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幻想14》艾歐澤亞之風(fēng) 第一章 利姆薩·羅敏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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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少年有著能夠映照出大海的雙瞳。
少年的家就建在離海很近很近的地方。
在他家的后面有著長寬十步左右的空地,經(jīng)歷了漫長的冬季,終于冒出了青草的嫩芽。
在那片空地的中央。
眼中映照著大海的少年一一凱伊魯站在那里。
他調(diào)整呼吸,鼓足了勁。
他今年十五歲。差不多到了不應(yīng)該叫少年,而應(yīng)該稱呼他為男人的年紀(jì)了。
濃密的茶色頭發(fā)被帶著海潮香的海風(fēng)吹動著。
雙手拿著三塊曬干了的磚頭。
他第一次挑戰(zhàn)三塊。
一一能行嗎?不,行。
我會成功的!他這么下定了決心。
然后他將手中的磚頭拋向了空中。
逆著陽光,磚頭變成了三個黑色的塊。
他拔出了系在腰間的短劍。
磚塊下落。
第一塊!
他踏出了一步,然后很有氣勢的斬了過去。
隨著手的動作,磚塊碎了!好!他退開一步,躲開了粉碎墜落的磚塊,瞄準(zhǔn)了下一塊。
第二塊!
向著就在眼前落下的物體直刺!小劍的尖端刺了過去,隨著干脆的聲音,四分五裂的碎片在凱伊魯面前落下。
還剩一塊。
——就是現(xiàn)在!
他向著已經(jīng)落到了腰部的磚塊斬了下去!能行!
噌!
鈍鈍的聲音。
“啊啊啊!”
他不禁發(fā)出了悲鳴,這時他無法再集中了。
凱伊魯手中的劍,從尖端開始三分之一左右都變得破破爛爛的。
“糟了……”
他就這么呆然地站著。
“凱伊魯!”
他的心一緊。循著聲音回過了頭。是他父親。
“柴呢!”
“有、有。我已經(jīng)在收了!”
“太慢了!”
腦袋被父親狠狠地打了一拳,凱伊魯那一天的鍛煉也只能中止了。
看著跑了出去的小小的身影,凱伊魯?shù)母赣H輕輕嘆道。
“……真是的?!?/p>
“怎么了?”
奶奶抱著孫子收集來的柴問道。
“沒什么。只是我告訴他加爾拉克回來了?!?/p>
父親說出了兒子所仰慕的冒險者的名字,這樣回答。
兒子說著我會去修好的,便把殘缺的劍放回了劍鞘中,依舊掛在腰間就這么跑了出去。
“還是個小孩子啊,真是的……”
父親看向開始做飯的妻子這么說著。
祖母帶著深邃皺紋的臉笑了起來,回答說:“在我眼里,你也是小孩子啊。”
唔,父親無力反駁??粗赣H的樣子,祖母的笑容更燦爛了。
“沒事的,那孩子有利姆萊茵大人的守護(hù)?!?/p>
我很明白這一點,凱伊魯?shù)淖婺刚f到。
從那個孩子從她母親的肚子里出來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當(dāng)?shù)谝淮伪犻_眼時,從他那想試能把人吸進(jìn)去一樣的藍(lán)色雙瞳中,祖母感覺到了女神大人的祝福。
“這話你已經(jīng)說過了?!?/p>
而卻,還是很多次。
“他是個聰明的孩子?!?/p>
“是嗎?”
對他來說,只是一個不聽話的壞孩子而已。
或是說——總有一天這孩子會因為吃苦而長大的吧。
2
威爾布蘭德島是漂浮在艾歐澤亞西方的大島。
島的西南部像是新月一樣鑲嵌在海里。
所以成了海灣。
這里的大地只有四周密布著突出的巖石。實在不像是有人住過的地方。
不過,來到這里的人們,在港灣里漂浮著的巖石上打下根基,架起橋梁,甚至還打起了巨大的高塔。
四散的巖石間被石頭和木塊構(gòu)筑起了橋,如果從空中看,就像是漁網(wǎng)一樣。白墻建筑直沖云霄。
利姆薩·羅敏薩。
在海上被建造起來的海之都。
海風(fēng)吹著凱伊魯?shù)谋臣?,他全速跑著?/p>
“哦哦,凱伊魯!怎么這么著急,你要去哪里?”
在碼頭那邊傳來了聲音。
那是一個臉被太陽曬紅了,體格結(jié)實的大海男兒。
凱伊魯揚著自己茶色頭發(fā),大大地?fù)]著手。
然后指著自己所在的橋的前端。
“他,回來了!”
他向男人叫道,然后繼續(xù)跑了起來。
他無法抑制自己激動不已的心情。
身為凱伊魯劍術(shù)師傅的劍術(shù)師,經(jīng)歷了一個月的旅行終于回來了!
奔跑的速度越發(fā)地快了起來。
利姆薩·羅敏薩的石造街道接連從凱伊魯藍(lán)色的雙瞳流過。
在他眼中漸漸變大的,是都內(nèi)最大的建筑物后桅塔。
它的外觀就像是個有著尖塔頂?shù)木薮蟪浅亍?/p>
他踏進(jìn)了建筑物,因為沒有了陽光的照射,眼前一下子變黑了。
這讓他不住地眨眼。
面前是個圓形的大廳,圓滑墻壁的左手邊死冒險者的互助組織——冒險者行會的“沉溺海豚亭”接待處,在右手邊則是和建筑物同名的酒店“后桅旅店”的總臺。
大廳的中央,擺放著很多圓形的桌子。
那里都是人。
他在哪?
凱伊魯?shù)哪X袋不斷向左轉(zhuǎn)向右轉(zhuǎn),尋覓著他要找的人。
找到了!
就在“后桅旅店”的總臺旁邊。呼叫鈴那邊。
“加爾拉克先生!”
聽到凱伊魯?shù)穆曇羲剡^了身,他的身高是凱伊魯?shù)囊槐叮w型大約是他的三倍。
“是凱伊魯啊?!?/p>
嚴(yán)肅的面龐掛上了笑容。
“果然!你真的回來了??!我聽我老爹說看到你了——你竟然都沒有告訴我。我明明一直在等你??!”
一個月杳無音訊當(dāng)然會讓人變得不安。
“我剛剛才回來啊?!?/p>
加爾拉克回答道。就像是要掩蓋那聲音一樣。
“的確是這樣的——”
耳邊傳來的不是凱伊魯、也不是加爾拉克的聲音。
這個聲音,讓凱伊魯心中一緊。
然后慢慢地抬起頭,被加爾拉克龐大的身軀所遮擋,所以沒有看到。
不過那里的確站著一位女性。
比凱伊魯大五歲多的——應(yīng)該超過了二十歲——女性。
“萊莉……”
“是萊莉哦?!?/p>
驚。在那里的并不只有加爾拉克?。?/p>
“我是活躍在利姆薩·羅敏薩的雇員。你冒險的好幫手萊莉?!?/p>
她一如既往帶著惺忪睡眼這么說著。
“不。請不要睡覺,萊莉?!?/p>
加爾拉克慌忙搖了搖她的肩。萊莉揉了揉眼起了身。
——一點都沒變啊。
這么想著,凱伊魯試著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剛剛吃了一驚是因為萊莉這位女性有著十分敏銳的直覺……沒事的。
自己沒有做任何錯事。不,先撇開那把劍的事不談……但是,我絕對沒有做其它不好的事——
“凱伊魯?!?/p>
加爾拉克出了聲。
“是、是!”
“你稍微等一下。我馬上就好?!?/p>
加爾拉克這么說著,拿起了腳下大大的背袋放到了跟前。
然后解開了繩子。
“好了。那么馬上進(jìn)行分類?!?/p>
3
“哎呀呀。禿鷲的羽毛啊。這不是幻影諸島上的鳥嗎?”
從行李中掉落出一根‘禿鷲之羽’,萊莉揮動著它說到。
加爾拉克點了點頭回應(yīng)。
“這次你還真是去了夠遠(yuǎn)的地方啊。”
加爾拉克冒險的戰(zhàn)利品被逐一從他的大背袋中取了出來。
兩人很快的將它們分了類。
“除了‘石’,其它賣掉就好了吧?”
