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翻】在地下城尋求邂逅是否搞錯了什么 英雄譚 阿斯特莉亞回憶錄2 正義失墜 第五章
五章 惡之宴
黑暗孕育著陰冷的熱氣。
身為崇拜『惡』的狂信者的殉教者們蠢蠢欲動。
對世界絕望之人,心懷憎恨之人,希冀與被死亡奪走的存在重逢之人,以及沉醉于快樂和欲望之人,擁有各種各樣動機的人們的宴會是多么丑陋,多么壯觀啊。
『死之七日』,第四天。
暗派閥的眷族們毫不隱藏自己的興奮。
自『大抗?fàn)帯荒且煌愆ぉ?zhàn)勝歐拉麗冒險者們的那值得紀(jì)念的日子起,隨著時間流逝,引導(dǎo)了他們的『惡』之化身終于現(xiàn)身,前來宣講。
「是啊,沒錯。這是反抗『惡』之眾人的音色」
地下排水路的上部入口。
在宛如陽臺般突出的那個位置,厄瑞玻斯俯視著聚集在眼下的士兵們,仿佛是說給站在一旁的維特聽一樣,接著說道。
「品嘗過那般絕望后,依然沒有屈服。不愧是歐拉麗,『約定之地』。實在是很頑強」
「──真敢說啊」
厄瑞玻斯并沒有對還在抵抗的歐拉麗勢力感到不快,不如說反而樂在其中地肩膀搖晃,干部之一的瓦蕾塔則嘴角上揚。
「為了把他們趕盡殺絕提前準(zhǔn)備好了『致命一擊』,真虧你還說得出這種話?」
從『大抗?fàn)帯婚_端起,包括『神明的一齊送還』在內(nèi),如今將歐拉麗逼入絕境的計劃全都是厄瑞玻斯的神意一手造成的。
而且,對于還在后頭的『計劃后續(xù)』,瓦蕾塔夾雜著畏懼和興奮地用血紅舌頭舔舐嘴唇。
「【殺帝(Arachnia)】,瓦蕾塔?格蕾緹。別搞錯了。這是贊美」
對于這樣的瓦蕾塔,厄瑞玻斯悠然地回答。
「在昔日的守護者從最強的象征反轉(zhuǎn)為敵人的此刻,依然沒有放下劍的冒險者,以及打算支撐他們的善神們。妄想在群星消失的漆黑夜空中尋求光明的人們?!荒苷f這里不愧是『英雄之都』???」
面對神明那甚至令人感到莊嚴的話語,女人露出凄厲的兇笑,回以粗話。
「誰管??! 就連這群英雄們都在你面前丟盡臉面!勇者(芬恩)也好,猛者(奧塔)也好,都在邪神(神明)的計劃(劇本)面前黯然失色??!」
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亦是贊美之辭。
她高興得渾身發(fā)抖,幾乎要說出太過可恨一詞。
「看到你那令人驚嘆的手段,我們也只能全身發(fā)麻??!」
她舒展雙臂,呼吁眼前的士兵們表示敬畏。
擁擠的暗之眷族們奏響了轟鳴的聲音。
「神明厄瑞玻斯,萬歲?。 ?/span>
「暗派閥,萬ーーーーー歲??!」
「厄瑞玻斯大人──??!」
「請賜予歐拉麗毀滅!」
「實現(xiàn)吾等的悲愿!」
「帶來黑暗的救濟!!」
廣闊的地下空間震顫。
永無止境的狂熱。
簡直如同在崇拜救世主一樣,數(shù)不清的歡聲四起,充斥著整個空間。
「謝謝,諸君。你們與那些英雄們的音色相比,完全無法打動人心的熱切贊美,我確實受到了」
雖說把稱頌神明的聲音貶低成雜七雜八之流,但就算這樣厄瑞玻斯的神性(Charisma)也絲毫未減。反而像吸引愚蠢人類的禁果般,用毀滅性的聲音掌握暗派閥的人心。
「那就將你們的氣焰化作薪柴,做好點燃都市的準(zhǔn)備吧。肅穆地、懇切地、心懷誠意──將歐拉麗變?yōu)榈鬲z之爐吧」
歡聲化作巨浪爆發(fā)。
被邪惡蠱惑的兇信者們?yōu)槌删痛笤傅念A(yù)感而顫抖,甚至都有人流下眼淚。
『惡』之興盛,確實在此到達極點。
