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山為王|羨不潔】《應(yīng)坤極》03(ooc避雷)

占弋今日有些煩躁,便想到這后花園走走,他自小在宮中長(zhǎng)大,就沒有讓烏泱泱的宮人跟著自己的習(xí)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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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以前是坤父不許他養(yǎng)成這樣前呼后擁的習(xí)慣,最多身邊只是跟著兩個(gè)宮人,看著他,而且還不能靠近假山水邊和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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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大些他坤爹過世,在后宮中這個(gè)吃人的地方,他度過了一段暗無天日的過往,直到他有一日被兄弟們欺負(fù)扔在雪地里差點(diǎn)凍死時(shí),是當(dāng)時(shí)的啟仁貴君救了他,他呵斥了他的兄弟們,將他帶回了自己宮中。讓太醫(yī)醫(yī)治好了自己,然后稟報(bào)先帝,收了他做養(yǎng)子,并改了玉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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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弋心中感激啟仁貴君救了自己,但是他那時(shí)已有十歲,并不是傻子。
多少也是了解啟仁太后的打算。
啟仁深知自己和先帝之間年齡的差距,更知道先帝即將壽數(shù)不永,所以是故意施恩與他,想借收養(yǎng)他避開殉葬的規(guī)矩。
也因此他們養(yǎng)父子間關(guān)系并不親厚,也許是因?yàn)檫_(dá)到了自己的目的,啟仁太后也沒再管過他,只是也多少用他的貴君身份庇護(hù)了他不再受欺負(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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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也得以保持了所有坤爹讓他養(yǎng)成的習(xí)慣,后來待他發(fā)現(xiàn)原來跟著自己的兩個(gè)宮人投靠了啟仁貴君后,他更是甚至連這兩個(gè)宮人都不讓跟了,總是自己一人走在宮中,以至于宮中的人,總是很難注意到他的到來,到如今他登基多年亦是如此,他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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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也是如此,他因選秀心中煩躁,想一人走走,卻不想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一個(gè)未見過的白衣坤澤在暗處專注的偷聽什么,就連他已靠近他身后幾丈處都不曾發(fā)覺。
那坤澤一看衣服樣式就不似宮中之人,即非后妃的樣式,也非宮人的服飾,雖只是白衣錦衣,但用銀線繡有吉祥暗紋,看的出來應(yīng)出身氏家,可能是哪家的秀子,迷路誤入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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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jì)是想問路,但見兩個(gè)宮女在說話,卻錯(cuò)過了時(shí)機(jī)。
占弋想了想,決定上前給他指?jìng)€(gè)路,卻不想剛上前一步就聽見了假山上其中一個(gè)宮女說:“陛下從不留宿皇后處 怎么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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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弋一愣,頓住腳步,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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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宮女膽子到大,竟然敢非議宮中事,要知道,自他小時(shí)候成為啟仁太后的養(yǎng)子開始,這后宮便已落入了啟仁太后的掌握,如今在他登基后,皇后奕楨也入了宮,他們舅甥二人更是將這后宮把持的愈發(fā)的滴水不露,若被人聽見告到太后處,這宮女怕是沒命活過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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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這后宮害人之事,占弋也不是沒想過整頓,但是被害的君妃、宮人家中卻都紛紛上書稱是自家坤澤福薄無緣侍君,不予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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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弋看的明白,這奕氏舅甥在后宮興風(fēng)作浪,自是因?yàn)樯俨涣宿仁霞抑髟谇俺q{護(hù)航。
奕氏家大勢(shì)大,倨傲無禮,匯聚了一堆氏家唯他馬首是瞻,占弋對(duì)奕氏早已不滿。
巍巍皇權(quán)豈容他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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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奕氏做了占皇室千萬年的外戚世家,終歸是樹大根深,手中又握有眾多上品靈脈,又與多個(gè)氏家有勾連,牽一發(fā)而動(dòng)全身,占弋已經(jīng)在想對(duì)策解決此事,只是還缺一個(gè)清算的時(shí)機(jī)。
想到這里占弋的眸子暗了暗,閃過一抹厲色,也沒有現(xiàn)身,同奕梧一起繼續(xù)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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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坤澤不受寵,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對(duì)面的老宮女想了一下,頓了頓接著說“這做了后妃不受寵 ?和死也沒什么差別了,后妃們可不像我們宮人,年過五十就都可以放出宮了”
這大宮女明顯是在借著感嘆,敲打這個(gè)小宮女,不要妄想那不該想的事。但是顯然小宮女并沒有注意到重點(diǎn),反倒偏到了惋惜皇后不得寵的事上了。
“哎…皇后一個(gè)筑基期,才45歲還有兩百多年的壽數(shù),這日子有的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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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滿宮的后妃誰又不熬呢?”大宮女也是看不上小宮女替皇后惋惜。
皇后那樣刻薄狠辣的人,有又什么可惋惜的呢!還不都是他自己做下的孽。
自食惡果罷了,這小宮女還太小,看的太少了。
但是宮里皇后不可憐,這滿宮的君妃們倒是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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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宮里久了看的清楚,陛下的心思根本就沒在后宮,一年到頭不是住在前宮,就是干脆回原來潛邸的王府住,一年也召幸不了后妃們十次,要她說,要不是后宮連著前朝穩(wěn)定,陛下可能連后宮都不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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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便全朝上下都知道陛下的心思不再后宮,氏族們還是為了靈脈修為,源源不斷的送各家的坤澤進(jìn)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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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不拒絕,是為了穩(wěn)定朝局,氏族的殷勤,是為了家族延續(xù)。雙方圖的都是“利益”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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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們這些坤澤的家人都不拿自家坤澤當(dāng)個(gè)人,只當(dāng)做個(gè)物件,陛下又何須為他們可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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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也終歸是坤澤,不免有惻隱之心,忍不住感嘆道:“但是說實(shí)話,有恩寵雖然危險(xiǎn),但也比沒有恩寵熬一輩子強(qiáng)多了,所以要是能抓住圣寵,還是抓著的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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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雖是一句廢話無疑,能抓住圣寵,誰不愿抓住,但是卻依然說進(jìn)了奕梧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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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多艱,坤澤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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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天也不忍感嘆,如絲的小雨突從空中降落,漸有越下越大的趨勢(shì)。
