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全網(wǎng)年輕人患上“社交病”
繼“社交恐懼癥”橫空出世之后,當(dāng)代年輕人在自己身上發(fā)現(xiàn)的疾病種類越來越多,概括能力逐步增強。
到如今人手一份“社交病”,見面問候語就是“你是什么病,現(xiàn)吃什么藥”已經(jīng)不是什么新鮮事。

大家對照著一本《社交病癥大全》,自我診斷出了“社交牛x癥”、“社交卑微癥”、“社交冷漠癥”、“社交牛雜癥”。
從此自己的一切不尋常行為都有了答案。
他們甚至熱衷于拿著“病歷”尋找“病友”,像極了相親時開口就問對方星座的樣子。
“社交xx癥”,或許就是當(dāng)代一種新型星座學(xué)。

不信你看,當(dāng)年癡迷于翻著“Alex是大叔”的微博對號入座的網(wǎng)友們,全都轉(zhuǎn)戰(zhàn)社交病房了。
星座說天蝎座神秘美麗,天蝎座紛紛表示自己確實不愛跟人說話,冰山美人就是我本人。
至于美不美的,作為一種形象定位,不用太糾結(jié)具體外顯。

有人發(fā)帖說自己是“社交冷漠癥”,評論區(qū)立刻出現(xiàn)一群同好。
他們都對周圍人的生活漠不關(guān)心,日常滿腦子只有威震天“愚蠢的人類”的想法。
即使剛剛還在工作群里點了“社交性”奶茶,但我向朋友吐槽自己根本不想搭理同事啊,這難道還不冷漠嗎?

星座說“尤其明知水瓶座最愛是流淚”。
我們社交卑微癥還不是每天不敢出手又想讓對方注意到自己,一到夜里就“e個人momo地哭”,是了,我肯定是得了社交卑微癥了。
星座還說白羊座天生熱情,社交天花板的表現(xiàn)也是熱情過剩。
家人們,我狠狠地對號入座了。

有次在路上遇到有人扮成聾啞人拿著二維碼乞討,我上去直接表演了一段手語“感恩的心”,給人嚇跑了。
在地鐵上遇到一對情侶為了一個座位跟打太極似的推來推去,我一屁股坐下,都沒給他們反應(yīng)的機會。
這還不是社交天花板是什么?

處于各種社交模式的人在互聯(lián)網(wǎng)特供專有名詞的解釋里對號入座,懷著一種奇怪的群體認同感,和“病友”握手交流。
他們自稱自己得上了什么病,診斷出來的時候卻和發(fā)現(xiàn)發(fā)燒了不用上學(xué)是一個心情。
星座和社交病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非常準(zhǔn)。
天秤座渴了會喝水這個事,我不信說出來有人不服。
而社交恐懼癥不敢跟陌生人打電話,一面對領(lǐng)導(dǎo)談話就腳趾摳地。

我問了三個患有該病的朋友,都表示我算是把社交病這塊研究明白了,句句戳中要害。
眾所周知,星座分為太陽星座和上升星座,觀察自己行為時需要結(jié)合二者的特征。
如果太陽星座的運勢說這周沒有桃花,沒有關(guān)系,只需要緩緩打開上升星座在字里行間尋覓,它可能會告訴你:“這周將邂逅一段特別的緣分,及時把握哦”。
星座為我關(guān)上一扇門,必定會還給我一扇合頁沒壞的窗。
社交病癥也是,不論什么情況,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病友”。
有人獨自面對陌生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敬語多得像演韓劇,打電話的聲音能從胖虎變成靜香。

過生日的時候來到海底撈根本不敢說話,不停默念這只是一場作為特務(wù)的角色扮演。
但是只要身邊有朋友在,全世界都變成了他們的舞臺,說話不喘了走路也不低頭了,甚至敢給海底撈服務(wù)員端茶倒水了。

有一種現(xiàn)象叫人仗友勢,誰懂?
對于這種病,我們科學(xué)界也有比較合理的概括。
既然是社交天花板和社交恐懼癥來回切換、自由雜交,不如就叫它社交牛雜癥吧!

眾人紛紛表示我悟了,“大夫,原來我不僅有太陽病還有上升病”。
以后出門看運勢,哦不,看病情,機動靈活實現(xiàn)彈性診斷才是關(guān)鍵啊。
像何書桓這種“不是全天下唯一一個為兩個女人動心”的人,剖析自己的時候,提綱挈領(lǐng)的那句話一定是,“我是雙魚座”。
“我何書桓,本就是一個多情浪漫的男子?!?/span>

同理,我們患有社交病的人,怎么也飛不出,癥狀的定義。
作為一名社交逃犯,路上遇見同事,不像做賊一樣目光閃躲身形搖擺,怎么符合本人的身份。

直到那天遇見我并不相熟的大姨,我媽怒斥我沒禮貌。
我揮一揮衣袖,只留下一句“我天生就是一名社交逃犯,被人格判處終身孤寂”。
而患有社交恐懼癥的人,和同事只敢線上聊天,難道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
工作中有意見也不敢提的時候,社恐也是我最好的保護色,“看看,這病把一切都毀了”。