「你瞎扯些什么悠哉的話……!」
在這其中,也有受焦躁驅(qū)使之人。
干部奧利瓦斯搖動著老人般的白發(fā),走向厄瑞玻斯身邊。
「歐拉麗正在衰弱! 現(xiàn)在正是好機會! 難道不應(yīng)該趁他們傷口還沒有痊愈,就去往上面撒鹽嗎,神明厄瑞玻斯!」
「別急啊,奧利瓦斯。時間拖得越久,民眾(蛆蟲們)就越能拖他們后退,我不是都說明過了嗎?」
瓦蕾塔替神明回答道。
她帶著驚訝,不耐煩地告訴他。
「就算不這樣,計劃的『第二階段』馬上就開啟了。這點時間都等不了嗎,早泄混球」
「……! 但是,吾等的敵人可不止歐拉麗! 渴望達成三大冒險者委托的世界不可能對都市(歐拉麗)的崩壞袖手旁觀!」
奧利瓦斯的表情因憤怒而扭曲,如此反駁道。
以『世界中心』而聞名的歐拉麗不論好事壞事,都在下界中備受矚目。
覺得身為大穴(地下城)的『蓋子』的迷宮都市崩潰是好事的人,也只有暗派閥了。
「就算商人成為了我們的伙伴,那也只是一部分! 一旦周邊諸國派出援軍,現(xiàn)在構(gòu)建的都市包圍網(wǎng)就會被攻破……!」
「你以為我們是為了什么去增加都市外的『信徒』的? 值得注意的其他國家,其他都市現(xiàn)在都在發(fā)生『一齊叛亂』」
然而奧利瓦斯的擔(dān)憂,被維特認為是杞人憂天。
血一樣的胭脂色頭發(fā)下被稱作『無臉』的沒有特征的相貌,如今浮現(xiàn)出淡淡的淺笑。
「光是處理好自家的事就有夠他們忙了。至少擁有強大戰(zhàn)力的『世界勢力』無法行動。反而是我們會更快地給歐拉麗致命一擊」
迄今為止,暗派閥為了顛覆歐拉麗,采取了各種手段。
在都市外進行過激的『傳教』──大量增加『信徒』也是計劃中的一環(huán)。
依靠『死神』的甜言蜜語,或是人質(zhì),或者是發(fā)掘小奸小惡的無賴們。用盡各種方法召集各個種族的人,煽動集體暴力(Terrorism)。
歐拉麗附近的共同體自不必說,以『帝國』為首的列強,自『大抗?fàn)帯灰詠?,根?jù)同志們的報告已經(jīng)確認了戰(zhàn)亂的連鎖。也有將自殺裝置盜賣給沒有戰(zhàn)斗力量的非戰(zhàn)斗人員,與歐拉麗相似的景象正在各個地區(qū)蔓延。
即使想去鎮(zhèn)壓,對于戰(zhàn)力不如迷宮都市(歐拉麗)的其他勢力來說,一定會花費不少時間吧。
「無論是誰都只顧自己啊。就算有機動力見長的派閥,也不過只有Lv.2水平。那種程度可沒什么好怕的」
緊接著維特的說明,瓦蕾塔列舉出了不值得去擔(dān)心的要素。
「硬要說的話,『學(xué)區(qū)』的存在很麻煩啊……但他們現(xiàn)在在遙遠的大陸東方。要是附近的都市陷入火海,那群老好人也不可能視而不見呢」
女人如同把獵物掛在網(wǎng)上的毒蜘蛛一樣,嘴唇彎成了嘲笑的形狀。
「而且,就算我們要讓歐拉麗應(yīng)付不過來,也必須需要那些怪物們的力量吧」
所謂怪物就是『兩位霸者』,最強眷族(宙斯與赫拉)其人。
瓦蕾塔在這種絕對優(yōu)勢的情況下,絕不會自滿大意。
沒有去過低評價歐拉麗,反而現(xiàn)在也承認對方的戰(zhàn)力在己方之上,等待切實將其扼殺的『時機』。
勇者(芬恩)都認可的殘忍而狡猾的女指揮官,絕對不會弄錯打出王牌的時機。
「東方說的狐假虎威就是你這種家伙吧……不,你也談不上狐貍,就是只嗡嗡吵死人的蒼蠅罷了」
「瓦蕾塔……!你丫!」
自己被狠狠地嘲弄了一番,終于讓奧利瓦斯的相貌燃燒起灼熱。
就在他顫抖的拳頭伸向女人之時。
?
「奧利瓦斯,你覺得『惡』是什么?」
?
