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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17 11:19 作者:溫馨美好  | 我要投稿

周兵:王夫之對朱熹“誠意”“正心”思想的修正與發(fā)展

2015-09-22 14:33:29紅網(wǎng)作者:周兵

  “誠意”“正心”出自《禮記》中的《大學(xué)》篇,是儒家思想家所提倡的重要修身方法。在《大學(xué)》的“經(jīng)文”和“傳文”中都對“誠意”和“正心”有所論述。那么,什么是“誠意”?什么是“正心”?什么是“自欺”?對于這些問題,南宋著名思想家、教育家朱熹在《四書章句集注》、《四書或問》、《朱文公文集》和《朱子語類》等書中作了詳細(xì)而具體地解釋和論述,他的這些解釋和論述對我們理解這些問題很有幫助。但是,仔細(xì)閱讀和思考朱熹的這些解釋和論述,我們也發(fā)現(xiàn),朱熹對其中一些問題的解釋也存在模棱兩可的地方,有些地方甚至可能是錯誤的。后來,明末清初的著名思想家、學(xué)者王夫之又在繼承朱熹思想的基礎(chǔ)上,對其中的一些問題作了重新理解和闡發(fā),他的這些理解和闡發(fā)彌補了朱熹解釋的缺陷和不足,從而在一定程度上修正和發(fā)展了朱熹的思想。具體說來,王夫之至少在以下三個問題上修正和發(fā)展了朱熹的思想:(一)何為“誠意”?是表里內(nèi)外、徹頭徹尾、自始至終都是好善惡惡的“真情”,還是“意根心”?(二)何為“自欺”?是只要有一丁點不夠“好善惡惡”便是“自欺”,還是“意”欺凌“心”?(三)何為“正心”?是“心如太虛”,還是“心”為“道義之心”、“正其心于仁義”?

  

  一、朱熹對“誠意”的解釋

  

  《大學(xué)》“誠意”章說:“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厭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yán)乎!’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朱熹認(rèn)為,“誠意”在儒家修養(yǎng)體系中具有重要地位,是一個關(guān)乎善惡、人鬼、君子小人的“關(guān)口”。他說:“格物是夢覺關(guān)。格得來是覺,格不得只是夢。誠意是善惡關(guān)。誠得來是善,誠不得只是惡……誠意是人鬼關(guān)!誠得來是人,誠不得是鬼?!庇终f:“某嘗謂誠意一節(jié),正是圣凡分別關(guān)隘去處。若能誠意,則是透得此關(guān);透此關(guān)后,滔滔然自在去為君子。不然,則崎嶇反側(cè),不免為小人之歸也?!币舱驗槿绱?,所以朱熹認(rèn)為,“誠意”是“自修之首”,而“誠意”一章則是“《大學(xué)》之樞要”。那么,什么是“誠意”呢?朱熹認(rèn)為,“誠”就是“實”、就是“真”的意思,“誠意”就是“實其意”,是“表里如一”、徹頭徹尾皆如此,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情”,而不是為了做給別人看而發(fā)出來的“意”。他說:“誠意者,好善‘如好好色’,惡惡‘如惡惡臭’,皆是真情。”又說:“所謂‘誠其意’者,表里內(nèi)外,徹底皆如此,無纖毫絲發(fā)茍且為人之弊。如饑之必欲食,渴之必欲飲,皆自以求飽足于己而已,非為他人而食飲也。又如一盆水,徹底皆清瑩,無一毫砂石之雜?!碑?dāng)然,朱熹在解釋“誠意”的含義時,特別強調(diào),其所發(fā)出來的“意”一定是好意、善意,或者叫“好善惡惡之意”,否則,也就談不上什么“誠其意”的問題。除此之外,朱熹的“誠意”思想還有以下幾點值得注意:(一)朱熹認(rèn)為,所“誠”之“意”一定是有且只有“一個”,這個“意”是百分之百的,不打折扣,也沒有其他的“意”雜糅其中,這樣的“意”才是“誠意”。朱熹說:“一則誠,雜則偽。只是一個心,便是誠;才有兩個心,便是自欺。好善‘如好好色’,惡惡‘如惡惡臭’,他徹底只是這一個心,所以謂之自慊。若才有些子間雜,便是兩個心,便是自欺。如自家欲為善,后面又有個人在這里拗你莫去為善;欲惡惡,又似有個人在這里拗你莫要惡惡,此便是自欺?!保ǘ罢\意”是表里內(nèi)外、徹頭徹尾都要“誠”。朱熹說:“所發(fā)之實,既如此矣,而須臾之頃,纖芥之微,念念相承,又無敢有少間斷焉,則庶乎內(nèi)外昭融,表里澄澈,而心無不正,身無不修矣?!庇终f:“所謂誠意者,須是隱微顯明,小大表里,都一致方得?!保ㄈ罢\意”是自覺自愿的事情,不能勉強。朱熹說:“意誠只是要情愿做工夫,若非情愿,亦強不得?!敝祆涮貏e強調(diào),一個人自覺自愿“好善惡惡”本身就是“自慊”,不能說是“不自欺”以后“方能自慊”。他在《答孫敬甫》第六書中說:“‘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之曰:‘如惡惡臭,如好好色。’即是正言不自欺之實。而其下句乃云;‘此之謂自慊?!词茄匀鐞簮撼簟⑷绾煤蒙闶亲糟?,非謂必如此而后能自慊也。”(四)朱熹強調(diào),“格物致知”是“誠意”的前提。沒有“格物致知”的工夫,人就不可能“明理”,也就不可能在應(yīng)事接物時“誠其意”。朱熹關(guān)于這方面的論述非常多。如,他說:“意之所以誠,卻先須致知。”否則,“非有以開其知識之真,則不能有以致其好惡之實,故必曰‘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誠’。”

