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fēng)聲漸悄，云外的黑與暗淡仿佛深藏于其純白而稚嫩的內(nèi)部，自內(nèi)而外地被內(nèi)在的陰暗引誘著，讓夏末明黃的天幕愈發(fā)昏暗，那迫近的黑色仿佛一層近乎透明的薄紗隨時間逐漸鋪陳，讓人不禁沉溺在安然之中，直到雷暴來臨前的瞬間都一無所知?

“.........”他伸手讓指尖探出稍顯寂寥的窗外，讓宛如預(yù)兆的脆弱雨絲被生命的流體阻遏，雨滴宛如飛鳥散落的羽毛，又像是星辰的眼淚，在溫?zé)岬钠つw間轟然碎裂。他略有郁悶地隨手撣去手中的水珠，“......怎么突然下起雨來了。”

周五的日子似乎總是在相對論的影響下過于漫長，人們的心也總是因等候覲見代表著自由的指針而三心二意，他也毫不例外。但可惜的是.....奇妙的緣分讓他被安排在周五值日清掃，于是乎，自己自然而然也便成為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淖詈笠蝗恕?/span>

“.....呼......”他停下手中的掃帚，難掩煩憂地抬眉凝望課堂上的時鐘，放學(xué)時間早已過去將近半個小時，自己歸心似箭的心情也已經(jīng)消磨得所剩無幾，認清現(xiàn)實后似乎總會變得隨遇而安，他輕輕伸出手指，在課本的紙張間漫不經(jīng)心地摩梭起來。仿佛在憑借著指尖的觸覺汲取乏善可陳的知識。

“.........”褶皺而精煉的紙團在漫不經(jīng)心的翻閱間顯露身形，這是自己和神威以及艾拉在課上打發(fā)時間的慣用技倆，一般由神威起頭展開話題，自己和艾拉便開始頭頭是道而興致勃勃地發(fā)表議論，例如巴頓老師抽煙又被哈桑副校長請去喝茶，隔壁的曲同學(xué)換了新發(fā)型，以及桂尼老師今天穿的黑色的漁網(wǎng)襪......不過最后的話題自己倒是幾乎未曾參與。

“..........雨聲愈發(fā)濃稠，空洞的天幕宛如一個幽暗的擂鼓，讓閃滅于深邃的明雷自纖細中傾吐悠遠的怒號，似乎萬千晶體就要嘈雜地碎裂于并不純粹的壓抑與黑暗中。他的眸光微微流轉(zhuǎn)，再度頗為微妙地流轉(zhuǎn)至自己桌前那仍舊未曾收拾離去的桌席，看來在此時此刻，班里的某位風(fēng)紀委員似乎也正處于與他別無二致的困窘之中，只是.....自己并不知曉此刻她正在何處。

“.......”分明曾有很長一段時間，自己曾盡力避免與她共處，自己并非是對她懷有某種厭惡抑或煩郁，僅是自己追求無羈的本能抗拒著某人與生俱來的桎梏抑或枷鎖。但如今，這份本能似乎正悄無聲息地被另一份不得而知的心緒逐漸取締......若是化作稍顯涼薄的說法，自己倒是一直隱喻期盼著課堂傳書的小秘密被她所揭露，聆聽那飽蘸某種高遠卻也溫軟的苛責(zé)似乎也是一件趣事。

“.........”正當(dāng)他若無旁人以遐思作為調(diào)劑之時，一抹清冷卻也仿佛剔透著柔光的身影略顯狼狽地踏入教室。比安卡拂袖擦去金發(fā)上連綿滴淌的雨水，隨后悉心抹掉垂落于臉頰與脖頸之間的濕潤，汗珠抑或水滴不分彼此地曖昧融合。她微微俯身，以纖白的雙手輕柔撩起裙擺的矜持一角，隨后將殘留其間的水滴緩慢擠出，略微濕潤的頸項與白若月輝的小腿正明媚而毫不自知地外露，似乎自蒼白中沁透出一抹憔悴而溫潤的美感。

