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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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璧-乾元-檀香

齊衡-坤澤-槐花

易感期：陽錯期

發(fā)情期：雨露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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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連城璧是在騎馬回連府，經(jīng)過落馬坡遇到一群匪賊，依著他的功夫本應(yīng)該兩三下就解決，沒曾想天上突然飛過一群烏鴉，鴉群盤旋，也不知怎么就朝著他俯沖而來。

連城璧腳尖一點(diǎn)，七尺劍一揮，鴉群慘叫著分崩離析，手腕一轉(zhuǎn)，那劍又朝著匪人刺去，匪賊往旁邊一躲，連城璧落了地，地上石子莫名滑動起來，他一個不慎直接摔在地上，就這么死了。

死之前還隱約見了兩個模糊身影，其中一個探得他面前，小聲對另一身影說他應(yīng)不記得吧？

不記得什么？

連城璧只覺得頭疼，轉(zhuǎn)眼醒來他已站在一個空曠的大殿之中，大殿懸浮于空，下面燃著火，依著鬼神說法，大概就是人們口中的地府。

面前，一個穿著月白長袍，束著發(fā)髻，髻上還斜插一根碧玉簪子的男子有些羞赧地看著他。

連城璧微微皺眉。

男子見他一言不發(fā)，從寬袖中拿出一冊簿子，翻開其中一頁，慢吞吞道：“連城璧，江寧人士，生于丙寅年二月初九辰時三刻，死于壬寅年七月十五申時一刻，江寧落馬坡?！?/p>

連城璧：“?.?.?.?.?.?是。”

男子將冊子往寬袖一收，輕咳一聲正待開口，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

“齊衡，你可知錯？！”

那聲音層層疊疊，連城璧被壓地喘不過氣，咚咚兩聲，和齊衡雙雙跪在地上。

“知，知錯?！饼R衡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地低著頭，兩個字說地連城璧都擔(dān)心他緩不過起來。

緩慢的腳步聲從陰影處傳出。

連城璧還沒看清，那身影已近至眼前，威壓瞬間消失，連城璧站了起來，看著對方無法辨清的模樣。

“你被他看錯了簿子勾錯了魂，地府允你重活一世。”那身影說完又看向齊衡，“錯了就是錯了，罰你留在人間，什么時候他功德簿滿了，什么時候你回地府?！?/p>

“是?！饼R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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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連城璧之母白紅蓮因救過當(dāng)今皇后的性命，被皇帝御賜成為國戚，連城璧出生又碰上難產(chǎn)，還是宮里請的太醫(yī)幫忙才保住了母子的命，算命先生說連城璧命里缺金，得在神京城長大。

白紅蓮專門在神京城置辦了一處宅子，和齊國公府就隔了兩條街，連城璧和齊衡，算得上青梅竹馬。

齊衡打從平寧抱在懷里，就喜歡抬起藕節(jié)般的手，遙遙往連府一指，凡人一歲才開始說話，齊衡怕嚇著旁人，只能咿咿呀呀地叫喚，這件事還被孟婆拿回地府笑了好久。

每每這時，平寧便帶著齊衡連府作客，齊衡那時和院子的石凳差不多高，抱著比他大了五歲的連城璧站地?fù)u搖晃晃。

后來，人們便常見一個白色身影，懷里抱著大大的食盒，飛快地穿著朱雀大街跑向登第街，門房那聲連少爺還沒叫完，小小的人兒已經(jīng)跑過府門，熟門熟路地進(jìn)內(nèi)院，將食盒放在八仙桌上，趴到齊衡的搖籃前，戳戳軟乎乎的臉問道：“你什么時候長大??？”

齊衡咯咯地笑，抱著那指頭塞進(jìn)嘴里，嘬了兩口發(fā)現(xiàn)沒味，嘴巴一癟就要哭，連城璧眼疾手快地將帶了些糖屑的手指給他換了，齊衡嘬得滿意，給連城璧揚(yáng)個毫不吝嗇的笑。

奶娃娃慢慢地長大，會走路更是天天跟在連城璧身后跑，奶聲奶氣道：“你不能抓鳥。”

不能踩螞蟻、不能打架、要給乞丐施舍錢財，要放生，要......

連城璧轉(zhuǎn)過身一把捂住嘚啵嘚啵個不停的小///嘴：“齊元若，你怎么管那么寬？”

齊衡張著缺了門牙的嘴一口咬在他手心上：“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不怕陰德有虧嗎？”

手心里軟乎乎熱烘烘的一團(tuán)，連城璧只覺得掌心有些黏///濕，想都知道口水肯定又弄手上了，齊衡力氣本就不大，跟撓癢癢似的，連城璧捂著軟乎乎的臉舍不得放開：“真正行大功德的人才不會在乎這些小善?！?/p>

齊衡一臉認(rèn)真，說地甕聲甕氣：“不以惡小而為之，不以善小......”

