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和留下的味道 2/3 “哦，愛麗絲?！?“你好，桐人?！? 下次見到愛麗絲是在星期三。 走出學校的瞬間，手機響了，我驚訝地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電話那頭的人是愛麗絲。好像是因為有東西要給我，所以打電話叫我出來。她的聲音比以往都要生硬，我以為她發(fā)生了什么事，立刻沖了過來，看到她悠然地站在約定的地方，我才放心地嘆了口氣，原來是杞人憂天。 碰頭地點是昂貴的蛋糕店。沒有進去，就在那家店所在的大樓前，以前是菊岡經(jīng)常光顧的地方。確實好吃，但價格貴得離譜。高中生的錢包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太貴了。 但有個人決定要把他帶到這里來。那毫無疑問就是眼前的她愛麗絲，在某種意義上也包含著祝福的意思?，F(xiàn)在變成機器的她，不存在味覺傳感器。因此不需要吃飯，沒有吃飯的功能。也許正因為如此，她有時會抱怨想吃東西。現(xiàn)在神代博士和比嘉小姐正在全力開發(fā)中，如果有一天完成了，我打算順便請她并說:“這是很貴的蛋糕哦。” 這些暫且不提，站在那里的她，不知為何臉頰有點臟，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仿佛讓人想起了餡餅，是面糊烤熟后的香味，有時還會混合少許燒焦的香味，肚子餓得出奇。是不是在哪里開小賣店了?正當他思考的時候，愛麗絲突然把一個紙袋遞到他面前。 “哇!” “叫你出來就是因為這個?！?“啊?這是什么?” “好了，收下吧?！?“啊，好的，謝謝。”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伸出雙手，聽到“撲通”一聲，放在手上的是一個溫暖而有分量的紙袋。那個紙袋是茶色的，下面有白線。是百元左右賣的那種袋子。沒錯，這是一個平淡無奇的袋子，淡茶色，下面是白色的線條，再加上袋子里飄出的香噴噴的氣味，我只能想象一個。 “唉，怎么可能?” 如果這一想象成為現(xiàn)實。那種恐懼、喜悅和饑餓感讓他無法掩飾內(nèi)心的動搖，他就像壞掉的唱片一樣，重復著同樣的聲音，來回看著愛麗絲和袋子?！麘?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紙袋里的東西。 打開折了兩次的袋子，更能聞到剛烤好的香味。那一瞬間口水都要滴下來了，把里面的"某樣東西"放在手心仔細確認。 還是溫熱的它是圓形的，頂部交叉著派皮，呈金黃色。稍微沾上一點的焦味讓味道更濃了，刺激著胃。 用眼睛向愛麗絲確認接下來要做的動作，愛麗絲也認真地點頭表示肯定。我仔細地看了看，然后拼命壓抑住急劇膨脹的胃袋，大口咬著。 酥皮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咬開的瞬間，里面散發(fā)出黃油和蜂蜜的香味。又甜又爽口的味道在舌頭上蔓延開來。被不執(zhí)著的味道感動，為了讓那個味道永遠存在而拼命地吃。只花了幾分鐘。最后，他舔了舔指尖上殘留的派皮粉，咕嚕了一聲。……啊，真好吃。好吃得不得了。理由很明顯，因為桐人只知道一種派的美味足以讓人瞬間想要消滅。沒錯，這就是—— “蜂蜜派啊………………” 感動得幾乎哭了出來，但還是抱起了還有七個蜂蜜派的紙袋。每次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就有一股香噴噴的氣味飄在桐人周圍。被那個味道所迷惑，想要吃掉一個的欲望在旋渦中涌動，但他竭盡全力忍住，把必須要問愛麗絲的話變成了語言。 “這、這是怎么回事! !” “怎么了?什么意思?” “可是，可是這個味道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聽說你愛吃，所以才送過來給你的。那味道到底怎么樣?” “這個又甜又爽口，讓人不膩煩地吃下一個又一個的味道…! !” “我沒問你吃飯的感想?！?桐人興奮得根本聽不進這些冷言冷語，對愛麗絲大喊。 “就是那個，跳鹿亭蜂蜜派的味道! !” “————————哦?！?愛麗絲挑了挑一邊的眉毛，說道“ 對，這是跳鹿亭的蜂蜜派，北中環(huán)、東三番路跳鹿亭的蜂蜜派” 在那個世界里遇見的難以忘懷的料理的味道，是我不惜從窗戶鉆出來買的。 