“拜托了?!?/p>
萊莉是雇員。雇員是資產(chǎn)的保管人,并特指冒險者的資產(chǎn)管理人。
雇員為冒險者們保管他們冒險中所收集到的物品,有時也會經(jīng)手將它們賣出去。
這就是他們的工作——好像是這樣。
至少凱伊魯聽說的就是這樣。
因此,在旅行時有收集到物品的情況下,回到都市后,冒險者最先前往的地方就是自己所雇用的雇員那里。
里面還有看起來很優(yōu)質(zhì)的羊毛皮。
閃耀著光芒的水晶和碎晶——比水晶還要小的結(jié)晶——都出現(xiàn)在背袋中。
這么多很有價值的東西里混雜著看不出什么奇特之處的石頭從背袋中滾了出來。
凱伊魯默默地看著這些。要是能快點結(jié)束的話,就能更早的聽他說冒險的故事了……
“這些小石子明明可以丟掉的……”
兩手撐著臉,蹲在一旁看著的凱伊魯口中漏出了這樣一句話,聽到這話加爾拉克回過了頭。
“為什么你會這么想,凱伊魯?”
“誒……”
這本是自言自語,但突然被這么一問,凱伊魯有些不知所措。
他咽了下口水。
這是常有的那個!
凱伊魯屏住了呼吸。
加爾拉克看著緊要唇瓣的凱伊魯。大約從一年前開始,凱伊魯就跟著這位魯加族的劍術(shù)士學(xué)習(xí)劍道,他時不時地回問凱伊魯一些問題,并靜靜地等待他的答案。
有時會問他一些一般知識或是常識性的問題,不過也有時會針對凱伊魯無意中的話語像剛才那樣進(jìn)行發(fā)問,讓他思考并尋求答案。
其中有很多問題看起來找不到答案——甚至連有沒有答案都無從而知。
例如,活著,意味著什么。
這種問題想了也不可能有答案啊,凱伊魯是這么想的。
因為他問了之后,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沒有告訴他。
只有祖母對他微笑道“活著只是‘存在’而已哦”,說了這種謎一樣的話。
她到底在說什么,完全搞不懂。
“那個……”
快要偏離了的思考回到了正軌。
加爾拉克在這種時候絕不會催促凱伊魯?shù)摹?/p>
“……因為,是‘石’啊?!?/p>
“嗯?!?/p>
思考片刻后,加爾拉克從行李中拿出了一塊紅褐色的石頭。
“比如說——這種?”
“嗯——嗯?!?/p>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石頭。”
雖然凱伊魯知道自己做了很愚蠢的回答,但他得不到其它答案。
“呼……”
“不對嗎?”
“等一下。我并沒有在和你討論這問題正確與否。也就是說,凱伊魯,你的結(jié)論是——明明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所以丟了也沒關(guān)系?”
——啊。
“但、但是——”
“啊。我沒有再責(zé)備你。好了??傊?,萊莉。”
說著,加爾拉克重新轉(zhuǎn)向萊莉。
這時,萊莉已經(jīng)將加爾拉克的東西放在了一輛小小的行李車上。
“是。我知道哦。已經(jīng)分類完畢,所以我現(xiàn)在把它們帶到保管所去?!?/p>
眼睛依舊半開半閉——沒事吧?——目送著萊莉推著行李車離去,加爾拉克帶著凱伊魯走向了大廳。
那里是個咖啡廳。
他坐在了椅子上。
為自己點了一馬克杯的酒,為凱伊魯點了牛奶。
然后把剛剛那塊紅褐色的石頭放在了桌上。
等女服務(wù)生把飲料端過來之后,加爾拉克開始發(fā)話了。
“首先,這塊石頭。是褐鐵礦?!?/p>
“褐鐵礦?”
“是含有鐵元素的礦石。紅褐色的部份是銹斑的顏色。在風(fēng)雨過后,鐵就會變成這種顏色吧?從這塊東西里面能提煉出鐵。雖然只有一點點?!?/p>
加爾拉克慢慢地說道。
為了讓凱伊魯也能夠有聽懂,他沒有用什么難懂的詞語來解釋。
“鐵,是鑄造所有武器和防具的基本。不過——對于我們戰(zhàn)士而言,武器都是用鋼鑄成的劍或者是鋼鎧甲。如果沒有鐵的話也是做不成的?!?/p>
“嗯、嗯?!?/p>
“當(dāng)然不僅是制作的時候。在修理已經(jīng)舊了的兵器時也是需要的。用水晶的碎晶來‘制作’的鍛鐵匠也是從這種石塊中提煉鐵的。所以這并不是普通的石頭?!?/p>
“但加爾拉克先生不是鍛鐵匠,而是戰(zhàn)士?。 ?/p>
因此,凱伊魯才會憧憬他。
更確切的說,在被稱為戰(zhàn)士的人里,他是使用劍的劍術(shù)士。
凱伊魯?shù)谝淮慰吹郊訝柪耸浅隽撕苡袣鈩莸奈浼贾?,就被深深地吸引了?/p>
確切地說,那是被稱為紅蓮的武技。
這是劍術(shù)中最有效果的武技。
在被斬的對象身上會燃起熊熊的火焰之花。
“嗯。凱伊魯?!?/p>
“什、什么——什么事,加爾拉克先生……”
“把那把劍給我看”
“啊……唔……那個……”
不可能拒絕。畢竟,加爾拉克是師傅。
“我、我、每天——都按照您說的在修行。”
凱伊魯很別扭地辯解著,對方一邊的眉毛挑起,他就乖乖地閉上了嘴,加爾拉克拿起了凱伊魯?shù)膭?。在劍從鞘拔出的那一刻,凱伊魯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為什么一定要變得那么尷尬啊。
“……呼?!?/p>
加爾拉克嘆了一聲,看向了凱伊魯。
4
“你把它放在劍鞘里,我就在想有什么問題……”
加爾拉克說。
冒險者們?yōu)榱穗S時都能進(jìn)入戰(zhàn)斗,所以從不將武器放入鞘中。
大多都會把鞘放在背后或者掛在腰帶上。
凱伊魯平時也會模仿著這么做。
“我、我有護(hù)理過!”
凱伊魯又辯駁道。
雖然自己也知道這是辯解。但沒想到劍會壞成這樣。
他斬的東西無非是樹枝。雖然有時廚房里出現(xiàn)老鼠,他也會用劍去驅(qū)除,但還是母親用掃帚把它們打出去來得快。
鎮(zhèn)子上的老鼠沒有荒野里棲息著的那么強。
斬磚塊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劍從未因此壞過。
“凱伊魯……”
加爾拉克撓了撓他短短的頭發(fā),嘆了口氣。
他一下子喝干了杯中的酒,又嘆了口氣。
然后眉頭深鎖,并轉(zhuǎn)向了凱伊魯。
聽好了,他說著豎起了食指。
并用這根粗粗的手指指著桌上的劍。
“應(yīng)該有過征兆。”
唔,凱伊魯一時語塞。
冒險者能一眼看出自己的武器或是防具的劣化程度。
這樣才能在百分之一的磨損時及時補救回來——雖然凱伊魯實在無法相信。
“……我沒有弄明白?!?/p>
每天都用干抹布擦拭。也沒有任何大的損傷。
會損壞成這樣的征兆,一點都沒用……
“那么,你還不能出去冒險。”
“加爾拉克先生!”
他大喊道。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難道就因為這種程度的小事???
心臟怦怦直跳。
總有一天要成為冒險者出門旅行,一路走完艾歐澤亞的每一寸土地。
這是凱伊魯?shù)膲粝搿?/p>
但這夢想——只是因為劍損壞了而破滅了!?這不可能。
“冷靜點,凱伊魯。”
即使站了起來,凱伊魯?shù)囊暰€也和加爾拉克持平。
他與凱伊魯并不是同族。
凱伊魯是人族,而他是魯加族的。
這么巨大的身軀對凱伊魯來說簡直是巨人。
巨人靜靜地指示讓凱伊魯一瞬膽怯了。
“但是!”
“任何東西都有壽命?!?/p>
魯加族的戰(zhàn)士語重心長的說著。
“劍和鎧甲。不僅物品如此。人或動物也是一樣的。我總一天也會死?!?/p>
“加、加爾拉克先生!”
這句話刺痛了凱伊魯?shù)男摹?/p>
他根本不想去想。
“無論是魯加族、人族、精靈族,貓魅族或是拉拉菲爾族。居住在艾歐澤亞的五個種族中的任何人也好。并非神明的這副軀體是沒有永遠(yuǎn)的。這就是這個世界?!?/p>
加爾拉克沒有用很難懂的話語。
即便如此,有時凱伊魯也會覺得很困惑。
此刻也是如此。
“沒有任何東西能戰(zhàn)勝時間的流逝。每一天,萬物都消耗著它的壽命并存在著。蠟燭會一點點變短,船在航海過程中會慢慢損傷——對吧?”