連城璧將手收回：“而不為，你已經(jīng)有了一個不為，就別再說我了。”

不為：“......”

齊衡氣地鼓了腮幫子，他現(xiàn)在拿連城璧沒半點(diǎn)辦法，只能在后面跟得磕磕絆絆，連說帶哄地讓連城璧多做好事。

連城璧也耐著性子哄他，將齊衡哄進(jìn)了諸子苑，自己卻回了無垢山莊，一個在陳留，一個在江寧。

齊衡傻了眼，路途遙遠(yuǎn)，平寧郡主不會讓他跟去，自己雖會法術(shù)，可就這么憑空出現(xiàn)在連城璧面前，恐怕會把人再嚇回地府。

天南地北的距離只有書信能聯(lián)系上，齊衡用手抓著筆，痛苦地學(xué)著幼童筆法，將自己那手漂亮的字寫得東倒西歪，免得連城璧起疑。

齊衡啰里吧嗦地讓連城璧記得做善事，連城璧盡撿些趣事告訴他，寒來暑往，直到齊衡十二歲那年，兩人才斷了聯(lián)系。

一連好幾封信都石沉大海，齊衡擔(dān)心連城璧是不是又死了，麻煩孟婆看了生死簿，回說是沒有，便尋了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溜進(jìn)無垢山莊，四下尋找，最后在祠堂里瞧見了跪著的連城璧。

齊衡隱在暗中，見他臉色有些蒼白，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能這么巴巴地看著，沒一會兒白紅蓮?fù)屏碎T進(jìn)來，問道：“知道錯了嗎？”

“孩兒知道。”連城璧輕聲道。

“......先回屋，我讓人給你做了晚飯。”

“是，娘?！?/p>

大概是因?yàn)楣虻靥?，連城璧晃了晃身體，這才一步一步地挪回了屋。

齊衡跟著他回了屋，坐在房梁上，瞧他撥了撥油燈，一言不發(fā)地坐到天亮。

到底出什么事了？

連著跑了好幾晚，才在白紅蓮和連城璧的對話中得知連澤天已死，無垢山莊的擔(dān)子要還未弱冠的連城璧來抗。

齊衡坐在學(xué)堂聽夫子講《大學(xué)》，想起手里那本只攢了點(diǎn)點(diǎn)的功德簿，想起忙地腳不沾地的連城璧，郁悶地?zé)o以復(fù)加。

更讓齊衡有些沒想到的是，白紅蓮因?yàn)檫B澤天的去世一直郁郁寡歡，兩月之后在無垢山莊病逝。

齊衡看了看跪在靈堂中的人，十七的連城璧已經(jīng)有了些許大人模樣，身形修長，直直地跪在靈堂上，紅著眼睛，握著拳頭，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牌位。

看了眼站在棺材旁的白紅蓮，齊衡嘆道：“你怎么不多陪陪他？”

“閻王要你三更死，哪會留你到五更?！卑准t蓮示意鬼差再等等，她雖不知齊衡作為判官，為何會待在連城璧身邊，仍拉著他的手，“元若，城璧就交給你了?！?/p>

齊衡見連城璧緋紅的眼睛，終是將拒絕的話收了回去。

2-

頭七那天孟婆說白紅蓮不肯喝湯，非得去找連澤天。

“那連澤天已經(jīng)投了胎她怎么找？”孟婆嘆道，“大人差點(diǎn)直接將她扔進(jìn)忘川?！?/p>

齊衡嚇了一跳：“沒事吧？”

“被強(qiáng)行灌了孟婆湯，過輪回境了?！泵掀耪f完，和他一起坐在房梁上，看著下面正在學(xué)怎么查賬的連城璧。

齊衡想著小時候帶自己爬樹的連城璧，心里有些難過，自從白紅蓮死后，他幾乎隔一兩天就會過來，隱在角落里陪他，看他處理莊里的事，還在晚上給他擦過汗，蓋過被子，就像以前他發(fā)燒，連城璧在他床邊守了他三天那樣。

這么多年兩人的信也沒斷過，連城璧閉口不談父母的事，齊衡也沒問，只像以前那樣提醒他要做多做善事。

連城璧因年紀(jì)小受了旁人的氣，晚上在書房獨(dú)自喝悶酒，鋪開信紙胡亂蘸了些墨，筆鋒凌冽地問齊衡做善事有什么用？能讓爹娘回來嗎？

齊衡這么些年在人間也見過不少生離死別，以前只握著判官筆，依著生死簿上的樁樁件件來判定每個人的功過，在人間這么多年，現(xiàn)在才有些了然什么叫執(zhí)拗癡妄，什么叫無可奈何。