回到現(xiàn)實后，桐人也試了好幾次。怎樣才能再現(xiàn)那種味道呢，無論如何都想再吃一次。那種味道，無論如何————。是的，無數(shù)次的愿望，都失敗了。 盡管如此，現(xiàn)在手里的這個，說是完全再現(xiàn)也毫不為過。而且還是剛出爐的。正因為是剛出爐的，才是最美味的。無法忘記，這個味道。 “這、這到底是在哪里…! ! !” 神奇般一樣的味道，讓我不得不這么問。只是因為喜歡這種食物。但這餡餅還不止這些。這是在那個世界遇見的他，和他一起享受身邊的茶飲，和身邊的羅妮耶，蒂潔分享的珍貴的味道。抱著今后的搭檔黑劍回家的路上也買了，兩個人并排吃的味道。去了央都之后，每次吃這個派，他都在旁邊。和那樣的他一起吃的，回憶中的味道。 就像無論何時都能吃到一樣，我想知道擁有這種味道的地方是哪里？哪家店？ 雖然抱著這樣的想法問道，但愛麗絲的回答出乎意料。 “秘密?！? 說著，愛麗絲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笑了。 “誒，怎么可能!” “不是挺好的嗎?我也有秘密。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你一提到吃的事就這么吵嗎?” “不好意思，吵死了!告訴我!” “我不要?！?“為什么……” 這么說來，我多久沒這么大叫過了?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一角閃過。我能理解自己現(xiàn)在的真實狀態(tài)。我本來只是和愛麗絲隨便說說的，那晚我罵了她好幾次，但她也回敬了我好幾次。我們一邊像小孩子一樣交談著，一邊爬著了那座塔的外側(cè)。 恐怕和愛麗絲有過像小孩子一樣的對話還是那晚之后的事吧。她把自己郵寄過來的時候也出現(xiàn)過類似的現(xiàn)象，但我不記得當時的情形有多激烈了。老實說，那天并沒有留下那樣的印象，只是因為接到愛麗絲消失的通知而驚慌失措，而且因為是意外而疲勞困頓。而且，我們都有話要說。有話必須說。所以，像這樣單純地互相碰撞，真的是久違了—— 啊，是嗎，他突然意識到。從之前的對話中，我有點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是嗎，愛麗絲給了我這個。 很容易忘記的，對方給予的東西。 現(xiàn)在留給自己的東西。 味道讓人想起，回憶。 原來有這么多。 “————————哈哈。” 桐人突然笑了出來，愛麗絲驚訝地看著他，雖然覺得自己變得圓滑了很多，但還是對這種女孩子式的行為有些害羞。 “謝謝你，愛麗絲?！?只有感謝，不想露出虛假的笑容。 正因為如此，桐人用盡全力的笑了。 “那我吃了，全部吃了?！?看到那張臉，不知道愛麗絲是怎么想的。，哼地輕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臉去，唇邊浮起一絲笑意。 “那是當然?！?她這么斷言著，飄動的金色發(fā)絲散發(fā)出一絲清香。 “我回來了。” 我拼命抱著裝滿蜂蜜派的袋子，在速度限制允許的范圍內(nèi)飛快地跑回家，在蜂蜜派還沒有冷卻之前就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父母都還在工作，妹妹好像還在參加社團活動。因此，家里沒有人。寂靜的空氣還很冷，可以看出早上出去后就沒有人回來?！班帧钡囊宦暣蜷_暖氣，從袋子里拿出一個蜂蜜派。就那樣放在從客廳拿來的盤子上。他拿著盤子走了幾步，從狹窄的房間走向目的地。 “…想要的話就坦率地說出來吧。” 他輕輕地重復了一遍曾經(jīng)喃喃自語過的話。一邊發(fā)出“咔嚓”的聲音，一邊把放有蜂蜜派的盤子放到架子上。里面有一個又白又細、沒有任何裝飾的花瓶。 那里有一朵藍薔薇。 “你也說不出話了…?！?————插在花瓶里的花，只是桐人自己隨便買的藍薔薇。 這件事沒有告訴愛麗絲，也沒有告訴妹妹直葉。因為這是為了讓人躺在床上時能看到。恐怕從入口被置物架擋著也看不見吧。除非像這樣鉆進桐人的床上。 桐人本人無法理解這種行動的意義。是出于寂寞，還是罪惡感，是為了哀悼，還是單純的自我滿足?桐人即使想給這個行動找理由，也不知道合適的話。 因為想要永遠綻放，所以這朵藍玫瑰是復制品…也就是假花。