“.........”眼見那清晰得足以幻痛的面容浮現(xiàn)，他下意識將手中攤開的紙條心不在焉地以書本遮蓋，畢竟遐思不能化作現(xiàn)實，這些游離于圭臬之外的打鬧還是別被眼前人知曉最好。

“........？”霎那的騷動驚擾了那仿佛驅(qū)塵避世的美好，比安卡頗為驚愕地輕揚起素白出挑的脖頸，忙于擰干雨水的雙手也在驚詫間緊擰于一。她微張秀口，雖然那素白的冰肌已然沁透出少許暴露內(nèi)心震顫的嫣紅，但至少那恒久肅穆的眼眸仍然保有著自我不容迕瀆的純凈，“...是你.....你為何還在學(xué)校..........?”

“.......因為今天是我值日......”盡管自我從未在與他人的交流中不知所言，但幾日心照不宣的磨合不僅未曾消磨彼此敬重的距離，反而在不期而遇的交匯中愈發(fā)令人無所適從。仿佛是為了緩解尷尬并印證般，他幅度有些夸大地拎起掃帚，“.....結(jié)果好巧不巧，突然下這么大的雨?！?/span>

“.....是呢.....雨的確非常大.....”比安卡走進幾步抵達噓寒問暖的最佳距，隨后又流轉(zhuǎn)蕩漾著恒久柔光的碧眼，讓那純凈無暇的晶瑩宛如鏡面般忠實映照窗外黑與白的混沌界限，她微微梳理濕漉的鬢發(fā)抬眉望向她，“....剛剛我遞交完本周的風(fēng)紀記錄表之后就突然下起雨來了.....害得我現(xiàn)在這副狼狽的模樣?！?/span>

“.....的確，全都淋濕.....了.....”正當(dāng)他順遂語境不假思索地表達認同之時，他的目光也順其自然地自上而下緩慢打量，而后者也不出所料地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遏——那是在濕漉白衫之間的豐盈與遐思，仿佛云霧繚繞間終年積雪的山巒，那襯托著溝壑的弧度與起伏近乎把自己的心都托向了忐忑的云端，“....嗯....真的很夸張......”

“.....你......”那素白而匱乏血色的臉龐瞬間被嫣紅的波瀾般的所取締，仿佛漲溢于極地的斜陽般柔媚動人，她有些局促地遮掩不經(jīng)意顯露的私密與窘迫，略顯沉默而固執(zhí)地以令人心生綿軟酥麻的碧眼含慍凝視著他，“....請不要隨便看.......”

“.....啊....抱...抱歉。”他誠惶誠恐地點頭哈腰以表歉意，與此同時也不僅萌生自戳雙目的沖動。他移開目光，大剌剌地輕撓額發(fā)“....話說回來，能碰見還真巧啊.....雖然現(xiàn)在情況確實挺糟的。”

“....阿嚏......”似乎是冥冥印證他的話語，貼合肌理的嚴寒似乎潛移默化地侵蝕著她的儀容，那溫婉的眉梢霎時鐫刻起幾分惹人憐愛的懵懂與苦悶。比安卡為保矜持般輕掩蓋唇角微低垂眼簾，讓壓抑的心緒比視線更高了一些，她輕摟有些單薄的雙肩“....的確....我也感覺越來越冷了?！?/span>

“.....先脫掉衣服吧，我把我的給你，不然比安卡會感冒的?！胺路鹗遣煊X到眼前人那不言而喻的敏感與警惕，他只能頗為困窘地為自己找尋些許言之成理的可信度，“.....那個....我保證我的目光不會到處亂竄，我保證?！?/span>

“.....可是.....你穿什么呢.....”比安卡眉目漸漸袒露出一股生澀的警惕，但又被接踵而至的微妙愧疚而軟化，使其成為微微觸碰便可展露窺孔的曖昧存在。她輕輕環(huán)抱起此刻弱不禁風(fēng)的雙肩，白衫之下的肌理似乎不如方才般如珠蚌般盈盈璀璨，反而有如衣料般蒼白空闊，她微微顫抖著搖搖頭，“...沒事，我不要緊?！?/span>

