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戰(zhàn)爭】長煙寄慨〔1944〕(2)

? ? 埃里克·羅德里格斯,第110團1營A連3排2班步槍手,一等兵,第一梯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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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連被俘獲的俄國佬都不得不承認(rèn),我們和1班打了一場幾近完美的夾擊。但當(dāng)我們看到被摧毀的“混賬亨利”后,所有的人都是懵的。1班告訴我們,敵人還有大炮窩在什么地方,根據(jù)裝甲車中彈方向來看,應(yīng)該是從北方居民區(qū)那里打過來的。幾個有經(jīng)驗的老鳥小心翼翼地順勢眺望,覺得那是一輛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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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約克一號”和“守夜人”開到了糧倉旁邊的岔路上,車頭對向了北方的公路。這條漫長而空曠的大道連接著對面的主干道和我們的支線公路,正是我們與2排匯合的必經(jīng)之徑。它由一排排樹叢護衛(wèi)著,然后在末端就像一把尖刀似的劃開了居民區(qū)與農(nóng)舍。但兩輛車明顯不敢再往前面走了,都害怕著什么時候就被突然一炮搞得去見上帝了。我們的班長伊萊賈·布朗上士放棄了那些可憐的俘虜,他們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卻被上士反復(fù)的拿匕首戳傷口——所謂的戰(zhàn)地審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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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么我們也就只剩下一個方法可用了,也就是乘坐裝甲車沿著公路冒險開進居民區(qū),然后一點點摸到坦克旁,引導(dǎo)“約克一號”將之驅(qū)逐甚至摧毀。雖然這個想法比較瘋狂,但“守夜人”的車組也沒有辦法,只能服從我們的指示。布朗和臨時排長雅各布·澤勒上士交流起各自隊伍的狀況,看看應(yīng)該讓哪個班去。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我們班只有馬丁森不幸中彈身亡,另有2個輕傷員,而他們足足有4人陣亡!輕傷和重傷員則各有2個,算是損失了一半戰(zhàn)斗力,因此當(dāng)然是我們?nèi)チ?。為了?yīng)對突發(fā)情況,巴祖卡小組也留了下來和1班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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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經(jīng)過簡單的交談后,“約克一號”愿意在我們左翼的麥田上進行護航(右翼麥田是蘇軍坦克伏擊區(qū))。所有人休息片刻便爬上裝甲車準(zhǔn)備出發(fā)。我看見機槍手卡特莫爾在握著十字架低語,可見他并不喜歡這趟航程。我們的副班長本杰明·布蘭頓中士跑到了雪曼的后面,通過裝在車后的步兵電話呼叫輕迫擊炮小組,讓他們對疑似藏匿有蘇軍坦克的地方進行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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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確保行進路線沒有危險后,我們出發(fā)了。伴隨著遠處零星的槍聲,“守夜人”行駛在公路左側(cè)的背坡里。“約克一號”估計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在我們走到一半的路程時并沒有跟上來,不一會兒我聽到了它那大炮的射擊。當(dāng)時我們還不知道“約克一號”遭遇了一輛T-34/85中型坦克,更不知道“約克一號”很快就敗下了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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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迫擊炮彈的尖嘯在我們開入居民區(qū)之后就沒有了,裝甲車也在公路上靠近居民區(qū)的隱蔽位置停了下來,準(zhǔn)備借著房屋的掩護把我們卸完。事實上,幸虧他們沒有冒險進入居民區(qū)的街道,不然連那僅存的三個人估計都活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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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車進屋!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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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從裝甲車上跳下,我便抱著步槍往右翼跑去,準(zhǔn)備淌過小溪直接沖到屋子里面。其他人也有往左翼跑的,還有的躲在樹后,準(zhǔn)備擴大安全區(qū)域。但在淌過小溪的這個時候,我本想確認(rèn)我的對子到了什么位置,卻突然在屋旁看到一張頂著鋼盔的臉和一個黑漆漆的圓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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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火箭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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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大概是我一生中吼得最大聲最希望讓人聽到的一次了。那個小赤佬發(fā)射的東西從我的身旁掠過,徑直扎向了“守夜人”。而他本人閃得飛快,我也什么都沒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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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爆炸令周遭的人類本能地趴下,我更是活活嗆了一口水。猛的回頭望去,“守夜人”也跟“混賬亨利”一樣被理所當(dāng)然地?fù)舸┝恕Qb甲車被點燃,車頭著起了火,卡特莫爾剛轟出幾槍就倒在了那挺重機槍上,緊接著布蘭頓中士和一個沒認(rèn)出來的家伙從車上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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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慘叫不絕于耳。我四處尋找對子的身影,卻始終沒有找到這個該死的“海盜彼得”。在這一片茫然中,我很慶幸將我拉回現(xiàn)實的是那些正確的指示,這些焦急的咒罵令這個經(jīng)驗不足的青年得以抓住生的希望??梢簿驮谶@個時候,我聽到了最令人絕望的,俄國佬發(fā)出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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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大道上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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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我已經(jīng)無暇顧及大街,只是一心想要占據(jù)正前方的這座離我最近的房子。作為最靠近慘案現(xiàn)場的堅實掩體,它的價值無疑是不言自喻的。屋子的墻角處突然冒出來一個身體,他似乎是沒有看到我的存在,被我兩槍撩倒,接著我朝旁邊那個緊閉的窗戶開了三槍,打出了個很大的洞。雖然尚且還不清楚里面究竟有多少敵人,但在當(dāng)時看來,這無疑就是唯一可靠的壁壘,我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沒命地沖向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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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覺得這是我離俄國佬最近的一次交鋒,簡單的令人驚訝,我做到了。