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混雜野史，輕喜劇風(fēng)

·OOC預(yù)警，撞梗致歉

?

?

?

（一）

?

“皇上.....”

“一路上朕說了多少次，出了豹房要叫守備將軍朱壽，再記不住掌嘴。”

?

?

“是，將軍?！?/p>

?

朱厚照坐于馬上，一身青袍官服，補子上繡熊羆。足蹬白襪黑履，腰束革帶，頭戴梁冠，他還給自己貼了兩撇八字胡須在唇上。小廝打扮的太監(jiān)為他牽馬，另有一位身著殿前太監(jiān)服飾的人愁眉苦臉地騎著馬，亦步亦趨走在朱厚照側(cè)后。

?

他們的后面，是一大群趕著馬車的錦衣衛(wèi)，和品階較低的太監(jiān)宮女，為首的是一位銀白色飛魚服的百戶，同樣騎馬卻是差著些距離跟著。馬車有兩架，上面放著貼了御封的箱子，豎著皇帝身份的羅蓋。

?

?

“你，”朱厚照示意騎馬同行的“殿前太監(jiān)”：“復(fù)述一下爺交代你說的事?！?/p>

?

“回皇上，啊不守備大人，昨日皇上下詔，今日乃先帝忌辰，按照祖例是小祭。因皇上操持政務(wù)，不能親臨，授守備將軍朱壽與殿前太監(jiān)為代理御史，到泰陵行祭祀之禮?！?/p>

?

?

“嗯，要是他們不信該如何？”

“有皇上圣旨在此，況且祭祀為大事，昨日已經(jīng)提前安排了，有人不信就等著獲罪吧。”

?

朱厚照點頭：“你是張永給朕派的人，朕便暫且相信你，今個這事兒要是辦成了，朕就將你提進(jìn)司設(shè)監(jiān)，還有你，”他踢了一腳牽馬的小太監(jiān)，“你倆就不是從九品普通太監(jiān)了，而是真正的從六品殿前太監(jiān)?！?/p>

?

?

兩個太監(jiān)欣喜若狂，牽馬那個納身要跪在路中：“奴婢謝過皇上！吾皇.....”

?

“別跪，在后面的錦衣衛(wèi)面前若是暴露朕的身份，不等回去朕就把你倆砍了，祭天壽山山靈！”朱厚照腳下一點馬腹，馬兒向前竄了一下，將牽馬太監(jiān)往前帶了幾步?jīng)]跪下去。

?

“是是是，聽?wèi){守備大人吩咐?！?/p>

?

?

朱厚照按壓著八字胡須，讓它更牢固地貼在自己臉上。

“想升位，有什么代價，相信你們都清楚?！?/p>

?

“奴婢一定收口如瓶！今日皇上在紫禁城太廟中為先帝爺行祭禮，之后就留在宮中陪伴皇太后與太皇太后了，其余的事情，奴婢不清楚?！?/p>

馬上那個反應(yīng)極快，牽馬的也連連稱是。

?

?

“別以為時間一長朕就能忘記你們是誰，敢把今日之事說出去，就等著進(jìn)詔獄吧！”

?

?

?

?

?

遠(yuǎn)遠(yuǎn)的能看到天壽山腳下的石牌坊，過了坊門，大宮門下有一隊儀仗在等候，有三人穿綠袍官服鵪鶉補子，頭上烏紗，正拱手站于下馬碑處。

?

?

朱厚照到了近前，跳下馬來，正正官服，他回頭看向后面，其他人有學(xué)有樣，那位錦衣衛(wèi)百戶也下了馬，朱厚照向他招招手，百戶快步走至朱厚照近前，壓刀單膝著地。

“守備大人?！?/p>

?

“辛苦兄弟們，今日是為皇上代行祭祀先帝，禮儀甚多，你等是皇上欽點隨本官前來，故此請聽本官調(diào)動，不知百戶大人意下如何？”

百戶低頭道：“我等武人對祭祀之事全無經(jīng)驗，但有皇上欽點伴大人前行，豈有不盡心之理，守備大人可隨意指派，下官聽調(diào)動便是?！?/p>

?

“好。”朱厚照很是滿意，他特意換上守備官服拿著自己下的旨，到錦衣衛(wèi)安排了一位沒出入過豹房的底層百戶武官，用于一路上護(hù)衛(wèi)祭祀車駕。

?

?

?

