span>
許下諾言,星光騎士,正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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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同一張臉,老山羊已經(jīng)和眼前的問題小孩對峙了好幾天。茶不思飯不想,難以想象這是個孩子的行為,老山羊一時也沒轍了。
“孩子,想看會兒書嗎?”依舊是那本,沒有變化。帕羅西汀不知為何看了它一眼,它的顏色像極了泥巴,又褐又土,多看一眼都會讓人覺得難堪。
仿佛在哪里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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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灰頭土臉的格蘭西亞,帕羅西汀最終還是忍不住笑了。
“想笑就笑吧,唉?!备窭鱽唽擂蔚啬弥种械漠嫲迮c筆刷,他們被保養(yǎng)的很好,與自己的沾滿泥巴的黑色禮服一對比簡直是天壤之別。這是格拉西亞對藝術(shù)的態(tài)度,人可以被玷污,但自己的作品不行。
帕羅西汀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微微咳嗽了一聲。小心地為格拉西亞拍去身上的塵土。
“所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該死的平民......”格拉西亞暗暗咒罵,滿臉不屑地道出大致的事件。
“因?yàn)檎魇盏刈獾氖虑?,我的父母和其中一家平民起了矛盾,所以你猜他們怎么樣了??/span>
“嗯?”
“一男一女,全被殺了,呵呵,這就是與我們?yōu)閿车拇鷥r。”
“是啊。”帕羅西汀違心地附和著格拉西亞,盡管他覺得這件事過于殘忍?!八阅氵€是沒告訴我,你這身污漬到底怎么回事?”
“他們的孩子,那個小雜種,召集著一群烏合之眾趁我畫畫的時候打算取我性命。”
“但你還在這里,在我的面前,不是嗎?”帕羅西汀打趣地再次微微笑了笑。
“帕羅西汀,你笑起來真讓我感到難受?!备窭鱽啿恢挂淮翁嵝堰^他的笑容,將情緒不分場合地直接表現(xiàn)在臉上對于格拉西亞來說,實(shí)在是過于直率且廉價。
“抱歉,你繼續(xù)說吧?!迸亮_西汀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笑容,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眼前的摯友。
“帕羅西汀,假如你要報復(fù)一個極度討厭的人,你會怎么做?”
“嗯,極度討厭?”
“是的,我看那小子好幾次了,真讓人不爽?!?/span>
“吊起來,亂棍打死?!?/span>
“哇哦!”
“怎么?”
“只是有些震驚,平??雌饋頊匚臓栄诺呐亮_西汀,居然有這么黑暗的內(nèi)心?!备窭鱽啽憩F(xiàn)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難道偉大的藝術(shù)家還會欣賞我的方案?”帕羅西汀知道他的摯友一沒這個膽子,二也不會欣賞那么殘忍的事情,就用這種不切實(shí)際的回答打消小黑狗的仇恨腦罷了。
“那么就后天晚上吧,帕羅西汀,我誠摯地邀請你加入格拉西亞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备窭鱽喆髦惶珜こ5男θ葑灶欁缘仉x開了,那笑容讓帕羅西汀內(nèi)心直發(fā)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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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的開端,帕羅西汀以這樣一句總結(jié)那次蓄謀已久的對話。
“帕羅西???”耳邊傳來了老山羊的叫聲,枯燥的音調(diào),聽過太多次了,但帕羅西汀這次沒有再抵觸那個佝僂的身影,他長嘆一口氣,終于還是下定決心打開了那本“書”。
“我想一個老年人,會有足夠的經(jīng)歷來幫你走出你的困境?!?/span>
“......”
“不相信嗎?”