即使他們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熱火朝天地吐苦水,聲稱自己孤獨寂寞丑。
依然可以心安理得地足不出戶,把交朋友這一項從人生清單上剔除。
不會心懷要改變的沖動,也不會有不改變的愧疚。
社交恐懼癥是他們的頑疾,也是自洽的盔甲。
走上極端的社交破產(chǎn)群眾,干脆懶得經(jīng)營所有感情,長期處于獨孤狀態(tài)。

就像申請破產(chǎn)是對某些公司的保護,社交破產(chǎn)也只不過是和自己精神狀態(tài)的一種和解。
有一些人類高水平社交,在公共場合能夠放棄別人目光,實現(xiàn)徹底放飛。

前腳怒斥硬要擠上公交車的大媽,后腳在星巴克里大喊這雞蛋灌餅是家鄉(xiāng)的味道。

盡管同小區(qū)的大媽等公交已經(jīng)等了二十分鐘,星巴克店員有時也覺得我智力可能存在一些問題。
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那就是我的“社交天花板病”。

在辦公室聞到奇異的飯香味,徑直走到不熟的男同事面前詢問外賣店名,靠的是我想跟男同事搭訕嗎?
不,是我的社交天花板基因。它給了我無事生非的理由,給了我大膽開麥的自信。

自從確診之后,我心安理得地享受批評和贊美,也拋下包袱嘗試一些“姐就是女王”的生活態(tài)度。
“社交xx癥”仿佛賦予了患者天然的自我豁免權(quán),既是對自己行為的解釋,也是一種“全世界能奈我何”的心態(tài)。
信奉星座學(xué)的人會說,“我們金牛座就是一毛不拔呀”。
患有社交恐懼癥的人也會堅定地認為,“我們社恐就是不愛接電話啊”。
小時候被媽媽逼著去找老師請教問題,甚至為此還挨了幾頓打的翠花表示,要是那時候有這個詞,自己還至于那么理屈詞窮、于心有愧嗎?

更何況有些人不止按照星座放縱自己的人生,按照社交病癥寬容自己的社交,還給自己慣出了“自溺癥”:
減肥一天辛苦了,他們會獎勵自己一頓麥當(dāng)勞;學(xué)習(xí)五分鐘太累了,不如玩兩個小時手機放松一下。
什么“社恐”、“社牛”跟這個比起來,只能說是在遵醫(yī)囑科學(xué)生活。

“我是射手座,你呢?”“我是五十克拉做的?!?/span>
社交病癥的概念要還原到社交場景中倒沒什么毛病,有趣的是有些人選擇用魔法打敗魔法。
患有“社交恐懼癥”的人交朋友第一步竟然是自報家門:“你好,我社恐?!?/span>
這跟白羊座熱情講述自己暗戀他人十年的故事、天秤座站出來說我?guī)湍阕鰶Q定有什么區(qū)別。
但這悖論中竟然包含一個通用的行為邏輯:社交病類型快要和星座一樣,成為通用社交貨幣了。
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大街小巷每個人開口第一句話:“你好,我社牛,請問你是哪種?”

“你好,我社交卑微,請問你……算了還是不問了,你不開心也可以不講的?!?span id="s0sssss00s" class="bjh-br" style="">
第N次和男朋友吵架,你看著社交病百科默默垂淚,“我們社交卑微癥果然和社交冷漠癥天生犯沖”。
考驗另一半知不知道自己的星座,“你要是忘了,我恨你一輩子”。
話音未落對方便搶答出了“天蝎”。
考驗好朋友知不知道自己的社交類型:“我管你愛不愛知道?!?/span>
“OK社交冷漠你就說我了解不了解你吧?!?span id="s0sssss00s" class="bjh-br" style="">
隨著社交病的類型越來越豐富,刷屏朋友圈的測試再也不是紅色人格銀色人格,而是“我是社交1號病,我適合跟社交5號病做朋友”。

面試官和求職者閑聊,除了星座就是聊最近病況。
如果你是社交卑微癥,恭喜你來我們乙方來對地方了。
如果你是社交冷漠癥,對不起你可能不太能融入我們團隊氛圍。
而社交牛雜癥面臨的靈魂拷問就會變成:“你能保證在工作崗位期間全程使用牛的那半邊人格嗎?”
交友平臺上,個人簡介三件套“星座、MBTI人格、社交類型”一個都不能少。

社交卑微的人大概童年不行內(nèi)心敏感,社交破產(chǎn)人的待遇和在經(jīng)濟上破產(chǎn)無異。
而如果是朋克風(fēng)格小眾平臺,不好意思,社恐之外不得入內(nèi)。
至于不得社交病的人,那不可能,這就跟一個人沒有星座一樣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