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顧：

闊別三日，陳夜三人在紀委梁處長的護送下回到了龍騰區(qū)的天華大酒店。

與離開時的沉悶不同，陳夜三人在見到康鵬之后懸著的心放下了很多，回房的腳步也顯得更加輕松。

“怎么樣怎么樣？”剛準備敲門，房門就被打開，迎接他們的居然是一向冷靜的田智。

這也怪不得他，在場的人之中，他與康鵬的交情最深?？爹i受冤，他心里的焦急程度不比陳夜、楓雪少。因此，在監(jiān)控里看到陳夜三人的歸來，即便是再疲憊，他也要爬起來去開門迎接。

陳夜向他點點頭，露出一絲微笑，比出一個噤聲的姿勢，示意他進去再說。

進門后，陳夜一眼就看到了睡在床上的宋大寶，確認宋大寶身上沒有竊聽器之類的偷聽設備后，才將幾人喊道隔壁房間把這幾日的行動以及與康鵬、張云峰會面的事情說了出來。

“呼……”聽到陳夜三人的描述，在場眾人無不長吁一口氣，田智疲憊的臉上總算是放松了幾分，連連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看到田智如此疲憊，陳夜明白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田智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在了解完這幾天的情況后，便強烈要求田智回房休息。

“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送田智回房后，龍?zhí)靻柕馈?/p>

“跟我們一起參與調(diào)查的警察同志依舊需要一起行動，這段時間在警局內(nèi)鬼調(diào)查出來之前，不要回去，營造出還在為康局調(diào)查的假象。歷隊長那邊暫時不要告訴，等他有時間過來再說。守夜者先在酒店休整兩天，后天正好是小雪節(jié)氣過后的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開始會有零散的心魔在楓葉市出現(xiàn)，既然富康精神病院里沒有心魔，我們還是按部就班的在各個區(qū)進行守夜行動吧。等會把宋大寶叫醒，我有話要問他?！?/p>

“我們已經(jīng)對他進行了審問，他也老實交代了作案手法。應該沒什么可疑的地方了，而且他對我們這幾天的行動十分配合，不像是那種頑抗到底的人。你是不相信我們警察的專業(yè)性嗎？”曉鳳柳眉輕佻，有些不屑地說道。

“呵呵，當然相信?！标愐刮⑽⒁恍?，不惱地說道：“只是，你們是用警察的方式進行審問，他自然會把該說的都說出來。但是，有些不該說的，他可能沒有說?！?/p>

“不該說的？你的意思我有些不明白，等會……”費林若有所思地回憶著宋大寶交代殺死胡睿的場景。

當時，在找到宋大寶將他帶回酒店后，田智、費林和曉鳳就拿出了警察的審問方式對他進行問訊，宋大寶雖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后悔不已，卻還是清晰地交代了是受人指使殺死的胡睿。

至于是受誰指使的，宋大寶說有天下班的時候，自己收到了醫(yī)院的電話，自己的妻兒被送到了醫(yī)院做治療，來到醫(yī)院之后便從妻子病床上得到一封信，要求他按照信上的要求將胡睿殺死。

很順利，但也有那么點奇怪的地方，可當時為了調(diào)查精神病院時間較為緊迫，加上宋大寶又如此配合，眾人也沒有多想。

“妻兒被人送進醫(yī)院療養(yǎng)，其實也是對方將他的妻兒作為人質(zhì)對他進行要挾，如果他出賣了對方，對方也有能力對他的妻兒下手，可他對此并不害怕，甚至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指使的。這點，從邏輯上來說不通?！?/p>

陳夜笑了笑，示意龍?zhí)烊ソ行阉未髮殹?/p>

“嘿，大哥?！眮淼剿未髮毿菹⒌姆块g，陳夜友善地跟這位打飯師傅來了個親切的問候。

宋大寶從床上起來，穿好鞋子，謹慎地朝陳夜點了點頭：“你好?！?/p>

“有些情況想跟您了解一下，方便說嗎？”陳夜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量著這位看上去樸實的打飯師傅。

宋大寶的年齡大概在55歲左右，皮膚黝黑，眼角布滿了皺紋，兩鬢斑白有些謝頂，眼睛不大，眼神卻略微空洞，給人一種感覺到苦卻又說不出來的感受。

“嗯，我知道你是他們的頭，也是來審問我的?！彼未髮汓c點頭，“我是個殺人犯，我認罪，但是是別人指使我的，什么時候把我送到警局去？”