一直都袖手旁觀的神明開口問道。
「什、什么……?」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奧利瓦斯停下動作,有些不知所措。
厄瑞玻斯眺望著眼下的使徒們,眺望他們背對著的虛空的黑暗。
「是貫徹邪道嗎? 還是要殘忍兇狠?」
「……?」
「我認為有點不同。那都是手段,并非本質(zhì)」
司掌冥府──『原初的幽冥』的神明闡述他關(guān)于不包含在自身權(quán)能在內(nèi)的『惡』的主張。
像是異次元的哲學(xué)家。像是迷途的旅人一樣。
「所謂『惡』,應(yīng)該是被怨恨」
或者,像孩子一樣天真又殘酷,簡直就是神明。
「被怨恨……?」
看到嘴角上揚的神明的側(cè)顏,奧利瓦斯不知不覺冷汗直流。
瓦蕾塔和維特也噤口不言。這種不尋常的氣氛讓眼下的士兵們都屏住呼吸,沉默不語,只能靜靜聆聽。
厄瑞玻斯緩緩地回過頭來,說出『核心』。
「以及,『絕對之惡』──就是終結(jié)一切存在之物」
「──???」
神明回頭望向自己的雙眸,讓奧利瓦斯的忘記了如何呼吸。
「生命、社會、文明,就連時間都」
「讓至今為止積累起來的萬物全都回歸虛無」
「斷絕與根除?;蛘?,嘲笑存亡的天秤,同時傾斜向邪惡」
「這才是『絕對惡』」
如同唱歌般滔滔不絕,張開雙臂,講述著『惡』。
厄瑞玻斯的一舉一動都吸引住了眷族們的目光,他對可憐的孩子訴說道。
「不能像積德行善的善人那樣,一點一滴做些小奸小惡。比起做這種小家子氣的『惡』,還不如去宣揚『惡』的極致」
回過神來,神明那端正到恐怖的相貌已經(jīng)逼近到了奧利瓦斯面前。
「要問原因,因為邪神(我)已經(jīng)將『絕對惡(其)』告知天下了」
看到近距離看透自己眼睛深處的雙眼──『深淵之暗』,奧利瓦斯就像遭到吞噬般被他的氣勢壓倒。
「唔、啊……」
「要去動手的話,就要做得『徹底』。若要做到『徹底』,現(xiàn)在還時候未到」
此時,厄瑞玻斯終于從奧利瓦斯面前抽身。
從他身上移開視線,環(huán)視眼下的士兵們。
「希望聰明的各位能理解這點」
這次沒有歡呼,也沒有嚎叫。
暗派閥的成員被寒氣緊緊裹挾,因邪神的神威而顫抖。
顫抖著脊背露出笑容的,只有維特和瓦蕾塔。
「那么。維特,跟我來。去外面吧」
「……真是的,做事真的毫無條理。當(dāng)您的眷族還真是累人」
面對突然說出這種話的主神,維特抱怨著嘆了口氣。
神明的行動原理和心血來潮的貓沒有什么兩樣。靠在墻壁上的瓦蕾塔對正要離開此地的厄瑞玻斯開口說道。
「厄瑞玻斯大人。你的工作就是像這樣坐在王座上蹺二郎腿,威嚇?biāo)腥伺?。太添麻煩了,?/span>望你能別到處亂跑啊……不過,你到底是打算去哪?」
發(fā)動『大抗?fàn)帯磺耙彩牵蛉鸩K雇蝗幌?,讓瓦蕾塔等人很是焦急。而且現(xiàn)在歐拉麗一側(cè)也在努力掌握這邊的動向吧。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魯莽做出不像是惡之首領(lǐng)的行為,
「兩個男人去小便。別打聽這么多啊,淑女」
厄瑞玻斯看都沒看她一眼,輕輕揮了一只手。
「來,維特。一起去上廁所吧」
神明帶著眷族,消失在了黑暗深處。
抱著雙臂看著這一切的瓦蕾塔發(fā)出冷哼。
「切……那個混蛋也是個棘手的神明啊」
她留下一個略帶憎恨的笑容,也離開了這里。
剩下的只有還站在原地的奧利瓦斯。
「……!」
表情扭曲的男人,就像緊握著即將爆炸的火藥一樣,拳頭顫抖。

「像裸體國王一樣裝模作樣太拘束了啊,維特」
早晨的都市。
抬頭望向與連日相比,逐漸變薄的灰色云彩,向肺部吸入滿滿的空氣,厄瑞玻斯走在化作廢墟的街道上。
「都引發(fā)了那種『慘劇』,事到如今在說什么啊。您的話語已經(jīng)超越挖苦,讓人脊背發(fā)涼了啊」
與他同行的維特露出驚訝的表情,很快有睜開細如絲線的一只眼睛,嘴角上揚。
「恐怕沒什么比錯把自己當(dāng)成裸體國王的『暴君』更為棘手了。沒錯吧?」
「吼,有趣的比喻啊。下次,和女人共度良宵時把這當(dāng)成笑話講講吧」
對于這說自己是并不愚昧的『怪物』的比喻,神明一笑帶過。
「床上的暴君,這才是真正裸體的國王大人! 說笑的。哈哈哈」
「…………」
「別露出『唔哇好無聊啊這神明』的表情,吾之眷族。我的心可是會受傷的哦?」
聽到厄瑞玻斯的玩笑,維特只是無言地面帶笑容。
面對眷族的消極應(yīng)對,厄瑞玻斯夸張地聳了聳肩。
不可思議的空間。
盡管身為要徹底破壞迷宮都市,被尊崇為『絕對惡』的邪神,現(xiàn)在的厄瑞玻斯卻有種平易近人的輕薄。這是他經(jīng)常在自己面前表露的『面孔』,很接近他『本來的性格』,維特是知道的。
