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bilibili專欄·年度故事征集】征稿作品。

嚴格來說，這是一篇極為無聊的荒誕小說——像極了生活，乏味和平淡只是尋常，所以，荒誕和異常才成為點綴~

【1】“傳奇”與故事

滿載幾千人的郵輪在公海上前行，一望無際的大海中，縱使這艘大船也像個小可憐一般，渺小而無助。從離岸的那一刻起，就只有遠方，沒有茍且，只有未知。

并沒有電影中那樣悠揚的汽笛聲告訴大海，這兒有一艘船裝著各種心懷夢想的人遠航，它就這么靜靜地游弋，在海面劃出一條長長的軌道，這條軌道由船尾延展向遠方，消失在遠方水天交接處——明明在遠行，在這個視角，整個世界卻有一種停滯感。

望著郵輪在大海中寫下的痕跡，劉喜脈想到了年輕時看過的一句話，“親歷歲月迷迭，那些不起眼的故事在口耳相傳中被不斷改變，由簡單的故事匯編成經典，又由經典變成史詩，再由史詩變成傳奇，又由傳奇變成神話”。

“原來最后的結局是變成一個韓國組合??！”劉喜脈冒出這么一種想法，聳了聳肩，不知是釋然還是悵然。

在公海中的這座“孤島”上向四周望去，真正的除了水都是水。

遙想幾個世紀前沒有現(xiàn)代導航設備協(xié)助的冒險家們，如哥倫布、恩里克、麥哲倫等人，在更為廣闊的大洋中試圖開辟新航道，真正的以命相搏，試想，如果每1天的存在不僅僅是重復，四周的景致也許幾十天不變，沒有新鮮的水果蔬菜，也許意志不夠堅定的人真的會發(fā)瘋——只有親歷過部分，才會意識到那些歷史人物究竟因何名垂千古。

【2】夜神的調戲

這一晚的風不如昨天的大，郵輪的14層的甲板燈火通明，露天泳池并沒有期待中的各種膚白貌美大長腿劃水嬉戲，人們更多的是圍坐在一起，點上一些酒精飲料，或者小聲交流，或者大聲歡笑，在這個暫時可以假裝與世隔絕、有吃有喝的“海上天堂”，每個人都可以放縱自我——無論是在甲板上，還是在船艙里。

“16層的頂層甲板，在夜晚有什么風景？”劉喜脈順著樓梯邊走邊想，可惜，來到船頭的頂層甲板，這里空蕩蕩的，只有他一人，沒有什么杰克與蘿絲，更沒有唧唧我我的一對鴛鴦——想想也是，船艙里有海景陽臺，更私密更舒服，何必在頂層甲板吹這種風。

就在一瞬間，頂層的風突然有點大，隱約有著咸味，一種鬼魅感就像四周的海水般即使離的很遠卻有一種致命的壓迫感！“我要趕緊下去！”出于本能，劉喜脈意識到危險，可剛想挪步，卻發(fā)現(xiàn)動彈不得，“這是在演恐怖片嗎？”

“嘿，小伙子，我是夜神！”一個聽上去有點朋克風的聲音出現(xiàn)了，可這個聲音沒有讓人絕望的恐怖感——很奇怪，這到底是是神過于缺少威嚴，還是甲板上的這個人類已經受驚過度，已然沒有了應有的感知能力。

只見劉喜脈側耳傾聽，卻無法分辨聲音的方向，大概就是遇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兒吧——劉喜脈心想，那要不就打個招呼吧?！芭?，你好，夜神！”

“為什么你聽到夜神之名，沒有任何敬畏感？”夜神的聲音充滿了驚訝，劉喜脈周圍喧囂的風兒速度降了下來，但完全看不到夜神的“形狀”。

“嚇，這幾年在路上逛街的據(jù)說都是各種女神、小仙女，神仙下凡就像下餃子一樣，撲棱撲棱地來，已經見怪不怪了！”劉喜脈覺得這夜神沒啥殺氣，反倒是精神了不少，“你甭說自己是夜神了，你說自己是伏羲、女媧什么的我也不會特別驚訝的，無非就是傻傻的萌妹子罷了！”

“出言不敬，褻瀆神靈，我看你是活膩了！信不信我弄死你？”夜神的語氣突然變得憤怒起來。

“哎喲我去，夜神老爺您今晚是空虛寂寞冷了吧？”劉喜脈說著想動腳前進，無奈有種力量鉗住了腳踝，“弄死我也是好事兒，這樣我就不用再為《崩壞3圣痕故事》流量下滑，官方號【崩壞3】也不轉發(fā)支持鼓勵下而煩惱了。殊不知，死亡也是永恒的另一種形式，而且，說起來，我也是‘誅仙、弒神’之人了！”

