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錦官城,六十九,對付林壇非最好的辦法就是折騰自己
第六十九章 掩飾
蘇帛玄顧忌著林壇非的感受,縱然是再傷心難過,也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徐培風趕緊過來扶著蘇帛玄的背:“明錦,你還好么,還能騎馬么,不然再歇會,我去找林壇非解釋?”蘇帛玄使勁咬牙,兩頰鼓起硬硬的線條:“能騎,我們快些走,其他的事情找機會再說?!?/p>
蘇帛玄和徐培風兩個人快馬加鞭地往回走,蘇帛玄騎在馬上一路風馳電掣,雖然身子像伏在棉花上一樣虛軟無力,但被迎面的風一吹,頭腦倒是清醒了不少。雖然時間緊迫,還有很多疑惑沒有來得及問,但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先回到船上,想辦法安穩(wěn)住林壇非才是正事。
蘇帛玄和徐培風一路奔到岸邊,之前拴在這里的小筏子還在,蘇帛玄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氣,顧不上許多,提著下擺跳上船就催促著徐培風趕緊劃船。靠近了沙船手忙腳亂的往上跑,跑到二樓,腳步慢下來,抹了一把臉,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鎮(zhèn)定的往里走了,推開門,里面空蕩蕩的,幸好林壇非還沒回來,蘇帛玄長出了一口氣,手扶住門邊,大口的喘著氣。
蘇帛玄稍微鎮(zhèn)定了一下,走到屋里給自己到了一杯水,一揚脖子灌了進去,又倒了一杯干了,連喝了好幾杯水才覺得自己的氣息稍微平順了一些,放下杯子一轉(zhuǎn)頭瞥見了鏡子里的自己狼狽不堪。眼睛哭紅紅腫腫的,頭發(fā)凌亂,身上的衣服上面汗?jié)?,下擺泥濘。蘇帛玄跑到甲板上向遠處眺望,遠遠的看見路的盡頭揚起一陣煙塵,隱隱的還能聽到馬蹄的聲音,樓下老吳正吩咐著,張羅著讓人劃船去岸邊接少主。蘇帛玄快速的跑到正殿后面的浴房里,好在水備的還是足的,只是來不及燒熱了,只能一邊往浴桶里舀水一邊脫衣服,舀了大半桶的水,便直接跳了進去,被涼的一機靈,蜷縮在水里直打顫。
蘇帛玄剛剛適應了冰冷的溫度,在水里坐穩(wěn),就聽見前面正殿里響起了林壇非聲音:“帛玄,我回來了。”蘇帛玄趕緊屏住呼吸往水下一潛,把頭發(fā)都打濕,再浮出水面抹干凈臉上的水痕,趴在浴盆旁邊閉上眼睛假寐?!安?,你回來了么?”林壇非在正殿沒找到人,便往后找,剛進了浴房的門就看見地上凌亂的堆著蘇帛玄的夜行服,再往里看,蘇帛玄正愜意的趴在浴缸邊昏昏欲睡呢。
林壇非心里涌上一陣暖意,嘴角就掛上了弧度,悄悄的走過去,往蘇帛玄的背上撩水。誰知手剛一伸進浴桶里,一陣冰涼,竟無半點溫度。林壇非一下急了,也顧不上蘇帛玄是睡著還是醒著,趕緊把人撈出來拿塊大帕子裹上,抱著人大步流星地就往正殿走。蘇帛玄好像睡得昏沉剛被驚醒了一樣,微微地睜開眼睛,嘟囔道:“你回來啦?!绷謮且娝蚜?,生氣地說:“你怎么洗冷水澡,多大的人了,還這么不會照顧自己。”一邊說一邊拉開被子,把人塞進去,又從縫隙里把帕子抽出來。
蘇帛玄側(cè)過身子,伸出一只胳膊去拉林壇非:“怎么了,生氣啦。”林壇非一言不發(fā),把蘇帛玄的胳膊扒拉下來又塞回被子里,又轉(zhuǎn)到另一頭給蘇帛玄擦頭發(fā)。蘇帛玄坐起來,林壇非手中的頭發(fā)滑溜溜地從指縫中抽出去了,蘇帛玄的身上的被子也從肩膀滑落,堆在腰上。林壇非這次真的有點生氣了,聲音也高了:“你非要折騰出點病來才好是不是。”然后又把蘇帛玄按倒,用被子給他蓋好:“你給我好好地躺著?!碧K帛玄眼圈立刻紅了,委委屈屈的說:“你干嘛,你都不聽我的解釋的嘛?!绷謮怯X得蘇帛玄這種糟踐自己身子的行為無論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原諒,但瞥了一眼蘇帛玄,還是敗下陣來,聲音又放低了:“你躺好了解釋,我才聽?!?/p>
蘇帛玄乖順的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把自己蓋的嚴嚴實實的,才張口解釋道:“我想著我們折騰一夜了,回來洗個熱水澡去去乏,我本以為你會很快回來,所以就先到浴桶里等你,想要和你一起洗,結(jié)果左等你也不回、右等你也不會,我又困的很,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水什么時候涼的我也不知道。”林壇非一聽竟是自己的錯,氣焰立刻又弱了幾分,但還是硬氣的說道:“你都這么大的人了,睡覺不知道去床上么,還能在水里睡著?!碧K帛玄笑了:“原本是不能的,可是你走了留我一人在哪里,我又累又怕,實在是費了大精神了。”林壇非聽到這話也笑了:“什么一個人,說的我好像多狠心一樣,不是還有徐培風么,難道他不是人么?”蘇帛玄支起半個身子看著林壇非笑,眼睛彎彎的調(diào)皮的說:“你說呢?”
“好好好,是我錯怪你了,是我回來慢了?!绷謮禽?shù)膹氐?,除了心甘情愿的俯首稱臣沒有其他辦法。蘇帛玄又躺下,看著林壇非說:“既然你知錯了,那我就輕些罰吧?!薄傲P什么,你說吧,我甘愿領(lǐng)受。”蘇帛玄想了想說:“剛才在水里不覺得,這會倒開始不舒服了,可能還是有些受涼,我罰你去給我煮些祛寒的熱湯來?!薄昂?,我這就去”,林壇非得了赦令就去執(zhí)行,蘇帛玄又在身后補充道:“我要喝你親自煮的”,林壇非回頭沖著蘇帛玄笑著眨眨眼睛,就推門出去了。
蘇帛玄見林壇非轉(zhuǎn)身合上了門,樓梯上響起咚咚咚的腳步聲,心思一下子松懈下來,頓時覺得渾身上下哪哪都難受,頭疼欲裂,嗓子發(fā)緊,身上也一陣冷一陣的熱的。蘇帛玄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想好好理一理目前的狀況,如今自己的身份明了了,如果說自己是蘇明錦,那么父親就是蘇秦將軍。而蘇秦將軍當年是因為謀反被處死的,怎會又會和林云扯上關(guān)系呢。如果父親當年真的謀反了,自己就是逆賊之后,和自己扯上關(guān)系的人,都不會又好下場的。但如果父親是被冤枉的,那是誰冤枉了父親,是林云么?如果自己殺了林云,林壇非可能還只是恨,但如果是他深愛多年的明錦成了殺父仇人,林壇非該怎么辦?
蘇帛玄剛經(jīng)過一夜的奔波,又受了巨大的沖擊,此時的他身體虛弱,神思混沌,跑了一身的汗回來又被冷水一激,縱然是怎么梳理也想不清楚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就睡過去了,唯有在昏睡前閃現(xiàn)在腦子里最后一個想法清晰而堅定:無論如何,此時不能告訴林壇非自己就是蘇明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