同時,他也理解能毫不猶豫地做出殘忍舉動,身為『冥府之神』的『面孔』也是厄瑞玻斯的本質(zhì)。
在『大抗?fàn)帯磺斑€自稱圣人(厄倫)。
討論眾神擁有的百貌中哪一種才是真正的他們,肯定是毫無意義的。
所謂神明這一存在,無論出現(xiàn)什么矛盾還是破綻,一切都是因為其為神明。
「……我盡力。話說,雖然不是剛才狐假虎威的話題,【暴食】和【靜寂】他們兩位哪去了?」
觀察著厄瑞玻斯的維特冷淡地回答,同時又拋出問題。
自從『大抗?fàn)帯荒且煌砗螅话哉呔蜎]再露面。
「誰知道呢。畢竟他們原本的飼主可是那個宙斯和赫拉啊。想必自由自在慣了吧」
「明明是您帶他們過來的……。果然沒有比神明更為隨意的存在了」
放任主義神明的回答,讓維特終于發(fā)出長嘆時,
「暗派閥!?還有……邪神厄瑞玻斯!」
組成小隊巡視的冒險者們發(fā)現(xiàn)了兩人。
「快、快去叫,快去叫增援! 快去告訴【勇者】敵人的頭領(lǐng)在這里!」
面對變得驚慌失措的同時拔劍的冒險者們,厄瑞玻斯鎮(zhèn)定到令人厭惡。
「哦,湊巧碰到了嗎。維特,拜托了。我還想享受散步呢」
「真是的,使喚眷族也很隨意……雖然事到如今抱怨這個也晚了」
回應(yīng)主神的從容──『信賴』的,是紅發(fā)的眷族。
「請放心,吾主。不會引發(fā)騷亂的。對,沒錯,正如您所言──讓一切回歸虛無吧」
接下來就是單方面的『殺戮』。
「嘎——!?」
「呃──咕???」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俊?/span>
喉嚨被撕裂。胸口被刺穿。臉的正中央被刺了一刀。
冒險者們眨眼之間,就化作了好幾個血之噴泉。
短劍一揮,就將冒險者們無力化,毫不留情地將其割裂、踐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脆弱,實在是太脆弱了! 果然Lv.2這種程度很容易就壞掉?。 ?/span>
維特笑了。
為了把尖叫著的冒險者們大卸八塊,讓其沉醉在飛舞的鮮血中。
「希望你們能再多承受一點我的矛盾! 好好承受反感欺負弱者,卻又喜愛人的哭喊聲的我的矛盾!」
但另一方面,那張臉,那雙眼睛。
比連環(huán)殺人魔更為清澈,更為純粹,就像純真無垢的孩子一樣熠熠生輝。
「一如既往看起來很開心呢,維特」
在濺飛到瓦礫的血沫中,戰(zhàn)斗就這樣草草結(jié)束了。
五具身軀在周圍滾動。
知道眷族的『病』的厄瑞玻斯,臉上掛著笑容,眺望著事情的來因去果。
「……糟糕,竟然讓您看到我這么粗魯?shù)臉幼?。十分抱歉,吾主?/span>
維特單手捂住嘴,很快又重新掛上了面具般的笑容。
他的主神反而憐惜地瞇細眼睛。
「沒關(guān)系。我并不討厭你在斬殺別人時,那孩童一樣閃閃發(fā)光的眼睛」
厄瑞玻斯這樣告訴他,維特則令那使肩膀震顫的沖動傳遍全身。
「呵呵…………呵呵呵呵! 我討厭眾神。就是你們創(chuàng)造出這樣的世界,創(chuàng)造出不完全的箱庭」
「……」
「就是你們這些超常的存在,孕育出我這樣的『瑕疵品』,享受著我因矛盾而掙扎的樣子!」
接著,他用可以用『愛恨』一詞來形容的,夾雜著溫?zé)岬募兇鈿⒁夂透呱凶鸪绲难凵窨聪蛏?/span>明。
「不過……只有宣揚『絕對惡』,打算破壞這個下界的您……非常讓我喜愛啊,神明厄瑞玻斯」
眷族扭曲的信愛。
而厄瑞玻斯則很干脆、飄逸地回了一句。
「算了。我可決定好只會去疼愛女人了」
他若無其事地應(yīng)付過去,發(fā)出腳步聲。
在冒險者們的尸體的目送下,主神再次開始漫無目的的『散步』,維特也毫無怨言地跟了上去。
「沒錯……要疼愛的話,就是那種要強、高傲、貫徹意志到底的女人」
垂到眼角的劉海搖晃。
厄瑞玻斯瞇細眼睛。
「我非常喜歡那樣的女人臉上充滿絕望與淚水,露出小姑娘一般的扭曲表情。實在是讓我欲火難耐」
神明在嘴唇上刻下嗜虐的笑容,傲然地說。
「那么──你在哪里呢,莉昂?」

銳利的斬擊一閃而過。
「嘎?。俊?/span>
最后一個敵兵發(fā)出短暫的慘叫聲倒下。
遠離中央的都市西北『第七區(qū)畫』。
琉殲滅了囂張跋扈的暗派閥小隊,現(xiàn)在也握著馬上就會脫手的木刀,垂下眼簾。
(沒有回到阿莉澤她們身邊,在都市里彷徨……就算這樣也像履行『義務(wù)』一樣,不斷斬殺暗派閥……)
她的臉上染上了疲勞之色。
即使臉戴蒙面,也掩蓋不了消耗的痕跡。
──究竟還有多少敵人?
──不,我究竟在做什么?
