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情侣中文字幕电影,在线麻豆精品传媒,在线网站高清黄,久久黄色视频

歡迎光臨散文網(wǎng) 會員登陸 & 注冊

【2023科幻春晚征文】-中篇-獻給地球生命的一顆星

2023-03-16 00:16 作者:baby麥克阿瑟2  | 我要投稿

?第一章

“警告!飛船1號引擎失效,反推引擎失效,聚變發(fā)動機已自動關(guān)閉?!卑殡S著閃爍一陣閃爍的紅光和急促的警笛聲,“唐龍?zhí)枴憋w船船長賀春峰手里的茶水在劇烈的震動中撒了一地。

“手動控制!切換到手動控制!”賀春峰聲嘶力竭的對著飛船AI喊道。

“已激活,請接管飛控系統(tǒng)。”回答他的是AI那聽起來毫無情感波動的回答。不得不說,在這種突發(fā)情況面前,賀春峰恨不得自己能夠把在空天軍學(xué)院所有的課都重新上一遍。

“遇到故障一定要先切換到手動模式!那時候唯有自己才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永遠(yuǎn)不要完全相信電腦,永遠(yuǎn)!”這是空天軍上校凱瑟琳給學(xué)員們上的第一課里面的內(nèi)容,很顯然,賀春峰把這句話深深的烙印在了腦海之中。

但現(xiàn)在沒有時間留給他思考了,突然的線路故障讓這艘貨運飛船滯留在了距離太陽系150000個天文單位的茫茫虛空中,并正在以10%的光速滑行。與此同時,紅色的故障彈窗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整個屏幕。誰知道下一步又會哪里出現(xiàn)問題呢?是飛船的生命維持系統(tǒng)?通訊系統(tǒng)?甚至是制熱器?鬼知道。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我登船的時候電梯門哐當(dāng)一下差點把我夾死我就該想到的,這趟活兒我就不該來!”此時的賀春峰的腦子亂的很,但他并不知道更危險的東西還在貨艙里,因為那里面靜靜的躺著五十枚反物質(zhì)導(dǎo)彈。這是一項絕密的行動,所有人都認(rèn)為只是一次普通的星際貨運航程,包括賀春峰自己。他接到的任務(wù)目標(biāo)是拉著科研設(shè)備到達距離地球15光年之外的Gliese876?d行星去,這一趟即使是駕駛著這艘能達到十分之一光速的唐龍?zhí)?,來回也要近五百年的時間。

這是他的最后一次貨運任務(wù),本來是職業(yè)盡頭,沒想到這回人生都可能走到盡頭了。要知道,一艘貨運飛船懸停在虛空之中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看似平靜的深空總是實則殺機四伏!頻繁的航線周圍少不了一些想發(fā)快財?shù)娜?,這些人精明得很,知道值得星際飛船拉的貨物都是寶貝至極的貨。

這種高危且跨時代的工作很少有人愿意干,干也就干一票兩票。畢竟除了航行任務(wù)本身的危險性之外,雖然航程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休眠艙里度過,但還是要時常蘇醒檢查飛船各項狀態(tài)和下一個冬眠周期可能遇到的危險。不僅十分考驗船員的專業(yè)能力,長期高度緊張,并且茫茫宇宙中孤身一人捱過漫長歲月的環(huán)境,更是會給參與者帶來莫大的身心折磨。

飛船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距離最近的救援站都有30000個天文單位,雙向的星際通訊都需要近一年的時間才能收到回復(fù),最快的救援飛船都要十年才能趕到??!而下一秒,一句話讓他的心都涼了半截。

“生命維持系統(tǒng)線路故障,休眠艙已停止運行?!?/p>

飛船AI冰冷而無情的向他發(fā)出他最不愿意聽到的指示。

“進行系統(tǒng)全面自檢,看看是哪里出了問題,”賀春峰搖了搖頭,然后對著一個懸浮著的淡藍(lán)色球體說道。那就是飛船的AI全息投影,事實上它可以成為任何形狀,甚至可以投影成真人比例的人形,但賀春峰只喜歡簡單的球形,喜歡AI說話時球體的微微波動的細(xì)小弧度。也正如他的性格,總是希望生活一帆風(fēng)順的,即使有挫折,別太過分也就得了??粗到y(tǒng)海一樣的自檢報告,賀春峰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了,不知不覺間,后背都被冷汗浸濕了,“還好是在我醒著的時候看見了,要不然鬼知道會發(fā)生什么?!?/p>

“飛船狀態(tài)報告:主引擎受損,原因未知。主供電系統(tǒng)癱瘓,原因未知。107號艙室失壓,原因——艙體外殼破損。飛船剩余燃料——72.93%。航向參數(shù)X3.26°、Y1.54°、Z0°,航向偏離?!?/p>

“真是該死,難道是撞上了小隕石?以10%光速撞上隕石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啊?!憋w船的導(dǎo)航系統(tǒng)確實可以避開航線中的大隕石,但小隕石一般對用均制鋼板的船體也造不成什么危害,一時間賀春峰也沒了個頭緒,“先去檢查檢查吧,不行就叫救援?!?/p>

“唐龍?zhí)枴笔且凰抑行拓涍\飛船,這個長350米的大家伙只需要兩名乘組人員。事實上,其中數(shù)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航行都是由AI控制的。對于這種長期平穩(wěn)的通用航線來說,AI絕對是比人靠譜的。畢竟作為地球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運輸公司,龍騰星際貨運公司有著最尖端且精密的飛船AI系統(tǒng),成立了這么多年也沒發(fā)生過幾次事故,大事故更是從未出現(xiàn)過。

想到這里,賀春峰定了定神,再次翻了翻那只球形AI投影出來的飛船狀態(tài)報告,其中的“107號艙室失壓”的故障提示不免得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107號艙室正好處于飛船尾部靠近發(fā)動機的位置,賀春峰不愧是一位盡職的船長,首先想到的還是他的寶貝貨物,畢竟真修引擎也不是這幾分鐘的事兒。他穿好航空服,飛快的朝著船尾的方向奔去。

打開艙門之前他啟動了航空服的磁力鞋,保證自己不會被突然的失壓吹向太空。如今艙室內(nèi)倒是沒有想象中的一片狼藉,因為運送的貨物都是被磁力固定在船體的,碎片也早已被吹出了飛船。唯一比較醒目的就是船體上有一個西瓜一樣大的洞,從洞口可以看到漆黑深邃的宇宙,與白色的船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其中一個箱子也被貫穿,一直打穿到1號引擎,又從引擎噴口飛出,宇宙的低溫和無氧環(huán)境很難讓飛船著起大火,這倒間接減少了損失。

賀春峰拿起了門邊的修補劑,這是一種由鎢鋼粉末加入粘合劑制成的膠體,在超低溫情況下使用會變得堅硬無比,配合著艙體受損導(dǎo)致的失壓環(huán)境,倒是可以形成一個很完美的“補丁”。

填上了貨艙的兩個大坑,賀春峰并沒有在這里過多停留。那個被擊穿的貨物肯定是完蛋了,反正錢也不用自己賠,他管不了那么多了,隨后轉(zhuǎn)身朝著最尾端那個倉門走去。那本就是一個外部檢修通道,平時被隕石碎擦了個口子就拿著“修補劑”從那里出去補一補。每次從休眠艙蘇醒時,賀春峰也都會出去檢查幾次,順便看看外面的星空。他是一個很內(nèi)向的人,對這種環(huán)境根本沒有抵抗力。但這次出門一看還是屬實把他嚇了一跳,飛船最大的主引擎直接被擊碎了,原本的發(fā)動機噴口現(xiàn)在完全裸露在外,哦,還有一塊搖搖欲墜的鐵皮連著。這可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航空工程師能修的了得了。

“得了,先看看反推引擎怎么回事兒吧?!毕啾扔陲w船尾部呈三角狀排布的三個巨大的主推引擎來說,反推引擎就小的多,四個分別安裝在了飛船的四個面上,保證了飛船不會因為減速時矢量不平均導(dǎo)致航向偏離還需要浪費燃料去修正。按理說這四個小引擎分別有自己獨立的全套推進系統(tǒng),不應(yīng)該四個全都出現(xiàn)問題的。這也是賀春峰想不明白的點,現(xiàn)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去看看了。

與此同時,一個黑影在3號貨艙拿著一個高斯計在檢測著什么。這東西也是個老古董了,甚至還是20世紀(jì)90年代的老物件,它唯一的用處就是檢測強電磁場,而這艘飛船里唯一能讓這個老物件的指針大幅擺動的的,就是那五十枚導(dǎo)彈彈頭里穩(wěn)定反物質(zhì)強電磁場。這人的動作很輕,明顯是十分小心翼翼的不想被船艙里的其他人發(fā)現(xiàn),可他卻又好像一點也不著急似的,每個貨艙都不放過。貨艙中微弱的燈光,高斯計上指針微弱的晃動,黑影人近乎無聲的腳步,仿佛現(xiàn)在飛船上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guān),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

被現(xiàn)有情況折騰的焦頭爛額的賀春峰腳步愈來愈快,他越想越不對勁,“不可能,這根本就不可能,這怎么可能四個反推引擎同時壞了呢?難道是其中一個壞了,四個就都不工作了?怕減速出現(xiàn)錯誤的速度分量?臨走前也沒告訴我?。渴裁慈税《际?!”他心里一邊暗罵,一邊又加快了腳步。末了,他走到其中一個反推引擎的控制面板前,通過監(jiān)控看了看外部并沒有明顯受損,接著又忙亂的把旁邊的一根線連接上自己的平板電腦,這一步可以越過一切權(quán)限直接檢查每個控制面板的操控數(shù)據(jù)。

“手動關(guān)機,操作時間:13分鐘前,權(quán)限人:賀春峰”

賀春峰的腦子轟隆一聲炸響,“13分鐘前,那不正好是飛船出事的時間?我不是在艦橋嗎?”

鋪天蓋地的恐懼感近乎將他裹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了命的向另一側(cè)的反推引擎跑去。

“手動關(guān)機,操作時間:15分鐘前,權(quán)限人:賀春峰”

“手動關(guān)機,操作時間:18分鐘前,權(quán)限人:賀春峰”

“手動關(guān)機,操作時間:20分鐘前,權(quán)限人:賀春峰”

直到看完了最后一臺引擎的后臺數(shù)據(jù),不知是累的還是嚇得,賀春峰一下子攤坐在了地上,直到汗流到了眼睛里才想起來擦一下。他大口喘著粗氣,甚至不知為何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妻子和兒子,不自覺的傻笑了一下。

“哈哈哈,賊老天!哈哈哈,我這里見了鬼了歸不歸你管啊?!?/p>

?

?

第二章

“孩子會穿過大雨,去懂人間的道理,我只能嘮叨因為我已幫不上你了……”一陣鈴聲在寂靜的船艙中突兀的響起。

怔然了許久,無力的癱坐在地面上的賀春峰被這段熟悉的手機鈴聲喚醒,雖然現(xiàn)如今手機也不知道淡出人們的視野多少年了,但是他這個來自21世紀(jì)危險的“太空從業(yè)者”卻依然保持著使用它的習(xí)慣,用著自己離開地球時,那年春晚里兒子最喜歡的歌當(dāng)做每天一次的鬧鐘,在這漫漫無邊的宇宙之中提醒著自己仍舊是個鮮活的生命體,就如同自己還是和許多年前一樣,留在地面,而今天也不過是平常的,需要出門去上班的一天而已。

“爸爸,爸爸,宇宙中真的有怪獸嗎?你是去宇宙中保護大家的英雄嗎……”手機上的視頻中,兒子就像一只嘰嘰喳喳的小雀兒一樣,興奮的在妻子蕙蘭的懷里扭來扭去,而窗外一縷暖橘色的陽光正巧照在蕙蘭的側(cè)臉上,映襯的她格外溫柔。

這么多年來,賀春峰到訪過不同的星系,也見過太多外表容貌各異的不同物種和類生命體??伤肋h(yuǎn)熱愛著那顆湛藍(lán)色的星球,縱使這顆母星的主宰者從來都不曾完美。無論是春日的鮮花爛漫,夏日的晴空如許,又或者是秋日的簌簌落葉,冬日的漫天飄雪,一樣都無法令他忘懷。

當(dāng)然,那里最令賀春峰最牽掛的,還是他的妻兒。他離開地球的那年,兒子還不到四歲。小小的個頭,白白嫩嫩的小臉蛋,說起話來也是軟軟糯糯的,正是最可愛的年紀(jì)。蕙蘭深褐色的卷發(fā)永遠(yuǎn)都有著漂亮的弧度,她的皮膚白皙柔軟,眼睛是圓亮的杏眼,說起來總是輕言細(xì)語,唇角含笑。

“爸爸!你的衣服好帥氣啊!等休眠結(jié)束我就能看到你了吧?我聽老師說,休眠,就是睡上大大,大大的一覺,爸爸你不會讓我等太久吧?”恍恍惚惚之間,賀春峰似乎看到兒子朝他張開臂膀,在有漫天煙火綻放的小路上蹦蹦跳跳著向他跑來。多巧啊,那晚正好是除夕之夜。兒子的臉蛋和鼻尖被冬夜里的低溫凍的通紅,唯有他那一雙明亮的杏眼,在煙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神采奕奕。

他正想如記憶中那樣將兒子抱起,蹭蹭他的鼻尖,摸摸他的小臉蛋,可是卻一下子抱了個空。

一切如泡沫一樣消散了。

“呵?!辟R春峰低頭無奈一笑,他將手機放回原處,不免感嘆自己這幾年是越來越多愁善感了。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能平安脫困,往后一定和蕙蘭好好過日子。

滴——

身邊的反推引擎控制面板突然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報警聲,他終于回過神來,起身再次將這個反推引擎檢查一番。依舊是沒有明顯的故障,操作面板上的數(shù)據(jù)記錄只能顯示出是由他親自手動將四個引擎關(guān)閉的。賀春峰的大腦一遍飛速運轉(zhuǎn),一邊通過平板把這四個反推引擎全部啟動了,按理說這個引擎永遠(yuǎn)不會關(guān)機的,事實上從理論上來說他只需要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啟動一次,平時都是待機狀態(tài),所以關(guān)機設(shè)置必須手動。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賀春峰緊蹙著眉頭。

隨著一聲轟鳴,四個反推引擎啟動,里面的等離子體加速器開始慢慢的向飛船前進的方向噴射出離子射流,這種小功率引擎的減速效率很低,即使是加裝了四臺,從十分之一光速減速至第一宇宙速度也要兩天的時間。

雖然這四個反推引擎同時出現(xiàn)的問題確實十分詭異,但縱使飛船再如何精密,也不是沒有可能出現(xiàn)一些能給他帶來錯覺的小故障。更何況,現(xiàn)如今自己又沒有到山窮水盡之時,應(yīng)該沒必要這么自己嚇唬自己。

或許……真的是自己的錯覺嗎?