對于這句話,他只能點頭的份。
“沒有可以防止劣化的手段。我們所能作的,只有稍稍延長它的壽命。人的身體也好,物品也好。就像是蠟燭和穿一樣,用新的東西去代替也是一種方法,但對于用習(xí)慣了的武器和防具而言,無法輕易地更換。”
說到這,加爾拉克頓了頓。
他像是詢問一樣,向凱伊魯投去了視線。
凱伊魯強忍著不讓自己低下頭。
這樣是不行的。她自己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加爾拉克所說的話非常單純。簡單地說,就是要關(guān)心自己的武器和防具。但凱伊魯卻沒有意識到褐鐵礦是維修中非常重要的石頭。
不過,凱伊魯也并沒有接受他的話。
如果知道劍受損的話,凱伊魯也不會勉強繼續(xù)用劍練習(xí)。
應(yīng)該不會。
大概。
他不會去砍后院的樹枝,不回去劈地上的柴火再用布包起來,也不會去砍蜜族。
更不要說是去砍碎磚塊呢。
不過——不明白的,還是不明白。
他想讓我怎么樣?
“看來你還是沒接受。嗯、我說,凱伊魯,你為什么沒把劍給萊莉看?”
“誒誒誒?”
為什么會提起這個名字,凱伊魯想到。
萊莉是加爾拉克來這個度時候雇傭的雇員。
加爾拉克好幾次像今天一樣來和她見面把行李交給她,所以凱伊魯也和她見了好幾次。
也并不是關(guān)系特別好的對象。
確切來說,應(yīng)該是他很不擅長應(yīng)付的人。
“哎呀,我可是喜歡凱伊魯?shù)呐叮俊?/p>
不經(jīng)意在腦中浮現(xiàn)的萊莉這么說道。
不、不愧是萊莉、在妄想中都這么敏銳!
而且,明明是妄想,自己竟然還被調(diào)侃了!
“怎么了,一副像是遭遇了魔界花的冒險者一樣的表情?”
“啊,唔……?”
魔界花……那是什么?我難道表情很難看嗎?
“萊莉又不會吃了你?!?/p>
“那個魔界花會吃人嗎?”
“不清楚。沒有聽說過有人被吃掉……不過,不是這個問題?!?/p>
加爾拉克總會用些奇奇怪怪的比喻。實在引人發(fā)笑。
“那個……”
他自己忘了下面要說的話。但是不能笑。
“……然后啊。啊,對了對了。萊莉的話看慣了武器防具。雖然不能說比得上冒險者,不過,她肯定會給你指導(dǎo)幫助的?;蛘哒f——你有沒有朋友?鍛鐵匠的兒子之類的,有么?”
被這么一說,他開始回想住在附近的五六個人的臉孔。
還有離家很遠(yuǎn)的面包店的兒子。
說起來,還真沒有鍛鐵匠的兒子啊。
凱伊魯搖了搖頭。
“那些家伙都是些小鬼?!?/p>
“……我說啊?!?/p>
“哦?”
“比起這邊的,還是那邊的女孩子可愛,之類。不,按胸、胸部的大小來看的話是誰誰誰??偢杏X最近下瞎子都是這樣的話題了?!?/p>
“吼……凱伊魯不關(guān)心這種東西嗎?”
“不!”
“也沒有必要這么強烈地強調(diào)吧?!?/p>
他輕輕地補充了一句,原來如此。
卻被凱伊魯無視了。
到底什么事情原來如此啊,莫名其妙。
“像、像是這樣。都是些很無聊的話題。毫無意義。比起達(dá)到玩具怪物,還是達(dá)到真正的怪物比較有趣!”
就在這么說的瞬間。
加爾拉克的雙眼變得十分有力。
往常的穩(wěn)重和春日般的眼神,一下子變成了像是凍結(jié)住的空氣一樣的顏色。
“有趣……嗎??!?/p>
加爾拉克又向女服務(wù)生點了牛奶和酒。
暫時將眼睛閉了起來,像是回憶起什么一樣。然后開口說道。
“那么,凱伊魯,我來說一個故事吧。”
加爾拉克等來了新的酒便開始說了起來。
這個平時的冒險故事有些不太一樣。
只是剛開始有著這樣的感覺。他的語氣中包含著一點點神經(jīng)緊繃的緊張感。
“這是一個說戰(zhàn)士只要有劍就不需要其它東西的男人的故事?!?/p>
加爾拉克靜靜地開始說了起來。
5
三年前得——秋天。
加爾拉克在利姆薩·羅敏薩。
這是開始旅行前的事,他單手拿著劍狩獵著小怪物。
血岸。
利姆薩·羅敏薩的東北方向。
他在魔法的傳送裝置——以太之光所在的野營地附近的森林里走著。
森林中陽光被這擋住了,顯得有些暗沉。
空氣中帶著濕氣,讓人覺得有點冷。
已經(jīng)是秋天了。
樹木之中,有些已經(jīng)掉落帶著色彩的葉子,腳下落滿了落葉,有幾片手掌大小的葉子重迭在一起,慢慢腐朽。
他上去發(fā)出了意外巨大的響聲。
沿著大路走倒還好,但在這種森林里走路,數(shù)的陰影后面不知道會冒出什么樣的怪物。
即使如此,還是沒有大型的怪物的。
在這么茂密的森林里,巨大的怪物根本無法自由活動。
“雖然這么說,不過……這個‘木’本身并沒有什么惡意?!?/p>
如果一個人呆著,就會這樣自言自語。
幾近于喃喃的聲音,應(yīng)該不會有人聽到吧,所以話語就不經(jīng)意的從嘴邊流出。
“……啊?!?/p>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的情況。
然后就這樣繼續(xù)前進(jìn),森林到了盡頭。
眼前一片開闊。
平坦的巖石蔓延開來。
到處都是黑色的巖石,和少許低矮的草木,除此以外再無其它,這里是一片荒地。
在荒地的另一邊看得到海。
颯的一下,突然有了海潮味。
這是大海的信息。
看來是起風(fēng)了。背后的森林樹枝搖曳的聲音響起。
加爾拉克嘆了口氣,又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糟了……”
距離自己七步左右的演示陰影里,有一只巨大的怪獸。
是‘危急溝鼠’!
被命名為‘危急溝鼠’的怪物,并不是在都市中能見到的溫柔的怪獸。
糟糕——好大!
有加爾拉克膝蓋這么高,搞不好比人族的嬰兒還要大。
而且,動作很快。
敏捷的動作,尖銳的牙齒和爪子在柔軟的人披上很容易就能打個洞。
這些大老鼠會侵入到都市周圍的農(nóng)田里偷吃糧食,因為為人所知。大量出現(xiàn)的狀況發(fā)生時,就會有驅(qū)除的委托。
也就是說,既然找到了就應(yīng)該去狩獵它。
——是個不錯的對手。
是個不錯的磨劍對象。
背袋放到了地上,加爾拉克從腰間拿出了劍。
很慎重地移動著腳步。
慢慢地接近大老鼠的背后。
找一個很容易攻擊但很難被攻擊到的地方是最重要的。非常的,重要。
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
心臟怦怦直跳。
耳邊能聽到鼓動的聲音。
手心里滲著汗。如果沒有劍柄上的皮革,間就好像會從手上掉下來一樣。
最后的幾步了。加爾拉克摒息凝神。
然后一下子跑了過去,從‘危急溝鼠’背后砍過去——他本想這么做的。
唧唧唧唧!
對方發(fā)出了悲鳴般的聲音,然后轉(zhuǎn)向了這邊,身體蜷縮在一起躍了起來。
被察覺到了!
它張開嘴,能看到里面鮮紅的口腔。
和非常銳利的牙齒。
正確地說,它正瞄準(zhǔn)了加爾拉克的喉嚨躍了過來。
就好像時間被放慢了速度一樣。
它的獠牙一點點慢慢地接近——糟糕!
——唔!
他大幅度地?fù)]動了劍,以魯加族自豪的臂力讓自己一下子接近了對方!
雖然身體傾斜中心有些不穩(wěn),但他還是成功的將劍在自己岌岌可危的喉嚨和敵人的鼻尖揮出了一條弧線。
喀嚓,伴隨著這聲響。
劍刃被對方的爪子所架住。
——以力借力!
