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平行(十一)【展昭同人,非耽】
就在劍尖還有一寸就要碰到心口的時候,原本紋絲不動的藍(lán)衣年輕人忽然敏捷的翻身躲過,緊接著一記漂亮的掃堂腿踢中了莫言的踝骨,起身又是一腳點到那閹賊的右手腕。莫言反應(yīng)不及,“啊呀”一聲,寶劍朝上飛出老遠(yuǎn),被那藍(lán)衣的武者一把攥住,緊接著便直接躍上前揪起石國柱的領(lǐng)子,把冰涼的劍刃橫到他脖上。
那矯健的年輕人眼神機敏凌厲,怎么看也不像中毒已深的樣子。他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朝石國柱朗聲說到:“王爺,廢話也不必多說,要生要死你自己決定吧!”
“你……展昭……你想要怎么樣?”那老頭此刻全沒了稱霸天下的氣勢,顫巍巍的問到。
“很簡單。馬上放了包大人和我開封府里的兄弟們,交還兵刃與官印,交出蟲花丸的解藥來!”年輕人劍眉挺立,左手加大了力道向上猛的一提:“還有,展某還要請教王爺,那‘七絕’解藥的藥引是什么?”
“展……展大俠……我看這毒……對你沒什么的……又何必問那藥引……”石國柱嚇得口齒都有點不清了。
“少廢話!我問你你說了便是,還是你想把這答案帶到底下去?”
“本王……老朽不知道啊……那毒本是個西域法師獻(xiàn)給我的……他當(dāng)時寫了一堆紙條,很神秘的說等他走了才可以看……但是……那上面不是我中原文字……所以……”石國柱邊說邊顫抖著指向桌上一個晶瑩剔透的玉杯:“塞在那里面了……你可以拿去……”
“若敢騙我,早晚取你性命!”年輕人只用余光掃了一下桌面,仍是十分警惕,不敢輕易放開抓著石國柱的手:“你就拿上它跟我走??煜铝罘帕税笕耍】?!”
“愣著干什么?放人!快放人啊!”老頭朝外面呆立著的手下們喊道,莫言滿心的不甘不愿,但如今自己的主子性命捏在人家手里,也只能轉(zhuǎn)身帶隊到廂房放人了。
“我數(shù)到一百,要看見屋里七個人完好無損的站在大門外,否則馬上就殺了石國柱!”年輕人的眼里幾乎冒出火星來,拎著那老頭先走到王府門外大聲計數(shù),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以這樣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了。
“八十三,八十四,八十五……”藍(lán)衣的武者目光炯炯的盯著門口,石國柱似乎比他還要著急,不停的大聲催促手下趕快放人出來?!熬攀澹攀卑笕?、公孫先生、王朝、馬漢、張龍、趙虎,還有昕兒,終于,你們終于離開了這牢籠,總算不枉我放下自己要守護(hù)的一切來到這里。這份使命已經(jīng)達(dá)成,接下來,要把他們交還給你了,我的兄弟,我該回去我的包大人身邊了。當(dāng)然,在此之前,我也要親眼看到你好起來。
“讓他們所有人回到府中,關(guān)上大門!”年輕人手上依舊沒有松勁,亮閃閃的劍刃未離石國柱頸邊一寸。待排除了所有威脅,眾人都撤到安全距離以外,他才終于松了口氣,朝包大人說到:“大人,殺了石國柱吧。殺了他一了百了?!标績号c開封府其余諸位也紛紛附和。
卻不想包大人正色道:“放了他。”不假思索便將這建議嚴(yán)詞拒絕了。
“大人,若放石國柱,猶如縱虎歸山,后果不堪設(shè)想?。 惫珜O先生也急切的近前獻(xiàn)言。
“就是,這樣的壞家伙,留著他干什么?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展昕顯然也不理解,氣鼓鼓的朝包大人說,甚至一把將自己的劍抽了出來。
“萬萬不可?!卑笕艘琅f搖頭:“要殺石國柱,需經(jīng)升堂問案定他的罪。但他身為郡王,又任西南道經(jīng)略安撫使,依律若無圣上降旨本府無權(quán)審訊。我等皆為執(zhí)法之人,怎可私刑殺戮?”
“你們是執(zhí)法之人,我可不是!”展昕哪里聽得進(jìn)去這種大道理,揮劍上前點向那王爺?shù)难屎怼?/p>
“展昕,你敢!”包拯圓瞪雙眼,毫不退讓,朝那孩子厲聲喝道:“刺殺郡王,依律當(dāng)誅三族。你想與你兄一起給石國柱陪葬嗎?那好,本府定當(dāng)依法處刑,絕不寬宥!”
“你!”昕兒氣的連牙齒都在顫抖,紅著眼盯向包拯,無法相信這講話毫不留情的冷血官員竟與剛剛將自己緊緊擁在懷中的長者是同一個人。他的劍已距石國柱的脖頸不及一寸,提著那老賊的年輕人皺起眉,朝少年不斷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白屗约哼x!”包大人的語氣依然那樣六親不認(rèn):“你倒不怕死,但需想一想是你哥的命值錢,還是石國柱的命值錢?!”