“真是傲慢的家伙?!?/span>
“你又何曾低過頭,帕羅西?。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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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羅西汀是誰?他是個叛徒。
小黑虎眉頭緊鎖,不安地看向窗外,每當(dāng)他想起格拉西亞的那段話時,那顆心臟就會止不住地跳動,它從未如此強(qiáng)勁有力過,他知道自己害怕了,格拉西亞也許這次并沒有開玩笑。
帕羅西汀在今天夜里溜出城堡,像往常一樣,悄悄參加故事會,但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整個村子沒有火光,孩子們的故事屋里漆黑一片。一定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帕羅西汀頭也不回地沖向阿帕忒的房子。
作為故事會的主要舉辦者,阿帕忒一定能給出答案。
只要能到達(dá)那個地方,那個充滿火光的溫馨的家,一切謎團(tuán)都會解開,沒有什么過不去的。
沒有火光,今天阿帕忒家睡得似乎格外地早。
為了一個故事會而去打擾別人的睡眠,實(shí)在是太不禮貌了。帕羅西汀伸出的手在這個念頭下又縮了回來。
突然,門打開了。阿帕忒小小的身影首先出現(xiàn)在了月光之下,在看到自己熟悉的好友之后,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閃躲的眼神,臉頰上有兩道銀痕在月亮的掩護(hù)之下也并不明顯。
“阿帕忒,原來你還沒睡啊?!迸亮_西汀看著眼前十分憔悴的小白狗,還以為自己打擾到了好友的美夢。
“真希望在此刻長眠?!卑⑴吝穆曇糇兩硢×?,語氣也是帕羅西汀不熟悉的那一種,在印象里,歡樂的阿帕忒從來沒有散發(fā)著這樣悲傷的情緒。
“發(fā)生......什么了?”
“帕羅西汀,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對吧?”
“阿帕忒,你在說什么啊?”
白色的犬人沒有說話,只是勉強(qiáng)地擠出來一個笑容。
“......”帕羅西汀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但自己的身體在告訴自己,快后退。
“今天我的父母外出干活了,明天晚上我們再見面吧?!?/span>
“嗯?叔叔和阿姨可從來沒出過遠(yuǎn)門啊?!?/span>
“......”
“阿帕忒?”
“帕羅西汀,我一直,一直相信著的?!?/span>
黑夜中,伴隨著某物哐當(dāng)?shù)穆涞芈暎瑑扇嘶ハ鄵肀е?,就像蟲鳴與蛙聲,兩者你退我進(jìn),在夜幕之下奏響最高昂的命運(yùn)交響曲一般......可笑。
望著帕羅西汀離去的背影,阿帕忒轉(zhuǎn)過身,仰望著山坡之上燈火通明的城堡。如此溫暖,如此壯闊。星星在夜空閃耀,但他的周圍實(shí)在是太黑暗,太冷了,竟無人憐愛。
陌生人終究還是沒有回答。低頭哽咽,憤怒與悲傷,流星即將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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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曾......低下頭顱?!迸亮_西汀看到了其中一張老照片,中間是老不死的年輕山羊,而他的左右邊卻是衣著完全不同的人。他們在鏡頭面前開懷大笑,就仿佛他們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不喜歡這張照片?!?/span>
“是嗎?”
????“真假?!?/span>
“是啊,真假?!崩仙窖驈暮韲道镩L噓一口氣,那些故事便隨著風(fēng)四散而去。他拿下自己那副可笑的老花鏡,搖了搖頭又重新戴了上去。
不知何時泡好的茶水也早已涼了,一口清茶,一段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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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羅西汀時常會做噩夢。夢中,華麗的古堡是血腥的屠宰場,燭火清楚地印著審判之人,鮮紅的毛毯指引唯一的選擇。美好的幻想于此終結(jié),羞愧的謊言將示于眾人。