先入為主么……陳夜露出他招牌的儒雅微笑，說道：“宋師傅啊，我不是警察，也不會管警察的事。你這么一問我，我反而不好說什么。我來這里，只是想跟您聊聊天而已。”

“聊天？”

“是的，只是普通的聊天，不存在什么審問。”陳夜朝龍?zhí)焖麄凕c了點頭，示意他們都出去。

“你看，我身上也沒有錄音設備，這里也沒有其他人了，現(xiàn)在我們就隨意點，不要那么緊張，隨便聊什么都可以。”陳夜微笑地看著他。

抬頭看了陳夜一眼，宋大寶縮了縮身子，并沒有想要開口的意圖。

“好吧，能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笨戳丝此未髮毮请p粗糙的手和曾經(jīng)被焦油浸染過的手指，陳夜笑了笑，從櫥柜里拿出一包名貴的煙遞給了宋大寶，“諾，這可是好煙，不嘗嘗嗎？”

宋大寶下意識地伸出了手，可似乎想起了什么，伸出一半的手又縮了回去。

“是啊，自從你孩子和老婆病了之后，你不得不戒掉你抽了幾十年的煙?！标愐剐α诵?，將煙塞進了宋大寶上衣的口袋里，“現(xiàn)在他們有了最好的醫(yī)療保障，你也該抽上一口了，不是么？”

聽到陳夜說到妻兒的時候，宋大寶的身體略微顫抖了一下，從口袋里拿出了煙，撥出一根，點燃，小口小口的吸著。

“這就對了嘛?！标愐古牧伺乃未髮毜募绨颍叭松喽?，及時行樂。你看你，這一把年紀了，拿著微博的薪水，還要養(yǎng)兩個重病的人。好不容易出現(xiàn)個人愿意幫你分擔解憂，這是多好的一件事。”

“可是我殺了人?！彼未髮毥K于開了口，“無論她們娘倆今后是否能被治好，我都不可能跟她們再見面了?！?/p>

“看得出，宋師傅是個重情義的人。”陳夜嘆息一聲，“但是，也沒有證據(jù)證明你殺人了啊。”

“什么意思？”宋大寶問道。

“看守所那邊我們已經(jīng)幫你請好了兩個星期的假，之后你有充足的時間去醫(yī)院照看你的妻兒。我們也不是警察，你之前跟他們交代的殺人事件和作案手法，更不會作為警察審問犯人的筆錄上報到警局去。等會，你就可以走了。”

“不，我殺了人，你們肯定早就知道了，為什么不把我送到警局去？”宋大寶臉上出現(xiàn)一絲慌張。

“呵呵，宋師傅?！标愐箯膭倓傉勑︼L生的儒雅變?yōu)閲谰?，“我剛剛說得很明白，等會你就可以走了，想去醫(yī)院看你的妻兒或者是自首都隨你的便，可為什么，非要我們送你到警局呢？”

“我……？”宋大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冷汗瞬間就流了出來。

“那封讓你殺人的信，你肯定早就銷毀了。但是殺人的流程和之后的善后工作，你早已爛熟于心。你確實不知道是誰在幫助你照顧妻兒，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但有兩點你非常明白：第一，一口咬定自己是受人指使可以使自己的定罪和量刑在一定程度上減輕；第二，當你被警察以外的人找到并詢問之后，你必須引誘他們將你送到警局，在將你送到警局之后，你肯定會做出偽證，將把你送到警局的人陷害進去。而這兩點，你之所以能做到，是因為信上的人是這么要求的，他們根本不害怕你會出賣他，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誰指使；而陷害將你送到警局的人，是因為你手上一定掌握著一張偽證。這張偽證，足以以假亂真，即便是要證明這是一張偽證，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這樣，你的任務才算是真正完成了，我說得沒錯吧？”

“你……你不是人！”宋大寶的心理防線完全被陳夜擊潰，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為什么……”

陳夜搖了搖頭，看到手機里楓雪發(fā)來的短信，嘆息一聲，說道：“為親人付出一切的勇氣值得佩服。但是很可惜宋師傅，您選錯了道路?！?/p>

敲了敲房門，陳夜示意在外面的人進來，“看好他，他如果要走，我們不要攔著。”

“不，”宋大寶爬過來，跪倒在陳夜面前，“是我錯了，是我錯了，請你救救我兒子?！?/p>

陳夜沒有吭聲，示意龍?zhí)旌臀杷鲗⑺未髮毺У缴嘲l(fā)上。

走出房門，打開手機，再次看到楓雪剛剛發(fā)來的短信，不由得長嘆一聲。

“宋大寶和他的兒子宋文，并無血緣關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