他的身體依舊傾斜欲倒,然后與‘危急溝鼠‘互換了位置,把劍往回一揮。
“唧!”的悲鳴聲,在距離自己三步左右的地方,‘危急溝鼠‘站穩(wěn)了。但是它并沒有回過身。能看見它的背部。加爾拉克雖然中心沒有站穩(wěn),但還是沖了過去拿劍刺向了它。
有——刺中了的感覺。
唧唧唧唧!
灰色的巖地上灑滿了鮮血。
‘危急溝鼠‘轉(zhuǎn)向了加爾拉克,露出了尖銳的獠牙,“唧!”它鳴叫道,眼里發(fā)出炯炯有神的光芒,看來正怒火中燒。
“一擊,看來,是不夠的……”
他調(diào)整一下氣息,重新擺好架勢。
加爾拉克將劍往身側(cè)揮了過去,也就是揮砍。
打中了!
看到對方的動作變得遲緩,加爾拉克又繼續(xù)揮舞起了手中的劍。
揮砍。
刺。
他過分機械地重復(fù)著這兩個動作。
劍術(shù)士應(yīng)該掌握的最基本的動作。
雖然有時對方會有反擊,但這也被他的劍擋了回去。
——再來,一擊!
再來一下就能打敗他了,加爾拉克如此確信著。
突然,頸間的毛發(fā)豎了起來。
“背后!”
聽到了喊聲,他下意識地回過了身。
唧唧!
“唔!”
肩膀上傳來疼痛的感覺。
皮革盔甲被爪子撕裂了,上面還沾著血肉。
鮮血從中噴了出來,將加爾拉克的臉也打濕了。
一股鐵銹的味道傳了過來。
——竟然,還有一只!
6
“我來?!?/p>
和剛剛提醒他的是同一個聲音,隨著這個聲音,一個女人跳進(jìn)了加爾拉克的視線。
是人族的女人。
她有著銀色的短發(fā)。
這家伙算什么啊。
這是加爾拉克的第一感覺,十分率直的感想。
肌膚露出了很多,身上只有以黑色為基調(diào)的皮衣、皮鞋和手套。
這可不是能在荒野里行走的打扮?。?/p>
——還、還有那句“我來”算什么?。?/p>
雖然她救了他一命,但加爾拉克還是不理解她的話。
引發(fā)女子來到了加爾拉克的身邊,然后“哈!”的一聲卯足了勁,一躍而起踢向了‘危急溝鼠‘。
隨著小小的鳴叫聲,它被踢飛到了五步遠(yuǎn)的地方。
就在這個空檔里,女人從腰間拿出了鋼爪,兩手握住,擺好了架勢。
根本沒有片刻放松。
“你……”
——是格斗家?。?/p>
“如果你大意的話,你的那份我也會解決的?!?/p>
“什……誒?”
盯著被踢飛了的‘危急溝鼠‘的女人,將視線瞥了過來。
加爾拉克的視線也尋了過去。
加爾拉克剛剛還差一擊就能打倒的家伙現(xiàn)在已經(jīng)逃到了稍稍有些距離的巖石邊上了。
——啊,可惡!
那家伙蜷縮在那里,窺視著加爾拉克。
身體在休息。那些家伙稍微休息一會就能恢復(fù)體力。
所以才會被稱作怪物。
“那邊的,你來?!?/p>
引發(fā)的女人說道。
這樣一來,他終于明白了剛剛那句話的含義。
被踢飛的家伙由自己來接手,先前那只老鼠由你來打倒,這樣的意思。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么干的!
他沖向了那塊巖石。就在那塊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巖石后面,‘危急溝鼠‘正潛伏在那。
“給我滾出來!”
他踹了一下地面,飛揚起來的塵土襲向了巖石后方的老鼠。
它發(fā)出了鳴叫然后沖了出來。
這下——
就結(jié)束了!
加爾拉克將手中的劍直刺了出去。
唧唧唧唧唧唧!
撲通一聲,大老鼠倒了下來。眼中的光芒消失了,一動也不動。
“呼。”
他松了口氣。
——啊。
他慌忙回過身。還有一只呢——?
“好劍法。看來你的鍛煉很充分啊?!?/p>
女人雙手叉著腰站在他面前說著這樣的話。
本應(yīng)戰(zhàn)斗的大老鼠呢?他向她偷去了疑問的眼神,然后她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他望了過去,看到一只被打倒了的‘危急溝鼠‘。
看來她早就解決了,然后在一旁守護(hù)著他。
“你……”
你是什么人,他本想這么問她。話說到一半,她已經(jīng)回答了他。
“我叫列嘉夏。列嘉夏·蒙格洛。很高興見到你,年輕的冒險者?!?/p>
“年、年輕的……”
銀發(fā)的女性看上去和自己沒差幾歲。
身為魯加族的加爾拉克無法判斷人族人的年齡——
“你、你,怎么看也最多不過二十五歲吧!我和你沒差多少吧——”
“我今年二十四歲,不過我說的不是年齡的差距。而是經(jīng)驗……三年?!?/p>
“——誒?。俊?/p>
“三年,差不多這么久吧?我是指從你到都外開始?!?/p>
“半。三年半!”
從二十歲就開始了。
在那以前加爾拉克一直在負(fù)責(zé)巡視。
因為某種契機,他被劍所迷倒。
如同文字所述,有件事讓他完全被迷倒了,不過這種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所謂了。
雖然可能有些拘泥小節(jié),不過半年的差距的確很重要。
這點絕對不能退讓。雖然不知道這位格斗家到底積累了多少經(jīng)驗。
不過應(yīng)該沒有差多少。
“那么,就足夠年輕了。沒有錯嘛。話說,我第一次來這附近。我們可以一起行動嗎?”
她單方面地進(jìn)行了要求,然后拿起了背袋。這是個挺大的袋子,和魯加族的加爾拉克所背的差不多大。
她卻能輕而易舉地背起來。
“一起?”
“對?!?/p>
“我拒絕!”
“真冷淡啊。”
“我還在修行中呢?!?/p>
“我會陪你的。到目的地之前你為我?guī)б幌侣肪托辛?。利姆薩·羅敏薩的都市就在這附近吧?”
“目的地什么的,未必我馬上就回去喔?!?/p>
絕對不會告訴她馬上就回都里了。
“沒事的。你馬上就要回都里了吧。啊,不用反駁。而且,不用在意我哦。就算你拒絕了我也打算擅自跟著你的。”
竟然這么自說自話。
“什——!我、我說你??!”
“都說叫列嘉夏了。一定要好好叫名字哦。我也會叫你小魯加的?!?/p>
“小、小魯加!”
“你是北洋之民吧?那不就是魯加族嗎?”
雖然這一點沒有錯。
“也可以叫你小魯加魯加哦?!?/p>
“我的名字叫加爾拉克!”
“那就叫小加爾?!?/p>
——為什么改成了這個!
根本沒有理由,就只比自己大一歲的女人叫小加爾。
“隨你便……”
最后憋出了這樣一句話,也已經(jīng)是竭盡全力了。
加爾拉克背起了自己的背袋,走了出去。并沒有什么目的地。只是有點進(jìn)退不能。
列嘉夏就像剛剛宣言的那樣跟在加爾拉克身后走了起來。
7
戰(zhàn)斗時,她給人的印象是個寡言的女人。
但那也是因為正在戰(zhàn)斗,加爾拉克并沒有花很多時間就意識到了這點。
列嘉夏雖然說話口氣十分沉穩(wěn),但絕對不是寡言的人。
“威爾布蘭德島果然是個好地方?!?/p>
開始走了起來之后,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首先,天氣好。實在是很舒爽啊。或者說,也許這是因為現(xiàn)在正值初秋的緣故嗎?”
“……”
“還有。果然在海邊就是好啊。有海潮的香味,就連這里附近都有著飄香。太棒了。我實在大陸里十分干涸的地方長大的。第一次看到海的時候還真是吃了一驚呢?!?/p>
“……”
“因為啊,那竟然全部都是水。真實的,為了要讓那么多水聚集在海中,到底要下多少雨才夠???”
“你以為海是個大池子嗎……”
他有些不耐煩?;蛘哒f,應(yīng)該表揚一下這種將大海當(dāng)做是個巨大池子的想法嗎。
之后,她繼續(xù)說這些無聊的話。
雖然其中有讓人不禁感興趣的話題,但他不想表現(xiàn)出自己的興趣,只是不斷向前走著。
他聽到了背后傳來的聲音。
“對了,我看了剛才的戰(zhàn)斗。你的劍——雖然這么說很失禮,但還是讓我說吧。你差不多應(yīng)該去修理一下為妙?!?/p>
“修理?”
