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于DE的大部分人形來說，過去的一夜與她們重復(fù)而沒什么波瀾的每一個夜晚都沒什么不同，哪怕是如今的G3。她的新一天是在一個假設(shè)在私人網(wǎng)絡(luò)的通訊開始的。
? “還在休眠嗎？G3?！盙3聽出那個顯得有些疲倦的聲音來自VECTOR。
? “我的維斯帕教官，現(xiàn)在可還沒到訓(xùn)練時間呢。”G3從床上坐起來，觀察起自己的隊友們，她沒有使用發(fā)聲器，也就沒有驚醒她們的美夢。G3赤著腳踏上地面，悄悄為64式和紫衫蓋好不知何時掀開的被子。她來到鏡子前，將因睡眠而變得些微凌亂的長發(fā)挽在肩前，打理它們也是件麻煩事。
? “指揮官需要前往城市，這一趟或許不太輕松，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射手?！盫ECTOR并沒有配合G3玩笑的心情，直接說道。
? “DE可是統(tǒng)合了曾經(jīng)的五個作戰(zhàn)基地呢，vivi，要找一個合格的射手并不難，但我絕不是那個人選，清楚我目前水準的只有你和我的隊友?！盙3平和地注視自己的隊友，“直到震蕩都變得令你‘信得過’之前，我不能單獨行動。你明白我的意思，vivi?！?br>? “我明白，我會再找別人?！?br>? “指揮官的事，你是絕對要參與的。只是你們的對手是誰，能讓維斯帕教官都這么緊張？”G3也清楚VECTOR的認真性格和縝密心思，她這樣迫切地聯(lián)系自己這個從她角度上“信得過”的人形而不是實力更強的敵人，說明事態(tài)相當不樂觀。
? “我們對此一無所知?！?br>
? 幾輛SUV駛?cè)氤鞘?，顏色不同，品牌也不一，似乎只是碰巧行駛在同一條路上。沒人會在意幾臺尋常的車輛從哪里來，到何處去，車窗的遮光片后坐著什么人，也許這輩子他們都不會再見第二次。
? VECTOR斟酌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帶上湯姆遜的小隊——前后兩個靈魂出奇一致地給自己的隊伍命名為“威士忌幫”，這名字讓如今的VECTOR嘴角抽搐了許久。盡管她發(fā)自內(nèi)心地希望由閃電或者AUG的小隊參與進來，可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湯姆遜的小隊在鬧事的能力上獨樹一幟，這些人在必要時刻能極大程度牽扯敵人的注意力。作為制衡，LWMMG擔任火力手在外協(xié)助，自己則跟隨BENNY行動。于是在DE二號人物瑪格麗特不知情的情況下，DE的高層又一次被抽空了。
? 人形們將較長的武器藏進一些偽裝成各種器物收納盒的武器箱，大部分都是經(jīng)典的款式，比如各種樂器盒，這讓她們看上去仿佛隸屬于某個樂團。為了避免在行車途中遭遇襲擊，人形們一致決定將這些體積龐大的箱子放在乘員位置，讓整個小隊不得不分散在幾輛車里。
? BENNY穿著身夾克，用厚手套將自己的機械手臂包裹起來，這東西實在是過于引人注目了。BENNY同樣準備了一支自動步槍，就藏在這輛車后座的座椅下方——他根本沒打算拿出來使用。原因很簡單，他是來和人會面，而不是送人進墳的。即便真的出現(xiàn)了最糟糕的情況，在隔著一張桌子那樣的距離上他的手臂比任何武器都更有效，而應(yīng)付幾米內(nèi)的戰(zhàn)斗，他保留了兩件貼身的武器，一支AREX的ZERO 2手槍收在夾克內(nèi)側(cè)的口袋中，還有一柄折疊刀用背夾固定在腰帶后方。
? 亞歷克賽