回響在內(nèi)心深處的自問的聲音,沒有答案。在周圍延展的,化為無數(shù)瓦礫的頹廢景色,正是琉如今的心象。
「親愛的、親愛的! 振作一點!」
「嗚嗚……!」
琉循聲看去,那里有一位哭泣的人類少婦和她的丈夫。丈夫則按住被砍傷的一只手,現(xiàn)在還在流血。
琉到剛才為止都只身與暗派閥戰(zhàn)斗,就是為了保護他們。
「……你沒事吧?」
「怎么可能沒事啊! 你眼瞎嗎!」
一走近他們發(fā)出聲音,返過來的卻是罵聲。
「為什么不早點來救我們!? 既然是冒險者,這種時候就該守護我們啊!」
「……」
「你們再努力點啊??!」
面對淚流滿面大聲咆哮的少婦,琉只能緘口不言。
怒火與指責(zé)。
至今已經(jīng)見到過,聽到過無數(shù)次了。
不管再怎么鞠躬盡瘁,都會用不講理的眼神責(zé)備我(琉)們。
不管再怎么嘔心瀝血,都會聽到無法脫離苦海的怨聲。
而且,無論是怎樣的聲音都帶有哭腔,無論是誰的眼神都滿含淚水──。
「………………回復(fù)藥放在這了。請用這個治療」
被無力感緊緊抱住的琉,靜靜地取出試管,放在夫婦的面前。
甘于遭受譴責(zé)的她無話可說,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離臨時營地很近。已經(jīng)注意到異變了的冒險者們也前來這里。
琉再次開始獨自在瓦礫遍布的街道上彷徨。
「……就算這樣也得不到感謝,反而會遭到謾罵。明明并不需要什么回報才對……」
像幽靈一般走在路上,干巴巴的低語自唇邊落下。
只能去過于正直地接受指責(zé),然后肯定對方所言正是,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悔恨。
琉完全變得擅長自我傷害了。
正因為是一本正經(jīng)的潔癖妖精,失去名為『正義』的存在的她很輕易就將自己逼入絕境。
「但我卻無意識地期待這些,從來都不知道……『遭到背叛』會是如此空虛……」
當(dāng)說出這句低語時,仿佛內(nèi)心深處延展的黑暗在嘲笑自己一樣,某個情景在腦海中再現(xiàn)。
?
【直到你們的『正義感』被榨干為止,對吧?】
?
「────??!」
邪神的話語,曾經(jīng)自稱『厄倫』的男人的聲音,侵蝕著琉的腦海。
?
【不求回報的奉獻可是很痛苦的哦。特別痛苦】
【要我來說這是相當(dāng)不健全的、扭曲。所以我很擔(dān)心你們】
?
復(fù)蘇的話語不止一句。
耳邊久久回響的數(shù)道聲音,俯視著如今的琉,頻頻嘲笑她。
?
【在你們尚有精神的現(xiàn)在或許還好】
【但是,當(dāng)你們精疲力竭的時候,真的還能說出和現(xiàn)在一樣的話嗎?】
【不是為了財富與名譽、甚至也不是尋求一時感謝的話語──你們所謂的『正義』的真相,不就僅僅是『孤獨』嗎】
?
不被任何人感謝,也回報不了任何人。
告訴我你現(xiàn)在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她產(chǎn)生了這樣的幻聽。
「吵死了……吵死了! 閉嘴??!」
琉無數(shù)次搖頭。
像是要擺脫噩夢一樣,連回答問題的答案都沒有準(zhǔn)備,呼吸紊亂。
之后剩下的,只有刺耳的心跳聲。
(那個男神的話語……就像是腐蝕內(nèi)心的毒物一樣。一直揮之不去,就連現(xiàn)在也在擾亂我的內(nèi)心?。?/span>
膨脹的『惡』企圖吞噬空虛的『正義』。
琉則拼命抵抗此事。對背負的正義之劍和羽翼發(fā)誓,要堅強地保持意志和榮耀。
但是,她卻懷著強烈的苦澀讓自己的臉龐扭曲。
(然而,我卻僅僅變得無法否定他了──)
像是斷了線的人偶一樣,脖子低垂。
不知不覺中停下腳步,沉向無底的空虛沼澤。
「莉昂!」
如同在對這樣的琉伸出手一般,響起了聲音。
她緩慢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朝這邊跑過來的是穿著白色披風(fēng)的同齡少女。
「……安朵美達?」
「終于找到你了! 莉昂,請借我你的力量!」
離開阿斯特莉亞所在的臨時營地,繼續(xù)尋找琉的亞絲菲,在說明現(xiàn)狀的同時迅速傳達了自己的見解。
「我想要找到神明厄瑞玻斯,以及敵人的所在地! 雖然他們?yōu)榱瞬蛔屛覀兲映龆际?,圍在市壁周圍,彰顯自己的存在,但敵人的干部恐怕會藏在地下! 一定是利用下水道──」
理解自己應(yīng)做之事的亞絲菲無比耀眼。