“哈哈哈哈，真是愚蠢的人類??！”夜神的巨笑聲在海面回蕩著，也不知道這聲音是不是只有劉喜脈一人聽得到——反正沒有聽到任何人類尖叫逃命的情況出現(xiàn)，大概是這樣了。“我殺了你，怎么還是‘誅仙、弒神’之人呢？”

“哦！很簡單了，歷史上的無數(shù)事實證明，故意打亂漢字順序根本不影響閱讀！”劉喜脈微微一笑，天空中仿佛飄著十個大字“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是這樣的嗎？”夜神似乎在喃喃自語，“嗯，你還挺有意思的，那么，你怎么知道我今晚是空虛寂寞冷了呢？”

“既然你問了，反正我也不怕死，就干脆實話實說了吧！”劉喜脈清了清嗓子，“你瞧，隔壁的宙斯平時的夜生活就是各種撩妹和播種，天上的玩膩了，還玩人間的，故有【天上人間】的妙詞，而且，人家還能玩出花樣，變成【黃金雨】、變成【?！浚胺Q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再比如，隔壁的奧西里斯與夫人伊西絲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和賽特斗智斗勇，凡間的事兒都是由兒女來忙活；遠東那邊神基本都在清修，偶爾惹事的基本都是七仙女這種洗澡不注意挑選環(huán)境或者二郎神和三圣母這種家長里短的破事兒。像您這種大晚上居然不去尋歡作樂的，實在不符合夜神之名啊！

要知道您的同僚，酒神巴克斯，可是各種宣揚及時行樂的快樂主義喔！所以，您這大晚上的來調戲我一個凡人，也太掉價了吧？莫非是情感方面出了點問題？”

“作為一個神，居然被一個渺小的凡人看穿心事，著實丟人！”夜神的聲音中充滿了哀愁。

“啊，這倒不必，人生不如意都十之八九了，何況【神生】？反正神是不老不死，千百年的快樂也有重復乏味的時候，如果是情感問題嘛，可以看看什么正統(tǒng)些的書《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或者不那么正統(tǒng)的書，比如什么《謎男方法》、《把妹達人》等，您也知道，國內很多營銷號就利用這所謂的【PUA】里面的基本原理和玩膩了的套路冒充大神各種騙錢，一群情感小白還頂禮膜拜，把錢交給這些無恥的搬運工，實在是現(xiàn)實中的悲劇啊！”劉喜脈說。

“喔，請不要和我提凡間這些俗事兒，我根本不在乎。因為愚蠢，才會有信息差，而因為信息差，才有盈利空間。”夜神的語感突然很接地氣，“情感問題嘛，其實也只是隨便聊聊舒緩下心情。與你這樣的凡人隨便胡扯幾句，我感覺狀態(tài)好了不少。考慮到我手上突然還有急事兒，你有什么愿望，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實現(xiàn)?！?/p>

“那要不這樣，6樓的賭場有很多老虎機，我希望能運用你的能力讓我贏個頭獎，如何？”劉喜脈問。

“做不到?！币股竦幕卮鸶蓛舳?。

“為啥？”

“因為根據(jù)神界通用的廉政協(xié)議，神不可直接或間接協(xié)助凡人篡改運氣值，使其獲得意外財富而誘發(fā)不必要的惡性通貨膨脹?！币股襁@次的語氣倒是有了點正神的感覺。

“可我的愿望就是變有錢啊，你作為神連這點兒事兒都辦不了，我覺得不太行?！眲⑾裁}瞬間就怒了，“要不你就讓我平安回去唄，我想睡覺了，能麻煩你釋放神力讓我的腳可以挪動嘛？”

“嗯？難道你真的沒有其他困惑了嗎？年輕的凡人？”

“嚇，煩惱的事兒一堆接一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你身為神幫不了，而像視頻流量慘淡這種破事兒也沒必要拿出來深聊。官方如果愿意支持些嘛，還能扶持一些流量。但這么長時間下來，比我更有質量的人的視頻也不多被官方待見。”

夜神說：“呵！果然是渺小的凡人啊，考慮的問題那么膚淺。你和官方又沒有什么深度合作關系，況且自己又不是什么大咖。如果你依賴于各種外部力量而不是自己，那你的核心價值又是什么？如果你是藤蔓，就必須依附某棵大樹才能存活，一榮俱榮，但你的損失對方卻可以毫不理會。何況，抱怨之事毫無意義，本就是相互獨立的個體，沒必要過分綁定。”