兩個(gè)宮女被這突如其來的雨,砸的亂了分寸,急忙的拉住了瘋了的慧美人,向慧美人的宮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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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于這一變故,聽了半晌墻角的奕梧,實(shí)在沒有想到他們會(huì)就這么跑了,對(duì)方在假山那頭,他轉(zhuǎn)過去跟上根本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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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不能淋了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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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梧急忙的轉(zhuǎn)身想繞過這片假山林。卻不想一回頭就和一身黑衣的占弋撞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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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轉(zhuǎn)身不要緊,占弋立馬就看清了眼前坤澤的全部裝束,額間銀紋飾,腰帶繡奕氏家徽暗紋,腰墜一塊特殊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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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奕氏出身的坤澤?怎么在這里?
占弋一眼就認(rèn)出了奕梧出身京中奕氏,與皇后和太后額間相同的銀紋飾,這正是奕氏坤澤特有的標(biāo)記。是奕氏為了彰顯這是出自自家坤澤的身份標(biāo)識(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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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梧心中也是一驚,這人是何時(shí)出現(xiàn)在他身后的,他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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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細(xì)看,竟驚覺這還是一個(gè)乾元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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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為很高,高的他一時(shí)竟探不出究竟高到何等地步,被此等修為高深的人,接近身后幾步之遙,若是個(gè)賊人可怎么辦。
奕梧不禁的有些害怕起來,自己是筑基期,探不出修為,那就定是比自己要厲害上許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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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比自己厲害,那豈不是……金丹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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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能后宮自由行走,還是金丹期,今只有一人,他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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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梧心智百轉(zhuǎn),竟是猜出了眼前占弋的身份。
他從沒想過會(huì)在這樣的情形下見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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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他幼時(shí),因?yàn)樗招挚瘫∽≡谀锛?,占弋回京都不接奕楨回王府的事,心中可沒少嘀咕過占弋的壞話。這突然就見到占弋本人,倒讓他有些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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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很尷尬,這人即是他嫡長(zhǎng)兄的夫君,不出一月待他進(jìn)宮也將是他的夫君。
他乾父稱這是“娥皇玉英之喜”,但奕梧只覺得兄弟同侍一夫,尷尬別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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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還被這“一夫”發(fā)現(xiàn)自己偷聽墻角,如此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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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剛才兩個(gè)宮女的對(duì)話“但是說實(shí)話,有恩寵雖然危險(xiǎn),但也比沒有恩寵熬一輩子強(qiáng)多了,所以要是能抓住圣寵,還是抓著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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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仿佛生出了個(gè)聲音,在他耳邊低低的楠昵,就如魔鬼的低語,對(duì)他說:這可是個(gè)機(jī)會(huì),挑起陛下的興致,你便可承運(yùn)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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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梧不愿過嫡長(zhǎng)兄那樣的日子。
他才及冠之年,壽數(shù)三百年,既然他是注定要進(jìn)宮了,那他憑何要他熬著過完這剩下的兩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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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要。
他不想。
更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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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動(dòng)作先與思緒,下意識(shí)的問安,行了一禮。
“奕梧,見過陛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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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梧?”
占弋微詫了一下,這小坤澤倒是聰明,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是誰。但是“奕梧”這個(gè)名字為何如此的熟悉。
不知為何占弋腦中一個(gè)抱著孩子的坤澤低頭靦腆一笑的畫面一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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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潤(rùn)玉的兒子奕梧?”
占弋想起那個(gè)被奕楨算計(jì)的夜晚,奕楨讓人引他去他庶父屋子過夜,被無辜牽連進(jìn)來的剛生下子嗣懷中抱著孩子的坤澤,那晚如不是因?yàn)樽约汉娃葮E間的齟齬,那人也不至于被奕楨那般的算計(jì),占弋深覺有責(zé)任,總歸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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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眼前坤澤出身奕氏升起的不悅,也隨之消散,對(duì)奕梧面色不由溫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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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弋上前幾步示意跟奕梧和他走幾步,帶著奕梧走出了假山林,在一處抄手回廊下站定,看著眼前這個(gè)當(dāng)初在那坤澤懷中,對(duì)他流著口水笑的可愛的孩子,如今已經(jīng)出落成了這么大的少年,明明他們是同輩,卻忍不住像一個(gè)長(zhǎng)輩一樣,多少帶著些欣慰的道“都長(zhǎng)這么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