有人擎著皇帝的羅蓋傘快步來到朱厚照身前，作為引領(lǐng)，隊伍里的人忙碌不已，太監(jiān)宮女們需得捧著祭品進(jìn)大宮門。

?

羅蓋傘在前，朱厚照領(lǐng)著隊伍往前走，下馬碑處的幾位綠袍官服人在他面前跪倒。

“下官太常寺贊禮郎、典儀官、執(zhí)事官，在此恭候守備將軍朱壽大人。”

?

朱厚照倒也沒忘自己的身份，守備將軍是個正五品，太常寺贊禮郎這幾個不過正九品，他對著一旁顯示皇帝身份的羅蓋傘拜了拜，說話間唇上胡須上下動作。

“本官奉皇上圣旨，今日到泰陵祭拜先帝忌辰，不可誤了時辰，你們?nèi)粠е竟傩屑漓氲涠Y吧?！?/p>

?

?

一路過碑樓、石像生、龍鳳門、七孔橋，在長陵門口，朱厚照行了五拜三叩大禮，對于這位太宗爺爺他可是打心眼里的崇拜，心想一會兒從爹爹那邊出來要不要來永陵看看。

?

接著往前走，路過獻(xiàn)陵、裕陵、茂陵，朱厚照都拜了拜，太常寺那幾位見他這個樣子，也沒說什么。

?

?

?

?

泰陵已經(jīng)按照祭祀典禮的規(guī)模布置起來了，要獻(xiàn)的祀品需先送進(jìn)去，朱厚照站在石橋上等著吉時，他帶來的“殿前太監(jiān)”身為“御史”也要在外面等。來的錦衣衛(wèi)進(jìn)陵去各找站位，以為護(hù)佑。

?

想到爹爹陵墓修建時發(fā)生的一系列亂事兒，朱厚照看著明樓頂，頭腦混亂地想著，爹爹睡得還安穩(wěn)嗎？爹爹的陵墓要不要再加固一下？金井還在出水嗎？

祖爺爺說您剛到地下還得固魂，難道真的只能在兒子壽終正寢之后才能和爹爹見面嗎？

?

?

待我死了，我就睡在爹爹后面得了，那些個祖宗我一個都不認(rèn)識......

哦，除了一位，不過他好像被朕氣化了哎。

?

?

?

“時辰到——祭祀典禮始——”

?

贊禮郎在身側(cè)唱禮，接著做引領(lǐng)狀，朱厚照深吸一口氣，邁步朝祾恩門而行。

?

?

?

?

?

（二）

?

因是小祭，只用香燭酒果奠獻(xiàn)，不備牲牢和神帛。

?

出了祾恩門，朱厚照有些依依不舍，今日安排他連娘都沒告訴，帶著兩個豹房的親信偷偷來的，要是爹爹知道了，估計也不會說什么吧。但他總不能賴在皇陵不走，于是讓“殿前太監(jiān)”對太常寺的官員宣讀了他自己下的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守備將軍朱壽除今日小祭先帝，還要代朕祭祀景陵，眾禮官祭完先帝陵后，便可自行離去，欽此——”

?

?

那幾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伸手結(jié)過圣旨一看，有點愣地問道：

“那，守備將軍大人，下官等就先行一步？”

?

朱厚照裝個大人樣子，摸著胡須連連點頭：“善也，幾位大人慢走，本官不送！不過啊，這圣旨幾位看過之后可還要換回來，本官要與皇上復(fù)命的。”

?

?

那幾個人更傻了。

不過他們是祭先帝陵主禮官，并不知道皇帝要祭景陵是個什么流程，京中官員都知道年輕皇帝喜怒無常想一出是一出，既然有旨意讓這位守備將軍行事，他們也就不留了，帶著太常寺的祭祀儀仗先行離去。

?

?

朱厚照便大步往景陵走，那是他今天的第二個目的地。這次路過長陵，他一點沒停步，過了磚石橋，直接進(jìn)了景陵祾恩門。

?

?

?

?

?

守陵的大多是前朝的人，見到這樣一隊人還帶著皇帝儀仗，驚嚇得紛紛出來迎接，朱厚照便讓人再宣讀一遍自己的圣旨，守陵官跪在最前，聽完圣旨連連磕頭。

?

“本官既奉上諭，守陵官，你來帶路吧。”

朱厚照說完，回頭對親信“殿前太監(jiān)”和護(hù)衛(wèi)的百戶說道：“差人把剛才祭先帝剩余的那份香燭酒果中挑出好的來，再給本官點一只短香刻?！?/p>

?