呼吸急促,腳步遲疑,大門被緩緩?fù)崎_。帕羅西汀如約而來,見證偉大的藝術(shù)。
“你來了,帕羅西汀?!备窭鱽喺驹诩t毯的另一端,滿臉笑意,他的前面懸著一個麻袋,里面似乎裝著什么活物。在他的左邊是平日能見到的貴族好友們,而在右邊,也是自己熟悉的平民好友們。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他,但情緒各有不同,帕羅西汀從未有任何一刻像現(xiàn)在一般不自在。
歡迎,厭惡,意料之中,始料未及。整個城堡變成了情感的風(fēng)暴,而帕羅西汀就站在風(fēng)暴眼,無論向哪里移動都會不可避免地受到傷害。
每一聲腳步都伴隨著不變的事實(shí),當(dāng)帕羅西汀毫無疑問地向右邊走去時,格拉西亞微笑地閉起了眼睛,這是場必贏的賭注。
帕羅西汀做出了自己唯一的選擇,但選擇總是伴隨著一定的代價。
叛徒,是的,我們中間出了個叛徒。他們竊竊私語著,震驚轉(zhuǎn)化為了厭惡與仇恨。但所有人都無動于衷,為什么?是啊,為什么呢。
格拉西亞等待這一刻已經(jīng)太久了,平靜的表情也難掩內(nèi)心的狂喜。他為自己的好友每個人都發(fā)了一根圓木棍,美其名曰“畫筆”。
“帕羅西汀。”儀表堂堂的黑色犬獸人頓了一會兒,雙手將“畫筆”獻(xiàn)給另一幅作品的主角。
無法拒絕,格拉西亞完美的計(jì)劃里不存在后路。
“來吧,打起精神,作品還沒完成。”惡魔正在耳語,一步一步拉著帕羅西汀進(jìn)入地獄。
帕羅西汀再一次將目光放在那袋子上,被懸起來的麻袋有規(guī)律地起伏著,呼吸,那是他活著的證明。
無論多么明亮的火光,也無法照亮自己的內(nèi)心,無法看清麻袋里面那個人的面目。貴族們一擁而上,他們齊刷刷地繞過呆滯在原地的帕羅西汀,享受著“藝術(shù)”的創(chuàng)作,為畫布留下自己的一筆。
歡笑,瘋狂,人們陶醉于此,以獲得在這個無聊世界里的一絲樂趣。
敲打的木棍,激起了那副作品的反抗。無需擔(dān)心,這本就是格拉西亞十分樂意看到的結(jié)果,這是出眾的偉大作品,將以生命作為點(diǎn)綴。
輕拍肩膀,帕羅西汀被格拉西亞帶回現(xiàn)實(shí)。他會說什么,多么偉大的作品?你也不妨去添幾筆?
沒有,都沒有,格拉西亞很失望。
“帕羅西汀,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對吧?”
帕羅西汀瞬間瞳孔縮小,這句話再次出現(xiàn)了,但不應(yīng)該出自于這張嘴。他不敢看,也不敢再去想,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既然我是個壞人,那么就請讓我做完這個角色應(yīng)該做的事情吧。
帕羅西汀緊緊握住木棒,虎齒咬合作響,朝麻袋狠狠敲去。他已經(jīng)不能辨別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到底是笑還是在哭。
第一下,我只想和你們都成為朋友。
第二下,謊言不過是手段之一。
第三下,結(jié)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嗎?
帕羅西汀只覺得時間太過于漫長,他想快點(diǎn)逃離,無論哪里都好,只要離開這里。明天依舊會到來,他還是那個帕羅西汀,人見人愛的家伙,而不是被所有人另眼相看的叛徒。
紅色,足以映入所有人眼中的血紅色。布袋不斷滲出密密麻麻的血斑,好似天上的星星,之后便匯聚成了地面的一灘血跡。格拉西亞興奮地歡呼著,他的第一個作品終于完成了,以生命為顏料的《星光》
顯然他還并沒有感到滿足。輕拍兩聲,麻袋被放下,一大灘血水被砸中,濺到了帕羅西汀的白色禮服以及臉上。布料迅速吸干了血液,這件衣服之后怎么洗可能都洗不干凈了。
繩子被松開,里面血肉模糊的東西此刻終于展現(xiàn)在了所有人面前。他的眼中已經(jīng)失去光采,微微顫顫地試圖站立起來,可是那還能被稱之為雙腿的物品已經(jīng)無法支撐自己的重量。一次又一次,他固執(zhí)地想要站起,凝望著被打開的大門,還有執(zhí)念讓他無法在此停下。
“阿帕忒......”帕羅西汀眼角頓時充盈淚水,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的人,他想要呼喊,但無底洞般的絕望讓他黯然失聲。帕羅西汀不自覺地靠近阿帕忒,后者卻似著了魔一般,奇跡般地迅速站起怒吼著那個熟悉的名字。
“帕!羅!西!??!”