  

  二、王夫之對朱熹“誠意”及“自欺”思想的修正與發(fā)展

  

  對于以上這些朱熹關(guān)于“誠意”的解釋,王夫之基本上是贊同的。如,在關(guān)于“誠意”的地位和作用問題上,王夫之也認(rèn)為,“誠意”是“明德之要,善惡之樞?!痹陉P(guān)于“誠意”的含義問題上,王夫之認(rèn)為,“誠意”就是“以誠灌注乎意,徹表徹里,徹始徹終,強固精明。”他說:“此誠意之功,則是將所知之理,遇著意發(fā)時撞將去,教他吃個滿懷;及將吾固正之心,吃緊通透到吾所將應(yīng)底事物上,符合穿徹,教吾意便從者上面發(fā)將出來,似竹筍般始終是者個則樣。如此撲滿條達(dá),一直誠將去,更不教他中間招致自取,便謂之毋自欺也。”除此之外,王夫之在“誠意”問題上還提出了一個與朱熹不同的解釋,這不同就體現(xiàn)在他提出了如下的新思想:“意根心便是誠?!币簿褪钦f,“意”如果是以“心”為根源、與“心”保持一致就是“誠意”,反之則不是。那么,什么是“意根心”呢?要理解這個問題,就必須首先理解王夫之對“自欺”的詮釋及其在這個問題上與朱熹的重大差別。

  

  《大學(xué)》“誠意”章說:“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朱熹認(rèn)為,“自欺”與“誠意”相反,其區(qū)別主要體現(xiàn)在如下幾方面:(一)“誠意”是真實的“好善惡惡”之意,而“自欺”是虛假的善意。朱熹說:“所謂為惡于隱微之中,而詐善于顯明之地,是所謂自欺以欺人也。”(二)“誠意”是一個“意”,而“自欺”則是兩個或多個“意”相雜。朱熹說:“一則誠,雜則偽。只是一個心,便是誠;才有兩個心,便是自欺。好善‘如好好色’,惡惡‘如惡惡臭’,他徹底只是這一個心,所以謂之自慊。若才有些子間雜,便是兩個心,便是自欺?!保ㄈ罢\意”是“表里內(nèi)外”、“徹始徹終”都是這個“意”,“自欺”則是外表如此而內(nèi)心不如此。朱熹很喜歡用“蒸餅”、“黃金”等物來比喻“自欺”。如,他說:“譬如作蒸餅,一以極白好面自里包出,內(nèi)外更無少異,所謂‘自慊’也;一以不好面做心,卻以白面作皮,務(wù)要欺人。然外之白面雖好而易窮,內(nèi)之不好者終不可揜,則乃所謂‘自欺’也。”(四)“誠意”是自覺自愿的“意”,而“自欺”則是勉強的“意”、為人的“意”。朱熹說:“自欺者,外面如此做,中心其實有些子不愿,外面且要人道好。只此便是二心,誠偽之所由分也。”