“........”雖然自己仍舊懷揣被人視作趁人之危的疑慮，但眼前人的困窘似乎也由不得他再三斟酌。他不由分說地走出教室門外，片刻之后從墻上的玻璃窗中將自己的白衫丟入教室。他將棕灰色的外套隨意搭于自己赤裸的上身之上，隨后輕輕敲窗柔聲提議，“.....快穿上吧，然后把濕衣服遞出來?！?/span>

“............”短暫的沉默使得轟鳴的雷音愈發(fā)清晰地在遠處震鳴，仿佛擊錘于心的擂鼓，但在其間也有微小但清晰如弦音的輕語，“.....謝謝......”

“.......沒關(guān)系?！彼p輕仰首倚靠于走廊冰涼的墻壁，伸手略微遮掩那凌駕于天空的陰云。

“..........”淋漓濕漉的白衫被素白纖長的雙手遞出，隨之遞來的還有一同淋濕的過膝白襪和制式皮鞋，他將其分門別類地放置于走廊通風(fēng)處，為表紳士與體貼又輕聲敲響教室門，“.....我可以進來了嗎？”

“.....嗯，請進?！鼻謇实呐曀坪鯐呵覕[脫了嚴寒的桎梏，但就在須臾之際，震天動地的巨響似乎于風(fēng)雨中飄搖的樓宇擦肩而過，劇烈的撼動霎時讓屋內(nèi)的燈光熄滅，慘白的亮光將一切色彩悉數(shù)隱匿，僅剩下黑白兩種怖色，“......?。　?/span>

“......比安卡，你沒事吧？”在那聲并無夸大與喧囂的驚呼傳遞之際他便已推門而入，只是陡然降臨的黑暗讓他的視野渾渾噩噩，根本無從看清任何形體抑或色澤，“...你先等....唔....”

“...這是.....你嗎？”深重的迷霧仿佛某種奇異的規(guī)則，讓人無法以眼眸去察覺，偏偏以聽與觸碰去確認所有鮮活的存在。比安卡茫然而躊躇地伸出雙手，情有可原地讓其在他的臉龐無意僭越，“.....抱歉...我不知道我摸到了什么....”

“....唉.....你先等等......”他無奈地短嘆一聲，隨后頗為明目張膽地在風(fēng)紀委員面前取出手機，不過此情此景又正值周末，眼前人似乎也不會介懷。他打開內(nèi)置手電，唐突而炙白的燈光便宛如從沙漏中傾倒般流瀉而出，讓被雨夜蔭蔽的黑暗不至于執(zhí)掌一切。

“.....?。　倍檀賲s也矜持的驚呼再度傳來，比安卡霎時頗為惶然地伸手輕捂雙唇，素白而缺乏血色的深邃五官此刻似乎別有心緒地糾結(jié)為絲縷溝壑，淺淡如暖陽的鬢發(fā)也在濕潤中隨她的顰蹙微微垂墜，無意遮掩了那本該明燦如白晝的眼瞳“.....抱歉，剛剛被嚇到了。”

“....誒.....是嘛.....”他稍顯玩味地掂量起手機，隨后再度用其照亮臉龐，讓自己再度呈現(xiàn)出方才那介乎陰森與滑稽的面色，“....這樣很可怕嗎？”

“.....現(xiàn)在不可怕了。”某人略顯慍色地顰蹙起純凈的眉目，耳鬢規(guī)允垂墜的細軟柔發(fā)對著她的瞻首顧盼而微妙搖曳著，為她牽動細軟之物的顰蹙又增色幾分。似乎是再度回想起方才他所攀出的善意，她垂眉牽動些許寬大的衣袖，讓由衷的感激不以四目相對的形式表露，“....謝謝你，我現(xiàn)在好些了?！?/span>

“.....不客氣，話說回來....對你來說是不是大了些？”眼見那修長的袖口似乎徹底遮蓋她最為綿長的指節(jié)，寬大的衣擺也交疊于齊膝的棕灰長裙，他不由得如此自然地關(guān)切。

