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干員密錄——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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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干員密錄/1 醒時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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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南到塞北,再到這尚蜀山巔的無名古亭,千載時間,百樣世情,不過一場酣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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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老哥,你的爛肉面,趁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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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燙燙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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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這位客官,您要的歸行老酒只剩了半壇,再說這酒烈了些,這是小店新到的湖松酒,前晌剛啟窖,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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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嗯。
令? 向來是客挑酒,幾時有酒挑客?這尚蜀的規(guī)矩,未免與別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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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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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這新酒可能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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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能。湖松酒清甜滑喉,入口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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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可能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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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這就要看您喝多少了,是酒都能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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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我也不知,你見我醉了,不再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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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欸,不像本地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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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看她的打扮和氣度,想必是哪個富貴人家游山玩水,來尚蜀尋消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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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話說,我這幾天連著做同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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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那我昨天還夢見和小慧成親了呢?。?/p>
酒館伙計? (趕緊吃你的爛肉面,別耽誤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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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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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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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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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呀,客官,我們瞎嘀咕,打擾您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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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獨飲無聊,我請你喝酒,你把夢說與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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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您是......解夢師嗎?我聽說大炎別的地方有專門幫人解夢的行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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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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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那我權(quán)當給您解個悶吧。
石匠? 我這幾天,好幾次夢到附近天災(zāi)頻發(fā),人心惶惶,天師府連降多道令牌,任命我為總督造,負責尚蜀移動城市的改建。
石匠? 信使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雕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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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改建移動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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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是的。您一路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尚蜀的移動城市是與別處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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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將群山挪移至移動平臺,這在其他地方無法想象,尚蜀的移動城市可謂巧奪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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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正因為這樣,我們的承重也超出了常規(guī)移動平臺的好幾倍,機動性大打折扣。
石匠? 要不是老天護佑,尚蜀人杰地靈,極少有天災(zāi),移動城市自建成起并未真的移動過,它還真不一定經(jīng)得起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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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有幾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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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但那個夢!我在那個夢里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石匠? 我當上總督造后,這個著急啊......突然在泡茶時得到了啟發(fā)。
石匠? 大炎江河連川,百川又歸海,這四通八達的水路本身便是移動城市天然的運行軌道。
石匠? 況且,常言道“水可載舟”,水流還能與移動城市的動力系統(tǒng)結(jié)合,解決承重過大而機動性不足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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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中顯示文本?? 試想,若天災(zāi)突降,百年山城卻輕如羽毛,快如長箭,順江而遷。
居中顯示文本?? 百姓安坐在家中煮茶,只是偶爾風起浪卷,打濕了三山十八峰,晴空大雨,才恍然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已去千里。
居中顯示文本?? 到那時,尚蜀將真正不畏天災(zāi),民生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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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倒真是個壯觀的夢!我那個妹妹要是在,想必又能得一幅新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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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哈哈哈你這個夢唯一真實的地方就只有雕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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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別的怎么就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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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改建移動城市......你這是把自己當土木天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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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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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倒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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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土木天師,想來最開始,也是要從這樣的夢做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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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誰又想雕一輩子石頭呢......難道你想當一輩子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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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噓!當心點,別讓我們掌柜的聽到。)????
酒館伙計? 我覺得挺好的嘞,客人們來來去去,五湖四海的,有趣得很。雖然起早貪黑,苦是苦了點,但逢年過節(jié),掌柜的也不曾虧待了我們。
酒館伙計? 攢一攢,等過個一年半載,我說不定就能把小慧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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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那你可得抓點緊。小慧雖然家境一般,但長得好看,我可聽說已經(jīng)有人向她提了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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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錘子——哪個不開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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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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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不過保不齊你真的能當上土木天師呢......
酒館伙計? 你這夢要成了真,那就不是蜀道難,而是蜀道通了。到時咱們山城的石雕和茶葉能賣到大炎的任何地方。不,不光是大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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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說了半天,忘了問解夢師我這個夢到底怎么回事了。連著做,總覺得不太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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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我并未說自己會解夢。
令? 我也只是常做夢而已。
令? 你要想聽,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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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那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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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伙計? 哎呀,已經(jīng)過了你平時上工的時辰了,趕緊把賬結(ji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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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呀!
石匠? 呀!今天來得急,身上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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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一并算在我的酒資里,也不能白聽你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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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這怎么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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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多打聽一個事,這尚蜀三山十八峰,哪一處最幽僻,最稱得上“蜀道難”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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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 您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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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酒喝夠了,想尋個安靜地兒睡上一覺,興許也能做個如你這般有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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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夢馬簪金花,女娥夢橋生紅藥,世人所謂“夢”者,發(fā)乎事,起乎情。那個石匠的夢,也是此理。
夢是好夢,但以為它關(guān)乎吉兇,隨隨便便做了,卻不敢隨隨便便解。
夢終究只是夢,過往將來,終是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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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你們怎么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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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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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是夕讓你們這些小家伙來迎我,還是我已然入了她的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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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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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抑或......我只是有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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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 剛剛說到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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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你說你羨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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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你們這些小家伙居然會說話......