  

  王夫之不同意朱熹對于“自欺”的解釋。他首先對于“自欺”之“自”字做了一番深入地辨析:這個“自”字到底指的是什么?王夫之說:

  

  “自欺”、“自謙”一“自”字,《章句》、《或問》未與分明拈出?!痘騿枴吩啤捌堁勺云?,而意之所發(fā)有不誠者”,將在意上一層說,亦微有分別。此自字元不與人相對。其立一欺人以相對者,全不惺忪之俗儒也,其謬固不待破。且自欺既爾,其于自謙也,亦可立一謙人之名以相形乎?

  

  不爾,則必以意為自。雖未見有顯指意為自者,然夫人胸中若有所解,而憚出諸口,則亦曰意而已矣。茍以意為自,則欺不欺,慊不慊,既一意矣,毋自欺而自謙,又別立一意以治之,是其為兩意也明甚。若云以后意治前意,終是亡羊補牢之下策。過后知悔,特良心之發(fā)見,而可云誠意而意誠哉?況其所發(fā)之意而善也,則已早無所欺矣;如其所發(fā)而不善也,此豈可使之謙焉快足者乎?

  

  今以一言斷之曰:意無恒體。無恒體者,不可執(zhí)之為自,不受欺,而亦無可謙也。乃既破自非意,則必有所謂自者。此之不審,茍務(wù)深求,于是乎“本來面目”、“主人翁”、“無位真人”,一切邪說,得以乘間惑人。圣賢之學(xué),既不容如此,無已,曷亦求之經(jīng)、傳乎?則愚請破從來之所未破,而直就經(jīng)以釋之曰:所謂自者,心也,欲修其身者所正之心也。蓋心之正者,志之持也,是以知其恒存乎中,善而非惡也。

  

  朱熹的確沒有闡明“自欺”、“自慊”之“自”字是什么意思?;蛟S,他認(rèn)為,這個“自”字的含義是不言而喻的,就是指與他人相對的“自己”。但是,王夫之不這樣認(rèn)為,他說:“此自字元不與人相對。”那么,這個“自”到底指的是什么呢?或許有人會認(rèn)為,這個“自”就是指自己所發(fā)出來的“意”。在《大學(xué)》“誠意”章這一語境中,人們也確實很容易這樣理解“自”字。對此,王夫之分析道:“誠意”是人在應(yīng)事接物時所發(fā)出來的一個“意”,但是,如果把“自”理解為“意”的話,那么所謂的“自欺”就是指自己的“意”欺騙自己的“意”,這就是“兩意”而不是一個“意”了;“自慊”也是一樣,如果把“自”理解為“意”,“自慊”就是指自己的“意”快足于自己的“意”,這也是“兩意”了。王夫之說,如果“以后意治前意,終是亡羊補牢之下策。過后知悔,特良心之發(fā)見”,而不是所謂的“誠意”。因此,王夫之說,不能用“意”去理解“自”,不能說“意”自己欺騙自己,也不能說“意”自己使自己快足,因為“意”沒有一個恒定不變的“體”。那么,這個“自”指的是什么呢?王夫之說,這個所謂的“自”字,就是指“心”,只不過它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心”,而是“欲修其身者所正之心”。這個“心”恒存于體內(nèi),善而非惡。當(dāng)人遇事接物時,就從這個“心”上發(fā)出“意”(“意根心”)去。用王夫之的話說,就是:“將所知之理,遇著意發(fā)時撞將去,教他吃個滿懷;及將吾固正之心,吃緊通透到吾所將應(yīng)底事物上,符合穿徹,教吾意便從者上面發(fā)將出來,似竹筍般始終是者個則樣。如此撲滿條達(dá),一直誠將去”,這就是所謂的“誠意”。