一起在教堂捉迷藏,被侍者們發(fā)現(xiàn)罰站。在圣節(jié)待在一張床睡覺,在那個風(fēng)雪交加的夜晚,即使屋外再怎么寒冷,屋內(nèi)也有溫暖的爐火和另外二人的笑顏。憤怒的星星茍延殘喘,拖著殘破的身軀,悔恨著那些如夢的歲月。自傲的城堡,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他們怎么會離我而去!
阿帕忒跌跌撞撞繞過了帕羅西汀,毫無感情地留下了最后簡單的遺言
“星光會詛咒你......”
帕羅西汀忽視了格拉西亞暗暗叫好的愉悅表情,默默轉(zhuǎn)向身后。
被血染紅的白色犬獸人開始體力透支,咚的一聲倒地。還不能倒下,他伸出紅白相間的手掌抓地向前爬行,縱使丑態(tài)已經(jīng)展示于所有人面前,他也有自己的未完成的心愿。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星光騎士終于爬到了紅毯的盡頭。星光至死仰望星空,于下一秒倒向地面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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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失去過什么嗎?”帕羅西汀合上“書”,看向投喂著鳥兒的老山羊。
“孩子,我失去的可比你多得多了?!崩仙窖蜉p笑一聲,繼續(xù)喂養(yǎng)著那些呱噪的小生靈。
從完全不熟悉甚至厭惡,到和面前的老獸人暢談,帕羅西汀與老山羊已經(jīng)度過了半年。
“我感覺自己失去的過于沉重。”
“是嗎?我猜你失去的不僅僅是人而已?!?/span>
“算是吧?!?/span>
“孩子,雖然你從未跟我提起你的病因,但是這件事解決起來其實(shí)很簡單?!?/span>
“有多簡單?”
“低下頭那樣簡單?!?/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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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羅西汀是誰?他是個自欺欺人的逃避者。
“阿帕忒要害我?!”帕羅西汀抓住格拉西亞的衣角,口中的虎牙威脅著眼前瘦小的藝術(shù)家。
“你為何而憤怒?難道你覺得我在污蔑你的朋友嗎?”格拉西亞沒好氣地抓住帕羅西汀的手一把拉開。
“證據(jù)都在這里,傻瓜。”格拉西亞往桌子上甩出一組照片,里面有毒藥瓶,一把落在地上的小刀,甚至還有寫滿詛咒言語的筆記本。各個線索直指阿帕忒早有預(yù)謀,預(yù)想加害于帕羅西汀。
“這不可能!”
“難道你打算用巧合來全盤否定我?guī)淼蔫F證?帕羅西汀,你終究還是太善良了,你真以為他的內(nèi)心和自己的毛發(fā)一樣白嗎?”
“不對!”
“人都不在了,再怎么解釋都已經(jīng)沒用?!?/span>
“還不是因?yàn)?....”
“我?”格拉西亞指著自己,輕笑一聲:“好好想想,是誰幫你解決掉了一個禍患,說不定他那天就準(zhǔn)備把你殺了?!?/span>
帕羅西汀想起了什么,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被我說中了?”
“你知道我在和平民做朋友?”帕羅西汀發(fā)現(xiàn)了盲點(diǎn),瞪著雙眼質(zhì)問眼前的黑色犬獸人。
“是,而且再告訴你,你的低劣偽裝那個賤民也早就知道了?!?/span>
“你們都在瞞著我???”帕羅西汀恍然大悟,一時間大量的信息涌入腦海。
“那個賤民終于在最后理解了,而我現(xiàn)在居然還在和一個同類繞彎,你還打算執(zhí)著到什么時候?”
格拉西亞清了清嗓子,輕蔑地指著帕羅西汀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給我聽好了,你這個笨蛋。平民與貴族永遠(yuǎn)不能成為朋友,我設(shè)計(jì)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從那個可笑的幻想里脫離出來。你最后還是選了我們,所以至少這不是一次無意義的鬧劇?!?/span>
“我沒得選擇!”