? BENNY念叨著，這個他還在格里芬時就與尤里合作護衛(wèi)過一次的和政界有些關(guān)系的資本家。聯(lián)盟中有很多這樣的人，只不過他們之中很多人死了，而亞歷克賽還活得好好的。BENNY不是傻子，他知道，既然亞歷克賽能做到這些，他和莫斯科的緊密程度就絕不止是他被告知的“有些關(guān)系”。尤里在直升機上告知他這次不能用國安的資源，接著就將這么件差事派給沒有人脈的BENNY，無非是盯上了這條老狐貍，BENNY對此心知肚明。
? 亞歷克賽對于這個曾經(jīng)帶人從KCCO手里搶下他一條命的PMC表現(xiàn)得很是熱情，在BENNY聯(lián)絡(luò)他的時候便更改了原有的日程安排，為兩人擠出了些對話的時間。亞歷克賽似乎一貫如此，只是待人接物的態(tài)度就很能令人建立好感。然而BENNY一刻都沒放下過內(nèi)心的防備，商人，政客，永遠是世界上最骯臟與可怕的兩類人，亞歷克賽恰好兩類都是。誰能保證他不會在你松懈的時候在背后給你來一刀呢？
? BENNY沒有其他選擇，除非他放棄調(diào)查那支被派去送死的小隊。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放棄調(diào)查，摸不清楚這小隊被拋棄的原因，處在同樣位置的DE就來不及做好準備；堅持調(diào)查，亞歷克賽是僅有的途徑，這次會面便有可能成為對方手中的把柄，或者因為觸碰真相而被毀滅。在這樣的權(quán)衡中，BENNY最終選擇后者。他親身經(jīng)歷了KCCO對格里芬的背叛，那是刻骨銘心的痛，他不想自己僅剩的戰(zhàn)友們還有手下們又一次因為不明不白地被葬送掉。更重要的是，他是夜魔，鐵幕計劃的產(chǎn)物，即使他記憶中的很多黑色部分被自己的宿主抹除，國安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和DE，這次越界根本無礙結(jié)局。
? 這輛車中只有他和VECTOR，不同于湯姆遜的小隊為體積龐大的步槍和通用機槍讓出位置，VECTOR將換上短槍管和短彈匣的沖鋒槍直接塞進提包——他們兩人需要去直面亞歷克賽。VECTOR接過方向盤，她本人并不享受在城市中泯然于庸碌的車流，可她畢竟名義上是BENNY的部下，更為真實的原因則是，她需要為BENNY留出一些時間，無論在驅(qū)車途中他在思考或者單純地放松。
? “預(yù)計還有一分鐘，B。”VECTOR說道。
? “嗯?！盉ENNY應(yīng)了一聲。
? “各單位，按照原定計劃部署，并確保應(yīng)急撤離路線暢通?！盫ECTOR打開通訊模塊指揮道，也就僅此而已。LWMMG與湯姆遜會接手之后的部分。
? “注意安全，保持通訊暢通?！盠WMMG說道，“希望不會發(fā)展到要在大街上動手吧，不然光是賠償戰(zhàn)斗損失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br>? “這就是我恨條子的原因?！睖愤d對著車窗縫隙吐出煙霧，熾紅的煙絲在風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曲線，沒人會注意它，就像沒人注意她們一樣。
? “這種事不取決于我們。至于為了賠償開銷而頭痛的事，還是留給瑪格麗特指揮官和尤里好了。”BENNY說道。減慢的車速令座椅平緩地將他推過到達停車位置的最后一小段路。BENNY向著車窗外望去，亞歷克賽約定的見面地點只是街邊一家普通的咖啡廳，而且顯然他已經(jīng)到了——BENNY看到了亞歷克賽的車，與那場瘋狂的宴會時所見的一模一樣，只不過當時車輛的損壞程度可不是修補下被蹭掉的車漆那么簡單，這說明對方是個有著固定習(xí)慣或者念舊的人。亞歷克賽挑選了一個遠離窗口且沒辦法直視的位置，BENNY并沒有直接透過窗子看到對方。