突然說到了自己的劍的事,加爾拉克一不小心就像鸚鵡學(xué)舌一樣會問了她。
“也就是說,最好拿去給鍛鐵匠修一下啦。劍差不多就會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的損傷,看東西也會變得遲鈍啊。”
“為什么你會知道?”
“當(dāng)然知道。如果你不知道這點的話,你還不應(yīng)該到這種地方來旅行?!?/p>
“怎么可能!”
他大聲叫道。
后來想想,他應(yīng)該冷靜一點的。不過此刻的加爾拉克的心中還有著不認(rèn)可眼前的格斗家的想法。
“我的劍,還沒問題?!?/p>
你是多管閑事。
他這么說了。
視線映出了她的側(cè)臉,臉上帶著些許哀愁……
“嗯……你這么說的話那就是這樣咯。但是,以防萬一,回都里以后,還是去鍛鐵匠那里看看比較好?!?/p>
然后她又回到了無聊的話題上。
列嘉夏的聲音并不像一般女人們那么高,是十分沉穩(wěn)的那種,所以不會聽著覺得很煩人,這點倒是不錯的。
只不過,沒完沒了,她一直在說。一直一直。
因為聽了很多事,所以差點要忘記了。他突然想起來,她剛開始說的話——
——等等?大陸里,干涸的地方長大的……
“你,是從阿爾迪納德次大陸來的嗎?”
他說出了這個東方大陸的名字。
“對?!?/p>
“這太奇怪了吧。你從大陸過來,肯定是坐船來的吧?島上的港口只有利姆薩·羅敏薩,你應(yīng)該就是從那里來的??!”
他指出了這點。
對。這明顯很奇怪。
從空中看威爾布蘭德島是一個大大的蛋形。
蛋的上側(cè)也就是北側(cè),沒有船只能夠靠的海岸,港口只有西南側(cè)的——利姆薩·羅敏薩。
所以她應(yīng)該是從那里走過來的吧?
但是,她想也沒想就回答了加爾拉克的問題。
“因為這是第二次來。”
……哈?
“這次使用了以太之門。之前一次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是第一次從大門走到這里附近來的。是真的哦?”
“……你、會用大門!”
她點了點頭。
以太之光是魔法之門——傳送裝置。
是運用任何人都擁有的‘想念’之力,來打開通往原來自己所去過的地方的大門。
例如大陸的那一端也有大門,打開了大門之后,一瞬間就能穿過去。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的,一定要完成了特別的任務(wù)才行。
“我完成了很多次賞金理符任務(wù)?!?/p>
列嘉夏望著遠(yuǎn)方的青空這么說道。
“賞金理符任務(wù)……國家的任務(wù)嗎?”
國家所發(fā)行的委托用票據(jù),被稱作任務(wù)。
金屬塊上記載著任務(wù)和獎勵。因為有魔法的成份,所以無法偽造。
“無論是國家還是都市。其實,都是差不多的啦?!?/p>
差不多一個都市就是一個國家嘛,列嘉夏繼續(xù)說道。
加爾拉克的歷史家祖父告訴過他都市。國家這樣的名詞。
這樣的話,列嘉夏生在干涸的內(nèi)陸,那也就是完成過烏爾達(dá)哈的任務(wù)——是這么回事吧?
感覺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越發(fā)胡涂了起來……
“雖然不是什么大任務(wù)。是從冒險家們的專門行會開始的,那種工作差不多也都是由國家分派給行會的?!?/p>
“冒險者的……行會?”
“嗯。我可以預(yù)言。還有三年左右,這個艾歐澤亞的各種紛爭都會丟給冒險者們來處理。通過冒險者行會?!?/p>
“怎么可能。”
列嘉夏說著,露出了笑容。
“國家任務(wù),如果變成那樣的話,大概就會被稱為行會任務(wù)了吧?!?/p>
此時加爾拉克想起來了。
剛開始——其實剛相遇的時候就有了這個疑問。
“這么說來,你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jīng)來過利姆薩·羅敏薩?”
“是的?!?/p>
“你……說起來,剛剛還是沒有告訴我啊。你到底什么時候開始旅行的?”
“旅行生活嗎……到今年為止,那個……到底多少年了?”
她掰著手指說著。
右手和左手所有的手指都掰了一遍,也就是說……怎么可能。
第二次還掰了三根手指。竟然有十三年?。?/p>
——誒!
“十五歲的時候開始的吧?!?/p>
——誒誒!?
加爾拉克真的吃了一驚。
甚至認(rèn)為這是不可能的。
并不是年齡。而是經(jīng)驗。
旅行的經(jīng)驗要比自己多十年?
怎么可能相信。
然后,他終于為她的年齡感到吃驚了。
“也就是說,等等那個。怎么想你也不是二十四吧!”
“年級時二十四歲哦。”
“計算起來數(shù)字合不上?!?/p>
“我決定二十五歲結(jié)婚?!?/p>
“明年怎么辦啊?!”
“二十四?!?/p>
“十年以后還沒有結(jié)婚的話怎么辦?!”
“二十四!”
“等——”
“二十四!”
——這家伙,絕對不會讓步的!
列嘉夏·蒙格洛,自稱二十四歲,比二十三歲的加爾拉克大五歲。
不可思議。
8
即使如此,她的經(jīng)驗遠(yuǎn)比自己多,年齡也比自己大五歲,這些事情的證據(jù)在之后的事顯而易見。
他找回了來時的路,回到了森林之中。
因為接近傍晚,所以周圍越發(fā)的幽暗。列嘉夏說:
“在夜幕降臨之前還是先準(zhǔn)備一下晚餐的食物會比較好吧?”
“……不用你說?!?/p>
“那么,首先先找水源?!?/p>
她這么說著,加爾拉克快步跟了上去。
正想出聲叫住她的時候,他想起自己本不打算和列嘉夏一起行動。但是……
“這里有水的味道?!?/p>
……他說什么?
只是因為好奇心——對,是好奇心!他跟上了她。
差不多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他們面前出現(xiàn)了一條小河。
“你,還真能知道啊……”
“我的鼻子很靈敏。那么,我來釣魚,你到森林里采點可以吃的東西?!?/p>
“為什么是我?”
“這是非常正當(dāng)公正的交易。我把釣上來的魚給你一半。你把森另里摘到的東西給我一半。這樣我們各自的晚餐就會變得豐盛了。不是嗎?”
非常有說服力,所以只能乖乖地順從了。
比起加爾拉克所采摘到的果實和蘑菇,僅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她就釣上了大量的魚,這讓他很不甘心。
而且,當(dāng)他回到河邊時,篝火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水也煮沸了。處理好的魚已經(jīng)有一部份被樹枝穿了起來在火上烤了。這種熟練度,已經(jīng)不僅僅是旅行關(guān)了的程度了。
“我這邊已經(jīng)搞定了?!?/p>
她遞過來一支用樹枝穿起來的細(xì)長茶色石塊,雖然看起來像是巖石塊,但打碎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是蒸魚。
“我奢侈地用了一點帶來的鹽。在魚上撒上鹽,然后這樣——”
她用小刀將火燒得到的地方的土挖了開來,里面也有著茶色石塊覆蓋著的魚。
從魚嘴到魚尾都用樹枝串了起來。
她用刀背敲擊著表面,讓上面的鹽掉了下來。
“看起來很好吃吧?”
列嘉夏拿起了樹枝,在魚肚子這塊咬了下去。
森林中,只有篝火是明亮的,伴隨著緩緩升起的蒸汽,少雨的味道傳到了加爾拉克的鼻子里。
咕咕咕,肚子開始叫了起來。
“你也吃啊?”
“……那我不客氣了。”
已經(jīng)要前胸貼后背了。
“對對。吃飯要和別人一起吃才會好啊。”
“我才不知道這種事呢?!?/p>
他在篝火邊坐了下來,將烤魚塞了滿嘴。好吃!雖然只是撒了點鹽,但卻沒有河魚的腥味。
他們分了自己帶的干肉,并把加爾拉克采來的果實和蘑菇烤了烤,并切開分配了一下。
煮沸的水也分了一半做成了湯。
剩下的水用來做什么,這是的加爾拉克并不知道。
“你要面包嗎?”
不知道是從哪里拿出來的,她的手上放著圓圓小小的茶色物塊。
然后用小刀很熟練地割了開來。
“面包?”