連城璧將酒壺放下，看信紙上滿目的憤懣，抬手將信紙放在燭火上焚了干凈，再次提筆，又是那只說閑事趣事的連城璧。

齊衡只覺得心里難受地緊，他想告訴連城璧生死雖然無常，可一切皆有因果，或許是前世今生，或許是今生來世，不必太過執(zhí)著。

3-

最近一段時間，齊衡察覺到身體在出現(xiàn)某種變化，這應(yīng)該就是凡人常常說的分//化，原本他沒當(dāng)回事，連續(xù)好幾天他都沒法出去無垢山莊后，齊衡才放棄，只盼著那些書信給些連城璧的消息。

這天下了學(xué)，朱雀街上停了一排馬車，上面裝著不少箱子，好奇地問不為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不為下車詢問，不為沒多久便興奮地跑了回來，說是連公子回來了。

話還沒說完，齊衡已經(jīng)掀開車簾，兔子似地跳了下去。

不為一邊叫著哥兒，一邊叫他慢點(diǎn)兒。

白色的披風(fēng)袍角翻飛，齊衡沒跑兩步就見到剛從門里出來的連城璧，開心地走上前叫道：“城璧?！?/p>

剛過弱冠的人一襲白色長袍，原本還有些圓的下顎線也變得剛毅分明，相比最后一次見到他黑了不少。

看著抬著頭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少年，連城璧揚(yáng)起一抹笑，“怎么跑這么急？”將人拉過，整整衣袍和披風(fēng)，“也不怕摔。”

齊衡側(cè)過身瞧了瞧府里，欣喜地問道：“回來了？”

連城璧點(diǎn)點(diǎn)頭：“回來了?！?/p>

齊衡笑彎了眼睛，謝天謝地，他正愁該怎么辦，沒想到連城璧自己回來了，看著周圍忙來忙去的長工，道：“你等等我?！?/p>

說完飛快地往國公府跑，差點(diǎn)和追過來的不為撞上。

“連公子......哥兒，哥兒你等等我?！辈粸榘萘硕Y，又跟在齊衡屁股后頭跑了出去。

齊衡嫌棄王胡子趕車慢，一溜煙跑回國公府，找到管家喘著氣道：“城璧回來帶了不少東西，你多叫些人去連府幫忙?！?/p>

說完又回到竹苑，將綠竹紋綢緞袍脫下，換了身月牙白的如意紋暗金錦袍，這才帶著不為趕到連府。

連城璧在院子里指揮人忙上忙下，齊衡跟在他身后，時不時問些事，還差點(diǎn)被箱子絆著，連城璧叫人去廚房拿雪花糕，將人扶腰一抱放在箱子上：“你先在這里等我，廚房做了米糕，現(xiàn)在差不多該好了，忙完我再過來找你?！?/p>

齊衡最饞連府的糕，之前每天隱個身還能去廚房吃糕，連城璧發(fā)現(xiàn)府里有人偷糕后，除了逢年過節(jié)，無垢山莊的廚房再也沒做過糕。

“還要金駿眉。”

連城璧笑了：“好。”

總算把人等回來，齊衡趁著沒人注意，偷偷將功德簿翻了出來，一邊吃糕一邊看著那可憐兮兮的功德，開始琢磨該怎么讓連城璧多做善事。

安頓好府內(nèi)，見天色已晚，丫鬟家丁們開始點(diǎn)燈，連城璧道：“元若，回來的第一頓飯，你和我一起吧。”

齊衡轉(zhuǎn)頭看向不為：“你先回去，告訴母親我在連府，吃完飯就回來?！?/p>

連城璧專門從江寧帶了個廚子，做了不少江寧菜，他沒怎么動筷，幾乎全進(jìn)了齊衡碗里。

吃了飯，連城璧幫齊衡掌燈回國公府，一路上連城璧都有些沉默，齊衡瞧了又瞧，問道：“你還回江寧嗎？”

連城璧搖搖頭：“我把無垢山莊搬了過來?！笨粗R衡那雙擔(dān)憂的眼睛，連城璧將人輕輕擁進(jìn)懷里，“爹和娘都走了，我一個人留在山莊沒什么意思，來陪陪元若可好？”

齊衡撫著連城璧的背：“我會陪著你的?！?/p>

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練劍，一個人讀書，一個人看賬本，一個人做善事，一個人扛過陽錯期。

連城璧剛分化那天，霸道的檀香差點(diǎn)將齊衡從房梁上沖翻。

魏叔有經(jīng)驗(yàn)，莊里一直備著藥，家里的長工和隨從這兩年也都換成了中庸，無垢山莊方圓十里本就沒什么住戶，倒是不擔(dān)心影響旁人。

齊衡死死地抓著橫梁，見連城璧喝了藥也難受地蜷縮在床上，咬著牙死死壓著口中的低吼，嘴唇都出了血。

不顧孟婆的阻攔，齊衡趁著魏叔出去，立刻閃到床前，想用自己的判官力幫忙。

連城璧吃力地抬著眼，模糊中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床前，還以為自己出了幻覺......