戰(zhàn)場上一般都等不及自己害怕,就會出于純粹的求生本能進行反抗、進行戰(zhàn)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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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要扔手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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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大喊著爆炸警告,從胸前解下了一顆手雷,拔除保險銷,利索地從那個破掉的窗戶塞到屋子里。在聽到爆炸的聲音后,我端著步槍,手指壓在扳機上,和窗戶保持距離,不讓槍管探進去,以標(biāo)準(zhǔn)的搜索姿態(tài)向屋子里面望。在確定沒有危險后,我清掉其他的玻璃渣翻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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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窸窸窣窣的玻璃渣滓真是讓我踩得觸目驚心。向前看去,手雷爆炸的地方已經(jīng)被那點TNT炸藥燒成了黑色。雖然外面依舊十分喧鬧,但這個房子里的空氣卻十分寧靜——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我謹(jǐn)小慎微地搜索著每一個角落,發(fā)現(xiàn)了一支沒有彈頭的鐵拳榴彈發(fā)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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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重點是這旁邊的血跡。我跟著這道紅色的小徑,發(fā)現(xiàn)了一支掉到地上的法制沖鋒槍,緊接著,在一個拐角處看見了他。這個伊萬本想用軍刺襲擊我,卻被我比較容易的躲過了。因為受了傷的緣故,他顯得很不靈活,軍刺也一下子就被我用槍托打飛在地。這個時候他退后兩步,從軍大衣里掏出一個我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手榴彈,把我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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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然后我就一槍托過去把他打翻了。哈哈,這個雜碎以為他能用這種“小錘子”威脅人?真是異想天開。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種蘇制手榴彈特別安全。不僅引信和彈體平時是分開儲存的,想要將其組裝到一起也非常吃力,使用時還需要非常大的力氣“摔”出去才會炸。因此,就算費盡千辛萬苦的把引信插進去攢在手里,也不會發(fā)生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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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當(dāng)著他的面把手榴彈撿了起來,然后使勁往不遠處一個自己人肯定沖不到的房子丟去。然后,它炸了。也是,它肯定都保持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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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向“守夜人”那里看去,看見2班的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那條小溪已然被染成了一潭血水,令人毛骨悚然。大家都是平時一起訓(xùn)練、一起打架、一起去花天酒地的好伙計,現(xiàn)在都只能躺在這狗屎都看不見的地方。加西亞,這個酒吧里的交際花,他拖著長長的血跡,在地上奮力爬行,卻被俄國佬的機槍打成了蜂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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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起來很狼狽是吧,可這個時候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建制,不知道這個班有幾個人還活著,也忘掉了不知所蹤的“約克一號”。我沒膽子大聲呼喊,害怕這樣會招來俄國佬的掃蕩。我就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目不轉(zhuǎn)睛地守著那個倒在地上、還有呼吸的俄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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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過了多久,1班的人和巴祖卡小組也闖了進來,差點沒把我嚇?biāo)?。領(lǐng)頭的澤勒上士輕蔑地打量了那個被我束縛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俘虜,還瞥到了我給他包扎好的傷口。不過上士什么也沒說,而是直接進入正題,告訴我咱們原來要找的敵軍坦克已經(jīng)不見了。雖然的確挺意外,但我也只能勉強的微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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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們這一行總共只剩這4個人了(包括重傷的巴祖卡主射手),亞當(dāng)斯和戈達德(救護兵)沒了。嗯……我們把傷員留在了糧倉,他們能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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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看到了那個巴祖卡小組,他們是連屬武器排的家伙,現(xiàn)在一個背著另一個,還是挎著裝滿火箭彈的彈藥包,可靈魂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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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巴祖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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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們遭到了一輛T-34的截?fù)?,泰勒被機槍打中了,巴祖卡也損毀了?!彼阎貍膽?zhàn)友放在椅子上,想讓對方更舒服一點,盡管這人看起來已經(jīng)不太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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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值得慶幸的是,那個獵人及時收槍離開了,”澤勒上士自嘲地笑了一下,“它往主干道的方向去了,2排估計有麻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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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蔽覇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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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們先待在這里,等第二梯隊的增援,這附近應(yīng)該還有蘇聯(lián)人,我們走不遠。”上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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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長舒一口氣,覺得總算可以放松一下了??s到墻角坐下,閉上眼睛,回想著這短短的半個上午,是多么令人戰(zhàn)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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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來,我的俄國朋友到底還是沒能撐到他被正式俘虜?shù)臅r候,他死了。在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沒有呼吸的那刻,我的內(nèi)心幾乎沒有什么波瀾,作為一名敵人,我覺得我沒有因戰(zhàn)友的死亡而瘋狂報復(fù)他已經(jīng)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