?“還有什么遺漏嗎？或者你需要你的商品為你開車門撐撐場面？”VECTOR抓過提包，輕輕捏了下BENNY的手?；蛟S是緩和氣氛的考量，她開了個并不好笑的頗具個人語言風格的玩笑。
? “我可不追求那些浮夸的東西，況且夫人與仆人可不是一回事。”BENNY微笑著，欣賞起VECTOR因為一句猝不及防的高度缺乏情調(diào)的調(diào)情而臉色微紅的樣子。
? 話雖如此，VECTOR還是堅持表現(xiàn)出自己是對方下屬的樣子。
? 咖啡廳內(nèi)已經(jīng)有了十幾名客人，他們對于新走進店里的一對男女漠不關(guān)心，只管低著頭享用桌子上的飲品，或者與同伴小聲聊天。亞歷克賽坐在角落的桌子前，似乎也是剛剛到達，服務(wù)員正站在他身邊，記錄著這位客人的需求。
? “一份煎蛋卷，乳酪吐司，謝謝。”亞歷克賽隨即微笑著說道。
? “一杯咖啡就好?！盉ENNY對轉(zhuǎn)向自己的服務(wù)生說道。
? VECTOR站在BENNY身后，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她可不想讓亞歷克賽附近那個盯著自己和BENNY看的保鏢過分緊張，何況BENNY并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真打起來單他自己就夠那些護衛(wèi)喝一壺的。她更在意的是咖啡廳中的其他客人，這些人在BENNY坐下的一刻忽地將視線集中過來，動作很隱秘，但過分整齊了些?！翱磥斫袢招⌒闹斏鞯牟⒉恢挥形覀??！彼底哉f道。
? “我還以為你會選一個更僻靜的地方?！盉ENNY對亞歷克賽說道。
? “有些時候我們自以為隱秘的動作只會引來更廣泛的關(guān)注，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尤其如此?！眮啔v克賽適時停下來，等待走來的服務(wù)生將托盤上的咖啡和食物輕輕放在兩人面前。BENNY留意到服務(wù)生那頗具職業(yè)素養(yǎng)的微笑，而對亞歷克賽這樣一眼便能看得出的成功人士當然多了幾分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
? “謝謝?！眮啔v克賽將小費按在服務(wù)生的托盤上，等待對方走開。他瞄了眼咖啡廳外街區(qū)的方向，刻意要讓BENNY看到。作為回應(yīng)，BENNY則掃視了一圈咖啡廳，兩人心領(lǐng)神會。接著亞歷克賽繼續(xù)對BENNY說道：“但是他們總要允許老朽偶爾在商業(yè)地段一抓一大把的咖啡廳用個早餐。”他的笑容更為真誠，看著BENNY與他身后的VECTOR，“莊園委托之后，這似乎是我們首次見面。我對賢伉儷的遭遇深感抱歉，也有過想要邀請兩位來我這里看護下老頭子的腦袋。不過顯然兩位已經(jīng)挺過風浪?！?br>? “運氣使然罷了，相比起亞歷克賽先生，我這些波折倒是不值一提?！?br>? “老朽一輩子求個安穩(wěn)，但可惜時代如此。我知道有些人一輩子都要和大風大浪打交道，這樣的人很多?！眮啔v克賽開始享用他那熱氣騰騰的煎蛋卷，“哪怕老朽稍微有些朋友，可找到一個負責黑市片區(qū)的警局局長喝茶聊天也不是真的喝杯茶那么輕松，我們之間尚且只是一個電話。BENNY小兄弟今日邀我見面，只怕是有些更麻煩的問題。”
? 亞歷克賽精明的目光掃過BENNY的臉，他似乎更愿意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早餐，紳士做派完全沒干擾他進食的速度。，
? “在我們?nèi)缃竦氖澜缋铮總€不起眼的時候都可能有著什么翻天覆地的變化顯露。也許就在我們聊天的時間里，就有一場局部戰(zhàn)爭在打響。”