微博/老福特

“元若...元若...”

孟婆嚇了一跳，將齊衡從連城璧懷里一把拉出回到國公府，戳著他的腦袋問他是不是不要命了？那么危險怎么就跳下去了？

“我看他難受?！饼R衡在書房里翻書，想看看有沒有法子能讓乾元在陽錯期沒那么難受。

孟婆舉著勺子往他額頭上一拍：“我勸你還是別和他走得太近，萬一牽扯上因果怎么辦？”

齊衡將手中的書往桌上一放：“我是判官，怎么可能會和凡人扯上因果？”

孟婆語重心長：“原本是不會，可你天天晚上都去看他，他又對你心心念念，真的在月老石那兒留了印記牽了線，難道你就守著他世世輪回嗎？”

齊衡抿抿嘴，又重新拿起書：“先把功德做滿再說，等我回了地府，什么因果都斷了?！?/p>

孟婆暗嘆口氣，她還真擔(dān)心這小子到時候不肯回去，非得守著連城璧留在人間。

4-

連城璧回來的第二天就拜見了寧平郡主和國公爺，得知連澤天和白紅蓮雙雙過世，平寧嘆口氣，見齊衡正舉著筷子幫連城璧夾茄干，道：“來不及做飯就過來吃，不過是添副碗筷?！?/p>

“多謝伯母?！?/p>

吃了飯，齊衡借口消食，拉著連城璧去駟馬街逛逛。

看著周圍做買賣的貨郎，齊衡邊走邊道：“這幾年神京城變化很大，我以后帶你慢慢逛。”

“好?！?/p>

走了小段路就遇到幾個乞丐在路旁討要，齊衡停下來，巴巴地看著連城璧。

連城璧像往常一樣從腰間掏出幾個碎銀，放進(jìn)豁了口的粗陶碗里。

齊衡察覺到功德簿亮了亮，心滿意足道：“前面有糖葫蘆，你吃嗎？”

“你想吃就買?！边B城璧道。

兩個人一路走走停停，齊衡那嘴就沒停過，連城璧有些擔(dān)憂：“胃難受嗎？”

“不難受。”齊衡揉著胸口，素芳齋的綠豆糕剛吃得有些急。

連城璧手上聚了些內(nèi)力，抬手幫齊衡揉胃，齊衡舒服地直打嗝。

......

連城璧笑了，兩人又找了個茶樓，喝了不少熱茶才真真地消了食。

本就是死嬰重生，齊衡的分化來得晚，這兩年連城璧已經(jīng)過了好幾次陽錯期，都是齊衡偷偷塞自己的衣服給他，雖然他還沒分化，衣服上也沒沾染任何信香，對連城璧來說這是度過陽錯期最好的慰藉。

平寧和齊國公都是中庸，原本以為齊衡也是，也就沒備著東西，齊衡滿十八的第二天，渾身濕熱，身體產(chǎn)生的變化讓他捂著肚子在在床上打滾，脖子后面開始長出小小的一團(tuán)腺///體，粉嫩可愛，也疼地厲害。

平寧和老國公下了一跳，幸好國公府的長工大部分都是中庸，即使是乾元等級也不高，反倒被齊衡的槐花香壓地直接趴在了地方，被人七手八腳地往醫(yī)館抬。

平寧派人去請大夫，又去宮里叫了太醫(yī)，齊衡只覺得整個人都很難受，那槐花香本該清淡，卻因第一次分化變得馥郁濃厚，引得周圍的乾元都因這槐花香開始躁///動起來。

連城璧正在連府處理事務(wù)，那遠(yuǎn)遠(yuǎn)飄來的槐花香讓他有些驚詫地抬起頭，這香味讓他想起以前帶著齊衡去摘槐花，小小的人兒抱著滿滿的花，笑得開懷。

被這信香引得有些煩躁，連城璧擱下筆走到門口，還在想究竟是哪家人這么不小心，仔細(xì)分辨，發(fā)現(xiàn)那味道居然從國公府傳來，忙叫管家?guī)说烬R國公府，自己腳尖一點(diǎn)直接飛了過去。

早就備好的避息丹齊衡已經(jīng)吃了兩顆，藥效還沒到，壓不住那滿溢的槐花香，不為一邊哆嗦一邊焦急地叫公子，他是中庸，信香對他沒什么影響，就是見齊衡這么難受，懼怕地厲害。

平寧守在床邊，齊國公擔(dān)心被影響的乾元獸性大發(fā)直接沖進(jìn)府來，急急忙忙走到門口。

家丁已經(jīng)和人打了起來，即使是最低等的乾元，中庸也不是對手，手中那些長棍擋得搖搖欲斷，眼看那門就要被人撞開，一個白色身影從天而降，未出鞘的劍將那些乾元一把揮開。

