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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今天要待在酒店處理公司的事，沒法出去玩。在跟十辰于解釋的時候颯一臉歉意，十辰于笑著湊過去親他，倚在床頭說工作的事幫不上忙，只好用身體暖床來安慰颯哥，接著被颯糊了一臉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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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是不可能順著他舅舅的意思填補(bǔ)資金漏洞和各處大小窟窿，讓公司重新恢復(fù)運(yùn)營的，這些年所剩下來能用的人手不多，颯直接委托了絨絨和董事會里一個可信的人，請他們擬出聲明和法律證據(jù)，宣布破產(chǎn)，并讓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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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颯也沒興趣看那個倒霉蛋舅舅整日上蹦下跳，攪得自己耳根子不清凈，颯去銀行轉(zhuǎn)了一筆賬，抵消了公司一半債務(wù)。至于剩下的部分，如果他舅舅能兢兢業(yè)業(yè)打工還賬，再賣賣房子和店面，這輩子過完之前全部還清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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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并不知道這里面的具體情況，颯也不想他知道。小孩想替他分擔(dān)，他不是看不出來，但是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應(yīng)該充滿熱情和快樂，而不是去接觸那些與他無關(guān)的陰暗面。既然他有能力守護(hù)十辰于的笑容，那他就只顧開心的做他自己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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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被一番折騰，第二天在酒店打打游戲擼擼貓的感覺也挺不錯，到了飯點(diǎn)還有送到房間來的美餐，十辰于忽然體會到了有錢的好處，那就是生活品質(zhì)大大得到了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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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在處理事宜的時候還有功夫見縫插針寫會兒小說，一邊盯著匯款動態(tài)一邊敲字，時不時端起旁邊的杯子喝口咖啡。一心多用是他練出來的絕技之一，從洗澡的時候思緒紛飛，逐漸練到大腦同時處理多件重要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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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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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颯的所有思路瞬間收回，抬起頭看著十辰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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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個例外。只要他出現(xiàn)，他的眼里心里瞬間都只剩下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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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個事兒?！笔接趶谋澈髶ё∷?，下巴擱在他肩上，說：“明天晚上有個音樂節(jié)，離我們這兒十多公里，我想和你一起去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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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颯爽快答應(yīng)，“我還沒看過音樂節(ji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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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中的時候看過一次。”十辰于笑了笑，“陪同學(xué)去的，當(dāng)時個矮，只記得很吵，燈光刺眼睛，基本上啥都聽不見。不過和你一起去，應(yīng)該會很愉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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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得打扮一下?！憋S摸著下巴，“明天晚上幾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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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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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diǎn)發(fā)給我，七點(diǎn)準(zhǔn)時見?！憋S轉(zhuǎn)過身子親了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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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站在宣傳屏旁邊，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有些緊張。颯吃完午飯人就不見了，昨天他說要打扮一下，是怎么個打扮法？好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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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到了半個小時，溜了幾圈熟悉場地，買了一些小吃和奶茶。今天來這里的明星有幾位名氣很高，還沒開始就全是人，十辰于默默衡量了一下自己的體格，只希望別被擠得太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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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diǎn)天色開始暗下來，為夜幕里即將澎湃的氣氛拉開了序幕。十辰于站在給颯發(fā)的定位處左顧右盼，試圖在色彩斑斕的人群中捕捉那抹怦然心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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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口哨，十辰于幾乎是立刻轉(zhuǎn)過頭，看見了樹蔭底下緩緩朝他走來的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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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身穿一件酒紅色絲綢襯衫，下擺扎在亮黑西裝褲里，銀色鏈條隨意的掛在腰間，透出慵懶又矜貴的美感。那雙從未有過修飾的耳朵上盤旋著兩條細(xì)長金蛇，讓十辰于莫名想到許多個夜里他們耳鬢廝磨的情形，氣息也是如此旖旎，蜿蜒在領(lǐng)口與鎖骨之中，自上往下逐一渲染出星星點(diǎn)點(diǎn)暗紅瑰麗的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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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哥…你今天…”十辰于都快不會講話了，“太超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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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形容？”颯彈了他一個腦瓜崩，“你的語文是跟土地公公學(xu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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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是土地公公？”十辰于捂著腦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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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到家了?！憋S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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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笑了，伸出胳膊搭上他的肩：“說真的，颯哥，你這樣入場，大家會以為是明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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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瞥了他一眼，勾起唇角摸了摸他的手：“走吧，進(jìn)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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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一場大規(guī)模的音樂節(jié)，氣氛，燈光，音質(zhì)都給的很到位，他們坐在離舞臺很遠(yuǎn)的地方也能清楚的聽見。不過，除了音樂，還有另一種聲音，那就是來往路人的談話，似乎每一個上臺的人都有這些那些的談資，喋喋不休從這些人嘴里蹦出，反正不論好壞，用的都是玩笑的語氣。比如某個女歌手私生活混亂，靠金主上位，比如某個樂隊的某個成員之前在國外犯過事兒，迫不得已才回國發(fā)展。不外乎是那些俗套的、翻來覆去人盡皆知的欲望和秘密，被赤裸裸說出，議論，指點(diǎn)，慷慨激昂一番后再被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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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聽得無趣，三四首歌的時間，他已經(jīng)被迫吃了滿嘴的瓜。十辰于在喧鬧的環(huán)境中向來會放空自己屏蔽外界，歌有一句沒一句的聽，偶爾拆開零食投喂旁邊的颯，這種被熱鬧包圍的二人世界讓他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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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前舉著熒光棒的人們高聲吶喊，過強(qiáng)的分貝快要刺穿天際和耳膜。除去表演的歌手，倒也有許多路人把目光投向十辰于和颯，一個是清爽干凈的運(yùn)動風(fēng)小哥哥，一個是優(yōu)雅安靜的氣質(zhì)型男人，這兩人坐在一起實(shí)在是十分惹眼。或許真的有人把他們當(dāng)成明星，但也沒人敢突兀的上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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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哥，笑一個?！