一開始插的是有生命的花，但看到那枯萎的花的樣子，桐人的心幾乎要崩潰了，不知道是出于遷怒還是其他原因，我把花瓶扔了出去。因為那件事，我在心里發(fā)誓再也不裝飾鮮花了。之后，我把打碎的花瓶也收拾了一下，然后立刻去買了假花藍薔薇和塑料制的白色花瓶。 “這個蜂蜜派的完成度非常高，真的不亞于跳鹿亭的蜂蜜派。我先吃了一個，非常好吃。” 沒有人問他，他只是輕輕地對著花瓶說話。他知道自己在跟誰說。但一旦下定決心就回不去了。我回到了這里。對此感到安心和喜悅是毫不掩飾的真心話。但同時，那個世界——不，在那個世界和他一起度過的每一天，真的很快樂。只是開心得忘記了寂寞。他知道，想要回到那個地方，只是單純地緊抓著不放而已。自以為接受了他的死，但肯定一生也接受不了他的死。至少，在過去的時間里，我無法與這種心痛告別。……但是，這樣也好。 在這段時間里，我一定不會忘記他。 “這個派是愛麗絲給我的。昨天聊了一些奇怪的話題，大概是為了給我打氣吧。吃的瞬間，腦海里就浮現(xiàn)出很多和你去過的地方和你說過的話……有點開心?！?讓人想起即將遺忘的東西的力量。 現(xiàn)在繼續(xù)下去。過去會慢慢遠去。但是，回想起過去，我還是能笑出來。 愛麗絲一定是這么想的才送了這個吧。這是她一貫的做法。聽說她不太擅長做菜，我想大概是從星期六到今天一直在練習。被風吹動的發(fā)絲散發(fā)出一絲香味兒，在約定地點第一眼看到她時臉頰微微有些臟，一定就是證明。 正因為如此，我才無法問出這個派是從哪來的。以她的性格應該不會說，也不想說吧。從那個冷酷騎士時期的她身上完全想象不出的那種【女孩子的氣質(zhì)】 ————————— 我試著用自己聽不見的音量說出他的名字。即便如此，嘴巴也沒有好好地說出。還不能好好說出來的自己，想說卻做不到的自己，只能這樣對假花說話的自己……不知如何是好，我都快要討厭了。 “對不起，我還不能叫出你的名字?！?勉強說出的話是道歉。這是向誰道歉?對愛麗絲?還是自己?或者—— 這時，刮起了風。 溫柔的風。像撫摸臉頰一樣，充滿愛的溫柔的風。春天吹來的漂亮的風。 他慢慢抬起不知何時朝下的視線。突然覺得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朝插在花瓶里的薔薇望去。 “——————————啊，” ……難道發(fā)生了奇跡? 在現(xiàn)實世界里，他是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的。絕對沒有。除非發(fā)生奇跡。 回頭一看，是正開心地拿著蜂蜜派的優(yōu)吉歐。 “優(yōu)————!” 聽到這個聲音，他輕輕地回過頭，用那溫柔的笑容，笑了。 那是一瞬間的事，他的虛像像淡淡的雪一樣散開。閃閃發(fā)光，消失在房間的某處。 看起來一定閃閃發(fā)光的，是反射著光的塵埃。絕對是這樣。他是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幻覺。若非如此，就無法解釋。 我知道。明明知道。 “————————……吉歐! !” 哪怕只是見了一面，眼淚也不會說謊。 并不是說幻覺也好什么也好。我現(xiàn)在還在想。一直在思考他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方法。但是，無論哪個世界都存在絕對不變的規(guī)則。死者不會復活，這是絕對的?，F(xiàn)在不可能與之對抗。即使是數(shù)據(jù)，他們的內(nèi)心也是真實的，和人類沒有任何區(qū)別。反而比一般人有更好的心態(tài)。坦率、純粹，卻又溫暖。 但他們是數(shù)據(jù)。這是無可動搖的事實，我們還可以利用它。如果是數(shù)據(jù)的話，也許【可以復原】的希望，成為了自己現(xiàn)在的原動力。一味地追逐著他的復活。不斷抗拒絕對不變的規(guī)則。就像過去為了打破禁忌目錄而拼命掙扎。 假花藍薔薇溫柔地反射著陽光。因此看上去有點綠，讓人覺得他真的就在那花里。如果他真的在這里的話。沒有一天桐人不是這么想的。 在黑白相間的單調(diào)房間里，只有一朵藍薔薇。 房間里回蕩著孩子般的嗚咽聲。 和他那種陽光的氣味。 那蜂蜜派的香味，只是。 只是在那里蔓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