可惜,如今的琉并沒有可以回答她的話語。
「……安朵美達,麻煩你去找其他人吧」
「什……莉、莉昂?」
「現(xiàn)在的我是做不到的……我只會拖你的后腿」
琉沒有和驚慌的亞絲菲對上視線,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我成為不了助力,也保護不了你……肯定會對你見死不救的?!拖癜⑤赌菢印?/span>
「!」
妖精的側(cè)臉讓亞絲菲屏住呼吸。
「莉昂……你,為什么露出那種眼神……」
妖精美麗的天藍色眼睛,正被黯淡的黑暗所支配。
看著琉那馬上就要加入亡者的送葬隊伍的樣子,亞絲菲立刻挺身而出。
「……不行,莉昂。請不要自暴自棄??焯痤^來!」
抓住琉的肩膀,強行讓她轉(zhuǎn)向這邊。
「只有你、只有你們不能這樣! 【阿斯特莉亞眷族】不能被染上絕望! 擁有『正義』之名的你們屈服于『惡』的話,歐拉麗就會再也無法去相信還有希望了……!」
亞絲菲表露出恐懼。
這是痛切的訴說,甚至正是她自己的愿望。
少女預(yù)感到,當(dāng)好不容易維系的『正義』意志向『惡』屈服之時,歐拉麗連再度站起都不可能做到。
然而,她的聲音也無法傳達給現(xiàn)在的琉。
「……吵死了。別擅自胡說! 你懂什么!」
「莉昂……!」
胸口被琉單手推開,亞絲菲的臉上充滿了悲傷。
盡管如此,她還是想向迷惘至今的妖精伸出手,卻被馬上響起的『炮擊聲』打斷。
「「?。 埂?/span>
琉和亞絲菲同時避開了發(fā)射的『魔法』,回頭一看,那里聚集著一伙暗派閥的人。
「【疾風(fēng)】,還有【萬能者】!」
「去取下我等大敵上級冒險者的首級! 給我上──?。 ?/span>
轟鳴聲響起。
看到從瓦礫堆積的山丘上沖下來的敵兵,琉揚起荒蕪的雙眸。
「安朵美達……不要再管我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剩下去戰(zhàn)斗了!」
握緊木刀,然后沖了出去。
「只剩下盡可能去多斬殺一個敵人!」
她立刻用蠻力砍向沖在最前面的先頭士兵,同時撥開黑色波浪般洶涌而來的敵軍,反攻回去。
「莉昂,等等! 莉昂?。 ?/span>
亞絲菲自己也拔出劍,追了上去。
然而,琉那疾風(fēng)一般的特攻式的突擊太過迅速了。
亞絲菲的聲音無法追上瞬間砍到敵人、逐漸遠去的背影。
灰色天空如今也在俯視著她們,遮蓋天空。
找不到群星,少女們嘆息道。

「補給……就這么點嗎?」
看到收到的物資,獸人妮澤難掩驚訝與失望。
「抱歉……武器的整備就交給鍛造師們吧。請再忍耐一下」
站在她正前方的高大冒險者(人類),只是一臉沉痛地如此說道。
地點是靠近都市中央的東北臨時營地。
歷經(jīng)多次與暗派閥交戰(zhàn),道具和裝備都有所損耗的【阿斯特莉亞眷族】為了進行補給而在一處據(jù)點停留。
「就算說要忍耐……只有這么點,怎么可能撐過連戰(zhàn)……!」
拿到的小包里的道具有三瓶回復(fù)藥,一瓶精神力回復(fù)藥。后者只裝了半瓶。這要是給妮澤一個人的份的話還能作罷,但這是給派閥全員的份。雖說不是特別匱乏,但并不夠八人小隊分配。
「……就用這些讓我們繼續(xù)在前線戰(zhàn)斗,未免太過分了吧?」
「我可不記得我們成了用完就扔的奴隸!」
妮澤之外的團員──人類諾茵和亞馬遜伊絲卡也提出抗議。
連日持續(xù)戰(zhàn)斗,妮澤等人的疲勞也到達了頂點。雖說武器和防具會由鍛造師們盡快整備,但體力和精神力的不協(xié)調(diào)也是嚴重的問題。用氣魄激勵也是有限度的。
妮澤她們深知物資不足一直都是個大問題。
盡管如此,她們還是想大聲叫喊,說不要強人所難。
「──不能太貪心哦,大家!」
「「「哇???」」」
就在這時。
完全不讀空氣的少女的巨大音量,從旁邊高速插了進來。
「清貧之心正是『正義』的基本! 快想起【眷族】規(guī)模還小時的節(jié)約方法!」
是留著紅色長發(fā)的阿莉澤。
團長少女挺起單薄的胸膛,不知為何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和因為迷宮進攻(地下城?進攻)而債臺高筑,不得不讓阿斯特莉亞大人連續(xù)七天七夜都喝野草咸湯,但她卻微笑地說著『沒關(guān)系哦』將其喝下時相比,現(xiàn)在又算得了什么呢!」
「喂住口別說了???」
「不要在這種時候挖出我們的黑歷史ー!」
致命一擊(Critical?Hit)!