“.....沒事，這些不打緊?！蹦橙宋P嘴角，在愈發(fā)昏沉緋暗的雨幕再度為他滋生起清爽而明媚的柔光，這便是最為克制而貼切的慰勞。?她微微整理好略有寬松卻也彼此心照不宣的領(lǐng)口，讓曼妙脖頸下的姿容淑儀地隱匿，“....我們坐一會兒吧，這場雨短時間似乎也停不了?！?/span>

“......OK。”?白色近透明的窗簾被規(guī)允捆綁著環(huán)系于窗臺兩側(cè)，讓傾泄如注的漫雨肆意地書寫標語、遍插旌旗。略顯嘈雜但有所克制的誦念聲自四面八方徐徐而入，沉悶得仿佛來自于自己的心間。素來難有交集的前桌在機緣巧合下成為了順水推舟的同桌，要說怎樣的改變最讓人無所適從，恐怕便是那誠摯卻也為彼此徒增微妙局促的目光在彼此碰撞。

“.........”他將手機放置于桌椅的相交線，讓澄明的柔光替代言語揉碎沉默的黑暗，而彼此眼眸卻在交錯與平行間喪失聲音，不僅并無言談，就連不語言說的心緒也未曾在對視中傳遞。

“.....抱歉，請問你介意我把腳放在座椅上么.....”某人垂下湛藍的蒼翠眼眸，似乎在一番綿長的天人交戰(zhàn)中磨損著自己最為珍重的矜持與端莊，她略微輕垂臉龐，糅合為細散絲縷的金發(fā)善解人意地暗淡了微妙的紅霞，“.....我沒穿鞋.....”

“.....哦哦，當(dāng)然不介意?！北谎矍叭酥鲃优收劦乃闹卸溉挥行┪⒚畹拿髅?，“....請便?！?/span>

“.....謝謝?！彼喍痰乐x后便輕抬小腿，讓棕校裙下的白皙雙腿優(yōu)雅地攏合舒張，一如一塵不染的雛嫩藕節(jié)般桀然盛放。奢侈的柔光灑過一切綿雅溫潤的純白，讓他眼前珍重之物剔透而近乎易碎。她輕摟雙膝，修長玲瓏的雙足宛若蔓延沙漠中的月牙泉般雅致。

“.........”在自己毒誓只是不經(jīng)意的一瞥中，他發(fā)覺那完美無瑕的線條中似乎也有一縷碎裂美感的疤痕。

“........你很在意這個疤么？這是我小時候不小心打碎湯碗留下的?！彼標焖巧燥@芥蒂與好奇的眸光伸手輕撫位于足踝處的瘡疤，隨后抬起淡金如淺波的眼眸，清淡如純?nèi)话俸系南沩嵥坪踝运P的金發(fā)寡淡地彌散開，似乎這并非難以啟齒的傷痛，“.....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神父生病，于是我就自作主張地給他熬湯煮藥.....瓷碗掉在地上.....飛起來的碎片就這樣劃傷了?！?/span>

“.....那時候你多大？”在那溫雅淑儀的談吐中，瓢潑的雨珠似乎也不再沉悶而轟鳴地碎落，他微微側(cè)身，在逼仄卻也足矣的柔光中凝視那至美的深邃棉面容，一切似乎正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變?yōu)闇剀暗膼芤狻?/span>

“....那時我剛剛十歲?！北M管那恒久肅穆的眼眸仍然保有令人舒心的純凈，但在如此平淡無瀾的和緩言談中，那素白的冰肌卻不知為何已然沁透出少許朦朧的嫣紅，而她卻毫不自知地柔聲淺笑，在松弛心神的平淡中讓過往稍多流溢，“......神父在我五歲時收養(yǎng)的我，他一直對我很好，我也總想報答這份恩情?！?/span>

“....那這么說，比安卡算是從小就在教堂長大的吧？”他頗有好奇地微微頷首，似乎想以不同的角度聞訊過往，欣賞晶澤，“....是不是經(jīng)常吃圣餐呢？說起來我還挺好奇圣餐好不好吃的?！?/span>