“先回到中央控制室報告上級吧?!彼紤]了一會,賀春峰最終還是做出了他覺得最理智的決定。

除了故障區(qū)域尖銳的報警聲,這艘飛船還是如往常一樣的死寂,只有他的呼吸在這片如蔚藍(lán)深海的汪洋之中,昭顯著他如同一條即將溺死的魚。

這讓賀春峰不免有些煩躁。他掏出一根煙,看著吐出的一個個小小的煙圈慢慢的飄遠(yuǎn)飄散。

期間路過那間休眠艙,他不免想到了自己那個名為陳剛的船員,哦不,隊友。這是位經(jīng)歷過很多響當(dāng)當(dāng)?shù)膽?zhàn)役的軍人,戰(zhàn)功赫赫,武力值更是超級變態(tài)。若單論這方面的能力,可能完全輪不到自己來當(dāng)這個船長。他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嘴太笨了,完全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更不懂何為委婉,連自己都時常會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也許…自己終于有理由叫他出來和自己做個伴了,哈哈?!毕氲狡饺蘸退f話時那副滑稽的樣子,賀春峰不免的笑出聲來。

這么想著,他掐滅了手里的煙,進了中央控制室。是啊,他是個格外戀舊的人,除了總愛憶往昔之外,連煙這種過去的產(chǎn)物都怎么都戒不掉。

“7700!7700!7700!目的地太陽系外行星Gliese876d行星‘唐龍?zhí)枴o急報告!飛船出現(xiàn)主引擎受損,主供電系統(tǒng)癱瘓,107號船艙失壓,航向持續(xù)性出現(xiàn)角度偏離,且反推引擎全部出現(xiàn)不知名原因故障。目前已完成基礎(chǔ)性維修,我現(xiàn)將飛船數(shù)據(jù)一并上交,請求支援和進一步指示?!?/p>

嘶,嘶——

這么兩聲之后便又是無盡的寂靜。

這條消息將以光速發(fā)向離這里最近的7700號緊急救助站,但即使是這樣,也需要一百多天才能收到救援站的回復(fù),等到救援來又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最近的新式飛船都實現(xiàn)了量子通訊,但對于這艘老古董級的飛船,公司都沒想過往這上面砸錢。

也可能這就是那位神秘的將軍選擇它的原因,誰會想到這樣一艘破船會攜帶著有史以來最危險的武器呢?

“等飛船進入第一宇宙速度我就繼續(xù)休眠,收到回復(fù)立刻把我喚醒!”賀春峰對著那個小藍(lán)球AI說道。

“我會在收到7700號救援站的消息時喚醒您,消息預(yù)計在83天后到達7700號救助站?!币琅f是那個聲音甜美但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

安靜了許久,賀春峰決定先把陳剛喚醒,拉著他和自己一起把電路修好。畢竟這可少不了要干體力活,他的工作除了和賀春峰斗嘴就是干體力活。

看著休眠艙玻璃罩下那個“安詳”的壯漢,賀春峰不免有些更頭疼了。但現(xiàn)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開始手動喚醒程序。

“請確認(rèn)身份?!?/p>

休眠艙在賀春峰面前投影出了一個淡藍(lán)色的三維立方體,他把頭伸了進去,掃描的紅光刺的他微瞇了一下眼,好在過程轉(zhuǎn)瞬便完成了。

“身份確認(rèn),權(quán)限人:賀春峰?!?/p>

指示結(jié)束后,休眠艙的玻璃罩內(nèi)紅光閃爍,整個房間的燈光也由白色轉(zhuǎn)變?yōu)榱伺?。?dāng)然了,這是個小把戲而已,就是為了保護剛蘇醒之人的眼睛,然后就可以聽到氧氣被加注進去的聲音。等到系統(tǒng)自動完成一切喚醒程序后,艙體打開,不出意外,里面?zhèn)鞒隽岁悇傕洁洁爨斓穆曇簟?/p>

“又到我了啊?這一覺我還沒睡夠呢,”說著也慢慢睜開了眼,看見眼前的賀春峰,陳剛嚇得打了個哆嗦,“你…你怎么在這兒啊,咱不是輪換著來的嗎?你這老小子又拿我尋開心呢是吧。”說著他就要起身給賀春峰一拳,但剛蘇醒的身體顯然還無法完全被他控制,軟綿綿的,竟然一下子讓他從休眠艙里摔了出來,臉先著的地。

賀春峰沒攔著,在一旁笑得十分開心,“哈哈哈,你說你傻不傻啊,我還巴不得你睡到終點呢,我耳朵根子也落得個清凈。飛船被小隕石撞擊了,主引擎壞了一個,電力系統(tǒng)也中斷了,你準(zhǔn)備準(zhǔn)備和我去電控室重新分配電力吧?!?/p>

“小隕石撞擊?怎么可能,飛船不是會自動躲避嗎?”陳剛索性在地上直接轉(zhuǎn)了個身,也沒起來,一臉疑惑的看著賀春峰。

“你問我我問誰?。靠赡苁翘√炝藛h,窟窿我已經(jīng)補好了,快點吧,備用電源支撐不了多久。”說著,賀春峰走出了休眠艙,留給陳剛一些準(zhǔn)備的時間。

電控室在飛船內(nèi)部,就是飛船尾部燃料室旁邊一個三平米左右的小玻璃隔間。電路閘機上各種電路系統(tǒng)的傳感器都在正常的工作,唯獨那根連接著主控芯片的紅色導(dǎo)線卻被十分突兀的截斷了。

賀春峰拿起根導(dǎo)線來來回回看了好久,兩個斷面處都是十分整齊平斷的切口,“這怎么倒像是被人惡意剪斷了似的,不會吧?飛船出發(fā)前檢修員要查看三四個流程,怎么可能會犯這種錯誤?況且如果是飛船出發(fā)前就被人剪斷了,飛船應(yīng)該早就出現(xiàn)問題了啊,不會真的是有人……”

他怵然間回頭,再次涌現(xiàn)出來的這個想法令他感到更加的心驚。

“不能再多想了,這也太不專業(yè)了?!辟R春峰有些懊惱的聳了聳肩,暗自為自己因為長久的困于這種孤獨一人的環(huán)境中,變得越發(fā)的精神緊張而感到格外懊惱。

“哎,抓緊干活吧。”他再次嘆了口氣,打開自己戴在額頭上的照明燈,拿起手中的斜口鉗將導(dǎo)線外層的絕緣皮剝?nèi)ヒ徊糠?,用手中的焊接槍將兩邊的?dǎo)線相互交叉,然后包上防火絕緣膠帶。

一切完成之后,賀春峰重新接通線路,那根連接著主控芯片的傳感器發(fā)出閃爍的幾下紅光后,終于變得平穩(wěn),而整艘飛船通道內(nèi)的緊急備用光源也被正常的白色替代。

“修好了,嘿嘿!”賀春峰有點小得意的笑了笑,“哥們不愧是最全能的船長,這點電工的活計能難得倒我?”

他剛忙著把手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好,然后回到中控室把自己的船長制服重新穿好。

有陳剛那個小子在,往后的日子可算不會那么難捱了。

“有人修改過休眠艙的程序代碼?!毙菝吲撏獾群蛩鄷r的陳剛,很煞風(fēng)景的避開了賀春峰試圖想要跟他擁抱的那雙手,用那張撲克臉面無表情的說。

“?。俊辟R春峰一臉懵圈。

“有人修改過某個休眠艙的程序代碼?!标悇傇俅沃貜?fù)了一遍。

這架飛船的貨艙中有六個低溫休眠艙體,兩個在艦橋旁邊,另外四個設(shè)置在了53號貨艙之中。以一架貨運任務(wù)的標(biāo)準(zhǔn)要求來看,通常只需要一位半長期掌舵的船長,和一位休眠艙中的船員留待緊急情況,其余的四個艙體都是不會被啟用的閑置狀態(tài),最大限度的保證貨艙的空間才是一艘貨運飛船所需要的。

“什么意思?”賀春峰抓住對方的手。

“其余艙體的程序代碼被修改過,一旦飛船斷電,就會自動開啟喚醒程序?!?/p>

賀春峰整個人如遭雷擊,難以解釋的故障問題,那種他始終趨之不散的,如同被人如毒蛇般在暗處凝視的恐慌感,他仿佛瞬間明白了一切,“封閉所有艙室!”后來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將權(quán)限設(shè)置為僅可使用我手里這個平板!立刻!馬上!”

此時AI的聲音再次響起,它仍然是投影出一個三維的立方體,“識別到權(quán)限更改,請確認(rèn)身份?!?/p>

賀春峰哆哆嗦嗦的把頭伸進了立方體內(nèi),這回掃描了兩次,第二次只針對于眼睛。

“身份確認(rèn),權(quán)限人:賀春峰?!?/p>

聽到這里賀春峰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轉(zhuǎn)過頭開始挨個房間,挨個貨艙的查看監(jiān)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在107號貨艙之內(nèi),一個神秘人手中的高斯計指針開始大幅擺動,直接到達了峰值,這不是這個電場的極限,這只是高斯計的極限而已,并不需要精確的數(shù)值。

隨后,這人從懷中拿出了一個便攜式量子通訊儀,這東西在飛船剛起飛的時候也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但由于其中的超低溫冷卻劑很少,所以這種儀器只能使用一次,其中的量子糾纏態(tài)就會消失,而神秘人也確實只來得及吐出了六個字:

“貨已找到,速來?!?/p>

聽到遠(yuǎn)處艙門鎖死的聲音,他并不意外,反而很干脆的通過平板強制打開了其中一個貨艙,然后他盤坐下來,服下了一粒短期休眠藥。黑色的面罩下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個他那顯得十分堅定的眼神中,光芒逐漸淡去,緩慢的閉上了雙眼。

?

?