凌冽的檀香從連城璧身上突然爆出，如同山洪乍//泄，將還妄圖想爬上來的乾元直接壓制在地上。

已經(jīng)被槐花香引得動情的乾元跟發(fā)了瘋野獸沒什么兩樣，即使被連城璧壓制下來，還是有不少人想沖進(jìn)府門，將那正處于情////期的坤澤給吃了。

連城璧不敢太用力，只好一一將乾元給打暈在地。

齊國公擦著滿頭的汗，讓管家?guī)藢⒛切┣メt(yī)館，走到連城璧身旁問道：“沒事吧？”

連城璧擔(dān)憂地看著齊衡院落的方向：“衡兒怎么樣？大夫到了嗎？”

齊國公嘆口氣：“已經(jīng)派人去請了大夫，沒想到會分化成坤澤?！闭f完拍拍連城璧的肩膀，“這里恐怕得麻煩你了。”

家丁雖會些皮毛功夫，總歸比不過連城璧這江湖中人。

連城璧點(diǎn)點(diǎn)頭，抱著劍守在門口。

避息丹總算開始起作用，槐花香漸漸淡了下來，大夫和太醫(yī)前后腳的到，開了好幾副藥，又叮囑了不少事才離開。

等那槐花香徹底消散，齊國公和連城璧才進(jìn)了國公府，家丁和連府的長工依舊守在門口。

“你怎么樣？”齊國公問道。

連城璧搖搖頭，一想到那槐花叢里躺著齊衡，乾元的本能讓他只想將人鎖在懷里，不讓任何人見，幸好連家心法本就柔和，一個小周天就能平復(fù)體內(nèi)的所有暴戾。

5-

齊衡用了五日才結(jié)束分化，摸摸脖子后面還有些鼓脹的腺///體，聽著平寧在耳邊絮叨坤澤要注意什么，覺得有些新奇。

“我已經(jīng)和夫子說了，再休息兩日。”平寧搖著絹扇，叫人將藥端了過來，“這是太醫(yī)配的方子，能穩(wěn)固坤澤的分化。”

接過藥喝下，齊衡問道：“母親，城璧還在門口？”

“正和你父親喝茶。”平寧笑道，“這幾日城璧天天守著門，得好好謝謝人家。”

齊衡望了眼窗外，在意識模糊的時候自己好像聞到了連城璧的檀香，溫厚地安撫著他，讓他不至于太難受。

叫人備了些茶點(diǎn)到花廳，齊國公和連城璧正說著話，門房通報，說有媒婆求見。

齊國公有些沒聽清：“什么？”

“是幫大理寺卿梁晗梁公子說媒，這是帖子?！遍T房說完將拜帖遞上。

齊國公沒曾想齊衡剛分化就有人來求親，見連城璧沉眼望著拜帖，道：“去請人進(jìn)來?！?/p>

門房退了出去，連城璧起身道：“既然衡兒已經(jīng)無礙，城璧先告辭了?！?/p>

齊國公讓人領(lǐng)著連城璧出門，半道上剛好碰上前來說媒的媒婆，連城璧瞧了幾眼，這才跟著家丁出了府。

讓齊國公乃至整個國公府都沒想到的是，梁家的提親只是個開始。

分化以來，不少乾元都找媒婆來提親，門房這個還沒送走，那個又來了，每個人一留就是小半個時辰，偏偏背后之人的地位一個塞一個的高。

前面自有齊國公打點(diǎn)，齊衡從沒理會，只有時吃飯平寧會提上一兩句，問他想不想見見人，齊衡總是尋個借口推了，讓他覺得煩心的是，連城璧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由著他隨時往連府亂跑。

齊衡很愁，問連城璧為什么。

連城璧道：“衡兒已經(jīng)分化成坤澤，不好和乾元單獨(dú)相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們成親，衡兒想和我成親嗎？”

齊衡愣了，他從未想過此事，他雖有凡人身份，可終究是個判官，他屬于地府，屬于忘川彼岸，連閻王都從未問過他是否要成親。

見他不說話，連城璧的眸子沉了沉，很快又笑了笑，起身將已經(jīng)裝滿糕點(diǎn)的食盒蓋上，拿起來交給不為，又抬手幫他整整狐貍毛滾邊的披風(fēng)：“我府里還有事，衡兒以后還是少來較好，畢竟我是乾元，明白了嗎？”

齊衡不明白，他看著連城璧的背影，又看了眼不為，只覺分化這件事太煩。

6-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月華初上，連城璧坐在院中慢慢地喝著酒。

魏叔拿著披風(fēng)過來，心疼道：“神京城比不得姑蘇，冷得很?！?/p>

“魏叔我沒事。”連城璧接過披風(fēng)，本就是習(xí)武之人，又是乾元，哪里怕這點(diǎn)寒冷。

“公子為何不去提親？”