“給?!?/p>
他咬了一口物塊。原來如此,是面包。只是,相當(dāng)?shù)挠病?/p>
“好硬。”
“啊,已經(jīng)放了一個多星期了?!?/p>
“唔!喂!”
“沒事的,面包這種儲藏性食物,是吃不死的。”
她這么說著,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啊。
“這好歹也是壓縮型的哦?!?/p>
“我知道。是‘沉溺海豚亭’的名產(chǎn)品?!?/p>
“是啊。之前來的時候就記得了。使用玉米粉做成的。說是新大陸風(fēng)味,那個時候有點不知所措,所以就記住了。啊,沒事的,我昨天還在吃啊,獨自也沒什么問題。”
“……難道,是你自己做的?”
“在來這里之前做的。”
“你是鍛鐵匠嗎?”
用水晶和碎晶——有著魔力的結(jié)晶來按照自己的想法進(jìn)行加工的大師之技。
也就是說,這個格斗家同時還是烹調(diào)師。
加爾拉克慢慢地咬著手中的小塊。
一邊看著火焰,一變動著嘴。突然,眼前有一樣?xùn)|西伸了過來。
用銅制成的大口杯。里面飄著熱氣。
“飯后的?!?/p>
列嘉夏說。
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剩下一半的熱水的用途了。
他默默地接下放在了嘴邊。
是香茶。稍稍有些花香傳入鼻中。
秋天到了。這個時期夜晚會一下子變得很冷,雖說在篝火旁邊,但屁股下面的土地卻也開始涼了起來,身體里的熱氣也一點點被奪走。
不過,香茶從喉嚨滑入胃中,這讓身體由內(nèi)而外地?zé)崃似饋怼?/p>
“里面放了能增加抵抗力的香草。你剛剛受傷了啊。說不定那只老鼠身上帶著什么病菌。”
“唔……”
他意識到她在說剛剛和老鼠的戰(zhàn)斗。
說起來,肩膀被爪子畫上了啊。
雖然已經(jīng)用皮袋里的酒處理過了。
因為不疼了,所以也就忘記了。
加爾拉克已經(jīng)不得不承認(rèn)。
列嘉夏·蒙格洛是個遠(yuǎn)比自己要老練的多的旅人。
不僅是旅行的經(jīng)驗。
在荒地求生的智慧和技能——都是自己無法匹敵的。
現(xiàn)在的加爾拉克并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打敗的獵物,也不知道生病或受傷時該怎么處理。
森林的深處傳來的野獸拖動著長長尾巴的聲音。
火一下子旺了起來。
這種突如其來的不爽的感覺,讓加爾拉克有些坐立不安。
“對了對了,這把小刀?!?/p>
沉默了一會的列嘉夏開了口。
這是她剛剛切開魚和硬面包時用的刀,她將小刀在火上烤了烤。
9
“怎——怎么?”
加爾拉克的的聲音好像有些上揚。
“所謂道具,并不是永遠(yuǎn)的。也不僅限于道具。你,知道嗎?近年來,直到出現(xiàn)了運用水晶的高度‘制作’,技術(shù)變得發(fā)達(dá)為止,劍或是盾只要有了較大的損傷就無法變回原樣了?!?/p>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啊?!?/p>
“好了……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呢。不過,現(xiàn)在邊境的村莊里并沒有‘制作’技能,都是些普通的鍛鐵匠和鑄甲匠。這種村莊里就會把損壞了的長劍制成這種小小的短劍。像這樣?!?/p>
她揮了揮剛剛用來做料理的小刀。
——這。原來是長劍?
“這比時下的短劍還要小吧?這是我剛剛開始冒險時用的長劍。雖然現(xiàn)在我是格斗家,不過剛開始那會我用的是劍。”
“……那么?”
“一直到壞之前為止我都用的挺好的。不,應(yīng)還有征兆。大概在切東西的時候已經(jīng)變得有些遲鈍了。大概嗯。但是我忽略了這些。”
“沒辦法變成原樣嗎?”
“嗯。把它鑄成小劍已經(jīng)是極限了。這算是護(hù)身符。為了告誡自己?!?/p>
列嘉夏靜靜地說著。
“……睡覺?!?/p>
加爾拉克留下這句話,就躺了下來,硬是閉上了眼。
紅茶在身體里暖暖的,然后很快進(jìn)入了沒有夢鄉(xiāng)的睡眠。
被溫暖的不僅是身體,還有加爾拉克孤身旅行的心靈,這也許在睡夢中會被察覺到。
聽到了鳥的叫聲……
朝陽的光芒讓加爾拉克醒了過來。
微微的寒冷讓他的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
篝火被滅掉了。但不記得有滅掉過。
不知道是自然而然的滅掉了,還是列嘉夏把它滅掉的。
堆放在一起的柴火,如今只剩下黑炭。
早晨的森林相當(dāng)安靜,本來能聽到的鳥聲,在停下來的時候就像是假的一樣,感覺整個世界都剩下了自己。
他慌慌張張第環(huán)顧了四周,發(fā)現(xiàn)列嘉夏躺在不遠(yuǎn)處,他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回到都里后,還是去鍛鐵匠那里看看比較好?!?/p>
列嘉夏的聲音在腦海中浮現(xiàn)了出來。
她只是在加爾拉克戰(zhàn)斗時看了一眼劍,竟然就能判斷,竟然就能判斷,有必要讓鍛鐵匠去看看了。還說,因此要回都里。
——我,還不會回去!
有點在逞強。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還在沉睡的列嘉夏。
她開始活動起了身子,看來已經(jīng)起來了。
如果還睡著的話,實在不能丟下她不管,但現(xiàn)在這樣的話……
正當(dāng)他要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
“喂,能不能等一下啊。至少給我點時間去河邊洗個臉?!?/p>
他裝作沒聽見,背起了背袋走了出去。
喂,他又聽到了一聲叫喊,但并沒有回頭。
檢查篝火有沒有熄滅,并收拾野營留下的東西,這些列嘉夏來做就足夠了。
循著海潮的香味尋找森林的出口。
上了大街往海邊走就行了。十五分鐘左右就能到。
但,明明沒有走進(jìn)森林深處,加爾拉克卻迷路了。
列嘉夏可是很輕易地找到了小河啊。
想要用背帶中的地圖,但發(fā)現(xiàn)四周都是樹,最糟糕的是沒有什么標(biāo)記。
從樹枝間的日光中只能稍稍判斷方向。
嗷嗷嗷,突然聽見了不知哪里傳來的野獸的叫聲。
是狼嗎?
突然,他有些擔(dān)心被留下一個人的列嘉夏。
布布,她可是個比自己老練的人啊,他搖了搖頭。
加爾拉克停下了腳步,嘆了口氣。
“我到底是怎么了?”
當(dāng)他說出了這句話時,心突然感到一陣刺痛,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一張面孔。
到底是怎么了。
自己竟然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想著人族的格斗家。
自從能出外開始也有三年了。
他一直是一個人戰(zhàn)斗的。
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對呆在一起半天的冒險者如此在意。
他比剛才更加用力地?fù)u了搖頭。
不行不行。
想要依靠別人,就是對自己的力量的不自信。他一直是這么認(rèn)為的。
事到如今不想和誰組隊。
能以來的只有自己的本事和這把劍——
他將劍鞘從腰間取下。
當(dāng)拔開劍鞘,讓劍沐浴在秋日的陽光下時,奇怪,他這么想道。
總感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昨天為止并沒有在意,光芒——變鈍了?難道,他這么想著。
他用腰間的布將血跡擦拭干凈——擦了一次又一次。
雖然將劍擦到能夠照映出自己臉龐的程度。
但光芒中的為何感覺卻沒有消失。
不一樣。的確,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并不是原來的——
項間的毛豎了起來。
糟!