第三章

難得安心之后,賀春峰又忙活了許久,累的滿頭大汗的他終于有時間和陳剛盤腿坐在那間休眠艙的房間門口,靜待那個藍(lán)色AI球在休眠艙內(nèi)部環(huán)境準(zhǔn)備完畢后,通知他們二人再次進入休眠。

休眠艙所處的房間對面,裝配了一扇在0-200℃范圍平均線性熱膨脹系數(shù)為零的,“UV級”合成熔融石英玻璃,很大,很清透,就像是那種地球上位置和視野都極佳的房子里會有的那種寬敞的落地窗。透過這扇窗戶,除了那種如同置身于萬米汪洋般帶來的漆黑濃厚之感外,他們會看到點點星光,還有那些如地球上的云層般從遠(yuǎn)處飄過,或被人類命名過,或從不曾被探索過的星系。當(dāng)然,也會時常有一些小型隕石如流星般劃破這抹無邊無際的深邃,就像賀春峰記憶中地球上的除夕之夜,已經(jīng)過了午夜十二點,在那個安靜又無比圓滿的夜晚,在人們不經(jīng)意間,某處突然的煙火升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出無比絢麗奪目的色彩。

賀春峰再次叼起一根煙,看著灰白色的煙圈一點一點的向著窗邊飄去,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記憶在某個時刻會忽然和過去重疊。自己坐在老家的院子里,煙圈一點點飄上天空,煙花爛漫,旁邊是嬉鬧的孩子們,還有一起聊天,滿臉喜悅和幸福的親人們。而前院的飯廳里,電視上或許還播放著沒有結(jié)束的,餐桌上則是他們剛剛才吃完的各式佳肴。

“陳剛,你抽煙嗎?”賀春峰剛想遞給旁邊的陳剛一根煙,卻發(fā)現(xiàn)對方不知道什么時候把他會長期放在中控室,總是懶得查看的“‘唐龍?zhí)枴w船船艙指南”拿了出來,很是他風(fēng)格的一絲不茍的檢查著。

陳剛見賀春峰又開始發(fā)起了呆,甚至還有心情遞給他一根煙,不免得白了一眼。

“我說船長大人,我現(xiàn)在可沒那雅興,平日里107號艙室你會時常檢查嗎?”陳剛指了指數(shù)據(jù)顯示器投影出來的畫面中那個不過占據(jù)一個小小頁面的艙室,微微蹙起了眉。

那種長期在戰(zhàn)場上,由無數(shù)戰(zhàn)役中錘煉出來的對于危險的直覺,令他敏銳的覺得這里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107號嗎?”賀春峰思索片刻,“沒有啊,那里不是也沒什么重要貨物嗎?況且飛船這么大,咱們也不是走第一次了,從來也沒必要每個船艙都一一檢查吧?”

“它位于尾翼,靠近發(fā)動機,位置這么特殊,又出現(xiàn)失壓這種大問題,我們不得不防。況且休眠艙被修改過的代碼,我感覺屬于是那種極難破解的高維‘蠕蟲’病毒代碼。”想到這里,陳剛的語氣越來越凝重了。

“哈哈,”見他這副正經(jīng)樣子,賀春峰拍了拍陳剛的肩膀,輕笑出聲,“陳剛,你這個大老粗還懂?dāng)?shù)據(jù)病毒嗎?”

“賀春峰!這不是小問題?!标悇偰曋R春峰的眼睛,一字一頓。

賀春峰臉上還未褪去的笑意僵在了那里。陳剛每次叫他名字的時候,總是會有大事發(fā)生的。難道,自己從一開始就有的那種不詳?shù)母杏X真的要成真了嗎?

“那我們?nèi)?07號貨艙看一下吧?!辟R春峰站了起來,深深的嘆了口氣。

那種緊張,甚至可以說恐懼的情緒,再次如附骨之疽般從他的脊背上攀升了上來,讓他的精神再次變的那樣的高度緊繃。不過還好啊,這次有陳剛陪著他,至少他遇到事情還能有個商量的人。

陳剛點了點頭,默默無言的跟在了賀春峰的身后。

“身份確認(rèn),權(quán)限人:賀春峰?!?/p>

“身份確認(rèn),權(quán)限人:陳剛?!?/p>

107號貨艙門口,由于之前他們已經(jīng)封閉了所有船艙,現(xiàn)在又得通過這些落后的技術(shù)來確認(rèn)他們的身份才能開門了。他們二人將瞳孔放在門口的身份識別器前,虹膜掃描之后,門前的激光阻隔裝置消散開來,二人才依次被允許進入房間。

電子門再次被打開之后,第一眼看到的還是那些已經(jīng)被擊穿了的貨艙,一些四散零落的貨艙碎片和部分閑置了許久的小型飛船配件混在一起,另一側(cè)則是歪歪斜斜堆起來的一大片近乎有三人高的廢舊空貨艙。所幸失壓問題已經(jīng)被他解決了,這回他倆可以認(rèn)真檢查一下這里到底有沒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

賀春峰伸出食指在那些廢舊貨艙的表面上蹭了一下,是很薄的一層灰塵雜質(zhì),一開始失壓時的強烈氣流都沒能把這層老土帶走。這邊除了那一小部分貨物之外,已經(jīng)做過一陣雜物間了,平時也不會配備清掃機器人對這里進行清潔,“有灰塵倒是蠻正常的哈?”邊想著,他不由自主的說出了聲。

砰——

還沒等賀春峰得到答案,巨大的聲響就從他身后傳來,嚇了他一個激靈。

他猝然間回頭,卻發(fā)現(xiàn)陳剛猛地踹了一腳那些丟起來的廢舊貨艙,像是想把它們踹倒一樣。

“后面沒東西了陳剛?!彼挥勺灾鞯奶岣吡俗约旱穆曊{(diào)。

“你覺得這正常嗎?在這種微重力環(huán)境下,飛船內(nèi)艙又有相當(dāng)完備的自動過濾系統(tǒng),灰塵的存在,只可能來源于人,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嗎?”已經(jīng)有細(xì)密的汗珠從陳剛的額頭上沁出。

“我去!”

那就只可能就是這里藏著人。

想到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結(jié)論,賀春峰急忙跑到陳剛的旁邊,和他一起去推他那個位置的貨艙。

他倆忙活著找了半天,終于發(fā)現(xiàn)了艙室最深處的一個黑漆漆的角落里,有一串淺淺的鞋印,而附近的那十個貨艙也明顯比其他的干凈一些。

“春峰,你過來,你看一下這幾個里面裝的是什么?!标悇傄荒樐氐某贿h(yuǎn)處的賀春峰招了招手。

“誰會把東西放到這里面??!嗯?這是你的腳印?”賀春峰蹲在那里看了半天,但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這話,這明顯是很多人來來回回往里面搬東西所留下的腳印啊。

“別廢話了,快查一下,要不是我沒有權(quán)限我早自己查了!”陳剛急得瞪了賀春峰一眼。

賀春峰沒在意,他走到那個貨艙旁邊,把貨艙控制面板旁邊的數(shù)據(jù)線連接到平板上開始檢索數(shù)據(jù),“還是這種老古董禁得住時間的考驗啊,幾十年過去了這數(shù)據(jù)線也沒事兒,要是現(xiàn)在那些智能貨柜啊,隨便來這么一下子就全毀了?!彼踔吝€絮絮叨叨的開了個玩笑想緩解現(xiàn)在的氣氛。

但回答他的只有平板上閃爍著的一行紅字:“提示:您無權(quán)調(diào)取相關(guān)信息?!?/p>

賀春峰愣住了,事實上他確實不應(yīng)該查看貨物的內(nèi)容的,這些是公司做的事,他只管運輸就行了。但他如果想看,平板也可以調(diào)取出貨物清單。這是公司給他們這些船長行的的方便,可這種反復(fù)提示他沒有操作權(quán)限的情況他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再重新插一次試試?!标悇傂睦镌絹碓接X得這批貨有大問題。

“提示:您無權(quán)調(diào)取相關(guān)信息?!逼桨迳先耘f還是那行紅色字體。

“把這附近的貨艙都試一遍!”其實不用陳剛說,賀春峰也已經(jīng)在這么做了,他一遍遍的試著附近的幾個貨艙。

“提示:您無權(quán)調(diào)取相關(guān)信息。”

“提示:您無權(quán)調(diào)取相關(guān)信息。”

……

“貨艙為空。”

?

“嗯?這個是好的?我以為是這破平板壞了呢。我和你說,剛才四個反推引擎同時被手動關(guān)機,這個平板還說操作權(quán)限人是我呢,我再試試別的?!本瓦@樣他們測完了附近所有的貨艙,確認(rèn)了其中足足有十個都是無法被強行打開的。

“10”。

這個完整的數(shù)字讓他們更加不安,就連見過無數(shù)大場面的陳剛額頭也冒出了冷汗。

“你說什么?這怎么可能?”陳剛這會是真坐不住了,一張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自從他這次被喚醒以來,聽到的消息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他都快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

“是真的,我的平板里并沒有這個操作記錄,但反推發(fā)動機的內(nèi)部數(shù)據(jù)里卻是有的?!逼鋵嵵钡浆F(xiàn)在,賀春峰仍然不想去相信是有人藏在飛船里面。

畢竟不管怎么想這都幾乎不可能??!這些老舊的飛船里面的貨物相對來說沒那么值錢,不值得冒著生命危險去搶。更何況飛船本身也有自己的武器系統(tǒng),對付一些小海盜還是綽綽有余的。

“難道?難道他們會從內(nèi)部解除掉飛船的武器系統(tǒng)?”這種想法甚至更合理一點,但賀春峰還是把它壓在了心底,“媽呀,還是先別咒自己了吧?!?/p>

“不管了!把這些沒法查看的貨艙都打開!快!”

“提示:您沒有操作權(quán)限?!?/p>

“想辦法越過權(quán)限??!你平板上公司給開的后門呢?就那個后臺運營者操作系統(tǒng)呢!”

聽了陳剛這話,賀春峰才回過神來,開始運行平板上的后臺總控程序。找到了這第200357號貨艙之后,賀春峰直接開始了強制開鎖操作。

“錯誤操作,您沒有權(quán)限?!?/p>

“誰有權(quán)限?”

“空天軍六星上將級?!?/p>

107號艙室中只剩下一陣死寂,過了好一會,賀春峰才一臉凝重的開口,“它說六星上將級?據(jù)我所知空天軍可只有一個六星上將,約翰·加西亞上將!”

“把這貨艙炸開吧!”此時此刻的情況無疑喚醒了陳剛血液里的好戰(zhàn)因子。

“我們都不知道這里面是什么??!萬一里面出來個怪獸怎么辦!”

“那就殺了他!不管里面是什么了,先打開!”

其實賀春峰也很好奇里面到底裝了什么,現(xiàn)在只能先把鎖強拆掉了,還好貨艙和普通的貨艙并無區(qū)別,不過是內(nèi)部程序被簡單修改過了而已。但這個由三根15cm粗的鎢鋼合金制成的鎖栓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打開的,他倆只能去器材室拿出激光切割機慢慢的切,即使用上了最強的切割機,硬是切了四十分鐘才切斷這第一根合金鋼柱。賀春峰熱的是滿頭大汗,被融化的鎖栓切面發(fā)出暗淡的紅色,這時候兩人也顧不上這近乎炙烤的溫度了。

“換我來!”陳剛脫下航空服,一把搶過切割機繼續(xù)切著,胳膊大臂上結(jié)實的肌肉充血鼓起,不由讓賀春峰多看了兩眼。

然后他又哆哆嗦嗦點起一根煙,這回是累的。

前前后后兩個多小時,終于是把這三根鎖栓全部鋸斷,貨艙也自己開了一道縫,賀春峰見狀便起身幫著陳剛一起拉這扇三百公斤重的鐵門。

“我去,這些都是什么?”賀春峰感覺自己的腦袋嗡的一下就懵住了。

雖然并沒有如他所預(yù)料的那樣,在這里看到藏在飛船的怪獸,但是他卻看到了五個灰黑色的箱子,上面還有一塊液晶屏幕,上面寫著一行字和一個導(dǎo)彈形狀的圖標(biāo),彈頭的位置有一個紅色的小點在不斷閃爍,“電磁場穩(wěn)定,持續(xù)冷卻中。”

軍人出身的陳剛明顯比他冷靜多了,他快步上前,在那塊電子屏幕上很是熟練的操作了幾個按鈕,過了好一會,他終于轉(zhuǎn)過身來看向賀春峰,“反物質(zhì)導(dǎo)彈,我估計剩下幾個箱子也都是一樣的,足有五十枚的反物質(zhì)導(dǎo)彈。”

雖然陳剛的語氣變得如往常一樣沒有什么明顯的波瀾,但是他皺的快要擰成一股繩的眉毛,還有緊抿著的嘴唇,無一不在告訴賀春峰,此時此刻,他們遇上大麻煩了,是那種陳剛這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功勛軍人都會感到恐慌的大麻煩。

“這不就是一趟貨運任務(wù)嗎?到底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陳剛你也不知道嗎?到底是誰下達的指令?這不是把我們往死里逼嗎?”高度緊張之下,賀春峰這個自認(rèn)老手的貨運飛船船長腦子里只剩下空蕩蕩的一片,恐慌也好,畏懼也好,他甚至壓根說不清自己此時此刻的情緒。

一架老舊的貨運飛船如果在航行過程中出現(xiàn)故障,都會引起眾多“太空野蠻人”的覬覦,一旦處理稍有不當(dāng),就是人貨雙亡。更別說搭載著這種能夠湮滅一個中等質(zhì)量恒星的毀滅性武器,哪怕是地球上3S級的精密飛船和頂級武裝軍隊來執(zhí)行任務(wù),都不敢保證能有多大的幾率全身而退。

這樣爆炸的信息量面前,賀春峰感覺自己的腿都軟了。

“我想,這可能是一筆很重要的秘密任務(wù)吧。不告訴我們兩個,可能讓上面反而覺得會更加安全。不管說是為自己,還是為這些武器不落入歹人之手,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就是去中央控制室先去檢查一下飛船的通訊系統(tǒng)是否有人入侵過!如果真的有問題,我們要盡快把現(xiàn)在的情況向公司的董事會報告,我們兩個已經(jīng)沒有權(quán)限和能力處理現(xiàn)在的情況了!如果你還想活下去,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請求緊急支援!”陳剛一把攙住了快要跌坐在那里的賀春峰,無形中給他注了一劑強力的鎮(zhèn)定劑,“別慌?!?/p>