令? 好吧,湖松酒都有這般后勁,下次該試試歸行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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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 墨兄,想來這天地間,和我殊途同歸的,也就只有你了。但你終歸要比我自在得多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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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這是哪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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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 器皿本是死物,無心無念,只不過意外受到令的點染,化成了倀。
器倀? 缺柄少蓋的茶壺,生出來的倀同樣缺胳膊斷腿。薄薄青瓷的倀,同樣耐不住幾下摔打......
器倀? 倀的形與意,都局限在器皿本身了。本體怎樣,我們便只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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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我們也同樣只存在于夕的畫卷之中,未必就算得上“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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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 夕的畫卷,已然是另一方天地了......你們雖然是隨筆涂鴉而成,但和那畫中的無限風光一樣,都是夕的“念想”啊。
器倀? “念想”是最無拘束的。有形的時候,一葉扁舟,千江疊浪,枯樹生花,華發(fā)再青,天地顛倒,萬象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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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你從哪兒知道的這些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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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 無形的時候,滴墨不染,擱筆留白,都自有意義。
器倀? 夕的念想不停,畫卷不收,你們便永遠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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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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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聽得出來你著實羨慕得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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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嘎嘎,器兄,我反倒覺得你才值得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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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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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自由自在,未見得就是好啊。
墨魎? 我問你,這里好幾只墨魎,你能分得清哪只是夕喜悅時所涂,哪只是夕傷懷時所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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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 ......你們都長得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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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對啊,我們甚至不知道,夕在涂抹我們時,是何種心情,或者她就是......無情無感。
墨魎? 可拿你來說吧,你通體古褐色,但肚腹黢黑,那是沖茶煮茶十多年留下的茶漬。你還沒靠近,我就仿佛聞到了茶香。
墨魎? 詩畫之倀附庸風雅,兵戈之倀嗜好殺伐,水火不侵的倀,我們便知它的本體必然經(jīng)受過長久的火煉窯燒。
墨魎? 你們生來便有根可循,是限制,可未嘗不是歸宿,這正是你們的意義啊。
墨魎? 見器倀便能見器物本身,更能見使器物的人。甚至器倀雖死,器物本身卻還在。
墨魎? 而墨魎呢,只是無根的風,吹過來晃過去。夕不喜不安時,便能把畫都撕了,更何況那畫上的幾抹涂鴉。
墨魎? 器兄,這樣無根的自由,你還羨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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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 我依然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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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這樣吧,咱倆誰也辯不過誰,正好令在這,請她做個評斷吧。
墨魎? 令不要偏袒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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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你們總算想起我了......爭得口渴了吧?我這邊還剩幾壇子湖松酒,正好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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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咕咚咕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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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 (咕咚咕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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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欸你別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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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 咽不下去咽不下去,喉嚨燒得慌,我滴個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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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夕是不飲酒的,她怕睡著了做夢......那小墨魎你也應(yīng)該喝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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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咕咚咕咚)
墨魎? 沒有呀,我覺得挺好喝的,清甜滑喉,入口綿長。
墨魎? 暈乎乎的,像是夕翻轉(zhuǎn)了畫......難怪都說炎國人喜歡這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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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哈哈哈,確實是個好東西。
令? 我甚愛酒,南方的桃梅晚釀喝過,北方的烈刀子也喝過,可受我點染的器倀,卻連一口酒都咽不下去。
令? 滴酒不沾的夕,她所畫的墨魎偏偏覺得此味甚妙。
令? 你們可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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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墨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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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你們確實是我和夕的造物,得了幾分形意。但幾分的我,便已然不是我了,二者終究是有區(qū)別的。
令? 器倀非器,墨魎非墨。你們,難道不都是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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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墨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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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再者,到底何謂“自由”?
令? 你們覺得我和夕是否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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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魎? 令自然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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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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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 難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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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我也不知。
令? 真自在者,不知何為自在。
令? 你們越是苦苦糾結(jié),越是不得其解。本就是自在之物,又何苦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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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倀&墨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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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還是不解?
令? 呀,既然不解,索性都散了吧,別擋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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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浪費了我?guī)卓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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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常言道“蜀道難”,果然不虛。盤旋回折,聳峭入云,山路轉(zhuǎn)彎,竟又是一段山路。
令? 也罷,想來到山巔時,正好一場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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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又是一場詩會。
白瓷的杯子順水而下,杯中酒與泉流渾然一色。酒杯停在誰處,即須成詩三句。筆力不逮者,銜杯作揖,是謂“流觴”。
酒是桃梅晚釀,采早開的桃蕊,與存好的晚梅一并搗碎入酒,清冽甘甜,入口生津。
那酒的滋味,妙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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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菱的少女把滿滿一兜菱角倒進船艙,卻不留神將船槳踢飛了出去,脆生生的呼叫聲傳出去數(shù)里遠。
春夏之交的雨下了半月還未停,在石板路上砸起的霧氣渺若輕煙,相鄰的人家隔著雨幕抱怨說廳堂幾時能干燥些。
好茶者斗茶,好酒者斗酒,好釣者斗釣,富者斗金玉,貧者斗鳴蟲......