  

  以上說的是關(guān)于“自”字的含義。那么,什么是“欺”呢?從朱熹的一些話語來看,他是把“欺”理解成欺騙、虛偽、不真實、不純一、不徹底等含義的。如,他說:“自欺只是于理上虧欠不足,便胡亂且欺謾過去?!边@是把“自欺”理解成欺謾或欺騙;他又說:“只是自家知得善好,要為善,然心中卻覺得微有些沒緊要底意思,便是自欺,便是虛偽不實矣?!边@是把“自欺”理解成“虛偽不實”;朱熹又說:“有纖毫不善之雜,便是自欺。自欺,只是欠了分?jǐn)?shù)?!边@是把“自欺”理解成不純一、未做到百分之百。因此,朱熹總結(jié)說:“凡惡惡之不實,為善之不勇,外然而中實不然,或有所為而為之,或始勤而終怠,或九分為善,尚有一分茍且之心,皆不實而自欺之患也?!?/p>

  

  但是,王夫之認(rèn)為,“欺”字不應(yīng)該理解成欺騙、“欺詐”或“掩蓋和哄”,而應(yīng)該理解成“欺凌”、“凌壓”或“陵奪”。王夫之說:“欺者凌壓之謂,如強臣欺君,悍仆欺主一般,全不照顧,任其恣行。”又說:“欺之為義,謂因其弱而陵奪之,非揜蓋和哄之謂?!币虼?,把“自”和“欺”合起來,所謂的“自欺”,其含義就是指從自己心上發(fā)出去的“意”欺凌、凌壓或陵奪了自己的“心”。王夫之說:“心之所存,善而非惡。意之已動,或有惡焉,以陵奪其素正之心,則自欺矣。意欺心?!薄耙狻睘槭裁磿哿杌蛄陫Z自己的“心”呢?王夫之認(rèn)為,對于“欲修其身者”而言,他的“意”一般是從“心”上發(fā)出來的。但是,情況并不都是這樣。也就是說,有的時候其“意”也可能不是從“心”上發(fā)出的。王夫之說:“意不盡緣心而起,則意固自為體,而以感通為因。故心自有心之用,意自有意之體?!薄耙狻辈⒉豢偸菑摹靶摹鄙习l(fā)出來的,它雖無恒定不變的“體”,但也有自己的“體”,它以“感通”為因緣根由。也就是說,“意”是人在應(yīng)事接物時,視具體的時間、空間、環(huán)境和條件的不同而發(fā)出不同的“意”,它并不總是以“心”為唯一根源的。這就是為什么“意”會欺凌“心”的原因。以上說的是“自欺”。相應(yīng)地,所謂的“自慊”也就是所發(fā)的“意”與自己的“心”相一致。王夫之說:“唯誠其意者,充此心之善,以灌注乎所動之意而皆實,則吾所存之心周流滿愜而無有餒也,此之謂自謙也。意謙心。”至此,我們也就明白了王夫之關(guān)于“意根心”便是“誠意”的含義。正是基于以上的理解和認(rèn)識,王夫之對朱熹的“自欺”思想提出了批評。他說:“朱子自欺欺人之說,其亦疏矣?!薄?/p>

  

  從以上的論述中我們看到,王夫之認(rèn)為,所謂的“誠意”就是“意根心”,而“自欺”就是“意”欺凌了自己的“素正之心”。要進(jìn)一步理解王夫之關(guān)于“誠意”和“自欺”的思想,我們還需要了解他關(guān)于“正心”的思想。