二人領(lǐng)命，很快就有太監(jiān)宮女捧著祭品成排站立，皇帝的羅蓋傘在前，朱厚照接了燃起來的香，守陵官趕緊引領(lǐng)他向一進(jìn)院落的祾恩殿走。

?

?

?

說來也怪，祾恩門到祾恩殿的距離并不算遠(yuǎn)，但那短香就是在朱厚照踏入祾恩殿之時燃盡了。

?

太小了，怎么這么窄？祖爺爺?shù)牡貎汉孟癖簧綂A了似的，兩邊憋屈的要命，就說這祾恩殿的規(guī)制，爹爹的地兒看著都比這位祖爺爺要寬，朱厚照還沒進(jìn)殿腦子里就控制不住胡思亂想，現(xiàn)在進(jìn)了殿，，他仰頭看著殿檐斗拱下朱瞻基的塑像，在心里搖了搖頭。

?

祖爺爺呀，玄孫兒來給您道歉咯。

?

?

?

他沒在祾恩殿多呆，一路往后走，三道門之后是欞星門，一直到石五供前才停，再往前就是明樓了。

?

供品被放了滿石桌，朱厚照接了新點燃的三只香刻，剛要進(jìn)香，斜了一眼還在一旁的守陵官，對方一驚，退到后面去了。他周圍一下子空了不少，擎著羅蓋的小太監(jiān)也離他有一段距離。朱厚照用不亞于祭祀爹爹的心情將香插進(jìn)石香爐，接著跪倒行祭天大拜。

?

?

?

再起身，朱厚照跪直身體，遠(yuǎn)望明樓上朱紅色石碑上“宣宗章皇帝之陵”幾個大字，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嘟囔：

“祖爺爺，不知道您還能不能顯靈，玄孫兒錯了，不該對您發(fā)那么大脾氣的，這筆賬您可以先記下，等我死了您下去打我一頓，以后我在您面前再也不自稱爺了。今天借祭拜我爹爹的忌辰來見見您睡覺的地兒，看在玄孫兒我偷偷溜出來親自見面的誠意上，別生氣了好不？”

?

他念叨完站起來，又想到了一個令人驚恐的事情。

“祖爺爺，都一個多月了您都不出現(xiàn)，不會被那一下曬得魂飛魄散了吧?。磕秦M不是除了我爹，剩下的祖宗們在我死了之后都要追著我打？？”

?

?

想到這，他敷衍又急哄哄地拜了兩拜，轉(zhuǎn)身便走。

?

“祭祀禮成！回宮向皇上復(fù)命了！”

?

?

?

?

?

（三）

?

?

朱厚照沒回豹房，一路奔向紫禁城，當(dāng)然他沒忘了以皇帝的名義給那位錦衣衛(wèi)百戶和手下賞銀，給自己兩個親信升官，做戲做全套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朱壽這個身份挺好用的嘛，官小人微，那群老頭們還不會起疑，以后接著用！

?

忙完這一切都是日暮西山了，進(jìn)了宮，他換上了自己的常服，接著一頭扎進(jìn)太廟里。

?

?

在幾位祖宗的畫像前團(tuán)團(tuán)繞，朱厚照挨個給他們的香爐點上了香。依著朱瞻基化了之前所說，爹爹這個時候還在睡覺，所以今天這場祭祀也打擾不到他。其他的祖宗們肯定都是醒著的，今天去這一趟，他們肯定認(rèn)識自己了，朱瞻基化了的事兒他們也知道了。

?

如果哈，如果，朱瞻基真的化了，第一個給自吃掛落的是誰？必然是太宗爺啊，那那那，好圣孫啊對不對，爺小時候?qū)W東西記憶力那可是被爹爹夸過的。第二就該是仁宗爺了，朱厚照蹲在香爐前犯了難，好家伙，這就是傳說中人家的爺爺和爹？

?

不成不成，爹爹對自己是最好的！爹爹一定會醒過來保護(hù)我的！朱厚照回想起今日查看陵墓時的所見所聞，對！沒錯！自己的陵一定要修得離祖宗們遠(yuǎn)一點！爹爹后面那塊地方就很不錯，那可太好了，待朕臨終時就讓后代選那塊給朕！

?

?

