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是塊木頭4
方知最后是在一家酒吧里找到她家那么大只白狐的。
彼時那酒吧幾乎所有人都在朝著舞池中央狂熱呼喊,在他們目光的焦點,莫隨清穿著抹胸熱褲,柔韌的腰肢緊貼著鋼管隨音樂扭動,閃動的燈光于昏暗中斷斷續(xù)續(xù)勾勒著那讓人血脈賁張的曲線,那是尚還不曾屬于誰的珍寶。
誰都想據(jù)為己有。
方知的呼吸陡然急促,那樣熱烈而危險的莫隨清,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似有所感,舞動中的莫隨清看向了呆立在角落里一身樸素衛(wèi)衣與周圍燈紅酒綠格格不入的方知,隨后似是挑釁又似是調(diào)戲地勾唇一笑,右手自自己的小腹輕撫過胸口而上,點了點那紅玫瑰一般熱烈顏色的唇瓣,似蒙了一層水色的眸子迷離而魅惑。
索吻一般。
人群隨之爆發(fā)出浪潮一般的尖叫,荷爾蒙的氣息隨著酒精肆意揮發(fā),即便是在角落,方知也仿佛能聽到那些野獸般的粗喘,那獵食者一般的目光。
他們都想要搶奪她的大白團子。
方知抿了抿唇,艱難地轉過身去。
這不是她的世界,但好像是小白的世界。
小白看上去很開心,很自由。
是啊,她那小小的蝸居,每天只有繁瑣的家務和一個變態(tài)的死宅,小白一定很勉強吧。
這樣就好了,小白平安無事,有自己歸所就好了……她這樣的……沒事的……
習慣了的……沒事的……
臺上的莫隨清非常滿意自己創(chuàng)造出的效果,前段日子被方知弄得都快以為自己沒有魅力了,結果離家出走后就在街上被人邀請來這里工作,工作內(nèi)容和前世賣藝差不多,這才三天她就已經(jīng)是這家酒吧的招牌了。
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和前世那些恩客沒什么兩樣的,但不論從前還是現(xiàn)在都讓她反感的那些人眼中的欲望卻詭異地給了她一種踏實的感覺。
但……
莫隨清再次看向那個角落,卻發(fā)現(xiàn)那個樸素的身影竟然在往外走。
怎么,發(fā)現(xiàn)她是這樣的人,總算是開始厭惡反感了?
分明是她不停試探方知底線所想要的結果,莫隨清卻莫名感到失落和難過,但也僅僅是幾秒,她便重新笑了起來。
人都是那樣的,她又在期待什么呢?
她本就不是方知想要的寵物狗“小白”,她是莫隨清。
她現(xiàn)在在一個自由的世界,她可以做自由的事情。
不再看那個即將消失的背影,莫隨清的目光略過人群,定在了一個穿著得體的英俊男子身上。
目光相對,男子朝她遙遙舉杯。
莫隨清笑得更燦爛了。
瞧啊,她的依靠隨處可得。
半小時后,莫隨清挽著男子言笑晏晏地走出了酒吧,如何討男人歡心是她上輩子就熟練掌控并且做到最好的技能,她很明白接下來他們是要去做什么,以后又會是什么樣的,但這回,是她自己的選擇。
男人頗有紳士風度地為莫隨清打開了車門,漆黑的豪車,像極了豪華而舒適的囚籠,現(xiàn)在籠門開著,漂亮的寵物應當乖乖走入。
莫隨清的笑有了幾分涼意,她朝車門跨了一步,隨后被一個力道猛地扯回,落入一個熟悉而熾熱的懷抱。
隨即被死死鎖在其中。
男人得體的微笑出現(xiàn)了裂縫。
“不準去!”
方知渾身都是酒氣,將莫隨清死死抱在懷里,像是搶回了什么珍寶。
“你是誰?”男人的笑意轉為了怒意,吐字有些許咬牙切齒的意味,“放開她?!?/p>
“不放!”方知把莫隨清抱得更緊了,通紅的雙眼死死瞪著男人,有幾分瘋狂的意味,“她是我的!”
停頓一下,方知急促地喘了口氣,又歇斯底里地吼著:“她是我的!”
猶如惡龍拼著最后一口氣在守護著自己的財寶。
擁抱的力道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莫隨清感到痛,卻又因此能感受到方知每一下顫抖。
分明只是個瘦弱單薄的女性,男人卻是下意識后退了一步,他有種上前一步就會被撕碎的錯覺。
也就是這一下的退縮,方知趁機拉著莫隨清就跑了。
一切都發(fā)生得很突然,當莫隨清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男人已經(jīng)不在視野里了。
“停……停下!”莫隨清的手腕被抓得很痛,她并不想就這么被方知帶走,“放開我!”
“不放!”方知秒答,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是一把抱起了莫隨清,“你跟我回家!”
明明醉得不行了,但好像思路還是非常清晰。
“憑什么?”莫隨清脾氣也上來了,掙扎著想下來,“那又不是我家!”
“那就是你家!”方知猛地停下,皺著眉朝懷里不老實的獸人嚷嚷,卻是下一秒忽地就哭了出來,豆大的眼淚珠子一顆一顆往外掉,“是我把你撿回去的!當初說好誰也不嫌棄誰!你憑什么不要這個家!”
語氣就好像莫隨清是個拋家棄妻的絕世渣女。
莫隨清閱人無數(shù),從沒見過這場面,一時間開口不能。
于是方知邁開長腿接著走,一邊走一邊繼續(xù)哭訴:“我養(yǎng)你那么久,不就是沒給你買新的小零食嘛!你要吃那個什么憐愛我就去給你買??!憑什么你那么好看要給那么多人看!你還要跟別人走!你沒良心!”
看來是反省過,但是沒反省對。
莫隨清嘴角一抽,好沒氣地開口:“我不是為了小零食……”
“那你不高興穿那些衣服也可以說嘛!不高興做家務做飯我也可以做的嘛!我又不是你不做我就不養(yǎng)你了!”方知依舊哭得很大聲,“你大晚上穿那么少去跳舞給別人看,你都沒穿那么少跳舞給我看過!他們都沒給你吃過肉罐頭,他們憑什么能看??!”
一時間莫隨清有很多想吐槽的地方,但是又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
但總之莫隨清還是被方知叼回了窩里。
“門我鎖死了,你不準再出去給別人看了!”方知滿頭大汗搖搖晃晃的,試圖做出兇惡的表情,“不然我就把鑰匙吞下去!”
……倒也大可不必。
莫隨清嘆了口氣,認命地開始哄自家主人:“奴家不會走的,官人先行沐浴可好?”
“沐浴?”方知似是思考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你剛剛是不是就是要和那個男的一起洗澡!我給你洗澡你都不太樂意的你居然主動要和別人一起洗澡!”
這茬是過不去了是吧!
莫隨清揉了揉眉心,起身一把抓住方知的衣領子就往浴室拖:“奴家陪官人一起洗可以了吧?!”
方知終于老實了。
和自家大白團子一起洗香香的方知心滿意足抱著對方躺入被窩,八爪魚一般纏在對方身上,還要蹭幾下。
“阿清別走了……我養(yǎng)你的……”
委委屈屈嘟囔幾聲,方知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
叫的是阿清,不是小白。
仿佛被這點取悅到,莫隨清不自覺勾起了唇角,伸手撫上方知眼底的青黑。
“真是木頭?!?/p>
輕如羽毛的吻落在方知的唇瓣,燈輕輕熄滅了。
熟睡中的方知終于松開了一直緊皺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