看著對方堅定的眼神,賀春峰終于咬緊了牙關(guān),點了點頭。

中央控制室內(nèi),賀春峰和陳剛調(diào)出飛船通訊系統(tǒng)的數(shù)據(jù)記錄,也并沒有查到什么違規(guī)的通訊記錄,只有幾個小時前和7700號緊急救援站的信息顯示“信號傳輸中?!?/p>

“這個人既然能夠使用你的權(quán)限,那就是公司內(nèi)部出了叛徒,早早就盯上了這批武器。”陳剛抿了抿唇。

“現(xiàn)在我們要怎么辦?”豆大的汗珠亦是不受控制的從賀春峰的額角留下。

“用QC級星際通訊系統(tǒng)吧,想必董事會會盡快給我們指示?!?/p>

QC級,是舊時代量子級星際通信系統(tǒng)的簡稱。由于只能使用二十分鐘的時間并且只能使用一次,所以一直在艦橋中儲物室的角落中落灰。二人手忙腳亂的搭建著這項設(shè)備,并且設(shè)備內(nèi)核中的已經(jīng)提前設(shè)置好的糾纏態(tài)粒子,在使用時需要持續(xù)加入超低溫液氮進行冷卻,這樣才能保證粒子不會自行坍縮。而這部設(shè)備的接收端在龍騰公司的總部內(nèi),由一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監(jiān)聽著,他的屏幕上有二百多個通訊窗口,一旦其中某一個上顯示出了求救信息,他就應(yīng)該立即上報,因為沒有人會浪費這個寶貴的保命設(shè)備來無聊的打發(fā)時光。但此時的他卻正用這臺電腦打著吃豆人。

沒錯,就是那個幾百年前玩法格外簡單的游戲:瘋狂的吞噬豆子,躲避幽靈,然后,無盡的等待死亡。

這位通訊員絲毫沒有在意,屏幕下方任務(wù)欄里,正在不斷的閃爍著,提示他有新消息接入。

“開始吧。”中央控制室中,陳剛對著賀春峰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好。呼,”賀春峰深吸了口氣,“目的地太陽系外行星Gliese876?d行星‘唐龍?zhí)枴埱笞罡呒墑e緊急支援,飛船主引擎受損,飛船內(nèi)部有不知名潛伏者,秘密運輸任務(wù)疑似出現(xiàn)外泄,請求最高級別緊急支援!”

直到十二分鐘過去,監(jiān)視員才查收到了這條十萬火急的消息,他不僅毫不在意,甚至還冷冷的一笑,“什么秘密貨物,只是怕死罷了?!钡迷谒€是老老實實的將這項數(shù)據(jù)直接上報給了他的領(lǐng)導(dǎo)。

“有什么意義呢?他恐怕都看不懂吧!”點了上傳按鈕之后,監(jiān)視員還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

他這位領(lǐng)導(dǎo)啊,就是通過他父親在軍隊的關(guān)系進來的,混個閑職而已,每天的工作就是品品茶,看看最近娛樂圈有沒有什么新瓜,甚至當(dāng)他收到監(jiān)視員給他的消息時,他都沒看內(nèi)容就選擇上傳給了高層。

此時距離賀春峰他們發(fā)出信號已經(jīng)過去了十四分鐘。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這位高層一看到“唐龍?zhí)枴边@三個字,嚇得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乎不敢多猶豫一秒的,就撥通了地球另一端正在熟睡的約翰·加西亞上將的電話。他明白,自己究竟是官途璀璨還是小命不保,全憑這一通電話的談話內(nèi)容了。

“喂?”響了三聲之后,加西亞攬著懷中貌美年輕的妻子,睡眼朦朧的接通了電話。

“將軍!我是龍騰公司總經(jīng)理趙悅金,我剛收到“唐龍?zhí)枴卑l(fā)出的QC級緊急求救信號,“唐龍?zhí)枴闭f秘密任務(wù)疑似外泄!現(xiàn)在飛船上有不知名潛伏者!”

聽到這話,加西亞一下子醒了個大半,他松開了熟睡中的妻子,快步翻身下床打開了自己的軍用筆記本。這好幾個世紀(jì)前的產(chǎn)物看似薄薄的,但卻是可以直接將量子通訊權(quán)轉(zhuǎn)移過來,要知道,量子通訊理論上可是絕對安全的!完全不可能被截獲或轉(zhuǎn)移通話,現(xiàn)如今,這項技術(shù)幾乎對于空天軍來說人人普及,可想而知,空天軍所掌握的技術(shù)水平已經(jīng)相當(dāng)驚人了。

“是‘唐龍?zhí)枴瘑??我是約翰·加西亞,請回答飛船運載貨物是否安全!”

“加…加西亞?”聽到這個名字,賀春峰不禁哆嗦了一下,這…這對面不會真的是他們以為的那位上校大人吧。他側(cè)頭看向旁邊的陳剛,對方明顯也是被嚇個不輕,“請…請問,您…您就是,約翰·加西亞上校嗎?”

賀春峰結(jié)結(jié)巴巴的把這句話說完,手里的通訊接收器差點被他甩飛出去。

“對,我是,請回答飛船運載貨物是否安全!”如果在平時,加西亞可能還會留給他們一點時間,同他寒暄并且奉承幾句,這種十萬火急的關(guān)頭,他可一點也沒有那個心情了。

“報告加西亞上校,飛船貨物安全,電磁場穩(wěn)定?!?/p>

“這么說?你們知道貨物是什么了?”加西亞明顯語氣不悅。

“我們,我們只是好奇貨艙里面是什么,我想作為船長我是有權(quán)利知道飛船中是否有危險貨物的?!辟R春峰還是鼓起膽子說出了心里話,他知道現(xiàn)在并不是溜須拍馬的時候。

“好了,我沒時間和你胡扯,你們現(xiàn)在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去離你們最近的緊急救助站,把當(dāng)前所處的位置坐標(biāo)發(fā)過來?!?/p>

“我們的主引擎被小隕石擊中,已經(jīng)無法啟動。以目前兩個助推引擎來說,飛船全功率航速只能達到光速的2%,我現(xiàn)在就將星際坐標(biāo)傳輸給您?!边呎f著,賀春峰拿起了手上平板導(dǎo)出當(dāng)前坐標(biāo)數(shù)據(jù)。

“與地球相對位置,29975個天文單位,航速96580KM/S,持續(xù)減速中。”

“飛船怎么在減速?”

“因為我們不確定航線是否有危險,在飛船出事后我便開啟了反推發(fā)動機?!辟R春峰并沒有向加西亞提及引擎被手動關(guān)閉的事,他知道那是浪費時間。

此時距離通信結(jié)束只剩兩分鐘了。

“是否確認(rèn)了入侵者的位置?”

“沒有,但我們確信飛船的確有潛伏者,應(yīng)該是在起飛之前就進入休眠艙了。”

聽完了賀春峰的報告,加西亞立刻就將系統(tǒng)中陳剛的個人資料調(diào)了出來。

看著資料庫中戰(zhàn)功赫赫的個人介紹,他思考了片刻,還是覺得相較于一位貨運老手,由這樣一位戰(zhàn)士作為臨時船長,才會更穩(wěn)妥些,“陳剛,我現(xiàn)在以空天軍六星上校的權(quán)限直接命令你接管‘唐龍?zhí)枴?,請你馬上讓飛船以全功率加速行駛。目前,‘唐龍?zhí)枴淖鴺?biāo)已同步至距你最近的7700號救援站。救援站的指揮官會立刻和你聯(lián)系,并向你發(fā)送最佳航線和中點坐標(biāo)。請你及船員,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入侵者,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不要猶豫,請引爆那些導(dǎo)彈!”加西亞知道對面還要消化一段時間,他不敢在這里有絲毫等待,說完立馬去和7700的指揮官聯(lián)系去了。

加西亞那位年輕的妻子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只是摸了摸身邊,覺得空空的才睜開眼,看向已經(jīng)在電腦面前不知忙碌了多久的加西亞,睡眼惺忪的問道,“親愛的,發(fā)生什么事了,人家都被你弄醒了。”

心情糟糕透頂?shù)募游鱽啿]有回答,她也只能悻悻的轉(zhuǎn)身,嘴角露出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唐龍?zhí)枴?!這里是7700!現(xiàn)將最優(yōu)航線和中點坐標(biāo)發(fā)送給你,全功率行進,救援隊將在8年零63天后與你匯合,請你方不惜一切代價殲滅潛伏者,這是來自……”

7700號救援站的指揮官話還沒有說完,通訊就中斷了。

加西亞這邊詢問7700上的指揮官是否已經(jīng)將坐標(biāo)發(fā)送給了“唐龍?zhí)枴?,指揮官只來得及回答了一句“現(xiàn)已將坐標(biāo)傳達到位”,兩方的通訊同樣十分突兀的中斷了。

“什么?這剛過去幾分鐘!怎么回事!飛船上那套緊急通訊不應(yīng)該可以堅持二十分鐘的嗎!怎么回事!”加西亞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氣得大聲吼道。

翌日得知是那位一線通訊員浪費了寶貴的十二分鐘之后,加西亞直接下令把他秘密處決了……

但“唐龍?zhí)枴鄙系膬扇擞肋h(yuǎn)不會知道這些了。

?

?

?

?

第四章

“為什么還有這么久才能到‘唐龍?zhí)枴?!”一艘不知名的星際飛船上,控制室中的領(lǐng)導(dǎo)者看著航行屏幕上指示的預(yù)計抵達時間還有“3年零183天”后才能抵達目的地,氣得差點要把手里的操作桿捏碎,“這么慢慢騰騰的,等我們趕過去,‘唐龍?zhí)枴厦娴臇|西早就被轉(zhuǎn)移了!”

“頭兒,”坐在操作系統(tǒng)正前方片刻不敢懈怠的駕駛員只能無奈的抿了抿唇,“我們飛船的性能哪里比得上大型救援站里的救援艦啊,要不是上面有人提前捕捉到了‘唐龍?zhí)枴淖鴺?biāo)信息,又向我們發(fā)出了完備的信號,我們哪里可能來的這么快!”

“哎!”被稱作頭領(lǐng)的那位也深知沒什么別的辦法了,他最終嘆了口氣,“行吧,你們要是還能想到加速的辦法,也都試一試!”

他無奈的垂坐在身后松軟的椅子上,看著屏幕坐標(biāo)里那個標(biāo)記了S級星號,不斷閃爍的“唐龍?zhí)枴?,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p>

對于每一個“太空工作者”來說,前輩們同他們分享的關(guān)于宇宙的第一印象中,總是有很多人會將其比喻為地球上那些未曾被探索過的深海領(lǐng)域。同樣的如濃墨般無邊無際的漆黑深邃,同樣的充滿了未知和冒險。兩艘“深?!敝谢ハ嗫拷娘w船,就像是千米深海下兩只迷失了方向的深海魚,它們不斷揮舞著自己碩大的魚鰭,驚人的波動在寂靜的深海牽起如有實質(zhì)的滔天浪紋。而飛船上裝載的監(jiān)測導(dǎo)航系統(tǒng)就如同對于深海中聲信號進行處理的矩陣束算法,為這兩只迷路的魚指引相互靠近的方向。

“賀春峰,這是你發(fā)出去的嗎?”盡管通訊系統(tǒng)沒有維持多久,好不容易和地球取得聯(lián)系得到指示的賀春峰已經(jīng)是身心俱疲。他靠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想動的看著永遠(yuǎn)精力那么旺盛的陳剛,還在一絲不茍的檢查著飛船通訊系統(tǒng)中的數(shù)據(jù)記錄。過了也不知道多久,陳剛終于在飛船內(nèi)監(jiān)聽系統(tǒng)中發(fā)現(xiàn)了一絲端倪,通訊記錄很短,如果不是仔細(xì)看真的就漏掉了,這段話是由短波發(fā)送的。

“什么?”賀春峰的嘴唇微微顫動。

“貨物在107號貨艙,已傳達給大人,切斷通訊。”這肯定不是你發(fā)的吧?發(fā)送時間是在我蘇醒之前,權(quán)限人是…”陳剛緊蹙著眉頭,指了指數(shù)據(jù)顯示器中剛剛捕獲到的那條奇怪的信息,看著賀春峰這副一動也不想動的樣子,他只好將那臺只有飛船船長才能使用的,且整艘上獨有一個的平板,拿到賀春峰的旁邊,“我去,權(quán)限人是你?!”

指尖輕輕的撥弄屏幕,讓他們兩個看到了這個無比驚悚的答案。

“六個小時前,那個時候我還在外面檢查引擎!怎么可能會是我?!”賀春峰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他迷茫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甚至都不知道這雙手哪里擱了,“平板,只有一個。密碼,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就連船長權(quán)限轉(zhuǎn)交給你,飛船都會實時生成一個全新的,只有你知道的密碼。到底是哪出了問題?整個系統(tǒng)都被植入病毒了嗎?怎么可能會是我??!就連反推引擎被手動關(guān)閉的操作權(quán)限人也是我。陳…陳剛,我,我這是要完蛋了!”

