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換好了衣服，拽了拽褲腿把腳銬遮住，十爺扶著他從窗戶翻了出來。

“這是我第二次讓你翻窗戶了，”十爺帶著歉意笑了笑，“以后不會了，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的帶你出來的?！?/p>

“好，那我等著?！?/p>

颯颯指了指客廳的方向，“華卷在家，就算他現(xiàn)在沒發(fā)現(xiàn)也遲早會發(fā)現(xiàn)，所以我晚上還得回來?！?/p>

“就不能不回？”

“我知道你來北平肯定不只是來找我，你有別的事吧？我不想給你惹麻煩?！?/p>

“……”十爺不知道他該不該把這事告訴颯颯，局勢太混亂，他的身份保密性很高，颯颯又那么干凈，他不想把他拉入這片骯臟的泥潭。

“走吧，既然都出來了不帶我去玩玩？”颯颯的笑聲首先打破了沉默。

北平可比他們原來的城市要繁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但如今戰(zhàn)亂不安，人們臉上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形色匆匆，不見談笑風(fēng)生。

也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十爺牽住了颯颯的手，這么走了一路，不曾放開。他和颯颯聊了一路，他講自己的往事，把自己展開來鋪在颯颯的眼前，讓他看的清清楚楚。十爺無所顧慮，他喜歡颯颯，所以信任他。

颯颯也一樣。

颯颯和十爺說了他的所有愛好，他喜歡的顏色，喜歡聽的歌，喜歡吃的東西，包括……喜歡什么樣的人。

十爺一邊聽一邊默默把這些記在心里，聽著聽著就笑了，颯颯完全是把他的模樣和性格描述了一遍。

他們兩廂情愿，卻都不敢說我喜歡你。

畢竟他們生在民國年間，這四個字分量太重，這層窗戶紙誰也不敢捅破，十爺是怕他說了，日后沒辦法對颯颯負(fù)責(zé)，颯颯則是怕終有一日，自己要離開他。

十爺記得颯颯喜歡彼岸花，尤其是紅色的曼珠沙華。

傳說中曼珠沙華開在地獄，曼陀羅華開在天堂。

開在地獄的曼珠沙華其實(shí)不討喜，人們都認(rèn)為它不吉利，它開的太紅太艷，過于嬌媚艷俗?？捎钟卸嗌偃酥?，它的花語是優(yōu)美純潔。

十爺覺得颯颯就像一株曼珠沙華，在這堪比地獄的黑暗年代燦爛盛開，背負(fù)了多少誤解，可他并不向世俗低頭，他保持著他的溫柔，他的善良，他的清冷自持。他是最純潔的花。

十爺看到路邊有人賣糖畫，這次他沒問颯颯，直接拉著他走過去，買了兩個，和上次不一樣了，一個寫著“颯颯”，一個寫著“阿十”。

十爺把寫著“阿十”的糖畫給了颯颯:“以后就這么叫我，別叫先生，你見到男的都叫這么叫，我不愛聽。”

颯颯舔了一口糖畫，笑了:“好。”

“還記得上次買糖畫嗎？有個小孩兒搶你糖吃來著?！?/p>

“我自己給他的，怎么叫搶?！?/p>

那我自愿以身許國，你可別怪我。十爺想。

在外玩兒了一天，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了華府門前。

“我該走了。”颯颯松開了十爺?shù)氖帧?/p>

“等一下?！?/p>

“嗯？”颯颯一回頭卻被十爺攬住，踉蹌了一下?lián)溥M(jìn)他懷里。

“你要干什……唔！”

颯颯剛一抬頭，十爺?shù)奈蔷吐淞讼聛?，吻的很深，也很溫柔，一手?jǐn)堉难皇挚圩∷暮竽X。

颯颯并不反感，也不掙扎，他輕輕閉上眼睛來迎接這一吻。

路燈的光亮映著夜空，也映著燈下二人的身影，他們抱在一起，纏綿在一起，不管前途是黑暗還是光明，都一起去了。

他們并沒有說話，但是用行動告了白。

喜歡這種東西，就算閉上嘴巴，也會從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中溜出來。

兩人的身后，華府的大門悄悄打開了，卷兒站在門口，瞇起眼睛盯著颯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