“不,你有,你選擇了最適合自己虛榮心的方向。說到底,你何時以平等的姿態(tài)對待他們,何時掩蓋過自己的譏笑,又何時低下過你的頭顱?再見了!偽善者 帕!羅!西!??!”
格拉西亞離開了,帕羅西汀再次失去了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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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和他們都成為朋友?!迸亮_西汀撥弄著手中的玻璃球。
“這不現(xiàn)實(shí)。”
“謊言不過是手段之一?!迸亮_西汀有些惱怒。
“那就請承擔(dān)它帶來的誤解吧。”
“結(jié)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嗎?”帕羅西汀語氣弱了許多。
“你還是如此傲慢?!?/span>
老山羊的嘆了口氣,一一反駁了帕羅西汀的問題,他撫摸著帕羅西汀的腦袋,像是很久以來一直想做的那樣。
“帕羅西汀,再次想一想自己的初心,請不要再欺騙自己了。”
“我以前做的事情會遭人厭惡嗎?”
“這不重要?!?/span>
“重新開始,會受到別人的嘲笑嗎?”
“這不重要。”
“我要怎么做?”
“思考,然后頂著星光的詛咒一直走下去,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span>
帕羅西汀眼中的流浪醫(yī)生,他和萬千生靈一般,普通地活在這片喜怒無常的大地之上。他有多少故事,他有多少經(jīng)驗(yàn),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愿去了解。一瓶酒或一些小錢或許能讓他短暫停留,但誰也阻止不了他成為不純粹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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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沒有被銘記的普通夜晚,帕羅西汀一如往常站在城堡的后花園看著星星。在所有的群星中,他努力地尋找著最特別的那一顆。一無所獲,所有的星星都在自己的位置孤獨(dú)地閃耀。
仿佛是命運(yùn)調(diào)皮的捉弄,那顆星辰玻璃球從口袋中掉出。過往如明星墜落,散在地上碎成一片片大小不一的回憶。
故事接近尾聲,帕羅西汀的內(nèi)心如同得到救贖般豁然開朗。原來那顆他最想得到的星星,只是外表的涂裝的空殼,里面什么也沒有。
他嚎啕大哭,欣喜與悲傷一同迸發(fā),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微小地只夠自己一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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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繼續(xù)走在這條道路上,這次不會再迷茫了?!?/span>
“祝你成功,孩子?!崩仙窖蚺牧伺乃募绨?,接著騎上自己的馬哼著悠揚(yáng)的小調(diào)轉(zhuǎn)身離開。
簡短的送別之后,帕羅西汀低頭看向那封介紹信,他將再起啟程。
咯噠咯噠,咯噠咯噠,馬車行走的聲音和震動傳遍全身。身披黑夜星光,于月色中向透著些許亮光的騎士學(xué)院進(jìn)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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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羅西汀有個傻瓜一樣的夢想?!笨柹滩蛔∠騺喐甑热送虏邸?/span>
“是什么?”格蘭扒開小黑柴努力將身子靠近卡爾森,顯然,對這位和自己性格的很像的前輩,格蘭頗有興趣。
“喂!格蘭,你干嘛?!”
“抱歉抱歉......”格蘭不在意地大笑起來,努力掩蓋著自己的冒失。
“自己去問他吧,在背后嘲笑別人還是太無禮了。”卡爾森無奈地擺了擺手,對于自己的同僚,還是不要說太多壞話比較好。
穿過叢林,帕羅西汀一行人如約出現(xiàn)在盡頭。
兩位教官簡單地寒暄了一番便開始部署起下一步的作戰(zhàn)計(jì)劃。
“你叫亞戈?”帕羅西汀顯得格外高興。
“是的......”
“超平民?!边€未等亞戈說完,卡爾森直接以一個綽號結(jié)束了對話。亞戈滿臉幽怨地看著卡爾森,但他又無可奈何。
“哈哈哈,這不重要,亞戈。”強(qiáng)裝的黑虎獸人伸出手掌撫摸著亞戈毛茸茸的腦袋,就像是他很久以前想做的那樣。
{獲得角色牌:帕羅西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