  

  三、朱熹對“正心”的解釋

  

  《大學(xué)》傳文第七章說:“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其心?!睂τ凇吧碛兴迲痢边@個“身”字,程頤認(rèn)為應(yīng)該是“心”字。有人問程頤:“‘有所忿懥、恐懼、好樂、憂患,心不得其正?!且獰o此數(shù)者,心乃正乎?”對此,程頤回答說:“非是謂無,只是不以此動其心?!敝祆湓诮忉屵@一章時,繼承了程頤的思想。他說:“傳者之意,固非以心之應(yīng)物,便為不得其正,而必如枯木死灰,然后乃得其正也?!蹦敲矗螢椤靶恼??“正心”如何做工夫?朱熹認(rèn)為,人“心正”就是其心中什么東西也沒有,廣大、平靜、湛然,“心如太虛”,如鑒空衡平。他說:“人之一心,湛然虛明,如鑒之空,如衡之平,以為一身之主者,固其真體之本然,而喜怒憂懼,隨感而應(yīng),妍蚩俯仰,因物賦形者,亦其用之所不能無者也。故其未感之時,至虛至靜,所謂鑒空衡平之體,雖鬼神有不得窺其際者,固無得失之可議;及其感物之際,而所應(yīng)者,又皆中節(jié),則其鑒空衡平之用,流行不滯,正大光明,是乃所以為天下之達(dá)道,亦何不得其正之有哉?”朱熹認(rèn)為,只有保持內(nèi)心的空虛無物狀態(tài),才能保證其在應(yīng)事接物時,依照事物本身的道理行事,從而使所做之事皆“中理”。反之,如果一個人內(nèi)心先有某種情緒如喜或怒存在,那么他在應(yīng)事接物時就會帶著這種情緒,這就不能保證其應(yīng)事接物時所發(fā)皆“中節(jié)”。朱熹說:“喜怒哀樂固欲中節(jié),然事過后便須平了。謂如事之可喜者,固須與之喜,然別遇一事,又將此意待之,便不得其正。蓋心無物,然后能應(yīng)物。如一量稱稱物,固自得其平。若先自添著些物在上,而以之稱物,則輕重悉差矣。心不可有一物,亦猶是也。”按照朱熹的理解,一個人假如處于忿懥狀態(tài)中,那么他即便是遇到可喜之事,也不會喜;假如處于喜樂狀態(tài)中,則即便遇到該怒之事,也不會怒。朱熹認(rèn)為,一個人在應(yīng)事接物時,帶著先前的情緒去,就是一種“私意”,這種“私意”會妨礙他對后面事情的應(yīng)接或處理,因此理想的狀態(tài)是讓自己的“心”“隨物隨應(yīng)”、“因物賦形”。他說:“心不可有一物,外面酬酢萬變,都只是隨其分限應(yīng)去,都不關(guān)自家心事。才系于物,心便為其所動。其所以系于物者有三:或是事未來,而自家先有這個期待底心;或事已應(yīng)去了,又卻長留在胸中不能忘;或正應(yīng)事之時,意有偏重,便只見那邊重,這都是為物所系縛。既為物所系縛,便是有這個物事,到別事來到面前,應(yīng)之便差了,這如何會得其正!圣人之心,瑩然虛明,無纖毫形跡。一看事物之來,若小若大,四方八面,莫不隨物隨應(yīng),此心元不曾有這個物事?!?/p>

  