笔接诖蜷_手機(jī)前置，腦袋跟颯湊到一起，颯揚(yáng)起笑容的那一刻十辰于按下拍照，咔嚓定格了一張完美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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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遠(yuǎn)遠(yuǎn)拍了張舞臺發(fā)給卷，打字道：「我什么時候能看到卷大明星上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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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那邊很快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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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邀，最近在練琴，手已經(jīng)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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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忍俊不禁，想起自己以前一個人在房間里瘋狂彈琴，敲得手指都泛痛，微微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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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上唱著激烈的搖滾，颯關(guān)掉手機(jī)放松了心情，靠在十辰于身上閉著眼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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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結(jié)束已經(jīng)是十點(diǎn)多，颯坐在椅子上悠悠的抽煙，目光落在不遠(yuǎn)的一個兒童游樂設(shè)施處，看著幾個孩子在滑滑梯中上下玩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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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抬頭看了看夜色，心里想起颯在文章中寫過的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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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止一次想過，月下的城市為什么美，是因?yàn)槊恳徊侥_印都踏著星光，還是因?yàn)楣饷鞯耐嗜?，讓許多心路更加有跡可循?？扇羲袩艄舛枷缌四兀咳魶]有一個人在此居住了呢？我們會感受到的，究竟是寂寥帶來的傷感，還是蕭索帶來的荒蕪？而事實(shí)上，我這一生，都徘徊在野草叢生的無人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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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身上有股文藝勁，跟他的名字一樣，但颯很少抒情，有時連修飾的詞語都沒有。想了解他很容易，深度了解卻很難，所以許多人就這么以過客的身份匆匆而去，颯依舊是一個人在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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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知道他靈魂里的無人區(qū)，悄悄地靠近，隱于黑暗陪伴在他身邊。颯不想讓太陽升起，也不愿融入人群，他只能守著他，尊重他，給予他偶爾需要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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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男孩滑下滑梯后坐了個屁股墩，不明所以的開始哭，旁邊的父母趕緊抱起來安慰，颯看著這一幕，彎了彎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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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哥，不想笑可以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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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的聲音響在耳畔，颯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指間夾著的短煙已經(jīng)燃燒了很久，火星落在指腹，燙出一片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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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手拍拍他的肩：“想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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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景生情是最沒用的緬懷方式，更何況對于已經(jīng)逝去的事物來說，緬懷根本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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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沒說話，盯著滑梯里嬉鬧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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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掐了煙扔到地上踩滅，雙手撐著膝蓋沉默了一會兒，身子湊近去親近十辰于。氣息灑在耳廓癢癢的，十辰于動了動指頭，沒抗拒也沒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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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dān)心你颯哥?！憋S在他肩上蹭著，“接下來想去哪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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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聽得一愣，去哪個城市？好像去哪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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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快忘了他們?yōu)槭裁闯鰜砺糜危孟袷秋S當(dāng)時提了一句，他說好，于是就出發(fā)了。然而現(xiàn)在，究竟是颯陪他，還是他陪颯，他已經(jīng)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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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無所謂的人來說，二者沒有區(qū)別，可是對于想要找到自己位置的人來說，遠(yuǎn)不能這么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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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感受颯放在自己掌心的手，里外都帶著熱度，很溫暖，下一刻他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手變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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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哥，我希望你快樂?！笔接诖瓜卵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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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看著他，十辰于轉(zhuǎn)頭對上他的雙眼，說：“你想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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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十辰于俯身抱了抱他，拍拍他的后背：“很晚了，我們先回酒店睡覺吧，伯爵一只貓在那兒也不安全?！?/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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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shí)很晚了，行人已經(jīng)慢慢減少，燈光也顯得格外寂寥。颯被十辰于牽著手往前走，心底少有的泛起了迷茫，曾經(jīng)張牙舞爪的黑暗像是要將他撕碎，他在歇斯底里中茍活，好不容易換取到一絲平靜，又輕而易舉被記憶里的傷疤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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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自己都習(xí)以為常不帶感情的笑容，會被十辰于那么敏銳的捕捉到。這樣的敏銳讓他害怕，他害怕，就會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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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盯著腳下的路面，突然很想一個人找個角落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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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就這樣掙脫開眼前的手，他一定會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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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十辰于背對著他入睡，吻和擁抱都沒少，但是颯卻覺得缺了點(diǎn)什么。是愛嗎？好像不是，是膩歪嗎？好像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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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第一次看不清自己的心，也是這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執(zhí)著和不甘的東西，已經(jīng)在生活中潛移默化的漸漸消失，飄到了離他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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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抗拒所有人的接近，卻接受了十辰于的靠近，明明想要推開別人的是自己，可真正獨(dú)自一人時，又仿佛被無邊寂寞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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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要什么？颯這樣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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