賀春峰焦慮的在控制室內(nèi)來回踱步,鞋子反復(fù)重重的敲擊地面,發(fā)出一聲又一聲的脆響??v使他不過是一個勤勤懇懇的基層員工,他也深知這艘飛船此時此刻究竟搭載了怎樣可怕的力量。以他所能觸及到的階層帶給他的認(rèn)知來看,他或許無法確切的體悟到這背后隱藏的博弈和陰謀,但他知道,即便自己走了天大的好運能夠全須全尾的回到地面,他也不一定能夠在公司高層里全身而退了。

“嘶?!贝浇莻鱽硪唤z刺痛,原來是他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將唇角咬破了。

“賀春峰!”雖然陳剛明白這樣下去他倆最后恐怕難逃一死,但作為太空中彼此唯一能夠相互信任的伙伴,他倆唯一該做的,就是陪伴著對方,給予對方力量。

“陳剛!”絕望到近乎崩潰的賀春峰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要難以呼吸了,“我不是傻子!就算我是個傻子我也知道這是個死局了!即便我們兩個還能回去,等公司例行檢查查看飛船每一步操作的權(quán)限人,那上面全是我!他們會以為,我,就是那個叛徒!就是我這個底層螻蟻,給他們帶來這樣多的麻煩,給他們帶來這么多的損失!我跳進銀河里也洗不清了!退一萬步講,一旦這顆懷疑的種子種下,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高層,絕對我不會放過我的!我還有妻子,還有兒子,他們怎么辦?更何況,我們現(xiàn)在恐怕連萬分之一能夠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吧?”

看著眼前賀春峰的樣子,陳剛心里也是無比的沉重。這些問題又何嘗不是自己也想問的呢?他們這樣的底層人被莫名其妙的卷進這樣一場爭斗之中,對他們是多么一場可怕的無妄之災(zāi)?他們,還能回去嗎?

偌大的中央控制室內(nèi),賀春峰和陳剛安靜了許久,一切安靜的似乎連一點細(xì)小的塵埃落到地面的聲音都能聽見。面前的顯示屏幕上還在運轉(zhuǎn),還在不斷的向他們報告著他們以現(xiàn)在的時速實時所到達的坐標(biāo),而他們兩人的思緒卻都在這了無邊際的靜默之中,飄向了遠(yuǎn)方。

上面為什么會選中他們呢?他們是有什么特質(zhì),或者是有什么優(yōu)點,才會讓上面將他們送進火坑呢?看著屏幕上那個代表著“唐龍?zhí)枴钡?,不斷閃爍的光點,賀春峰托著自己的下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然而顯然,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他現(xiàn)在能夠找到的。他又想到了藏在飛船上的那些侵入者,這伙“海盜頭子”到底是怎么實現(xiàn)悄無聲息的潛藏在飛船之中的呢?如果他們能夠搶先一步找到對方的藏身之地,不為別的,絕對能給自己增添幾分生機。

“別想了,??!”陳剛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停止內(nèi)耗!咱倆先好好的休息一陣吧,反正這么大一個飛船,也不是我們一時半刻能夠研究明白的?!?/p>

“嗯?!辟R春峰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后點了點頭。

?

第五章

“唐龍?zhí)枴背四情g在長期平穩(wěn)飛行階段供船員們休息的休眠艙室之外,還會有一間常規(guī)休息室,以讓船長平日里能夠有個地方放松休息。

這里的布局和地球上有一家三口居住的兩室一廳很像,完全可以說是按照賀春峰的喜好設(shè)計的。兩間溫馨的臥室,小小的連體廚房和餐廳,客廳面積最大,很長一段的松軟靠背沙發(fā),正對著寬敞潔凈的兩大面落地窗,視野好極了。

“哈哈,賀哥,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這么念舊?。 标悇傂α诵?,撲騰一下坐在了那幾乎能將整個人藏起來的沙發(fā)上,“真軟,真舒服!”

陳剛這明顯是察覺出來了他的心事,想逗逗他讓他盡快從這種困頓的情緒中走出來,雖然他們兩個此時都身入死局,同為棋子。

賀春峰不由得也笑了,“陳剛啊,哎?!彼诉^去,想要說些什么,卻在叫完他的名字之后一時語塞,終究還是不知道這會他倆應(yīng)該聊什么才好了。

“哥,你看那里,”陳剛指了指他們左前方那團緩緩掠過的星云,它很漂亮,在漆黑無邊的宇宙之中,它有著一種漸變的冰山藍(lán)的底色,如同被油畫家纖細(xì)的畫筆很是精細(xì)的勾勒過一般,越往內(nèi)層越淺。而它的中間部分,則緩慢的呈現(xiàn)出一種鮮艷的暖色調(diào)。最里面是很淡的梔子色,然后是一點蜜柑色,越往外層便越濃郁,與外層的顏色極其和諧又巧妙的相互交融,“真漂亮是吧!我們在宇宙中航行,總還是能看到很多不一樣的風(fēng)景的。”

“是啊?!辟R春峰點點頭。

客廳中裝配的居家機器人很是恰到好處的播放起了一段安靜敘事的純音樂,凝望著那團星云,還有這眼前近乎能將他完全裹挾住的,無邊無際的漆黑深邃,賀春峰竟然在這一瞬間覺得,他們這兩只迷路的深海魚,似乎已經(jīng)搭上了一艘能夠打破一切晦暗陰郁的潛艇,終究能夠找到通往明亮的方向。

他們不是沒有戰(zhàn)勝未知的力量,彼此之間能夠絕對信任的這份陪伴,足以為他們披荊斬棘,帶來希望。

自己當(dāng)初是為什么會選擇這份職業(yè)呢?當(dāng)然,他必須承認(rèn),驚人的優(yōu)渥報酬是其中不可或缺的原因之一,單程超過10光年的一趟航程,只要干一票這一輩子都不用發(fā)愁了。但除此之外,那其中不是沒有自己對于茫茫宇宙的向往,不是沒有父母和妻兒對自己的支持,更不是沒有自己曾經(jīng)遇到過的,每一個像陳剛這樣可靠又值得無條件信任的伙伴,在無邊無際的虛無中給予他的陪伴。

雖然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十萬火急,但賀春峰竟然在此時此刻,真心的希望,這會安靜的,能夠全然令他放松下來的時間,能夠走的更慢一點,更慢一點。

“賀哥,”旁邊的陳剛忽的開口道,“你有妻子有孩子,不像我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在我們的地球上你還有這么多的牽掛,你得想著,咱倆都能平平安安的,咱倆都能回去。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你那副樣子比我還豪橫啊,看我不順眼,哦吼,還想直接跟我打一架。當(dāng)然了,你是打不過我的,哈哈?!边呎f著,陳剛還笑出了聲。

是啊,他倆不可不謂是不打不相識。一開始,賀春峰和陳剛可不對付了,他甚至一點都想不到有一天他們能夠成為如此相互信任的伙伴。

“你那孩子多可愛啊,長的跟小奶團子似的,”陳剛接著說道,“還有啊,這小屁孩還很鬼機靈!那陣子我因為任務(wù)原因第一次去你家,你們家娃才多大點啊,知道你不喜歡我,還會故意拿自己那些玩具絆我,想讓我摔個狗吃屎呢!真是跟你,一脈相傳!”他重重的咬了咬最后四個字。

陳剛講的這些事讓賀春峰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了。

……

時間過得很快,有陳剛每日陪著他消磨時光,他倆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看看肥皂劇,打打游戲,幾乎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幾十天。

這一個月的時間里,賀春峰那一人獨處時高度緊繃的情緒終于得到了放松,他也漸漸的思索出了一些有機會令他們破局的可能性。

專屬于飛船船長,能夠繞過一切權(quán)限限制,對飛船各處進行實時監(jiān)控的平板只有一臺,入侵者能夠完全躲避他們的監(jiān)控,難道是對方手上也有一臺類似權(quán)限的平板電腦嗎?而且除此之外,每個艙室門口都配備了嚴(yán)格的虹膜識別系統(tǒng),只有他和陳剛才能親自打開。一旦他們離開,艙室便如同有“鋼筋鐵骨”,任何尖端的設(shè)備都無法強制性從內(nèi)部或外部,將整間艙室強制破開。

那些入侵者,恐怕依舊都是躲在了飛船上數(shù)不盡的艙室暗處,他們無法離開,更像是被死死的困在了這些陰暗的角落,境況不一定比他們兩個好上許多。

“陳剛,不如我們兩個再去仔仔細(xì)細(xì)的將飛船上的貨艙全都檢查一遍吧,”賀春峰抿了下唇角,“尤其是107號艙室?!?/p>

“嗯,好,”陳剛沒有多加猶豫,將那臺桌上的平板拿在手邊,“帶上槍吧。”

出于軍人的直覺,陳剛十分鄭重其事的補充道。

賀春峰點了點頭。

這條通道似乎比平時顯得更加漫長了些,賀春峰和陳剛?cè)虩o言,唯有每一下邁步時鞋底叩擊地面的聲音,和他們二人那緊張到幾乎要跳出來的心跳聲相互映襯著,渲染著此時此刻難以言說的氛圍。

毫不意外的是,他倆很默契的都選擇了先去檢查問題最大的107號艙室。終于走到整艘飛船盡頭的這間艙室,門口機械的提示音指示著他們通過虹膜識別身份,然后依次進入大門。

賀春峰這次走在前面,他大致的掃視了一下107號艙室中的一切,似乎,里面的樣子和他們上一次前來檢查時并沒有什么明顯的不同。

“沒人嗎?”他輕輕的說道。

陳剛深吸了口氣,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只是先搖了搖頭,“先看看吧,說不好。”

賀春峰點了點頭,他再次靠近那些肉眼所及之處,確實沒有什么不同。就連他上次來這里想要檢查貨艙上所沉積的灰塵時,所留下的那個指印,依舊還完好無損的留在原處。還有他們上次看到的那些一長串的淺鞋印,也是沒有任何變化。

真的沒有人來過嗎?難道是那些人躲去了別的地方?又或者是躲在了裝貨物的貨艙里面?哇,那就真是一番大工程了,這么多艙室,這么多貨物,他倆就是耗到救援隊到來之前,也沒有那個能力檢查出什么來?。?/p>

賀春峰頭疼的扶額。

咦?腦中靈光一現(xiàn),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平板!平板上那后臺程序雖然平時沒什么大用,但卻是可以實時監(jiān)測飛船上所裝載的每一個貨艙的。無論是它的裝載歷史,還是使用記錄,都可以事無巨細(xì)的查的一清二楚,同時除此之外,它可以不受任何限制的打開這些貨艙,以便船長們實施檢查貨物的存儲情況。

“陳剛!快打開你的平板?!辟R春峰回頭叫道。

許久相伴的時光讓他們兩個培養(yǎng)出了十分驚人的默契,陳剛一下子明白了賀春風(fēng)的意思,快步走了過來,然后在他面前調(diào)出平板上的后臺操作程序。

“107號艙室,貨艙使用記錄,開啟記錄查驗,”陳剛很是熟練的操作著,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我去!這里竟然有這么多貨艙被非法打開過,賀哥你看?!彼麑⑵桨暹f了過去。

賀春峰飛速的翻閱著上面的記錄,這間幾乎荒廢的艙室的貨艙之中,在這次航行之中竟然有著相當(dāng)多次的開啟記錄,而每一次的開啟記錄中,都無一例外的標(biāo)注著“非法使用,請留意”的醒目紅字。

“這伙強盜可真是狠人,竟然選真的選擇躲在這種密閉貨艙里。飛船上的艙室還有個精準(zhǔn)的數(shù),這些貨艙可真是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賀春峰不由得吐槽道。

那把別在腰間的槍陳剛是攥得更緊了,“那我們先把107號艙室里的貨艙檢查一遍吧,導(dǎo)彈全在這里,我感覺他們不會輕易選擇距離太遠(yuǎn)的地方躲藏?!?/p>

“滴,001號貨艙已開啟?!?/p>

“滴,002號貨艙已開啟。”

……

“滴,51號貨艙已開啟?!?/p>

不知不覺間,他倆已經(jīng)開了其中好幾十個標(biāo)注了“非法使用”過的貨艙,有的里面有貨物,有的里面有廢棄物,還有一些里面只是空空蕩蕩的。疲憊和迷茫的感覺再次涌現(xiàn),賀春峰甚至開始有那么一點懷疑他倆這笨方法到底有沒有意義。

“陳剛,你說這些入侵者要是真躲在這些貨艙里面到底是怎么挨著的呀?這些貨艙全都是密不透風(fēng)的無氧環(huán)境,更別說其中還有一些運輸過化學(xué)物品的殘留物,而這里又沒有休眠艙中那種完善的安全保障!”