妮澤被挖起了絕對不愿回憶起的記憶,苦悶地雙手捂臉。
伊絲卡她們也一樣。突如其來的事態(tài)讓高大冒險者(人類)不知所措。
咕嗚嗚、唔姆姆等等。
緊接著響起了一陣呻吟聲大合唱,很快,不知道是誰漏出了笑聲。
「……呵呵。是呢。和那時候相比,我們還能繼續(xù)堅持呢!」
「萬一到了別無他法的時候,就再去吃附近長的野草吧!」
大家的大姐姐役瑪琉、妖精魔導(dǎo)士賽爾提都精神抖擻地提高聲音。
陰郁的氣氛頓時一變,少女們的臉上重新洋溢起笑容。
終于抬起頭的妮澤也胡亂地撓了撓頭,放聲大笑。
「啊啊,可惡……既然這樣,就大干一場! 這樣就行吧,團長!」
「對,一百分滿分! 來靠氣勢和智慧渡過難關(guān)吧!」
拉回【眷族】士氣的阿莉澤滿臉笑容。
一直注視著這一切的高大冒險者(人類)或許也被打動,說著「抱歉,謝謝! 我們也會盡可能支援的!」和她們做出約定。
「那么,準(zhǔn)備好后,再來這里集合!」
妮澤等人遵從了阿莉澤的指示。
為了回收裝備或者稍微打盹休息而分散開來。
「……」
然后,在她們的身姿完全消失之后。
一個人留下來的阿莉澤,太陽般的笑容慢慢地從臉上消失。
作為團長,作為第二級冒險者,露出不愿讓任何人看到的苦惱神情,仰望烏云密布的天空。
(──根據(jù)來自公會的報告,只算已知的死傷者都已經(jīng)超過了三萬人)
離開此地,走向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
在建筑物之間,靠在小巷入口的墻壁上,內(nèi)心染上悲嘆。
(聽說因為不眠不休開展救助的緣故,連治療師都開始倒下了。狀況早已超越窘迫的程度了)
根據(jù)【勇者】的指示,放棄了都市外圍的守備。
將戰(zhàn)力和避難民眾集中到中央。
但是,一部分營地沒有回應(yīng)要求。
無比沉重的斷念逐漸籠罩整個都市──。
回顧現(xiàn)在狀況的阿莉澤只能閉上眼睛。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要展示出希望。展示出吹飛絕望的頑強『意志』)
在心中如此呢喃的阿莉澤,單手握拳。
(但是,沒有任何人能發(fā)出聲音?!瓦B平時吵吵鬧鬧的這張嘴也)
然而,握住的拳頭卻完全使不上勁,孱弱無力。
「莉昂。我──」
就在她低著頭,讓毫無意義地喃喃自語滾落腳邊之時。
「你沒事吧?」
一雙小巧的鞋子映入視野。
晃動耳朵的清脆聲音令阿莉澤驚訝地抬起頭。
「要來碗湯嗎? 你看起來很疲憊……」
一位淡灰色頭發(fā)的女孩站在這里。
端著冒著熱氣的小杯子,窺視這邊。
雖說她早已身心俱疲,但竟然直到這個距離都沒有注意到他人的接近,這讓阿莉澤愣了一下,立刻尷尬地笑了笑。
「啊……不好意思。那我就心懷感激地接受了──」
掛著笑容,不自然地停止了動作。
在看到她的相貌的那一瞬間,手就像有電流流過一樣痙攣起來。
「……? 怎么了?」
一臉不可思議的女孩的話語掠過耳邊。
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和頭發(fā)同色、仿佛吸納一切的淡灰色瞳孔,阿莉澤無意識地吞了口氣。
「──你,真的是人類嗎?」
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會說出這句話。
阿莉澤只是把腦海中閃過的話說了出來。
「……………………………………」
這次輪到女孩愣住了。
丹唇微啟,秀眼圓睜。
少女們?nèi)缤フ甄R子般,凝視彼此。
「……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還是第一次被這么說!」
女孩的笑聲打破了不可思議的寂靜。
仿佛在說可笑的不得了一樣捧腹大笑,為了不讓湯灑出來,她盡可能小心地擦拭了眼角的淚水。
「我,看著像是什么怪物嗎?」
看到歪著頭的對方,驚訝的阿莉澤馬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竟然逮住善良的市民、尤其是淳樸的街娘問『你不是人嗎?』這種問題,作為正義的眷族實在是失職。
「啊……對不起。我說了奇怪的話。不過我也不太清楚為什么會這么說,就是突然想到了。真不好意思」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似乎有些累了。
阿莉澤把自己奇妙的直覺拋于腦后,露出苦笑。
「我是阿莉澤。你呢?」
阿莉澤問起她的名字,女孩微微一笑。
「……我叫『希爾』」
搖晃著盤起的淡灰色頭發(fā),名叫『希爾』的女孩,露出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般的透明眼神,問出下一句話。
「阿莉澤小姐。如果你有什么煩惱的話……不妨和我聊聊?」
?
