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就像在死前看到那不勒斯。（注：意大利諺語，‘看一眼那不勒斯 然后死去’，指那不勒斯這樣美的地方，一生能夠看一次也就無憾了）所以，奧日光發(fā)生了什么戰(zhàn)爭？看上去那里看上去沒什么東西?。俊?/p>

我解釋過了，我說這些話感覺是在十八年前。呃，或者說，當時說這話的我，作為一個高中學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年齡。在當時那個年齡段，人們總是會由于信息的缺少表現(xiàn)出對其他城市的不尊重，好像這樣能體現(xiàn)他們多么酷——盡管他們自己住的地方是很偏僻的。

現(xiàn)在，這樣的事情是不會發(fā)生了。

“那里不可能沒有東西啊。那兒有很多的景點：中禪寺湖，華嚴瀑布，二荒山神社，日光東照宮……日光東照宮還是世界文化遺產(chǎn)?！?/p>

“是嗎……令人感到驚訝啊，世界文化遺產(chǎn)真是到處都是?！?/p>

十八年前，這些話被說了出來。

盡管現(xiàn)在是我在舊事重提。

“這么說，那地方到處都是標出來的歷史的玩意兒，然后都被保存得很好?！?/p>

這句話一點深度也沒有啊。

很難想象這是十八年前的高中生阿良良木歷說出來的話。

然而，就算那個地方不是世界文化遺產(chǎn)，我也應(yīng)該聽說過日光東照宮……那地方不是被德川家康修起來的嗎？還是他的孫子？我不是很確定，但由于我不清楚這一點，所以那時的我和現(xiàn)在的我好像也沒什么差別。對于日光東照宮這個世界遺產(chǎn)，我唯一知道的，是由左甚五郎雕刻的《睡貓》。（注：《睡貓》是位于日光東照宮入口處的雕刻，作者據(jù)說是傳說名匠左甚五郎。關(guān)于《睡貓》的主題，一般認為是象征和平：在由德川家康結(jié)束戰(zhàn)亂而開創(chuàng)的江戶時代里，貓悠閑地睡眠，麻雀自由地嬉戲。另一種觀點認為：貓是守護者，因為它的前腳伸出，是假裝睡覺以麻痹入侵者，并在必要時一躍而出。參考網(wǎng)站：https://tieba.baidu.com/p/5542095096）

貓……

“二荒山神社，那個地方聽上去像我的名字，不是嗎？至于戰(zhàn)場原，呃……這難道不是你的家鄉(xiāng)嗎？”

“哈，誰知道呢?！?/p>

班長像逃避一樣揉了揉她的肩膀，這是針對我為她做出的‘故鄉(xiāng)判斷’的否認，每當她要否認什么的時候，她就有這個習慣。

但無論如何，這也有可能是她的出生地，我之后也得知，羽川至少是在初中之后才在鎮(zhèn)上居住的。

“戰(zhàn)場原發(fā)生的戰(zhàn)爭是神明之間的戰(zhàn)爭?！?/p>

“神明？！”

“栃木縣男體山的神明與群馬縣赤城山的神明發(fā)生了戰(zhàn)斗。”

“栃木和群馬，打起來了？”

這個說法得被糾正，即使這是十八年的談話，這樣簡略的說法也不能被接受。

“為什么打起來了？”

“讓我告訴你吧，阿良良木君，那個時候縣與縣之間沒有那么明確的界限。山，其實就是相當于神自己的地位?！?/p>

“啊，這個我聽說過……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山被稱為‘座’，對嗎？它們相當于是神坐下來的地方……那么，在那個戰(zhàn)場，八幡原（也稱廣野原），誰贏了？嗯，這也并不重要?！?/p>

“別說這不重要?！?/p>

羽川這樣批評了我?；叵肫饋?，這段話讓我現(xiàn)在都感覺得到像是被這位綁著三股辮，受人尊敬的班長罵了一樣，即使已經(jīng)過了十八年。這并不是一種完全不舒服的感覺；是一種科幻般的感覺。

然而羽川這樣的形象已經(jīng)不再存在了。

“當時兩位神明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到了栃木縣的八幡原，群馬縣的神明逐漸占據(jù)上風。然后群馬縣赤城山的這位神明變成了一條巨大的蜈蚣來發(fā)動攻擊。”

“一條巨大的蜈蚣啊?！?/p>

“然后栃木縣男體山的神明就變成了一條蛇來應(yīng)對?！?/p>

“一條蛇?！?/p>

“但最終，是一個叫做猿麻呂（Saru Maruo）的人射中了蜈蚣的眼睛，退治了它?！?/p>

“猿，猴子……”

當然，我并沒有預(yù)見未來的本領(lǐng)，所以即使今天看來蛇和猿對我們的故事如此重要，對于當時聽羽川講故事的我來說，我還沒有能力消化掉這些元素。

（關(guān)于這個故事，似乎也有另一個版本：在很久以前，男體山的山神與赤城山的山神為了爭奪美麗的中禪寺湖為自己的領(lǐng)土，雙方化為蛇與巨獸進行激烈的爭奪戰(zhàn)。然而在這場戰(zhàn)爭中，被戰(zhàn)意沖昏了頭腦的男體山的山神被有弓之名人之稱的猿麻呂一箭射中了眼睛，因此而戰(zhàn)敗，兩位神所進行戰(zhàn)爭的廣野原相傳就是今天的戰(zhàn)場之原了。參考網(wǎng)站：http://www.pptbz.com/wendang/1663694142461274.html）

同樣地，這個故事中的巨大蜈蚣也是我未能完全消化的元素。

“總之，奧日光那一塊平原就是兩位神明戰(zhàn)斗過的地方，你會看到那里有無邊無際的沼澤地，四周沒有任何障礙物?！?/p>

“所以那里還是什么都沒有啰?！?/p>

“還是有東西啦，你不能這樣去看待這個景觀呀。比如，到了晚上，你會看見無數(shù)的星星……”

星星，灑滿了夜空。

羽川翼當時就這樣說著，好像這都成了她的口頭禪，但是當時的我還不知道，就在一個月后，我的第一次約會，我就會和女朋友到一個我不知道的天文臺旁邊看星空。

“我明白了。那還行，不錯。”

我沒什么要說的，只是點頭和同意。

“但是……”

然后，我有些懶散地，想把話題轉(zhuǎn)移到原來那一個上面。

“啊，嗯，那不是我的意思。我想說的，是關(guān)于她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