“那種短效休眠藥唄,時效三十天左右。這東西在部隊里流傳的很廣的,不是什么秘密,雖然我也沒用過吧,”陳剛攤了攤手,“接著開吧,現(xiàn)在沒別的辦法。”

“好吧?!辟R春峰無奈的走到陳剛所處的第52號貨艙處,看著他操作平板,貨艙表面的電子傳感器上傳來熟悉的“滴”聲,嘎吱一下,貨艙的小門緩慢開啟,可那句“52號貨艙已開啟”的話還沒有說完,賀春峰就難以控制的發(fā)出了一聲驚叫,“我去!”

那里面,有一個人?。?/p>

那里面的人甚至剛剛才睜開雙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被賀春峰和陳剛的舉動驚醒的,還是他早早醒了過來只待賀春峰二人落入陷阱。

電光火石之間,賀春峰這個對武器一竅不通的貨運船長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掏出腰間的槍,只有陳剛這個軍人,刻入骨髓的肌肉記憶令他一下子將那把威力不大的電子脈沖槍對準(zhǔn)了貨艙中人的頭頂。

“呵?!蹦抢锩娴娜藚s發(fā)出了很是輕蔑的一笑,似乎對眼前這副情形早有預(yù)料似的。

“你是誰,不許動!”賀春峰此時才將手里的槍拿了出來,厲聲高喝道。

對方戴著黑色的面罩,唯獨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這讓他倆完全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也察覺不到對方此時此刻的表情??赡请p無波無瀾的眼眸,卻是很鮮明的昭示著對方?jīng)]有將自己放在心上。

陳剛不是說軍隊里有那種短效休眠藥嗎?如果面前這個神秘人就是使用了休眠藥才得以在貨艙中躲了這么長時間的話,那他豈不是也會有那種類似從休眠艙中剛剛蘇醒,所帶來的渾身乏力的后遺癥?

賀春峰看向陳剛,而站在他面前的陳剛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那只背在身后的手,悄無聲息的給他打了個手勢。

3,2,1,沖!

賀春峰在心里暗自倒數(shù),然后不約而同的和陳剛一起向面前的那神秘人沖去。

靠!

他心中暗驚。

賀春峰就是個假把式,雖然看起來也足夠強壯,但是他可完全沒有接受過任何格斗訓(xùn)練,更是完全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就可以充個人頭而已??蛇@人服下的短效休眠藥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副作用似的,在戰(zhàn)場次次以命相搏,作戰(zhàn)經(jīng)驗如此豐富的陳剛,竟然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下子就落了下風(fēng)。他手里的那把槍,竟然是在第一招就被神秘人一腳踢飛,隨后只得連連后退躲避。

砰!

賀春峰被神秘人一招重?fù)簦刂氐乃ぢ湓诘?。他感覺眼前黑了一下,整個視野天旋地轉(zhuǎn),而胸口更是傳來一陣劇烈的鈍痛,“咳咳!咳咳!”他難以控制的咳嗽著,“嘔!”末了,甚至吐出了一大口暗紅色的鮮血。

“賀春峰,你怎么樣!”陳剛一聲高喝。

可他卻因為賀春峰這邊的情況分了神,在和神秘人的打斗中顯得更加的被動了。

“陳剛!”賀春峰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因為他清楚的看見,在他們兩人都沒有注意的那個角度,那神秘人竟然悄悄的摸到了陳剛的身后,正要直取他的命門。

陳剛,那個魁梧壯實的陳剛就像是被人抽斷了靈魂的提線木偶,軟趴趴的倒在了賀春峰的面前。而不過須臾,賀春峰眼前再次一黑,無力的摔坐在了地上。

干完這一切,神秘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他拿著他們的平板把剩下所有的貨艙依次打開,把另外三人也都叫了出來。其中一個還處于短期休眠狀態(tài),他們給他吃了喚醒藥物。這些對人身體技能危害極大的藥物,竟然能夠被他們?nèi)绱瞬患营q豫的服下,可見他們的目的并不是為了錢財或者什么膚淺的利益,而是為了某種不為人知的信仰而戰(zhàn)。

“主動權(quán)現(xiàn)在完全在我們手里,時機已經(jīng)成熟了?!?/p>

朦朧中,賀春峰只能斷斷續(xù)續(xù)的聽到其中一個神秘人如是說道。

?

?

?

第六章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人給他們用了一些特殊的藥物,賀春峰一直都無法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他多半時間都是在毫無直覺的昏睡著,偶爾他的意識短暫回籠。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被人如死狗一般拖拽著,單薄的衣物無法隔絕皮膚在地面上滑行所帶來的疼痛,讓他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架子都快散掉了。迷迷糊糊之中,他能聽到那些神秘人的對話,“不用管他們,等頭兒的飛船到了再處置?!?、“放到休眠艙里吧,頭兒不是說還有幾年就到了嗎?他倆還有用處呢!”……

賀春峰很著急,他奮力的和這些意識中的混沌斗爭著,想要反抗,想要叫醒陳剛??刹还茉趺醋?,都是無濟于事,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被人用指尖掐起,最后只聽到了休眠艙那熟悉的提示音:

“歡迎進入休眠艙,身份確認(rèn):賀春峰?!?/p>

……

“誒!誒!”似乎有什么聲音敲破黑暗,點亮了賀春峰意識中的一縷清明,他感覺到正有什么人在用很大的力氣推了推他的肩膀,而自己被繩索束縛在那里,只能任由對方的擺布,無力的來回?fù)u晃著。

啪。

對方似乎已經(jīng)全然沒了耐心,一杯還混雜著茶葉的涼茶水潑到了他的臉上,賀春峰一下子打了個哆嗦,沉睡的意識終于從混沌中破開,他用力的睜開雙眼,費了老大的勁才搞清楚眼前的狀況。

自己…自己沒死?自己從休眠艙里出來了?陳剛呢?他極力的扭動著自己被繩索捆在椅子上的身軀,看到自己不遠(yuǎn)處陳剛也和他一樣被捆在那里,只不過他還沒醒,甚至似乎睡得很香,隱隱約約竟是有“呼嚕,呼?!钡镊晜鱽怼?/p>

哦,看來他是沒什么大事。

賀春峰一陣無語,為自己還那樣真切的擔(dān)心過他表示十分惋惜。

“醒了???可算醒了!”坐在他面前操作臺上的神秘人依舊戴著黑色的面罩,眼睛里一副很是不耐煩的樣子。

面前的這個神秘人不是賀春峰之前見過的那個,他性格上明顯浮躁很多,似乎也更加年輕。這些入侵者竟然真的不只一人嗎?賀春峰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喂!”神秘人使勁踹了下他的椅子,賀春峰不由得隨著椅子的抖動向后倒了一下,差點栽過去,“挺有閑心嘛!竟然也不喊救命,還有心情發(fā)呆?”

賀春峰吐掉那根蹭在嘴角的茶葉,“你們是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多久了?”

剛才他環(huán)顧左右的舉動,只是為了神秘人的注意力。他用右手悄悄的摸出了自己那枚別在左手袖子內(nèi)側(cè)的袖釘,那是他不為人知的一個小習(xí)慣,它的底部別針是用金剛石做的,尖角十分鋒利。他反復(fù)試了幾次想要看看能不能夠割斷身上的繩索,但是顯然,這并不是普通的麻繩。

“別鬧了!跟他們置什么氣,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你要是覺得無聊,就跟我們一起去,”滴,控制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另一個同樣裝扮的神秘人走了進來,他壓低了聲音,湊到同伴的耳邊,“頭兒要到了。救援隊也要到了。”最后一句他說的格外的輕,可賀春峰還是聽到了。

他心中一陣狂喜,有人來救他們了?!救援隊要來了!

“你們不殺我們嗎!喂!你們這伙強盜,連這點膽子都沒有嗎?!”兩人離開之前,賀春峰一聲高呼,他甚至有了底氣開始去挑釁這些神秘人。畢竟救援隊的實力他還是了解的,區(qū)區(qū)幾個人,怎么可能敵得過龐大軍隊的熱武器實力?

一開始里面負(fù)責(zé)看管他們的神秘人卻撲哧一下子笑出了聲,他轉(zhuǎn)過身,緩步走到賀春峰的面前,躬下身子,兩只手背在身后,那雙眼睛和他對視,如同在看著案板上的死魚,“嗯…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沒意思啊,多殺一個少殺一個有什么區(qū)別呀,反正呢,所有操作的權(quán)限人都是你。是吧,龍騰公司的叛徒,我們可親可敬的賀船長?哈哈哈!”

他笑得很是肆意張狂,賀春峰眼中一點一點升騰起來的恐懼就像是能夠催生他的喜悅一般,讓他眼睛里的笑意越來越夸張了。

賀春峰被嚇得打了個哆嗦。果然,他的直覺沒錯嗎?自己真的就是一個被精心挑選出來的替罪羊?

“你們到底是誰!你們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砰砰砰,賀春峰一下又一下的劇烈掙扎著,“別走!不許走!你們不許走!”他聲嘶力竭的尖叫著,卻無法令那兩人停止他們離開的腳步。

中央控制室中再次恢復(fù)沉寂。

說來可笑,這些神秘人的能力恐怕真的是十分恐怖啊。竟然對他倆這么放心,沒有任何人來看管著,就這么放任他倆在中控室里呆著。

“別看了,這艘‘唐龍?zhí)枴峙略缇捅凰麄兺耆庸芰?,我倆可沒那個能力把它糾正過來?!鄙砗蟮年悇偛恢朗裁磿r候醒了,有氣無力的在那叫停了還十分費力的挪到控制臺前,想要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的賀春峰。

“那怎么辦???”

“賀哥,你忘了已經(jīng)過了八年多了吧,救援隊都要來了,”陳剛狡黠的一笑,“救援隊的做事風(fēng)格,你我都知道,當(dāng)當(dāng)!”

陳剛獻寶似的從身后拿出一個只有半個手掌大小的圓盤型裝置,其中半圈可以變成一把熱熔刀,不一會兒就把身上的繩索切斷了。

屬于龍騰星際貨運公司的每所救援站都有著非常成熟的武裝護衛(wèi)體系,更是都有一位四星以上的空天軍高級軍官作為總指揮官員坐鎮(zhèn)。他們的作戰(zhàn)計劃總是十分嚴(yán)密而萬無一失的,這不起眼的裝置應(yīng)該就是救援隊想要和他們二人取得聯(lián)系,故而事先派出的“先遣部隊”了。

這小子不愧是軍隊出身,手里竟然藏著這么個東西,竟然也能這樣臨危不亂。賀春峰不免得一笑。

“想不到吧,這東西不是金屬做的,所以那幫家伙一開始也沒有檢測到什么?!?/p>

陳剛站起身扭了扭脖子,用同樣的法子將賀春峰身上的繩子也盡數(shù)切斷之后,然后將那個小型設(shè)備放置在控制臺上。

那東西就如同擁有生命力的電子蜘蛛一樣,它僅僅的依附在控制臺的界面上,然后它的數(shù)只電子觸手一點一點的向外界延展,直到覆蓋住大半個控制臺。那觸手插入了它所能接觸到的所有接口。

中央控制室中已經(jīng)被神秘人植入病毒很久沒有工作的顯示大屏忽然抖動了一下,通訊系統(tǒng)發(fā)出了一聲聲“嘶,嘶”,終于,幾分鐘后,里面?zhèn)鱽砹怂麄兤诖撕芫玫穆曇?,“‘唐龍?zhí)枴埢卮穑@里是救援隊,我是空天軍理查德.米勒將軍,船長請立刻匯報情況?!?/p>

?

第七章

這生的希望來的太快,賀春峰差點喜極而泣,忘了自己已經(jīng)不是船長的事情,但站起來仍然花費了他不少力氣,踉踉蹌蹌的走到中控前面,“這里是唐龍?zhí)柎L賀春峰,飛船已被完全控制,目前情況不明,船上有數(shù)量不明的入侵者,我們所知道的至少有六個人?!?/p>

“請移交飛船控制權(quán)限,我們會接管飛船,讓他保持正確的航線。我們將在二十分鐘后登船”其實即使現(xiàn)在唐龍?zhí)栆匀β侍优?,也只能?%的光速行駛,這蝸牛般的速度,再加上現(xiàn)在飛船與救援隊幾乎是迎頭行駛,唐龍?zhí)柹踔羴聿患罢{(diào)轉(zhuǎn)航向就會被救援隊截獲。

賀春峰急忙把中控臺上的一只觸手連接到離自己不遠(yuǎn)處的一個平板上。自己則直接攤坐在地上,后背靠在中控臺邊,似乎心里的一塊巨石落了地,長舒了一口氣。

“啟動飛船控制系統(tǒng)交接程序。”

“請確認(rèn)身份。”

當(dāng)賀春峰把頭伸進那個藍(lán)色的立方塊中時,那立方塊瞬間變?yōu)榱思t色,“身份錯誤,指令無效?!?/p>

“我來!你個二貨,現(xiàn)在我可是船長?!标悇偟纳眢w看起來恢復(fù)的差不多了,起身走向了賀春峰。

“身份識別成功,請選擇交接人?!?/p>

“空天軍理查德.米勒?!?/p>

“身份驗證成功,權(quán)限移交中,等待對方確認(rèn)?!?/p>

在兩人焦急的等待了幾分鐘之后,中控室的燈光閃爍了一下,“交接完成?!眱扇讼嘁曇谎?,長舒了一口氣,他們相信以空天軍的能力很快就會殲滅船上的這批狗東西。

與此同時,在離唐龍?zhí)?.5個天文單位的救援船上,米勒和副手正在檢查著飛船的各項歷史操作數(shù)據(jù)。其中一條引起了副手的注意,“將軍,您看這條?!?/p>

“飛船武器系統(tǒng)解除。3號,5號對接艙口開啟,權(quán)限人:陳剛,時間,兩年前?”