「──就是說團長也很辛苦??! 其他還有對外的那個這個啥的,總之就是一堆麻煩事──!!」
然后在大約十分鐘后。
本來是打算正常地訴說煩惱而說個不停的,結(jié)果害得希爾的臉色顯得十分疲憊。
「看來還有很多牢騷呢……。我雖然有說過可以聊聊,但有點開始后悔了……」
就連兩手捧著喝干了湯的小杯子的街娘都望向遠方。
兩人換了個地方,坐在噴泉的邊沿。
沒有出水的噴泉廣場非常冷清。仿佛冬日凜冽寒風(fēng)般,弄錯季節(jié)的大風(fēng)在廢墟瓦礫間呼嘯而過,置身其中的阿莉澤滿不在乎地笑了。
「難得能遇到能聽我發(fā)牢騷的人嘛! 而且聽到我說喪氣話可是非常少見的,要好好聽?。 ?/span>
對開朗地這樣說的阿莉澤「啊哈哈……」地苦笑,希爾用纖細的手指托住下巴。
「那~個,總而言之……阿莉澤小姐此刻最大的煩惱是,關(guān)于『正義』一事要為同伴(眷族)給出怎樣的『答案』才行,是這件事嗎?」
希爾這么說道。
阿莉澤平息下來吵鬧的聲音,反之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沒錯……不過,并不只是給莉昂一個人的『答案』」
「咦?」
「眾人、都市、世界……就連『絕對惡(敵人)』都在質(zhì)問『正義』」
希爾雙眸大睜,阿莉澤的視線看向天空。
「這不是錯覺。我們給出的『答案』,將決定絕望會依然維持不變,還是會反過來變?yōu)橄M?/span>
如今的歐拉麗需要的是希望與堅強的意志。
是驅(qū)散這黯淡黑暗的光明。
不同于目標(biāo)和大義名分。也不同于單純的二元論。
一度在『惡』面前敗北的『正義』,其真面目究竟是何物。
不能在強大的『惡』面前,展現(xiàn)那份『正義』的話,琉的意志也好,眾人的心靈也好,都還會處在折損狀態(tài),無法站起。
「我是……這么想的」
「阿莉澤小姐……」
而且要想尋找那份『正義』的答案的話,天空又被黑暗侵蝕過深了。
別說陽光,就連群星的閃爍都無法看到。引導(dǎo)自己等人的光芒的喪失訴說了『惡』之興盛,說著所謂『正義』都是騙人的鬼把戲,發(fā)出嗤笑。
阿莉澤仰望著云層覆蓋的上空,雙眸痛苦地扭曲。
「……我、并不了解『正義』相關(guān)的事情,也無法回答你的苦惱……」
凝視著她側(cè)臉的希爾,慢慢地開口。
「但是,我認為,現(xiàn)在只是看不見『正義』而已」
接著,笑著說出了這句話。
「只是看不見……?」
「沒錯。就像黑暗的陰云遮蔽天空,變得難以看見星光一樣……『惡』擋住了『正義』的光芒」
「!」
這次輪到阿莉澤睜大雙眼。
「所有人都祈愿的星光,現(xiàn)在也在天空閃耀。所以說,大家只是迷失了。并沒有失去」
在這寒空之下,傷痕累累的廢墟之中,把女孩說出的話語說成空洞的詭辯是輕而易舉的。
然而,阿莉澤并不這么認為。
邪神(厄瑞玻斯)的神威過于強大,人們在『絕對惡』的重圧之下心生畏懼,心急如焚。
迷失的并非星光,而是自己,阿莉澤現(xiàn)在意識到了這點。
曾經(jīng)如此黯淡的上空景色,現(xiàn)在看來稍微有點不一樣。
──星光在昏暗云靄的前方,等待著我們。
她可以在看不見的天空上,想象出那個景象。
阿莉澤的嘴唇自然地綻開了笑容。
「……是呢。一定,是這樣呢。阿斯特莉亞大人在這里的話,想必也會說同樣的話」
真是不可思議的少女。
對眼前微笑的希爾回以笑容的同時,阿莉澤如此想到。
明明本應(yīng)只是位手無縛雞之力的街娘,卻能撥開自己心頭的霧靄。
簡直就像是引導(dǎo)英雄的故事里的精靈。或者說像是上天的小小神諭。
「見到莉昂后,我必須要這么告訴她才行」
「呵呵……阿莉澤小姐真的很喜歡那位莉昂小姐呢」
阿莉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松了肩膀,對希爾微笑的眼神回以點頭。
「是呀。她可是非常重要的同伴哦。比我這種人更為認真……高潔而又耀眼」
瞇細的雙眸里充滿了信賴和尊敬的光芒。
「無論之后發(fā)生什么事情……唯獨莉昂,我都不想讓她失去『希望』」
那是不論明天,還是未來,都會持續(xù)下去的,少女發(fā)自內(nèi)心的愿望。

「呀,莉昂──」
接著。
就像是踐踏少女的愿望一樣,邪神的嘴唇勾勒出纖細月牙的形狀。
「「??!」」
回過頭來的是一道──并不是,是兩道身影。
「──本來這么想的,但抽中其他眷族了嗎。嘛、算了」
并不是妖精的人類和小人族驚愕地看向映在瞳孔中的那位男神。
穿走樣了的黑衣,漆黑的頭發(fā)。
看到眼前這個毫不膽怯地聳肩的存在,萊拉和輝夜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感情,柳眉倒豎。
「你丫……!」
「邪神厄瑞玻斯!」
『絕對惡』非常愉快地接受了少女們的敵意和憤怒,問道。
「我現(xiàn)在在找莉昂。你們知道她在哪的話,能告訴一下我嗎? 迷失的正義使徒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