“....那真相一定會讓你大跌眼鏡，因為圣餐并不好吃?！彼鸬鹑鐪\波的眼眸，清淡如純?nèi)话俸系南沩嵥坪踝运孤涞慕鸢l(fā)寡淡地彌散開，“....那其實只是一個儀式而已....吃飽是不可能的?！?/span>

“.....原來如此?！彼粲兴嫉剌p輕點頭，隨后漫不經(jīng)心地拋出早有準備的兩難命題，“....那么如果高中生吃圣餐時喝酒，這算不算是違反學(xué)校規(guī)定呢？”

“.......這........”比安卡輕輕撩起鬢發(fā)，那細軟的發(fā)絲便宛若看得見摸得著的陽光一同垂墜，下墜的暗示似乎有些微妙的困惑與無措。似乎是察覺到眼前人那頗具審視以為的眼神，她略有局促地飛快移開目光，仿佛是在避及自己顯而易見的矛盾與紕漏，“..我..不知道......”

“....噗.....”眼前某人在自己顯而易見的刁難下逐步困窘，他也不再不依不饒地窮追不舍，他搖搖頭輕聲笑笑，讓自己足以令她局促的眼眸流轉(zhuǎn)向柔光所不能及的黑暗中，“....換個話題吧。”

“.....嗯.....”比安卡修長細軟的鬢發(fā)被漏網(wǎng)的柔風(fēng)戲謔吹散，那一池沉靜的柔金似乎似乎隱去了些許濕冷的霧氣，她側(cè)身凝視比自身高上一頭的某人，似乎在不言而喻的注目中表露了些許感謝與欣賞，“....其實有時候我也覺得.....我仿佛總是有許多不能去做的事.....雖然平時自己不會察覺，但自己也偶爾會為此感到有些苦惱?！?/span>

“....比如不能遲到，不能課間吃東西？”他端詳著那闡釋著微小苦悶的少女，仿佛欣賞著偶有瑕疵但晶瑩剔透的冰雕，“....或者不能吃肉？”

“....那是同學(xué)你的苦惱，不是我的。”比安卡不禁微微蹙眉，澄澈眼眉仿佛略微清冷的雪晶散發(fā)著淡淡的涼意，似乎能讓人追憶起北國那習(xí)以為常的寂寥與落寞，但她又似有感慨地讓某種惆悵取締這份顰蹙，臉頰的嫣紅似乎愈發(fā)顯赫，“.....最令我苦惱的在于.....周圍的人似乎都和我有距離感，和我相處似乎總會被束縛?！?/span>

“......是因為風(fēng)紀委員的身份嗎？還是因為修女的身份？”不假思索的答案在他的腦海并未盤旋過久，他輕垂眉宇，“...或許....兩種都有？”

“.....也正因如此....我時常也會有些疲倦。”她垂落眉宇，似乎不易察覺地讓手臂更為緊促地圈攬雙膝，仿佛略顯躊躇地牽動著溫軟的眼眸，又因縝密的思緒而陷入另一囹圄，“....但是你與我相處時并無距離感.....因此我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一種輕松的感覺。”

“....是么.....”他微微揚起一抹和睦而澄明的弧度，卻驀然發(fā)覺她那細軟鎏金的鬢發(fā)正若有似無地輕垂于他的肩膀，高遠如雪花的臉龐也隨著裹挾而來的溫燙感逐步貼近，“.........”

“....盡管你總會做一些出格的舉動，但我很慶幸......你能接近我.....”比安卡微蹙睫眉，凜冽若霜雪的面龐似乎誠懇而莊嚴，她微微搖晃著低垂眼簾，仿佛某種謙遜的請教，“....所以......”

“..............”他不由得收斂起含混的微笑，只是側(cè)耳聆聽她逐步旖旎拖慢的言語。

“.....請你....做我的.....”她無力輕攥他的衣袖，柔順的發(fā)絲紛亂垂落于稍顯纖弱的肩頸，那皎如秋月的面容此刻卻因莫名的火熱而艷若桃李，“.....朋友....”