“會不會他們兩個本身就是叛徒?”副手疑惑的說到。

“可是一個是有家室的男人,一個是戰(zhàn)功赫赫的英雄,我想不明白,立刻與加爾西上將建立量子通訊!”

“好的長官?!?/p>

救援船是比唐龍?zhí)栂冗M很多的,后來的飛船都配備了量子通訊系統(tǒng),只需要輸入量子秘鑰就可以建立連接。

此時又是一個深夜,深夜,加爾西正在摟著妻子和他兩歲的女兒睡覺。一陣震耳欲聾的鈴聲將他驚醒,他的女兒也被嚇得哇哇大哭,“天殺的,是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但當(dāng)他聽到電話的那頭說的第一句話是怒氣就完全消失了,轉(zhuǎn)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激動和忐忑。

“將軍,7700號派出的救援隊已經(jīng)和您建立了量子通訊鏈接,說已經(jīng)接管了唐龍?zhí)柕目偪叵到y(tǒng),還有七分鐘登陸唐龍?zhí)?,但有一個消息必須告訴您?!?/p>

他兩眼冒光的下床打開那臺軍用加密電腦,也顧不上哄正在哭鬧的女兒了,那是他那同樣被吵醒的妻子該做的事。

“米勒,告訴我怎么回事,要知道你可吵醒了我的女兒,沒有天大的好消息,我回來讓你好看!”

“將軍,實在抱歉,但我們懷疑‘唐龍?zhí)枴膬擅{駛員叛變了!而且飛船已經(jīng)被星際海盜們在兩年前先行登陸了,監(jiān)控顯示有五十六名恐怖分子”,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加上他們兩個就是五十八個?!?/p>

加西亞僅有的一絲絲困意也消失了,他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那他們?yōu)槭裁催€將飛船的總控系統(tǒng)交接?為什么不早早逃跑?難道是中途被海盜們給出的條件誘惑了?這些年間他無數(shù)次看過賀春峰和陳剛的檔案,一個有著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個是戰(zhàn)功赫赫的英雄,一心除惡,但現(xiàn)在離登陸只有六分鐘了,沒有時間給他細(xì)想了,他點上了一支古龍雪茄,和米勒說道:“他只要是個人,就會出現(xiàn)問題,出現(xiàn)了問題,我們也就只能解決他,登船之后,所有人格殺勿論,務(wù)必保全貨物!”

相隔150000個天文單位的兩位將軍,同時沉默了半分鐘?!昂玫?,將軍”米勒也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說道。事實上他曾經(jīng)聽到過關(guān)于陳剛的事跡,那個曾經(jīng)三次殺穿海盜基地的軍人,這種人他是很欣賞的,甚至一度想將他收入麾下,但不知為何,在執(zhí)行完最后一次清剿任務(wù)之后他就突然退役了,沒有人知道為什么。米勒也只能輕輕搖了搖頭,收回了思緒,轉(zhuǎn)頭對著副手說道;“告訴突擊隊,飛船上的人不留活口!”

“是的,長官?!?/p>

此時賀春峰兩人正在翻看著過去飛船的操作數(shù)據(jù),看著兩年兩個艙口被打開的數(shù)據(jù),陳剛也沉默了,他曾經(jīng)還真的懷疑過賀春峰可能是叛徒,但這回直接打消了他的疑慮,因為這回的權(quán)限人是他自己。

“現(xiàn)在怎么辦?”陳剛也一時拿不定主意。

“要不咱們先躲進船長休息艙里面的暗格吧,我知道一個在飛船設(shè)計圖紙上沒有標(biāo)注的暗格,我也是一次無聊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那里絕對安全,而且休息室并沒有監(jiān)控”賀春峰對著陳剛的耳朵輕輕說道。

“走!咱們在里面靜觀其變,拿上你的平板。”此刻陳剛是完全相信賀春峰的。

但他倆不知道此時他們的一舉一動和跟救援隊的每一句通話都在那頭目的監(jiān)視之下。

“這兩個人還真是個二貨,他們真以為空天軍會放過這兩個人?就發(fā)現(xiàn)了反物質(zhì)導(dǎo)彈這一條就已經(jīng)判了他們死刑,這兩個替罪羊選的真是不錯,回頭我要發(fā)賀電給凱瑟琳女士。”頭目笑著對身邊的人說道。絲毫不擔(dān)心即將登陸的空天軍突擊隊。

看著平板上顯示的“已啟動自動對接程序,8號,9號對接艙室加壓中?!鳖^目又是會心一笑。

“去8號,9號對接艙室門口迎接我們的貴客!記住,先放他們進來?!彼麑χ窒聜冋f道,又轉(zhuǎn)頭看向了四位端著爆能槍挺拔站著的神秘人,“你們兩個也去吧,凱瑟琳女士和我說了,你們暫時聽從我的指揮?!?/p>

那兩個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頭目,仿佛再說:“這點小事還用得著我們!”

但還是向著兩個對接艙走去,兩個人雖然沒有交流,但是很默契的各自選擇了一個,做好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對接艙室的另一邊,是一百二十名嚴(yán)陣待發(fā)的突擊隊員,此時的他們也并不看不出驚慌,以為這只是很平常的一次殲滅任務(wù)。

“盾兵準(zhǔn)備!3!2!1!打開艙門!”擴音器里傳出了米勒的進攻指令,他同樣緊張的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監(jiān)控。

并沒有想象中的激烈戰(zhàn)斗,一百二十名突擊隊員竟然很順利的進入了船艙,船艙原本寬敞的通道現(xiàn)在竟然十分擁擠,他們隊形迅速散開,整齊的戰(zhàn)術(shù)動作彰顯了他們的軍事素養(yǎng)極高。隨著對接艙門的關(guān)閉,兩艘船上的所有人神經(jīng)都緊張到了極點。

突然,一聲爆能槍聲如同寂靜船艙中的一聲驚雷,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突擊隊立刻展開了還擊,可是他們還是小瞧了這回所遇到的抵抗,這可不是一般的海盜,隊員們發(fā)現(xiàn)他們分為兩個小隊,在飛船里迂回對他們展開偷襲,畢竟在這里生活了兩年,靠著對飛船的熟悉,突擊隊竟然很快被他們擊斃了三分之一!而海盜們的損傷并不大,米勒通過無線電焦急地指揮著,“1隊,在你的左翼,拐角處3名敵人!”緊接著就是快速突進的1隊消滅了3名敵人的畫面,被爆能槍擊中時并沒有想象中的殘肢血雨出現(xiàn),事實上人是被一道聚能沖擊波擊中,瞬間就能震碎人的五臟六腑,即使是穿著最新款的吸能防彈衣也無濟于事。

“杰克!你面前第二個拐角有5名‘貴賓’,炸死他們!”

“??!”一聲聲死前的慘叫回蕩在飛船之中。屏幕前的米勒軍事素養(yǎng)也確實極高,通過他的指揮,突擊隊?wèi){著人數(shù)和裝備上的優(yōu)勢慢慢扭轉(zhuǎn)了戰(zhàn)局,但隨著兩個突然殺出的神秘人的出現(xiàn),突擊隊剛?cè)〉玫膬?yōu)勢蕩然無存,兩個人分別帶領(lǐng)著幾個人總是在突擊隊意想不到的角落出現(xiàn),連監(jiān)控都很難實時確認(rèn)他們的位置,而且戰(zhàn)斗力極強,近戰(zhàn)格斗甚至三名突擊隊員都不是他的對手。由于海盜頭目所在的艙室監(jiān)控畫面早就被更改,所以米勒并不知道還有兩名黑衣人。

“這兩個人是誰!所有隊員,通過45號,50號回廊對這兩個人進行圍剿!把這兩個人給我殺了!”隨著幾十名隊員的圍殺,其中一個神秘人也被爆能槍擊中了下腹,但他竟然只是減慢了速度,還是忍著劇痛向著隊員們沖去,直到被一槍打中了頭部,由于他只是帶了面罩,頭直接被打成了碎肉,爆能彈的余波打在貨倉壁上,還把鎢鋼合金的倉壁打出一個大坑。

“哥哥!”另一人見狀第一次出現(xiàn)了激動地情緒,他一槍打爆了眼前一名突擊隊員的頭,朝著他哥哥的位置奔去,突擊隊員集火對他進行射擊,第二槍直接把他擊飛重重砸在了倉壁之上,隊員們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包圍,又是一槍,將他徹底擊暈了過去。

隨著隊員們的分散,對于兩方指揮官作戰(zhàn)指揮能力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賀春峰和陳剛兩個人躲在暗格之中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幾次想出去殺敵的陳剛都被賀春峰攔住了,“別沖動!咱們還不知道空天軍的人想對我們干什么!”

而在某個艙室的頭目也沒想到這次居然損失慘重,也不是知道這幾個人是親兄弟。

“我們出去為大哥和三弟報仇,你的命令對我們無效了?!眱蓚€神秘人說著,也沒等頭目回復(fù),徑直走出了貨倉。

“將軍,97號貨艙門被打開了,又有兩個黑衣人朝著隊員們的方向快速襲來!”

“讓隊員們向他們的方向靠近,不惜一切代價消滅二人,派一隊人把另一個押回救援船!”

此刻最緊張的其實是陳剛和賀春峰二人,他們的都明白,自己的未來真的是生死未卜。

戰(zhàn)斗還在持續(xù),那兩個如鬼魅一般的神秘人依舊是打的突擊隊員們措手不及,很快突擊隊員只剩下了五人,而僅存的神秘人也身中兩槍,此時不知道躲在那個角落,他像一個受傷的野獸,在暗處靜靜舔舐著傷口,等著給獵物們致命的一擊,他聽著突擊隊員腳步的靠近,吃下一粒紅色的藥丸,決定以命相搏,為死去的哥哥們報仇。

“他在那里!追!”在消滅了最后一個海盜之后,隊員們也一直在尋找著最后一個神秘人的位置,直到一個黑影從他們右翼一閃而過,進入了56號艙室,其中密密麻麻的貨物像是一個迷宮,也是神秘人的狩獵場,在這里監(jiān)控的盲區(qū)極多。

隨著幾聲慘叫和爆能彈撕裂空氣的轟隆聲之后,神秘人朝著貨船的中控室走去,他知道還有一個潛在的威脅,陳剛!他決定了把陳剛殺死之后便把兩枚反物質(zhì)導(dǎo)彈運上救援船,他要完成凱瑟琳交給他的任務(wù),即使是死。

而那個昏迷著的三弟也只是假裝昏迷過去了而已,他在被帶到米勒將軍面前時,仿佛是見了殺父仇人一般,怒吼著引爆了防彈衣里隱藏的三枚微型核彈,選擇了與米勒同歸于盡。

凱瑟琳雖然只有三十四歲,但是卻是這幾個神秘人的母親。她的另一個身份,是加西亞將軍的妻子。

“賀哥,你就想在這里一直躲著嗎?”陳剛的眼神中盡是難以置信,“你想的是,我們兩個就要一直在這里躲著,現(xiàn)在只剩下那個神秘人了,現(xiàn)在再不出去還等什么時候?我們不能再等了,這是逃兵,這是懦夫!殺敵是我的信仰!”