? “這并不稀奇?！?br>? “而昨夜有一支B局的特種小隊在執(zhí)行任務(wù)過程中陣亡?！盉ENNY拿起咖啡，掩蓋自己打量對方表情的動作，一旦對方的神色中流露出某種異樣，他會立即終止這場對話。
? 亞歷克賽停下手中的刀叉，他大約的確不知情，BENNY沒有在那一瞬間捕捉到任何不對勁的反應(yīng)。“真是悲劇，我想他們一定是一群忠誠而英勇的戰(zhàn)士。想必他們與小兄弟有些交情？這個世界上的變化很多，因為變化而死的人只會更多。小兄弟吃這碗飯會很清楚，死亡在這樣的行當中是家常便飯?！眮啔v克賽沒有詢問這些士兵為何而死，他們做了什么對亞歷克賽無關(guān)緊要，既然無關(guān)緊要，這些燙手的消息知道的越少越好——他一直以來的處事方式。
? “我們沒什么交情，但我想要這些人的詳細的，真實的檔案?！盉ENNY說道。
? “如果老朽的耳朵還沒因為上了年紀而功能衰退，我記得小兄弟如今與國安是合作狀態(tài)，所以這并不是什么合規(guī)的請求。哈哈，話說回來了，要合規(guī)流程也用不到老頭子我?！眮啔v克賽笑道，“不合規(guī)就意味著有風險，甘冒風險因為冒險者的處境很糟。”
? “我知道你能做?！盉ENNY暗罵了一句，自己在這種人面前就像一張白紙，他又能怎么辦呢？亞歷克賽不僅僅是看透了自己的目的，他恐怕完全了解那場行動的全貌。裝糊涂的老東西！
? “拿槍的人對做生意的人會有天然的排斥，實際上我們是一類人，身不由己的人?！眮啔v克賽說道，“小兄弟救過我的命不假，為了這件事我很樂于處理你的麻煩。但說到底那場宴會是一次雇傭合同的結(jié)果，我并不欠你什么，包括你要血洗黑市，我也出了力，這算是我自愿的。但我必須讓你預(yù)先知道你在做什么，這件事不僅僅我這個執(zhí)行者會有很大風險，你同樣會為此得罪一大批人，如果事情敗露的話。我猜我們外面的敵人會很樂于見到的?！?br>? “可你依然會幫，因為你看中的是我身上的某些交換價值?！盉ENNY盡最大努力保持平靜。
? “我喜歡和直率的人說話?！眮啔v克賽露出盡在掌握的得意笑容，“我有些忠誠的朋友會愿意幫助我們完成這件事。但我畢竟是商人，做生意講究雙贏，我要讓你做一件事，你很擅長的事?！?br>? “什么？”
? “狩獵?！眮啔v克賽擺擺手，從護衛(wèi)手中拿過一份檔案，“我知道你那里有著同樣要交給我的?！?br>? “傭兵行事不問緣由，可我站在誰那邊，決定了我必須確定他應(yīng)該死。”BENNY說道。
? “有人要他死，就有人希望他活著，這與你站在誰一邊無關(guān)。”亞歷克賽打開檔案，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一個個B局士兵的照片，“你可以調(diào)查，做自己的判斷，然后決定是否要做這樣的交易。”他抬起頭，等待著BENNY的答案。
? BENNY撇撇嘴，他能做出什么決定？如果想要亞歷克賽辦事，無論檔案里的倒霉蛋該不該死他都必須殺了對方?！澳銜澜Y(jié)果的，亞歷克賽先生。既然事情談妥，我便不再耽誤你的時間。順便，你的私人咖啡師手藝很不錯。”
? “所以我才放心讓他來經(jīng)營這家店?！眮啔v克賽說道。

? BENNY與VECTOR走出咖啡廳，徑直走向路邊的SUV。BENNY提前用突擊者視覺檢查了一圈，確定自己的車沒有變成什么遙控炸彈。他打開通訊模塊說道：“各位，我們正在返回車輛，今天的事情結(jié)束，辛苦了?！?br>? “這么快？哈，還以為可以大鬧一通。”湯姆遜說道。
? “是啊，拉姆不用為支出頭疼，現(xiàn)在輪到我頭疼了?！盉ENNY笑罵道。
? “事實上，長官，我正在擔心另一件事?！盠WMMG說道，“您和維斯帕最好去M1911那里看一下，我覺得她們可能快要遇上麻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