  以上說的是何為“心正”的問題。那么,“正心”如何做工夫呢?朱熹認(rèn)為,“正心“主要有如下幾種方法:(一)“察”,就是指人在“意”發(fā)時加以認(rèn)真省察。宋明理學(xué)家有所謂“靜時存養(yǎng)動時省察”的說法。朱熹也有這樣的思想,他說:“蓋是四者(指忿懥、恐懼、好樂、憂患。——引者注),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無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則欲動情勝,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敝祆湔J(rèn)為,人在有忿懥、恐懼、好樂、憂患之情時,要對這四者加以體察,否則就會“欲動情勝”,從而使“心”失其正。其實,“省察”是對于“意”所采取的修養(yǎng)方法,和“正心”似乎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二)“敬以直之”。“敬以直內(nèi)”出自《周易·坤卦·文言》:“君子敬以直內(nèi),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敝祆溆盟鼇碜鳛椤罢摹钡姆椒ㄖ?。他說:“心有不存,則無以檢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然后此心常存而身無不修也。”(三)“操存”、“求放心”和“從其大體”。“操則存,舍則亡”、“求其放心”和“從其大體”都出自《孟子·告子上》:“孔子曰:‘操則存,舍則亡;出入無時,莫知其鄉(xiāng)?!┬闹^與?”“學(xué)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薄皬钠浯篌w為大人,從其小體為小人?!敝祆湔J(rèn)為,“正心”也可以用這幾種方法。他說:“孔子所謂‘操則存,舍則亡’,孟子所謂‘求其放心,從其大體’者,蓋皆謂此,學(xué)者可不深念而屢省之哉?”

  

  四、王夫之對朱熹“正心”思想的修正與發(fā)展

  

  王夫之同意程頤和朱熹對“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等幾句話的理解,他說:“程子謂‘忿懥、恐懼、好樂、憂患,非是要無此數(shù)者,只是不以此動其心’,乃探本立論,以顯實學(xué),非若后人之逐句求義而不知通?!钡?,王夫之不同意朱熹對“心”及何為“正心”的理解。朱熹認(rèn)為,“正心”就是“心如太虛,湛然虛明,如鏡先未有象,方始照見事物”。王夫之說,“如鏡先未有象”,“虛明”之“心”本來就是這樣的,難道說還會有誰在無事無物時常懷個“忿懥樂患”之心?天下根本沒有這樣的人;假如有人在無可忿懥?xí)r內(nèi)心常常感到懊惱,那這個人一定是有問題的。因此,即便是那些“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的人,也不是內(nèi)心先有所忿懥,而是因和外物相交感時才產(chǎn)生忿懥的;另一方面,有些人“樂多良友,未得其人而展轉(zhuǎn)愿見;憂宗國之淪亡,覆敗無形,而耿耿不寐”,這又何妨于“正”?由此可見,朱熹對“正心”的理解是不正確的。

  

  在《朱子語類》中,記載有朱熹的一段話:“心不可有一物,外面酬酢萬變,都只是隨其分限應(yīng)去,都不關(guān)自家心事。才系于物,心便為其所動。其所以系于物者有三:或是事未來,而自家先有這個期待底心;或事已應(yīng)去了,又卻長留在胸中不能忘;或正應(yīng)事之時,意有偏重,便只見那邊重,這都是為物所系縛。既為物所系縛,便是有這個物事,到別事來到面前,應(yīng)之便差了,這如何會得其正!圣人之心,瑩然虛明,無纖毫形跡。一看事物之來,若小若大,四方八面,莫不隨物隨應(yīng),此心元不曾有這個物事。”王夫之把這段話概括為“未來不期,已過不留,正應(yīng)事時不為系縛”,并認(rèn)為這段話可能是朱子門人所“增益”的,而不是朱熹本人的話。不然,朱熹怎么會“顯用佛氏之語而不恤”呢?他說:“佛氏有‘坐斷兩頭,中間不立’之說,正是此理。彼蓋謂大圓智鏡,本無一物,而心空及第,乃以隨緣赴感,無不周爾。迨其末流,不至于無父無君而不止。大學(xué)之正其心以修齊治平者,豈其然哉?既欲其虛矣,又欲其不期、不留而不系矣,則其于心也,但還其如如不動者而止,而又何事于正?”由此,王夫之進(jìn)一步分析了佛教所說的“心”與儒家所說的“心”的區(qū)別。他說:“釋氏之談心,但云明心、了心、安心、死心,而不言正。何也?以茍欲正之,則已有期、有留、有系,實而不虛也。今有物于此,其位有定向,其體可執(zhí)持,或置之不正而后從而正之。若窅窅空空之太虛,手挪不動,氣吹不移,則從何而施其正?且東西南北,無非太虛之位,而又何所正耶?”佛教談到“心”,只說“明心”、“了心”、“安心”和“死心”,不談“正心”,因為如果談“正心”,那么這個“心”就實有其物,“其位有定向,其體可執(zhí)持”,與佛教的“心”是明顯不同的。因此,儒家所講的“心”不能理解成如“窅窅空空之太虛”那樣的“心”,那樣的心“手挪不動,氣吹不移”,無需“正”,也無從“正”。也就是說,朱熹對這個“心”字的理解是不正確的。王夫之說:“朱子于此‘心’字,尚未的尋落處?!?/p>