哦對了,還有燈會,那可比流觴熱鬧得多了,造型各異的花燈從街的這頭燃到那頭,逢著佳節(jié)更是徹夜不滅。
移一步可得一句,看一景可得一詩,所以那些年的詩會,我從未輸過。
一江煙水一芰荷,酒招深處浣清波。
倒臥西山翠,千年醒回舟。
世情旖旎,酣醉酩酊,何妨衰病減心情。
???? 盡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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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盡興。
令? ......
令? 盡興是盡興,可就是太容易盡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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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厭倦一樣事,便對百樣事都覺得新鮮。只是這新鮮到頭,終究還是厭倦。
???? 令,這里不是你的歸宿。
???? 何不聽我的,走得遠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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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你所謂“春風不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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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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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又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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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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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那里便是我的歸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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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
???? 流觴詩會少一個令不少,多一個令不多。可我讓你去的地方,需要你。
???? 或許你在那里,才能寫出,新的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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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移動城市。
那座橫在大漠前的移動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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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數(shù)百年過去,我依然記得初見它時的震撼。此刻,我竟然又站在了它的城樓上。
大漠綿延千里,風沙蒸騰起熱浪,云煙浩渺,我能感受到皮膚在急速失去水分。
為了控制水源,它在建造時并未考慮占據(jù)險要地勢,依山脈以為屏障,而是臨近草甸和湖泊。
如此一來,干燥的風掃過無遮無擋的大漠,直撲在城墻上。它像個孤獨的巨人,巍巍然矗立在天地間,身無可依。
旌旗漫卷,長河落日。
城關(guān)外,戰(zhàn)士們正將昨日死難兄弟的尸體搬運出來,一排排碼放好,我挨個走過,將他們的眼睛合上。
昨日的連場血戰(zhàn)猶在耳畔。遮天蔽日的箭,晴空似夜,殺聲如裂帛,經(jīng)久不絕。
火炬在他們身下點燃,無人哀哭,因為新的戰(zhàn)斗將近。煙塵滾滾,但迅速被風吹進茫茫大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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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酒已然幫我忘卻了許多我曾厭倦的東西,可在此般景象面前,我反應(yīng)過來時,卻已重新握緊了武器。
因為身邊的每一個將士,都握緊了武器。
不能讓那些家伙,靠近身后的大炎。那是他們的家鄉(xiāng),那里有他們的親人。
橫在這茫茫大漠前的,不是這座巨人般的移動城市,而是這城里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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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城聽征鼓,年歲莫問,但憑豪氣多。
誰言將軍有死志,故壘新柳年年生。
令? 他說的沒錯......我是應(yīng)該來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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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你竟然也來了,看來真是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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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相”? (無言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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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別吼了,我方才喝了幾壇子湖松酒,頭暈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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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相”? (無言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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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逃避?非也。我既不是年,也不是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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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相”? (無言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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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好好好,那我且問你。
令? 你覬覦這天地,又可知這偌大天地間,到底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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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相”? (無言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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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你可知蒙壟的新茶,該是在三月采,還是四月采?
令? 你可知大漠長夜苦寒時,常唱什么歌,常飲什么酒?
令? 你又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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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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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你對這天地,一無所知。
令? 當然,你即是我......
令? 枉我們自詡活了這千百年,卻依然有太多不知不聞的事,不解不曉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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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相”? (無言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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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也曾像山腳酒館里的那個石匠,連做夢也有憂戚,或者如我那妹妹一樣,連夢都不敢做了。
令? 也曾像器倀和墨魎,覺得受限于自己,又受限于天地,總不自由。
令? 我們這些活了千百年的造物,傲視幾十年壽命的蕓蕓眾生,笑他們活得愚昧。歸根結(jié)底,還是我們更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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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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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從南而北,再到這蜀道山巔,于我而言,只不過是一場酣夢。
令? 其實,從太古以來,經(jīng)過的時間,行過的地方,千年萬年,無非是更大的一場夢。
令? 這一場大夢做罷,我終于知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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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相”? (無言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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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罷了,說了你也不懂。
令? 既不懂,還不走?
令? 既是我的夢,怎么解由我,醉也由我,醒也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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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我既醒來,你又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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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
酒也空了。
好一場夢啊。
我看見了什么?
落日燒透半天的云,三山十八峰,漫漫蜀道,觸手即是煙霞。這景色,不曾入畫,也不曾入詩。
我看見了什么?
流觴詩會,瓷杯停在了一人又一人面前。漠上長亭,孤煙里,千百人擊鼓遠征。
既見縱情逍遙的我,也見求全求解、不求甚解的我。夢只是夢,我之為我,都快意。
明明是在這攥江峰頂,無名空地,卻仿佛看見了整個大炎。不,是整個太古以來,縱橫四方,都如風掠過身側(cè)。
見山卻問石,臨淵而忘水,原是如此。此地不如就叫“忘水坪”吧。
......
仿佛......還看見了年和夕。呵,既然夢中未見,想必夢外,很快也將再見的。
令? 呼......日盡水長去......雪落月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