如果按照地球上的常規(guī)年齡來算,陳剛?cè)缃癫贿^三十歲,而今年是他成為一名士兵的第十四個年頭。軍人的天職和使命是保家衛(wèi)國,是舍生忘死。縱使他現(xiàn)在離開了軍隊在為企業(yè)的貨運任務(wù)賣命,這種幾乎可以說是刻入了他骨髓之中的信仰,完全無法允許讓他理解賀春峰的想法,一種,只想要活著的想法。

“剛子,你不懂,你太純粹了,”賀春峰蹲在那里,他的雙手半掩住臉頰,可是卻無論任何也擋不住他臉上的痛苦和掙扎,“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小老百姓,我只是想活著,我只想活到我的家人身邊。我壓根沒有想過去做什么英雄?。∫矝]有人告訴過我要讓我去做這個英雄?。∧忝靼讍??我也不想這樣,可是陳剛,你不覺得公司的那些高層更可怕嗎?他們想要抹滅掉一個人的痕跡太容易了,他們太冷血無情了。甚至…甚至我覺得他們還比不上這些為了錢財為了某種利益而來的海盜。你知道7700指揮官說要殺了我們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想的是什么嗎?我想的是,如果救援隊的人敗了,海盜拿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后,我們可以趁這個空當(dāng)逃到救援隊的飛船上。只有救援隊的人知道飛船權(quán)限的問題,他們也許還沒來得及向上報告?只要我們動作快一點,運氣好一點,我們還有機會能夠活著回到地球上的……”

“賀春峰!”陳剛沒有讓賀春峰說完,或者說他已經(jīng)不愿意聽了,“你還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如果是我,哪怕是死,我也要和救援隊死在一起。”

陳剛的眼神里終究還是有希冀的。

賀春峰在地球年齡二十五歲那年,正式成為了一名星際貨運飛船的船長。細(xì)細(xì)想來,那時他也算是青年才俊了。除了那些日常的基本知識訓(xùn)練,飛船駕駛操作訓(xùn)練,身處宇宙之中遇到緊急情況的訓(xùn)練等等之外,他還上過一門課。

那門課叫做《航行職業(yè)道德》。

其實這課的名字聽起來很呆板啊。賀春峰一開始還以為這就是那種老師拿著枯燥的理論材料,照本宣科的給他們講一些航行道理的水課。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卻在這門課程上聽到了很多有些老套而簡單的故事。

老師告訴他們在很多年以前,在星際航行,甚至地球上的民航運載技術(shù)都不那么發(fā)達完備的時期。那些早一輩的先驅(qū)者和試驗者,他們當(dāng)中有著太多關(guān)于血淚的故事,有太多的不加猶豫將自己的性命奉獻給了這份職業(yè)的英雄。

可老師不希望他們有任何一個人成為英雄。他只希望,現(xiàn)在坐在這間教室里的年輕人,每一個人都能盡職盡責(zé)的完成自己的每一次航行任務(wù),最大限度的保證運載乘客以及貨物的安全,每一次都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地面。

“老師!軍人的職業(yè)操守是舍生忘死,保家衛(wèi)國。難道飛行事業(yè)不也應(yīng)該如此嗎?”教室里,一個坐在前排人高高的舉起了手。

沒錯,這個刺頭就是二十歲的陳剛,他倆也是在這里見的第一面。那時他那么年輕,那么稚嫩,卻從一開始就將這些大道理奉為人生圭臬,并時刻為之踐行。

講臺上的老師并沒有生氣,他微微一笑,“孩子,不是每一個人都必須成為英雄的。有人生來便正義凜然,英勇無畏??墒牵@個世界上也有著太多太多的普通人。他們很膽小,很平凡,很矛盾。他們遇到困難會退縮,遇到危險會變得慌亂而懦弱。可是,這并不代表著他們的人生沒有意義,也并不代表著他們就是壞人。世界從來不是非黑既白,我們也并不應(yīng)該讓任何一個人被迫去成為英雄,不是嗎?”

那時的陳剛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坐了下來。

而此時此刻的賀春峰看著對面的陳剛,似乎有什么力量驅(qū)使著他,讓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p>

賀春峰和陳剛打開大門,有如星星般從這晦暗的角落,不顧一切的奔向那喧鬧而慘痛的光亮。

他們看向了正在開啟的中控室艙門,賀春峰的眼里也多了一分堅毅,他可能也知道一直躲在那里現(xiàn)在也不是長久之計。

此時,眼神中透露著些許疲憊的陳剛和重傷的神秘人兩個人面對面站著,不知道是內(nèi)傷的原因還是吞服那藥物的反噬,神秘人吐了一口鮮血。

但他那不服輸?shù)难劬σ廊婚W動著亮光,平靜的說到:“陳剛,你不會是我的對手的。我會帶著導(dǎo)彈毀滅空天軍,毀滅地球?!?/p>

“今天誰生誰死可說不好,春峰,你從他們身上拿著手雷和槍,去那些導(dǎo)彈跟前,如果我不敵,就毀了他們!你也聽到他說的了?!?/p>

賀春峰也沒在這里多停留,神秘人的最后一句話讓他脊背發(fā)涼。那神秘人甚至都沒正眼看他一眼,仿佛知道他沒有勇氣做到同歸于盡。

他撿起一名突擊隊員的裝備,朝著107號貨倉奔去。只是當(dāng)他轉(zhuǎn)過最后一個拐角的時候,發(fā)現(xiàn)107貨倉門口竟然站著一個人,是那個海盜頭目!

賀春峰想都沒想,抬手就是一槍,巨大的后坐力直接讓他的槍脫手而出,而那頭目剛要開口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賀春峰其實只是被嚇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那海盜頭子要是知道這點可能會死不瞑目吧。

他進入把手雷安放好之后,查看著監(jiān)控,正好看到陳剛被神秘人扭斷脖子的一幕,神秘人還對著監(jiān)控微笑了一下。賀春峰無力的癱倒在了導(dǎo)彈旁。

“陳剛!”看著陳剛軟趴趴倒下的身影,賀春峰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血,那么多血。

陳剛,這回是真的活不了了。

果然,他們是太自不量力了,他們最不該做的就是以身相搏的和這伙人硬碰硬啊。

“有本事你就按下那個按鈕啊!懦夫,你不敢吧!”神秘人甚至還在向他叫囂著。

賀春峰的手在止不住的顫抖著,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幾乎在瞬間被抽離了軀體,四肢再無力氣,唯有身上切實的疼痛,胸腔里劇烈跳動的心臟,還在鮮活的告訴著他,自己還活著。

陳剛,死了。

那個陪伴了自己這么久的陳剛,那個自己認(rèn)識了十多年的陳剛,平日里只會和自己嘻嘻哈哈的陳剛,就因為自己一時之間的猶豫和懦弱,就這么,死了?

賀春峰拿起引爆器,還有那枚他從救援隊隊員身旁拾起的小型量子通訊儀,他只來得及用顫顫巍巍的手在那上面輸入了地球的坐標(biāo),然后打上“賀、陳不是叛徒,已光榮完成任務(wù)”幾個字,然后,沒有鮮花,沒有掌聲,也沒有那種回憶往昔的俗套情節(jié),他摁下了那個讓一切結(jié)束的按鈕。

滔天的火浪應(yīng)聲而起,賀春峰似乎都能看見這種典型的鏈?zhǔn)奖ㄋ鶐淼陌蹴缒芰繉⒖諝饽蓪嵸|(zhì),一個個小型的原子能量球不斷炸裂開來,進而牽動起一次又一次更大的爆炸。

所以說,人的大腦真的很奇妙。

這段時間里,賀春峰想象過很多次,如果自己真的走到這一步,并且真的需要去引爆這些炸彈時,他會是什么感覺呢?然而基本的物理學(xué)常識告訴他,他最后的結(jié)局只會是什么都來不及想,只會隨著這五十枚反物質(zhì)導(dǎo)彈引爆后所帶來的恐怖能量,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可他的大腦似乎格外的可憐他,一切在他眼前放慢,再放慢,甚至他竟然隱隱約約在那明亮的火光中看到了妻子和兒子的面龐。

他多想伸出雙臂去抱抱他們啊,他們已經(jīng)這么久沒見了。

可是,那火焰已然將他的軀體全部裹挾,轉(zhuǎn)瞬之間便將一切化為灰燼。

“兒子,爸爸是個英雄了?!?/p>

?

?

?

?

尾聲

加西亞聽著手下的分析報告中提到的凱瑟琳的名字,看向了正在審訊室內(nèi)已經(jīng)承認(rèn)了全部罪行的妻子。

“為什么?”

“為什么?呵呵,你還記得你當(dāng)時屠殺的那個小城鎮(zhèn)嗎,金曼小鎮(zhèn),那是我的家,我當(dāng)時只有二十歲,我眼看著你把我的丈夫一槍打死,被扔在了死人堆里。你還記得我懇求你別殺我的孩子們嗎?我忍了這么多年,把我的孩子們培養(yǎng)成宇宙里最強大的戰(zhàn)士,想不到吧,我從小就給他們灌輸著要為父親報仇的思想!可惜,就差一點!就可以徹底摧毀你最愛的空天軍,為了這個目標(biāo),我不惜拉上整個地球,讓那些選舉你為將軍的人為我的丈夫陪葬!”

加西亞沉默了,他知道妻子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此時已經(jīng)有了孩子的加西亞也似乎稍微明白了賀春峰當(dāng)時的想法,他親手下達了執(zhí)行死刑的命令,便扭頭走出了審問室,此時他竟然留下了一滴眼淚,這眼淚不知道是為女兒而流,還是為了之前所犯下的罪行而流。

“孩子會穿過大雨,去懂人間的道理,我只能嘮叨因為我已幫不上你了…”一陣熟悉的音樂從客廳里那臺老舊的電視機中傳來,這正是除夕之夜,春晚里播放著出品方精心策劃的一場懷舊春晚,而這首歌,正是數(shù)不清多少年前賀春峰離開的那一晚,其中兒子最喜歡的。

蕙蘭抱著兒子坐在客廳門口,老家這偌大的院子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顯得格外空蕩蕩的,晚上兒子才吃了兩個餃子,就吵嚷著要讓媽媽抱著坐在院子里數(shù)星星。

母子倆被緊急喚醒之后,早就有人通知了蕙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不敢告訴還是三四歲歲模樣的兒子,可她也已經(jīng)沒有人可以傾訴了。家人和朋友們要么很多年前就離開了這座城市,要么,就已經(jīng)順應(yīng)自然規(guī)律,在看淡了世界的無趣和虛妄之后,選擇了告別。這座昔日她記憶里熱鬧擁擠的院子里,連個在除夕之夜放煙花的人都沒有了。

“媽媽,爸爸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我好想他??!不過呢,我想我那么高大,那么厲害的爸爸,一定在完成一些我看不懂的,特別特別偉大,保護大家的事業(yè)吧!你不要傷心哦,我一點也不著急!”見媽媽的情緒不高,小男孩轉(zhuǎn)過身去,以那十分稚嫩的聲音很懂事的安慰道。

“哈。”蕙蘭被逗得低頭一笑,只是這笑容很是勉強,她輕輕反復(fù)摩挲著兒子稚嫩的臉頰。

夜幕沉沉,看著遠(yuǎn)處煙火繁華絢爛,而他們視線所及之處,一顆格外明亮的星星落在了那璀璨的煙花之中,一點沒有被這些華麗的顏色奪去它的光彩。它的光芒愈發(fā)璀璨耀眼,甚至很快就超越了旁邊的土星。

“媽媽!媽媽!你看那里!那邊的那顆星星好漂亮??!”

那星星的亮度還在持續(xù)增加。

它就像那種有著蓬勃生命力的新星,是那樣格外的耀眼,便是在星河璀璨的黑夜之中,也沒有人能夠忽略掉它的光彩。

須臾之后,它漸漸淡去,漸漸消散,直到消失。

蕙蘭想起了丈夫同事最后告訴她的那段話,“春峰是個英雄。蕙蘭,我們所有人都敬重他。我不知道能說些什么,畢竟任何安慰你的話都太單薄了。我相信春峰會希望你和孩子能夠一直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也許過幾年,在某個晴朗的夜空,你就能看到他變成的那顆星星,他會永遠(yuǎn)守護著你們,永遠(yuǎn)陪伴著你們的?!?/p>

她是一位在高等院校中教授宇宙學(xué)和星際介質(zhì)的老師,她明白對方的話意味著什么。那顆所謂的星星,就是反物質(zhì)湮滅那艘“唐龍?zhí)枴彼ǔ龅目植滥芰?,她的丈夫,她摯愛?shù)十年的伴侶,從此時此刻起,就真正變成了宇宙的一部分。湮滅,代表著永遠(yuǎn)地消失,仿佛從未來過這個世界一般,她再也尋不到他的半分蹤跡了。

“媽媽,你怎么哭了呀?”兒子軟軟的小手撫上她的臉頰。

“沒事!”蕙蘭笑了笑,“爸爸變成天上那顆最明亮的星星了,他會永遠(yuǎn)陪著我們的?!笨粗鴥鹤佣鹿郧傻臉幼?,蕙蘭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滴眼淚劃過臉頰,滴下的,是深愛,亦是再也無處寄托的思念。

茫茫宇宙,他像從未來過,卻又從未遠(yuǎn)去。


【2023科幻春晚征文】-中篇-獻給地球生命的一顆星的評論 (共 條)

分享到微博請遵守國家法律
健康| 平遥县| 宜兰县| 尚志市| 兰坪| 晋中市| 衡南县| 孝义市| 鄂尔多斯市| 边坝县| 龙南县| 合阳县| 同江市| 蒲城县| 弥勒县| 兰考县| 沙坪坝区| 车险| 双鸭山市| 辰溪县| 凤冈县| 大新县| 精河县| 睢宁县| 永宁县| 英吉沙县| 北京市| 伊通| 和平区| 枣庄市| 常熟市| 绍兴县| 新平| 钟山县| 东莞市| 洛隆县| 富源县| 商都县| 醴陵市| 甘洛县| 深水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