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誠是中牟縣梁城鄉(xiāng)從事布匹染色的人，他的妻子耿氏擁有可以看穿幽冥的眼睛。耿氏經(jīng)常說：“這天下所有人，其實(shí)是人和鬼各有一半。鬼知道自己不是人，但人則是分不清的。”

他家有一頭牛，皮毛是紅色的，長有犄角，還可以理解他夫妻二人說的話。

元和二年秋天，他家來了兩個鬼，一個像是州使，一個像是地界。它們到牛圈里看牛，說：“馱重物，腳程遠(yuǎn)，皮毛筋骨都讓人喜歡的牛，我們州沒有比得上這一頭的?！?/span>

像是地界那鬼說：“這是追拿牛去遠(yuǎn)處做什么？”

像是州使的鬼說：“王的四女兒許配給了南海君次子，送行的有五百車隊(duì)，每輛車配置一頭牛，這些牛都要選擇天下好看的。河南道有十頭牛的任務(wù)，我們州承擔(dān)一頭，只有這頭牛合適。我們趕緊去回稟上面吧?！彼麅蓚€鬼就走了。

耿氏看了看牛，發(fā)現(xiàn)牛害怕得喘息起來，流汗就像是流水。家里父親也是從事布匹染色的人，就用藍(lán)花給牛涂色。

家里父親才涂好顏色，就有紫衣軍官騎著馬來，后面跟著數(shù)十騎兵。軍官高興地來看牛，發(fā)現(xiàn)和之前上報的不一樣。軍官很生氣，喊來地界就要處罰它，說：“王女兒遠(yuǎn)嫁，你們一個州范圍里選一頭牛。既然是這頭牛中了，怎么要虛報內(nèi)容？”

地界鬼說：“我剛剛和州使確認(rèn)完了，這才報告給您。我們回來就找不到那頭牛了，一定是牛的主人把牛藏起來了。追來牛主人審問，就可以找到牛了。”軍官聽從了這個建議，讓士兵捉主人來審問。

幾個士兵走上臺階，揪著葉家父親出門。葉家只看到老父親昏倒，喊了也沒有反應(yīng)。一家老小都圍著老人哭，只有耿氏不哭。耿氏打來水給牛清洗，洗去身上的藍(lán)色。

耿氏看到地界小官牽牛走了，放回了老人。老人走到臺階上，在眾人呼喊中醒過來，說：“我因?yàn)殡[藏牛被軍官問責(zé)，才想去清洗牛。多虧了兒媳洗牛，這才讓我可以回來。”派人去看牛，牛已經(jīng)死了。

楊曙方主管中牟，聽說了這件事。我找他詢問這件事的真?zhèn)渭?xì)節(jié)，沒有一處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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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沒想到，我們現(xiàn)如今的科幻想法居然是千年前就有人說了的。這不禁讓我想到“文化自信“這個詞。

現(xiàn)如今我們提倡文化自信，也常常有人念叨我們要文化自信，要相信自己的文明。除了那張口就來的“上下五千年”“四大發(fā)明”，大多數(shù)人對于我們自己的文化其實(shí)是沒有一個深入的認(rèn)識的，甚至可以說是不具備淺顯的了解。

就像是今天的《葉氏婦》，今天之前，我不知道原來我們在唐朝就已經(jīng)有“天下之久居者、行者、耕者、桑者、交貨者、歌舞者之中，人鬼各半”這種天馬行空的猜想了。今天之后，當(dāng)我看到一部電影講的是怪物偽裝成人類混入人類社會的時候，我可以說：“就這樣?。窟@不是我們唐朝玩剩下的？”

近些年有一種很有意思的現(xiàn)象，但凡提到鬼神妖魔，大抵都要用別的國家的。如果是用我們自己的文化內(nèi)核，那就只知道《山海經(jīng)》。這種情況下，你文化自信個錘子。

什么是文化自信？你都不了解文化還自信個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