劉喜脈說：“大道理小道理我都懂，但有種無力感還是會讓人深深的失落?！?/p>

“噢！感受一下，開始起風了?！币股裾f。

【3】風云際會

船頭的風突然又變大了，與之前帶著的螺旋感不同，這種風就是刷刷地撲面而來，柔中帶剛，從船頭向下看，浪比之前翻涌地相對烈了一些，整艘船開始有了些許的搖擺，在船頭的劉喜脈，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眩暈感。

“神是因為有信仰而存在，而信仰則是依托于故事?！币股裾f，“沒有了信仰，神就不復存在。每個凡人的悟性不同，就像每個凡人面對這樣的風浪的適應性會不同一樣。人性往往適應了平凡，就會對各種毫無危險的恐懼感充滿向往。所以，你需要做的，是找到一種大多數(shù)凡人都能接受的適應感，用故事去創(chuàng)造信仰?！?/p>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諭】？”劉喜脈問，須臾間，伴隨著風突然減速，腳踝上的束縛感也瞬間消失，“喂，剛才風浪興起的搖擺感其實有讓人迷醉的感覺，就這樣停止了，有點不舒服?。　?/p>

“對的，年輕的凡人，沒有神力的你，需要用你自己的方式來引發(fā)搖擺感，從而讓別人有迷醉的感覺。這才是你目前應該追求的。如果你認為自己所做的是【真正有價值的】，值得被傳頌，能由史詩變成傳說的?！?/p>

【4】乏味的結局

“雖然你是神，也能與我用漢語交流，只是，能說點人話不？”劉喜脈終于還是狂躁了，“天下匪夷所思的事兒那么多，我一直試圖能抽絲剝繭，找尋到能通往至尊真理的路。結果，我遇到了一個神，卻還真的‘神神叨叨’地說了一堆廢話，有意思嗎？好乏味啊！”

“哈哈哈哈哈！生命存在的意義就是繁衍，而神是不需要繁衍，只需要創(chuàng)造和毀滅，你說神平時是不是很無聊？”夜神的狂笑聲又一次響徹整個夜空，“不過，如果你細細玩味剛才的話，我相信你還是有所收獲的。請務必記得，不是每個凡人都擁有你這樣的悟性和條件來面對和思考你琢磨的事兒，如果說大多數(shù)人都是normal，你要做的是盡可能地貼合【the normal】。超越時代的先見，會讓所有的神壇變成祭壇，你也不希望自己成為祭品，不是嗎？”

“反正現(xiàn)在經濟大環(huán)境不是特別好，生不如死的感覺當你真正體會到，也會覺得人生不過只是了了。況且，你說那么多，我又沒有錄音，哪能清楚地記得你說了啥，又怎么玩味呢？”劉喜脈抬著頭問天。

畢竟，他也不知道神究竟在哪個位置。這一夜，空中沒有一顆星星閃爍，海中的郵輪成為了一座真正的孤島，而船頭頂級甲板的劉喜脈，就像是一個試圖探索星穹真相的幼童 ，無限的迷惘和惆悵在分不清是海還是天的黑色幕布的大背景下，由抽象變得具象，在顱內反復撞擊，砰砰作響。

“當你回到陸上后，在草稿箱中會有詳細的記錄，它會成為你人生的一個小故事。也許要很久之后，你才能明白其中的價值。對了，你記得將它發(fā)布出來?！币股耦D了頓，清了清嗓子，“我們大概不會再見面了，就這樣，年輕的凡人。”

雖然劉喜脈什么都沒有看到，什么也沒有聽到，但直覺告訴他，有什么東西的確突然消失了，之前節(jié)奏明顯不對的海風也恢復了自然態(tài)。他掏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距離自己來到甲板過去了4個小時。

“明明感覺只是幾十分鐘，為何時間如此之快？難道是我的時間被偷走了？”顯然劉喜脈依舊有些恍惚，“話說，真是乏味?。⊥耆珱]有跌宕起伏的劇情或冒險，就是純粹的對話，果然上到頂層甲板是個愚蠢的想法?；蛟S，我該問問神更有深度和價值的問題？又或者，這一切只是個縹緲而虛無的迷夢？”

【5】尾聲

對于劉喜脈這種庸俗的凡人，一度以為現(xiàn)實與夢想之間的鴻溝是二維的，卻不曾想過，既然量子理論的存在能打破關于時間與空間的“既定法則”，那么，這種鴻溝又怎么不會是三維的、四維的甚至多維的呢？

如《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這般有點像現(xiàn)代福音書一樣的著作，也會提及【夢兆】與【神諭】，但“解構”本身有多難，也只有真正嘗試過的人才知道。劉喜脈可能永遠都無法理解，為何過去的那些事兒，只是因為“恰恰”以人們非常規(guī)的形式起承轉合，然后，就升華為世代傳頌的傳奇。

What if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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