昕兒怒不可遏,把嘴唇都咬出了鮮血,但終是不敢動手,只得狠狠將劍擲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眼中含淚退到一旁。公孫先生趕緊過去輕撫著他的肩和背,想要他平靜一些。
“本府既掌開封府,行事必謹(jǐn)守朝廷律例,若因殺一人而違國法,又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如何能服天下眾人?!”包大人似在對那孩子說話,又似在剖明自己的心志。緊接著右手一揮:“展護(hù)衛(wèi),本府命令你馬上釋放石國柱!”
“是?!蹦悄贻p人簡潔而順從的回答,放下寶劍,左手狠狠朝前推了一把,退回包大人身邊站定,并未再流露任何情緒。昕兒看著他的樣子,淚水忽然滴下來,心中好生悲傷。
我就說我哥一定不快樂的,他怎么可能快樂得起來。
包拯拿回了開封府的官印,馬上寫密信派人駕快船日夜兼行往京城將益州的情況通知八王爺,請他速派親衛(wèi)和御林軍西行接駕,又著人往鳳翔府與襄陽府搬兵護(hù)衛(wèi)。到驛站停下一腳之后,開封府諸位即刻兵分兩路,昕兒和公孫先生去呂同家中接展昭回來療毒,其余人等皆隨包拯趕往山中迎駕。少年一路上很緊張的問公孫策:“公孫伯伯,那玉杯中的字條寫了些什么?到底有沒有說藥引為何?”公孫先生輕嘆一口氣:“孩子,那紙條中寫的是安南文字,伯伯也看不懂的?!?/p>
這一下展昕可急了:“怎么可能!您博覽群書,怎會有看不懂的東西!那我哥不是……”
公孫策趕忙寬慰那孩子:“昕兒莫急,我雖不懂,卻知道誰看得懂,我已修書派人飛馬請他過來了。你可千萬不要激動,就再稍等一時半刻,會有辦法的。而且,莫言交出的蟲花丸解藥只有十顆,頂多只能保你三天不受毒發(fā)的折磨,你越激動,毒性蔓延的就越快,對自己沒好處的?!?/p>
“只要我哥能好起來,我寧愿一輩子受那生不如死的折磨?!标績罕砻嫜b著不在乎,卻下意識的朝胸口抓了一把:“他要是真……真去了爹娘那邊……那我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呂老板見“詹星”平安逃離了石郡王府的魔爪,還順利尋到了親人,很是為那孩子松一口氣。他說這些天已盡力用解藥減緩那年輕人毒性的發(fā)展了,但由于沒有藥引,還是不能徹底解毒,實在是對不起詹賢侄。那一老一小謝過呂同和家人,不顧他的拒絕將買藥的銀兩留下,便從他家中將昏迷不醒的展昭小心用馬車?yán)亓梭A站。
益州與京城畢竟遠(yuǎn)隔幾千里,就算動作再快,御林軍也要近半個月后才能前來,附近馳援的兵馬至少也得兩三天。驛站中的守衛(wèi)不知底細(xì),謹(jǐn)慎起見,包大人命熊飛與四大校尉寸步不離的守在皇上左右。那年輕人很擔(dān)心的問包大人的安全怎么辦?包拯只淡淡一笑說:“無妨。本府身邊有昕兒呢?!?/p>
本府,那孩子,展護(hù)衛(wèi)。我們也會寸步不離的呆在一起。
“安南文的字條是解出來了……需在七巧杯盛入陳釀三十年以上的酒,并溶入親人的十滴血為引?!惫珜O先生看著昕兒與包大人,神色頗為為難:“石國柱當(dāng)日放這字條的玉杯既是七巧杯。陳年老酒雖非常見,但只要稍加尋訪,這偌大個益州城中倒也算易得。只是這親人之血卻難了。據(jù)我們所知,展護(hù)衛(wèi)唯一的親人就是昕兒,可昕兒身上蟲花丸之毒未解,此刻若用他的血做藥引,恐怕不僅不能解毒,還會引得二毒并發(fā),讓展護(hù)衛(wèi)直接喪命的?!?/p>
“那我們先抓緊解除昕兒身上的毒,再用他的血救展護(hù)衛(wèi)?”