想著想著朱厚照又用上了皇帝自稱，美滋滋地蹲在拜墊上，他如今還沒過十九歲生辰，但舉手投足間如果刻板一些是有大人風(fēng)范了，想到今天偷跑出京城，朱厚照覺得刺激不已。那幾個太常寺官員肯定想不到朱壽是誰，就是想到了朕這趟門也已經(jīng)出來啦。

?

?

?

?

?

“啟稟皇上，皇后求見?！?/p>

嗯？皇后怎么來了？

?

朱厚照剛要叫人請皇后回去，突然想起來他要人在宮里宣布的說辭。

皇帝今日從豹房回到紫禁城，在太廟為先皇做祭禮一整天。

?

哦，已經(jīng)是晚上了，娘那邊還一點沒去看看呢。估計這是差皇后來請了。

?

想通了這，朱厚照站起來：“請皇后進(jìn)來吧?！?/p>

?

門一開，夏皇后一身淡紫色華服外搭披風(fēng)，在門口向他叩拜。

“皇上圣躬安?！?/p>

?

?

“朕安?！?/p>

朱厚照趕緊過去笑著將她扶起來：“你怎么來了？”

?

?

“早上便聽說皇上回來了，但直接進(jìn)了太廟，想到今日是先帝的忌辰，皇太后和太皇太后都說，皇上至純至孝，不在太廟里呆上一整天是不會出來的，故而臣妾按著時辰，來接皇上去仁壽宮用晚膳。”

夏皇后說話溫柔妥帖如娟娟泉水，朱厚照心里開心，便一把拉住她往外走。

?

?

?

?

對于這個小了一歲的女孩，朱厚照見到她時自己已經(jīng)登基了，沒培養(yǎng)什么感情實屬遺憾，實際上，皇后的美貌是符合朱厚照的期待的，奈何她并不能理解朱厚照一顆奔騰的心，成為皇后的前兩年總是勸說朱厚照上朝聽政，朱厚照剛登基正心煩搞不懂一群老頭子和他別扭什么，豹房一建他便往宮外跑，喜歡與否也就這么耽擱了。

?

但所說無情，那可不是朱厚照的風(fēng)格。

?

?

?

“娘！奶奶！”

朱厚照一進(jìn)仁壽宮就往里奔，路上因為他腳步漸快使得皇后提裙也跟著小跑，宮女太監(jiān)看了自然是不敢笑，這下終于到了地方，他直接拉著皇后沖進(jìn)來。

?

?

?

“好孫兒讓奶奶看看，唉噫，都瘦啦?！?/p>

太皇太后坐在長桌下主位，一邊的皇太后聽到朱厚照的聲音也站了起來。

?

朱厚照撒著歡兒蹦到奶奶懷里，被老人家捏著臉左看右看。

?

?

“一早就聽人說皇上遣官去了泰陵，這回宮了還直接把自己關(guān)在太廟，知道你想你爹，但也要掛念祖母啊?！被侍罄±鄣陌l(fā)喘的皇后，看著朱厚照嘆了氣：“皇上啊，你又這份孝心怎么就不能為先帝......”

?

“娘——”朱厚照一聽頭就大，“我才剛從爹爹那兒回來，您就反放過我吧?！?/p>

?

他這話一點不假，在其他人聽來就不是那個意思了。

?

?

“在太廟餓了一天了吧？”

看著朱厚照在主位坐下來，皇太后揮了揮手，招呼人布菜。

?

?

?

?

?

?

晚膳之后，和兩位長輩告了別，朱厚照帶著皇后回了中宮坤寧，他是想走的，奈何看著皇后晚膳上欲言又止的模樣，朱厚照心軟了。

?

蓋著被子純聊天都找不到話題，不過坤寧宮的宮女們看到朱厚照與皇后一起回來，個個都把喜氣洋洋四個字掛在臉上。

?

?

哄睡了皇后，朱厚照因為白天的事兒還興奮得睡不著，他拖著睡袍爬將起來，悄悄出了殿，坐在玉石欄桿上數(shù)星星。

?

?

正當(dāng)他數(shù)得發(fā)困的時候，突然有人在他耳邊說話。

“那姑娘就是你的皇后？”

?

朱厚照一驚，幾乎從欄桿上掉下去，僵硬著身體轉(zhuǎn)頭。

?

朱瞻基一身布衣圓領(lǐng)，腰上簡單一條細(xì)穗兒流蘇帶子系著，還是那只白玉簪子，含笑地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