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中考失利考上職高，與現(xiàn)有的文科應(yīng)試體系脫軌，已經(jīng)有數(shù)年沒從事教育系統(tǒng)的規(guī)范化寫作了。去年，老師聯(lián)系到我，要我出一份力，寫一篇征文參加省里的比賽，于是便有了這篇《我的詩與路》。文章本身缺少我所期翼的美感與斗爭，但卻化作了一個路標(biāo)，銘刻了我這幾年來孤身一人的生活。數(shù)年來的第一篇規(guī)范化寫作，它對各種形式的社會關(guān)系的隱喻。

我們每個人都走在自己的道路上?；蛟S其中沒有詩歌的贊美，沒有鮮花的簇擁，卻仍然能聞到詩意，聞到花香，感受到美的存在。關(guān)于這些事物，我們豈沒有耳濡目染嗎？但它們究竟現(xiàn)身何處呢？

帶著這一疑問，我離開人群，獨自找尋自己的道路。

于是我開始查詢歷史，將目光放眼于我們腳下的土地。

浙江是文人風(fēng)骨的浙江：直言“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于謙，高呼“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龔自珍，一代代浙江文人通過詩歌來表達自己的風(fēng)骨、傲氣、家國情懷。沉浸在“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樾”之中的袁枚，痛感“錯，錯，錯”的陸游，我們又曾多少次在詩中感受過生活的樂趣與憂傷呢？這些與我們息息相關(guān)、寄托于文字之間的思想感情，也一直在發(fā)揮自己的作用，塑造著我們的人生道路。

這是什么樣的一條路??！

“在貧困的時代，詩人何為？”這是荷爾德林發(fā)自肺腑的疑問。在他眼中詩歌與人類的道路息息相關(guān)，因為無論哪一個時代，詩人都更能體會到這個世界的貧困與富饒。語言是存在之家，而他們的語言即是詩的語言。對荷爾德林有關(guān)“詩人何為”的問題，于謙難道沒用“我勸天公重抖擻”的痛吼來回答他嗎？這種跨時空的交流，同樣也是詩歌的精神之所在。

我不禁回想起一個過去的日子。那是一次簡單的晚上，我照常刷著手機，但這注定不是一個平常的晚上。我因為刷到了陸游那句“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而痛哭，腦海中盡是那些日子無人理解的悲哀與折磨。但我是因為受苦而哭泣嗎，捫心自問回答不是這樣。我是透過文字，嗅到了蘊藏在我們繁忙生活背后那不可扼殺、一往如故的香氣。陸游曾在梅花身上看到了這種芬芳撲面而來，驚嘆之余遂留下文字與我們共享。

那次痛哭堅定了我的道路。

于是我迫切地將目光放大，想要證明我這條路的正確性：

詩與路的關(guān)系豈不是這樣嗎？對比東西方的詩歌，中國詩人在表達感情的時候更愛借物喻人，因為關(guān)于人的話語已經(jīng)由一個時代的交往方式所塑造，若想給彼此留出空間，我們只有將話語轉(zhuǎn)移到物，我們知道在它身上曾停留過我們兩個共同的目光。人們對詩本身的閱讀亦是如此。關(guān)于生活的話語數(shù)不勝數(shù)，它們本來就是交往關(guān)系的派生，可心靈卻在吶喊，它想要獨自寧靜，更想要對另一個心靈敞開。心對心的距離永遠不會因為時空的差距而增大，它們能定義出獨屬于自己的空間。

于是我發(fā)覺到我從未遠離過人群。當(dāng)我第一次被要求背誦詩歌的時候，正是小學(xué)一年級懵懵懂懂地背上書包，第一次踏入進校園之時，那童年的日子。最后一次和朋友一起談?wù)撛娫~呢，那次我們不也是用如今的話語來喚回昔日的記憶嗎？在我人生的道路上，詩歌一直都與我共行。不論年月，不論失去了什么。

現(xiàn)在我們知道柳永那句“便縱有千種風(fēng)情，更與何人說”究竟意指什么了?！耙馈弊吡耍趯ξ覀冊V說，此去千年。可千年之后呢？直面現(xiàn)實生活，愛與人間的話題在這類文本上，與血與火的史詩交織在一起，開辟了新的道路。在唐詩宋詞之外，我們看到無數(shù)革命先烈將激情傾注在一首首絕筆當(dāng)中，為人民的解放而奮斗。毛主席更是以一位詩人著稱，他告訴我們，“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p>

唯有一次次犧牲才帶來了花的盛開，帶來了她在叢中的笑顏。唯有詩，才能將宏大的歷史運動和個人那似乎渺小得不可見的喜怒哀樂，統(tǒng)一銘刻在簡練的文本當(dāng)中。它記錄下我們是如何來到了這個嶄新的時代。于是，通過字里行間靈魂的相遇，我孤身一人，再次手捧起書，尋覓著那樣一條路......

過往的歲月識得這條路，它們懂得什么叫在詩的路上。

?2022年1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