“來不及的。蟲花丸的配方本就千變?nèi)f化,這紅色的藥丸只能延緩發(fā)作,除了制毒之人以外,沒人能得知具體的藥材劑量,配制解藥需一種一種慢慢嘗試才行,想徹底解毒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看展護(hù)衛(wèi)現(xiàn)在的情況,只怕連熬過今晚都難了?!?/p>
“哥哥……我要哥哥……”昕兒在突如其來的絕望中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靠在墻角蹲下,把頭深深埋進(jìn)了雙臂里。
“那……那可如何是好……”包大人背過身去,神色悲傷,額上滲出汗來。他沉默了好一會,又轉(zhuǎn)過來走到那年輕人的床邊,望著那張即便蒼白如紙卻依然難掩英俊的臉龐,望著那副無數(shù)次護(hù)在自己面前卻傷痕累累的身軀,難過的牽起那只被從小磨礪的粗糙堅強、此刻卻漸漸流失了溫度的手,牽著自己忠誠堅定的下屬,牽著自己性命相托的摯友,牽著自己寄予重望的子侄,用力的握緊他、貼近他,想要拼命抓住他把他留下,就像他每次奮不顧身的把自己從危險中救護(hù)出來一樣。
“展護(hù)衛(wèi),展護(hù)衛(wèi)。本府不許你走?!卑o緊的咬起牙,聲音哽咽著:“本府要你留在我身邊,命令你繼續(xù)保護(hù)我,你不是答應(yīng)過會一直保護(hù)我么?你向來一諾千金的!”
“大人……包大人。”那熟悉清亮的年輕聲音讓包拯心頭一震,只當(dāng)是展護(hù)衛(wèi)醒來了。他張開眼仔細(xì)看了又看,發(fā)現(xiàn)床上的展昭依舊安安靜靜的躺著,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回頭又一看,卻見那位與自家護(hù)衛(wèi)一模一樣的年輕男子站在了身后。
“包大人,公孫先生,我路過門口的時候聽到了。展……您的護(hù)衛(wèi),他需要解毒的藥引,但苦于沒有可用的血,是嗎?”熊飛神色認(rèn)真,朝他們說到:“昕兒的毒仍未解,我想定是不能用他的血了。那么……那么……雖然無法確定是否可行,但展某以為,不妨試試我的?!?/p>
“你的?你的血?”公孫先生滿臉的震驚。
那年輕人用力點頭:“正是。我與他,雖看似并無血緣,但實際卻像是孿生兄弟一般?;蛘吒纱嗾f,我們是活在不同世界里的同一個人。”
包大人搖搖頭:“可你們終究并非一母所生?!?/p>
“這展某明白。但我自幼習(xí)武,身體康健,用我的血最起碼不會有什么害處。何況此時若無對策,只怕您的護(hù)衛(wèi)他……他就扛不過去了。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他走進(jìn)鬼門關(guān),無論如何也要拉上一把?。 ?/p>
“就讓展大哥試試吧!我始終有種感覺,感覺他與我們是血脈相通的至親!”一直安靜蹲在角落里的昕兒忽然起身走過來,用懇切的眼神望著大人們:“他們甚至能感應(yīng)到彼此的痛苦的!”
包大人沉吟片刻,自知也無其他辦法,只得點點頭:“也好……那我們抓緊試試吧?!?/p>
酒與七巧杯已準(zhǔn)備完畢,熊飛洗凈雙手,眼都不眨的抽出匕首劃開自己的手背,讓殷紅的鮮血滴進(jìn)酒杯里?!鞍?、九、十??梢粤??!惫珜O先生仔細(xì)的數(shù)著,趕快撬開展昭的牙關(guān)將藥引與早已配好的解藥灌下,又幫熊飛簡單包扎了手上的傷口。
“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如解藥有效,三個時辰內(nèi)必見分曉。如若無效……只怕……只怕就……”公孫先生再也說不下去了。
“大家已經(jīng)盡了力,接下來,就靠展護(hù)衛(wèi)自己的意志和生命力了?!卑笕说囊活w心仍然懸著,轉(zhuǎn)向手上包著紗布的年輕人深情的說:“本府要再次謝謝你。展護(hù)衛(wèi)他對本府十分重要……是超越了同事之誼的那種重要,本府絕不愿失去他,我想你明白的?!?/p>
“屬下明白。”熊飛明朗的笑起來:“我若遇到這種事,我的包大人,他也定會如此在意我的。因此……我要照顧好自己,盡量避免讓他擔(dān)心。您的護(hù)衛(wèi),我的兄弟,這番他定當(dāng)能挺過來,我對他有絕對的信心?!?/p>
昕兒一言不發(fā),走上前張開雙臂用力的抱住了那與兄長一模一樣的人,把小腦袋緊貼在他的胸膛,過了很久,忽然昂起頭來喚了一聲“謝謝你啊,哥哥”。
熊飛笑著揉揉他的頭發(fā):“嗯。好兄弟。我要是真有你這么個弟弟該多好啊。”接下來他又走到包大人面前:“大人,圣駕安危不容有失,我得先回去圣上那里了。大家都刻意沒提,因此陛下暫時還不知道有兩個展護(hù)衛(wèi)的事,但屬下覺得終是瞞不了太久,還是由您擇機親自說明比較好。”
“陛下方經(jīng)變故,疑慮諸多,此事暫且不提也罷?!卑紤]再三,與熊飛說到:“且本府總不露面,終不妥當(dāng),還是與你同去圣上那里問安吧。公孫先生、昕兒,你們也一起?!闭f罷,屋內(nèi)四人便一同出發(fā)前往皇帝所在的房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