魏叔也是看著二人長大，連城璧那點(diǎn)心思連府誰不知道，這兩天眾人看齊衡天天吃閉門羹，連城璧天天喝悶酒，整個連府都都罩著憂心忡忡。

將酒壺放在爐上，淡綠的沫子化開，連城璧道：“本就不是大戶，衡兒又不愿意，何必再去？”

魏叔也是不明白了，齊衡從小就喜歡跟著連城璧跑，連陽搓期都拿自己的衣服過來，該是知道公子心意，怎么說起成親又不愿了？

新酒的濃烈的香從酒壺中散開，連城璧倒了一杯，魏叔見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打算回屋，也不打擾他，領(lǐng)著丫鬟走了。

齊衡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之前連城璧陽錯期他找了不少書籍，可沒一本冊子上說乾元和坤澤不能單獨(dú)見面，都說乾元和坤澤靠著信香吸引，成就彼此，怎么到了他和連城璧就不行了？

正想著，平寧郡主領(lǐng)著人走了進(jìn)來，見他坐在黑檀榻上，走到跟前還在發(fā)呆，平寧道：“想什么這么出神？”

“母親。”齊衡忙站了起來。

平寧擺擺手讓他坐下：“又去找城璧了？”

齊衡看了眼食盒，有些郁郁地坐下。

“怎么了？”

“母親，一定要成親嗎？”

平寧瞧他問地認(rèn)真，將扇子停了下來：“且不說你快弱冠本就該成家，就說你現(xiàn)已分化，沒有乾元幫你度過雨露期，不僅過得辛苦，還容易出事?！闭f完看了眼食盒，“最近府門都快被媒婆踏平了，母親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有什么想法，早些定下對你也好。”

齊衡一直學(xué)著怎么做更像凡人，聽平寧這樣說便知自己躲不過，道：“一定要成親，我寧愿那人是城璧?！?/p>

至少還能守著人把功德快點(diǎn)攢滿，連城璧這幾日避而不見的態(tài)度，讓齊衡只想快點(diǎn)回地府。

平寧和齊國公也心屬連城璧，齊衡之前的不愿，都以為是他在等連城璧，平寧聽他這樣一說，大概能明白為何連城璧遲遲不來提親。

?7-

齊國公下了朝，讓人約連城璧來樊樓吃酒。

連城璧忙換了衣服去了酒樓。

齊國公坐在窗邊，看著白虎街來來往往的人。

“伯父?！?/p>

落了坐，連城璧幫齊國公添酒，小二已經(jīng)上好提前點(diǎn)的涼菜。

在府里平寧管得緊，齊國公沒怎么飲酒，偏他又饞酒，好不容易有機(jī)會喝地光明正大，齊國公放下酒杯，對連城璧的滿意又多了兩分。

“最近府里還好吧？”齊國公問道。

“好?！?/p>

“怎么這么久不來府里做客了？”齊國公說完又喝下一杯，等連城璧幫他再次添滿酒才又開口，“之前元若分化，還沒好好謝謝你，今天這桌就當(dāng)謝禮?！?/p>

“伯父言重了，舉手之勞的事?！?/p>

齊國公笑了：“說起來你們二人也是打小的情誼，有你照顧衡兒，我和他母親也放心?！?/p>

連城璧有些驚詫地看向齊國公，齊國公這話說得明，只是齊衡已經(jīng)表了態(tài)，連城璧黯然道：“衡兒不愿意?！?/p>

齊國公暗道果然，以連城璧的性子肯定先問過元若的意思，道：“愿不愿意你再去問問，再拖下去，伯父都快攔不住了?！?/p>

連城璧忙站了起來，拱手道：“多謝伯父?！?/p>

第二天連城璧就給齊衡去了一封信，約他去梅苑賞梅。

齊衡不想去，他還沒從連城璧不讓他去連府緩過勁兒，直到有天不為無意中說那梁晗又重新找了個坤澤，成親那天要在梁府門口擺三天流水席，這下城里的乞丐們該高興了。

這是個攢功德的好法子，齊衡給連城璧回了信，叫不為備了馬車，慢悠悠往梅苑去。

梅苑的梅花全開了，熱鬧得緊，下晌，神京城又洋洋灑灑地飄了雪，連城璧得了齊衡的回貼，一到別苑就叫人溫酒，又從連府帶了不少點(diǎn)心，食盒最底層用銅暖爐坐著，一邊看書一邊等著齊衡。

以前每年冬天，連澤天和白紅蓮都會帶著連城璧過來賞梅，有時齊衡也會跟著，寒梅的香緣自苦寒，卻又香地濃烈，齊衡打小就喜歡，這讓他想起了地府的迷轂，也是亮地濃烈，是忘川邊唯一的光。