大腦中的警報拉響了,大意了的加爾拉克只能讓自己滾到了地面上。
就在這一瞬間,他剛剛所站得地方豎著一根長長的箭矢,插入地面的箭矢因為震動而發(fā)出了十分響亮的聲音。
10
那是殺氣。
背后涌現(xiàn)出的氣息,讓加爾拉克沒有起身,而是在趴在地面上滾動。
枯萎了的葉子和腐朽的樹枝隨著他的滾動被卷到了空中。
他逃到了大樹底下,然后躲在一根粗樹干后面。
箭矢一支接著一支追逐著加爾拉克插入地面。
抬起頭,看到一只老鼠一樣的蠻族拿著小型的弓箭站在十步遠(yuǎn)的地方。
從打扮上看來——
——是盧恩人中的傭兵。
不知有沒有看清自己,蠻族就不由分說的襲擊了過來。
對艾歐澤亞的五族的任何一族來說都是非常強力的敵人。
這個蠻族是被稱為盧恩人的種族。
很少有見到弓箭手,不過水平不高,瞄不準(zhǔn)目標(biāo)。
老鼠兩只腳站著,差不多是人族小孩的身高,茶色的身體披著皮革鎧甲。
鼻子就和老鼠一樣尖尖的,鼻尖有著大大的胡須。
手指上長出了尖銳的爪子。
過了一段時間,箭矢的攻擊不像剛才那樣頻繁了,看來他是窺探這邊的情況、
手心里滲出了汗。
心臟怦怦跳動著。對方只有一只,如果是戰(zhàn)斗的話姑且還能搞定。
但問題只有一個。
對方是弓箭手,手中的箭讓他接近不了對方——
“加爾,拉克!”
大聲地呼喊著,從左邊的樹叢里有個人影筆直地向加爾拉克跑來。
是列嘉夏、她慌慌張張地,看到他后更是揮舞著手臂,好像有事要告訴他——危險。
那家伙,沒有看到盧恩族的弓箭手嗎?
左邊?
——難道。
他站起來擺起架勢,千鈞一發(fā)之際終于趕上了。
列嘉夏手揮動的方向。
是加爾拉克的身后。
在樹木之間忽然出現(xiàn)了拿著劍的,另一只盧恩族。
“可惡!”
他惡罵了一句。
鋼鐵互相撞擊的聲音,姑且算是擋住了對手的劍。
但是。
手,麻了。沒能擋回去。
——糟糕了!
那個弓箭手是陷阱!是為了引起加爾拉克的注意的。
就在那時,另一只從背后向他攻擊。
雖然是很古老的手段,但非常有效。
竟然還有智慧!
最近的怪物們都很有頭腦,這點讓人十分不爽。
如果追趕已經(jīng)打敗了的對手,就會有成倍的敵人來迎擊之類的。
這是常有聽說的事——不,現(xiàn)在可不是像這種事的時候。
“這個,混蛋!”
他大大地?fù)]舞著劍。
盧恩族只能退避三舍了吧。
他是這么想的。
剛剛那個是為了爭取時間的大揮斬。
就在這時,他瞥了跑來的列嘉夏一眼。
弓箭手射出箭,牽制住了她。
所以列嘉夏在十步遠(yuǎn)的地方突然停下了。
一邊用余光看著,加爾拉克一邊和盧恩族戰(zhàn)斗著。
對方用的是小型劍。
而且,很矮。
對于加爾拉克來說,這場戰(zhàn)斗很艱難。差不多從腳下到加爾拉克肚子這里的位置,要對著這么低的地方揮劍。
對此,他并不熟練。
而且對方常會對著他的腳進(jìn)行攻擊。
如果腳受傷了的話,這邊的靈敏度也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但是,這卻又難以阻擋。
他開始被壓制了。
加爾拉克慢慢地后退著,嘭,他背后撞到了什么東西。
樹——干!
長著老鼠臉的滿足笑了。
被逼到絕境了。
汗從額上流到眼睛了,很疼。
牙齒狠狠地咬著??蓯?!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他擋住了蠻族傭兵在自己腰部的一擊。
下一擊肯定會使必殺技。
無處可逃,抵擋不住——麻了的手一時還沒有恢復(fù)過來。
就在眼前,想起了尖銳的吶喊聲。
盧恩族的傭兵慌忙擋住了攻擊,但下一瞬間就被華麗地踢飛了。
十分強有力的一腳。
“列嘉夏!”
“讓你久等了!”
回到他身邊的銀發(fā)女格斗家說道。
“沒等你!”
“是嗎。”
列嘉夏說著,輕輕地道歉道“那還真對不起了”。
眼睛一直盯著被踢飛的盧恩族。
“啊,不,那個?!?/p>
“那么,后面交給你了。”
一如既往,戰(zhàn)斗時她所說的話很短。
要理解她的話很費勁啊。后面是指?
他意識到了。
還有個弓箭手。
列嘉夏是冒著箭雨一步步逼近他的。
所以弓箭手肯定正瞄準(zhǔn)著她。當(dāng)然,現(xiàn)在肯定瞄準(zhǔn)著加爾拉克……
他回過身。
一支箭出現(xiàn)在視野里,向他飛來。
——糟——糕——了——
時間像是被延長了一樣,他看到箭矢緩緩地飛了過來。
他集中了精神。
但是,他——
沒有躲開。
“可惡!”
他蜷縮著身體,逼近的箭矢就像是有繩子拉著一樣,想自己飛來。
要被射中了!
從旁邊伸出了一只拿著鋼爪的手。
是列嘉夏的手。
身體傾斜著,竭盡全力伸長了手。
格斗家握著鋼爪將箭擊落了!
得救了!但是,因此伸出手來的列嘉夏失去了平衡,連招架一下都辦不到。
如果會錯失這個機會,那就不是傭兵了。
就在這一瞬,加爾拉克看到了盧恩族的身影。
可惡。
果然,弓箭手是——陷阱。
小型劍刺了過來。
不會讓你得逞的!
為了讓對方的劍偏離軌道,加爾拉克用自己的劍劈了過去。
劍和劍相撞,對方的劍被打回了空中。擋了回去。
但,與此同時,響起了鈍鈍的聲音。
這讓他一驚。劍,有三分之一的部份有了裂痕。
可惡!竟然在這種時候!但,絕不能在這里退縮。
眼前的傭兵拿著裂了的劍,加爾拉克走向了蠻族。
然后橫著一斬。
又聽到了鈍鈍的聲音,拿著鋼刀的手感到了一樣的感覺。
劍損壞的更嚴(yán)重了。不過還好沒有折斷。
長著老鼠的臉的蠻族,他圓圓的眼睛中已暗淡無光。
沒有發(fā)出悲鳴,盧恩族的傭兵就這么倒下了。
看了看,加爾拉克的劍有著大大的裂痕。
呼,他松了口氣。
“好了,這只被我打倒了,列嘉——”
“危險!”
列嘉夏撞開了轉(zhuǎn)過了身的加爾拉克。
他仰頭倒在地上。視線里的景色中站著面色鐵青的列嘉夏。
就在加爾拉克的跟前,一個茶色的身影竄了過去。
隨著劍的光芒,他看到小小的身影像列嘉夏沖了過去。
是盧恩族!
太淺了嗎!
本以為已經(jīng)已經(jīng)打倒了他了,沒想到竟然沒有打倒。
鋼的光芒直直地刺向了列嘉夏——
悲鳴,響徹。
加爾拉克全身的血液沸騰了起來。
不可能。
他像在水里一樣,好不容易站了起來。
用已經(jīng)鈍了的劍刺向了傭兵的背。
盧恩人的傭兵沒有躲開。
就這樣倒了下去,這次是真的一動不動了。
此時,箭也在沒有飛來了。
弓箭手大概逃入了森林深處吧。
——列嘉夏!
他為了面對現(xiàn)實,抬起了頭。
真的不想知道。
鮮血。赤紅色的鮮血映入眼前。
蠻族的刀刃從她的臉一直斜著切到了她的胸。
她倒下的軀體中不斷流著鮮血——血跡蔓延開來。
染紅鋼之劍,右邊的胸部被覆蓋在了鮮血之中,簡直就像是不斷在生長一樣。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明知道不會有響應(yīng),但加爾拉克依舊叫喊著她的名字。
嘶喊聲,被森林所吸納,漸漸消失。
11
凱伊魯說不出話來。
“我曾以為一個人什么事都能做。我無視了很有經(jīng)驗的她的忠告,很草率地用著自己的劍。但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卻一點用處都派不上。我永遠(yuǎn)失去了她。”
加爾拉克說道。
太沉重了。
比至今為止聽到的任何故事都要沉重。
所以現(xiàn)在說不出一句話,凱伊魯沉默著看著桌子的邊緣。
他咳嗽了一下。
抬起頭。魯加族的劍術(shù)士望著遠(yuǎn)方,緩緩地,回過了身來。
——一定要,說些什么。
“那個……我……這個?!?/p>
加爾拉克默默地瞪著。
如同往常一樣,沒有催促他。
“那個……我、我會更加珍惜自己的劍的?!?/p>
他眨著眼這么說道,但又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了。
“怎么做?”
“誒……?”
思考有些混亂。
怎么做,是指……
凱伊魯不知帶該怎么回答才好。
應(yīng)該怎么做,才能珍惜自己的劍呢?