“..............”似乎是內(nèi)在的炙熱將她此刻的生命力消耗殆盡，在道出最后的請求后她無力倚靠于他的肩際徐徐瞌上眼眸，似乎一時間教人無法分辨那是否是某種昏迷抑或安睡。

“............”他微張唇齒，只是愕然地凝視懷中仍舊展露著憂心與顰蹙的憔悴姿容，柔順的金發(fā)紛亂垂落于她稍顯纖弱的雪白肩頸，過于簡素的白點綴著尤為濃麗的紅，她本能以雙手輕扣住他的肩臂，光滑滾燙的側(cè)頰輕觸于他的鎖骨與頸項，那睫毛的柔軟、鼻息的溫潤宛如一把裝填上膛的槍支，將他的內(nèi)心千瘡百孔地流露出感性的液體，“....這家伙.....果然發(fā)燒了啊.....”

“.....唔.....”她微微蹙眉，似乎無意識間以修長如恬靜尾羽的睫眉輕蹭他的頸窩，宛若一只在很久以前與他親近的布偶貓。

“.........”他并未躊躇過久，隨后便回應(yīng)這份無意的依偎，他輕巧摟過她的雙肩，任憑自己的體溫為她做唯一溫暖的慰藉。

...........................

滴落的光線溢滿飄飛著纖絨塵埃的空氣，沉靜圣潔得泛悠有一絲混淆時空的古舊，于敞亮之處鋪陳純白，在陰影的邊界又點綴一抹斜乜的橘黃，不論時代地照耀著人們心中理所應(yīng)當(dāng)明亮的事物——在風(fēng)暴的中心，唯有彼此不會拋棄彼此。

“............”他難得主動睜開眉目，似有心緒地默然注視著那被乳白光絡(luò)所雕琢鋪陳的鎏金長發(fā)，以及被光影交錯、精雕細琢的細膩面龐。若是能輕輕伸手撫摸，想必會有比晨光更為濕潤的溫度便緩緩在指尖流轉(zhuǎn)纏繞。?

“...........”仿佛是察覺到習(xí)慣依偎的溫暖驀然遠離，她頗為茫然地撲閃起氤氳著晨間濕潤與綿軟的眼眸，凝眸注視那宛如晨曦的微笑，“....是你....我這是.....抱歉....我有些頭疼，方便告訴我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么？”

“.....莫非你不記得了嗎？”他輕輕扶起她的雙肩，略有憂慮地顰蹙眼眉，“....昨晚暴雨又停電，我們被困在學(xué)校里了。”

“....我知道.....”她起身輕撫額角，似乎在不動聲色地忍受那灼燒的炙熱，“....我記得我當(dāng)時在和你聊天...然后忽然感覺身體好重......后來就好像睡過去了?！?/span>

“....你發(fā)燒了，比安卡同學(xué)?！彼院v然的無奈笑笑，也不知從何時起，眼前人在自己心中已然并非終年不化的積雪，反而開始有如剔透的雪晶球般令人想要珍惜，“....走吧，我送你回神父那里養(yǎng)病?！?/span>

“.....不必麻煩......咳.....”比安卡的臉龐似乎不禁牽扯上些許局促的霧虹，她低垂眼簾，為了讓余光能順暢傳遞向他而輕撩起遮掩側(cè)顏的鬢發(fā)，“....我自己回去就好......”

“.....比安卡?！彼鋈宦燥@肅穆而莊重地直呼她的名字，隨后又再度讓宛若招牌的笑意滋長于臉龐，“....別在朋友勉強逞強，因為如論如何，我都會幫你的。”

“....朋友....”溫婉的眉梢鐫刻著惹人憐愛的懵懂與困惑，但雙眸間又鐫刻著微妙的安然與欣悅，“...........”

“.....走吧，朋友?！边@次他的稱謂中飽蘸了戲謔。

“.....嗯?！钡⑿s悄然綻放，仿佛烏云也無法遮掩的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