齊衡下了馬車，魏叔領(lǐng)著人往里走，院中丫鬟們裝臘梅的籃子已經(jīng)摘了不少，能做新香了。

遠(yuǎn)遠(yuǎn)瞧見那抹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連城璧站起來迎了上去。

齊衡在回廊上停了腳，右手往身后一擺，道：“你不是叫我別來嗎？怎么還邀我過來？”

連城璧笑道：“今年的新酒釀好了，剛好賞梅?！?/p>

“莫拿這些東西搪塞?！饼R衡站著沒動，眼睛卻一直瞧著石桌，“到底找我什么事？”

魏叔看了眼不為，笑著道：“不為累了吧？和魏叔去小廚房，魏叔給你下碗面。”

等兩人離開，連城璧才拉著齊衡到石桌坐下，將銅手爐放在齊衡手里，連城璧道：“暖暖手?！?/p>

齊衡接過，捂在手心不說話。

連城璧將食盒蓋子打開，道：“下面溫了碳，還是熱的?！?/p>

一手抱著銅爐，一手拿著綠豆糕，齊衡自顧自地吃，賞著亭外的綠梅。

連城璧喝口新酒，見他不太想理會自己，慢慢將酒杯放下：“衡兒，之前那事......”

“你說成親嗎？”齊衡干脆幫他說了出來，“我愿意，不過你得施粥三天，還是肉粥，還要給寶光寺捐些香油錢?！?/p>

連城璧笑了：“一切都由衡兒說了算?！?/p>

齊衡這才轉(zhuǎn)過頭，舉著糕問他：“吃嗎？”

連城璧給他倒了新酒：“都是給你備的，慢慢吃?！?/p>

齊衡咬著糕，看著緩緩落地的大雪，身心愉悅。

8-

既已得到齊衡的同意，連城璧第二日便讓管家找了媒婆，寫了生辰八字，又叫魏叔準(zhǔn)備聘禮。

魏叔笑瞇瞇道：“早備好了?！?/p>

齊國公府那邊也回得快，連家這邊沒了長輩，平寧找人將兩人八字一合，擇了吉日便寫了帖子，邀請親友參加婚禮。

成親當(dāng)天，連府后門的粥鋪前早早就排了好些人，紛紛端碗等著施粥。

滿天的紅將整座院落裝扮地異常喜慶，魏叔已經(jīng)忙得快腳不沾地，眼看時辰已到，一路從大堂奔至歸心閣。

連城璧穿著一身紅衣，忙問道：“時辰到了？”

魏叔笑道：“該上馬了?！?/p>

連城璧又看了眼銅鏡，并無半分失禮之處，這才抬腳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抓住馬鞍翻身上馬，媒婆忙叫了聲起，鼓吶笙簫響了起來，連城璧一馬當(dāng)先，身后長工扛著幾十紅綢扎上的禮箱，一行人就這么熱熱鬧鬧地往登第街去。

齊衡穿著一身喜服，有些懨懨地坐在黑檀榻上，孟婆頗為應(yīng)景地將自己那白袍變成了花衣裳，還在發(fā)髻上戴了朵紅花，飄在他身旁，手里還端著一碟子喜糕。

見他還皺著眉，道：“也沒什么不好，和他成親就能時時待在一起，早點(diǎn)將那功德簿寫滿，早點(diǎn)回地府。”說完抬手喂他一嘴喜糕，“那連城璧就是屬狐貍的，這么多年都是你吃虧，明明該是他先提親，最后卻成了你主動.....不過你和他成親后，做善事再不用問他，直接用他的錢修學(xué)堂救濟(jì)窮人，功德不都記他頭上了？”

齊衡原本越聽越?jīng)]勁，聽到最后眼睛亮了起來，手一翻，寬袖里閃出一本功德簿，記著這么多年，連城璧每做一件善事能積多少功德，一看，今天的施粥得了不少，笑著道：“這倒是個好主意?！?/p>

孟婆寬袖一揮，一摞的畫本子掉在他坐的黑檀榻上。

齊衡有些好奇地抬手想翻翻，孟婆將本子一壓，連聲音都低了幾分：“閻王送你的賀禮，去了連府再看。”

“是什么本子？”

“你絕對用得上的東西?！?/p>

正說著，急慌慌的腳步聲從外面?zhèn)髁诉^來，孟婆將手中的盤子一放就消失了，齊衡將本子連同功德簿全收進(jìn)袖子里，整整禮服站了起來。

“哥兒?！辈粸榇┲簧砑t衣，開心地跑了進(jìn)來，“連莊主快到府門了?！?/p>

平寧郡主就由丫鬟摻著后腳就走了進(jìn)來，齊衡忙行禮：“母親?！?/p>

“準(zhǔn)備地差不多了？”