要經(jīng)常去磨嗎?或者說,每天用完之后都放回劍鞘?
——感覺不太對。
首先,如果是護(hù)理的話他現(xiàn)在也有在做。
也就是說,自己明明不知道怎么做,卻還把珍惜放在嘴上。
他的臉像著了火一樣滾燙滾燙的,十分害羞。如果有個洞的話,真想把自己埋進(jìn)去。
“你不用這么消沉。”
加爾拉克很難地打斷了凱伊魯?shù)乃伎肌?/p>
“我的故事十三年前的事,而你卻還有很多時間考慮?!?/p>
“沒、沒有了?!?/p>
他反射性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凱伊魯……?”
“沒時間了。我,也想馬上出去冒險??!那位列嘉夏也是十三歲開始冒險的吧?我已經(jīng)十五歲了,已經(jīng)比她晚了兩年了。”
“經(jīng)驗是需要時間積累的?!?/p>
“所以!所以,我一定要做些什么!做些什么……”
一定要做些什么來彌補經(jīng)驗的差距。
快想!如果想出去冒險的話!
好了,應(yīng)該怎么辦?
如果有一定要當(dāng)場想出答案的情況的話,那就是——現(xiàn)在!
“所以——”
——現(xiàn)在馬上就能開始做的事……對了!
“學(xué)習(xí)鍛冶。對,那樣的話就能自己護(hù)理自己的劍!那樣的話!”
“呵?!?/p>
加爾拉克笑了。
嚴(yán)肅的魯加族劍術(shù)士,一直在凱伊魯面前一臉沉穩(wěn)的表情的他,現(xiàn)在卻笑了,這對凱伊魯來說是在開心不過的事了。
大概,是自己讓他笑出來的吧。
“不錯的答案。如果學(xué)會的鍛冶就能更加清楚地了解自己的劍。那么,就是這樣,萊莉。”
說著,他向凱伊魯?shù)纳砗笳f著。
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雇員萊莉已經(jīng)回來了。
帶著一如既往的睡眼站在那里。
“你能帶凱伊魯去鍛鐵匠行會嗎?”
“啊,是啊,可以哦。”
“還有,應(yīng)該還有能用的練習(xí)用單手劍吧?”
“是的,有的有的。那個……”
沒想到她竟然能記住所有的保管品。
來歷舉出了好幾把劍的名字。
雖說是小型劍,但好像也有很多品種。
“那就行了。找一把適合的給凱伊魯吧?!?/p>
“……加、加爾拉克先生,這怎么可以?!?/p>
“啊,不用在意,反正我也不用。這把劍——已經(jīng)壞成這樣了。要修的話肯定很貴?!?/p>
“啊,唔?!?/p>
“是、是!”
凱伊魯只有答應(yīng)下來。
心中充滿了感激。
“那么,凱伊魯……那個……呼?!?/p>
“所以說,請不要睡了啊。萊莉?!?/p>
“哈。啊啊,加爾拉克先生,對不起。那么,凱伊魯,我們走吧?!?/p>
凱伊魯微笑著回答說“是”。
“那么我走了?!?/p>
加爾拉克對凱伊魯?shù)脑掽c了點頭。
看到了他的響應(yīng)之后,凱伊魯轉(zhuǎn)過了身。
去追先行離去的萊莉。
在走出大廳之前,他又回過身大喊道。
“我,一定會珍惜自己的劍的!”
這次他很有自信地說道。
后桅塔的大門轉(zhuǎn)動著,室外的眩目讓他的視線一下子變得全白。
海面上建筑起的白色建筑物,藍(lán)色的天空?;ハ嘟豢楋w舞著得海鷗。
桌邊只剩下加爾拉克,一個人走了過去。
那是全身穿著黑色皮革的銀發(fā)女性。
沒有經(jīng)過同意就在加爾拉克的身邊自然地坐了下來,然后把手上的馬克杯放在了桌上。
“真早啊。”
加爾拉克說道。
“嗯。船俾想象中的要早。海風(fēng)很舒服啊。雖然在到碼頭之前發(fā)生了點小插曲。不過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問題?!?/p>
女人頓了頓,然后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是不是太早了?”
“沒有,還好……”
“你還是沒變啊,那么冷淡。明明一年沒見了啊。或者說,那個嗎?你不想讓我聽到?”
她輕浮地說著,他避開了她微笑的視線,加爾拉克說。
“不。我看到你了?!?/p>
在開始對凱伊魯訴說的時候,他已經(jīng)看到了旁邊座位上的她。
“啊,是這樣啊。”
“頭發(fā),長了呢?!?/p>
“雖然只有一點,不過的確長了。話說,我什么時候死了???”
她的口吻像是再惡作劇一樣——列嘉夏·蒙格洛這么說道,這讓加爾拉克面有難色。
“不說成那樣,那種年輕人是不會聽進(jìn)去的?!?/p>
“這是你自己的經(jīng)驗嗎?”
“……是的。”
“啊哈哈。調(diào)戲你了,真不好意思?!?/p>
列嘉夏笑了,但加爾拉克卻沒有笑。
而是響應(yīng)著自己說的話。
“在失去之前是不會明白的。但等到失去了就……太晚了。”
“那之后已經(jīng)三年了。”
列嘉夏說打哦。
三年很短。
“不用在意了。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我反正也被救了?!?/p>
“……可憎的不僅是死亡?!?/p>
“你還是那么死板?!?/p>
這么說著的列嘉夏臉上,從額頭開始右臉有一條斜斜的疤痕。
這是那個時候,被盧恩族的傭兵所傷的。
很深很深,連治愈系魔法都無法完全愈合。
冒險者的刀疤臉并不少見,但這確讓加爾拉克無法忘懷。
大概那個時候他的心已經(jīng)背負(fù)起了她的傷。
而且傷口并未消失,就在那里。
“不過,也許的確是這樣。比起物品,人命更加重要。這點我也應(yīng)該向你學(xué)習(xí)。”
說著,列嘉夏從懷中掏出了茶色的物塊。
“壓縮面包?”
她從懷中掏出了那把刀,然后將壓縮面包分成了兩半。
一半給了加爾拉克。
雖然這個大廳里是不能帶食物進(jìn)來的。不過眼前就是“沉溺海豚亭”。
“沒事的。這三年我進(jìn)行了許多加工?,F(xiàn)在可是列嘉夏風(fēng)味的。這三天就變得硬邦邦的家伙可是很好吃的?!?/p>
“會這么覺得也只有列嘉夏你啊?!?/p>
他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和原來一樣很硬。
列嘉夏自己也咬著壓縮面包這么說著。
“不過,那個時候是突然想到的話啊。我可不想你那么能說會道?!?/p>
“……我一點都不會說。”
在認(rèn)識列嘉夏以后,他的話也算是多了起來。
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得不說出口的。但卻經(jīng)常無法好好的描述出來,這真是奇怪的比喻……——等等,剛剛這家伙說什么?
“……突然,想到的?”
“什么?”
“你剛剛說的啊?!蝗幌氲降摹y道說是笑倒是有折斷了的長劍鑄成的……?”
“對對。奇怪?我沒告訴過你嗎?那一開始就是菜刀?!?/p>
列嘉夏說著,在手中轉(zhuǎn)著小刀。
這讓加爾拉克說不出話來,臉垂在了桌上。
怪不得,至今為止他都沒有到過無法用“制造”來修理武器的邊境村莊。至今都沒有。
——能說會道,應(yīng)該就是指這家伙??!
“因為你沒有吸取教訓(xùn)啊。比比起你,那孩子還是很有前途的?!?/p>
他依舊趴在桌上,蒙著聲音說著。
“你這么認(rèn)為嗎?”
“是啊。是叫凱伊魯吧?嗯。那孩子是個聰明的孩子?!?/p>
他抬起頭,銀發(fā)的女格斗家看著凱伊魯離去的出口。
然后慢慢地將視線轉(zhuǎn)回了加爾拉克。
“我有禮物帶給你。是絕妙的情報哦,要聽嗎?”
當(dāng)然啦,他回答。
這次他抬起頭,認(rèn)真地看著列嘉夏的臉龐,并側(cè)耳傾聽者。
她說了船上遇到的海魔、還有海賊的傳說……看來,冒險的波浪正要向海之都襲來。
聽完了之后,加爾拉克說。
“嗯。首先——”
“是要聚集伙伴,嗎?”
“當(dāng)然?!?/p>
加爾拉克用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