“是?！?/p>

平寧拉著他坐回榻上，笑著道：“城璧也算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長大，母親自然知道他會對你好，就是你性子軟，以后有什么事記得告訴我和你父親，別老想著自己就能解決?！?/p>

齊衡道：“知道了母親?！?/p>

麼麼捧著個盒子走到平寧身旁，平寧取出里面的一只如意玉簪，起身給齊衡戴上：“愿我兒平平安安，一生順?biāo)欤グ?，你父親在祠堂等你?！?/p>

老國公依依不舍地看著自家孩子，背著平寧偷偷給他塞了不少銀票。

齊衡驚了：“父親，你哪來這么多錢？”

老國公壓低聲音道：“父親前兩天賣了幾幅字畫，你母親不知道?！?/p>

齊衡塞進(jìn)袖子，這些銀子他又可以用來修繕學(xué)堂，能得不少功德。

拜別了祖宗，連城璧的迎親隊伍已經(jīng)等在門口，平寧拉著齊衡走到客堂，丫鬟早已上了茶水點(diǎn)心，連城璧坐在黃花梨的圈椅上，地上全是用紅綢綁住的黑檀箱子，堆得連下腳的地方都快沒了。

見了他們連城璧忙站了起來，和齊衡并排站在堂中，等平寧和老國公坐了上位，這才恭敬地拜了拜，叫道：“爹，娘?！?/p>

平寧郡主道：“我兒就交給你了，要是對他不好，仔細(xì)我找人拆了你的連府?！?/p>

連城璧道：“孩兒一定對他好。”

齊衡：“......”

老國公笑瞇瞇道：“就隔了兩條街，記得隨時回來看看我和你們母親?！?/p>

“是?！?/p>

齊衡又朝著平寧和老國公拜了拜，被連城璧用紅綢拉著，沿著國公府艷艷的疊疊紅綢，走上了婚攆，連城璧翻身上馬，領(lǐng)著成親隊伍往連府走。

9-

山莊和國公府本就只隔了兩條街，連城璧一路吹吹打打，愣是將這二里路走出了十里紅妝的架勢。

齊衡坐在婚攆上心情低落，也沒理會怎么走這么長時間，一直進(jìn)了連府，這才緩過神來。

連府原本是座百年老宅，白墻黛瓦，九曲回廊，歌臺水榭樣樣都有，齊衡看著黑色立柱上密密麻麻的紅綢和紅燈籠，心里換算著得花多少銀子，有些心疼，這能幫四方街的學(xué)堂換多少好窗？

連城璧拉著他直奔祠堂，父母都走得早，得在那里拜天地。

魏叔笑瞇瞇地大聲叫道：“一拜天地。”

齊衡看著祠堂外四四方方的天，正準(zhǔn)備拜，就察覺到連城璧還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望了過去，問道：“怎么了？”

他本就逆著光，大紅禮服更是襯得那人唇紅齒白的緊，一明亮亮的眼睛帶著些許疑惑，直直地看著他，腰帶將那禮服收得不差分毫，貼貼福福地束著，上面繡著暗金吉祥紋，之前就送過去的元寶玉墜掛在腰間，隨著齊衡的動作輕搖輕擺，又慢慢地靜了下來。

連城璧望著他，笑道：“只覺得能和衡兒成親，是老天待我不薄?！?/p>

齊衡心想，要是你知前世被我勾錯了魂，怕是再也不這么想。

魏叔看了眼時辰，提醒道：“少爺，時辰快到了?！?/p>

連城璧和齊衡朝著天地拜了一拜，又回過身，看著祠堂里的連家牌位。

“二拜高堂?！?/p>

一對璧人齊齊彎腰拜了一拜，齊衡率先轉(zhuǎn)過身，看向連城璧，雖說他是男子，婚儀上沒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卻也三天沒和連城璧見面，總覺得今天的人有些不太一樣，又說不上哪里不一樣。

連城璧轉(zhuǎn)過身，見齊衡又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笑道：“為夫今日可好看？”

齊衡老老實(shí)實(shí)地點(diǎn)點(diǎn)頭：“好看?！?/p>

“夫夫?qū)Π輣”

連城璧轉(zhuǎn)過身和他拜了夫夫，拉著人回了歸心閣。

桌上已經(jīng)擺了不少瓜果，連城璧和齊衡坐在桌旁，將兩個杯子倒?jié)M酒，遞給齊衡一杯：“先把合巹酒喝了。”

齊衡接過酒，和連城璧手挽手一飲而盡，專門派人去山西帶回的竹葉清汾，又兌了些槐花釀，入口回甘，惹得齊衡喝了不少。

連城璧見他有些貪杯，笑著道：“少喝點(diǎn)，晚上還有正事?！?/p>

“什么事？”齊衡問道。

“洞房花燭，芙蓉帳暖，衡兒難道不向往嗎？”

齊衡：“......”

他一點(diǎn)也不向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