  

  那么,儒家所講的“正心”之“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王夫之認(rèn)為,這個“心”與孟子所說的“志”字很相近。孟子在談到“養(yǎng)浩然之氣”時,曾說:“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yǎng)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則餒矣。”孟子又說:“夫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夫志至焉,氣次焉;故曰:持其志,無暴其氣?!保ā睹献印す珜O丑上》)程頤在談到“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時也說,非是要無此數(shù)者,只是不以此動其心;他還說:“學(xué)者未到不動處,須是執(zhí)持其志?!睂Υ?,王夫之說:“孟子之論養(yǎng)氣,曰‘配義與道’。養(yǎng)氣以不動心,而曰‘配義與道’,則心為道義之心可知。以道義為心者,孟子之志也?!蓖醴蛑J(rèn)為,這個“心”只有那些注重修身的人才有,對于那些“未知為學(xué)者”來說,他“除卻身便是意,更不復(fù)能有其心矣?!边@個“心”為“道義之心”,因此,“正心”就是要“正其心于仁義”,使其“心”變成“道義之心”。

  

  那么,“正心”如何做工夫?朱熹認(rèn)為,“察”和“敬以直內(nèi)”是“正心”的兩種基本方法。對此,王夫之不同意。他說:“朱子所稱‘敬以直內(nèi)’,尚未與此工夫相應(yīng)。”又說:“傳者于此章,只用半截活文,寫出一心不正、身不修之象……若正心工夫,則初未之及,誠意修身等傳,俱未嘗實說本等工夫。固不以無所忿懥云云者為正之之功,而亦不以致察于四者之生,使不以累虛明之本體為正也。”在《四書或問》中,朱熹還談到用“操存”、“求放心”和“從其大體”等方法來正心。對此,王夫之說:“朱子……以操則存、求放心、從大體為征。夫操者,操其存乎人者仁義之心也;求者,求夫仁人心、義人路也;從者,先立夫天之所與我者也。正其心于仁義,而持之恒在,豈但如一鏡之明哉?惜乎其不能暢言之于章句,而啟后學(xué)之紛紜也?!敝祆潆m然在《四書或問》中提到了這些方法,但是他并沒有在《大學(xué)章句》等書中很好地貫徹這一主張。在如何“正心”的問題上,程頤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學(xué)者未到不動處,須是執(zhí)持其志?!睂Υ耍醴蛑苁切蕾p,他說:“《大全》(指《四書大全》?!咦ⅲ┧嫶苏轮T說,唯‘執(zhí)持其志’四字分曉”;他又說:“程子直以孟子持志而不動心為正心,顯其實功,用昭千古不傳之絕學(xué),其功偉矣?!?/p>

  

  五、總結(jié)與評價

  

  “誠意”“正心”是儒家修養(yǎng)思想中的兩個重要問題。朱熹對“誠意”“正心”問題非常重視。他認(rèn)為,所謂“誠意”就是表里內(nèi)外、徹頭徹尾、自始至終都是“好善惡惡”之“意”,而只要有一丁點未能如此,便是“自欺”;所謂的“正心”,則是“心如太虛,湛然虛明”,空無一物,不先帶著情緒去應(yīng)接后面即將到來的事物;“正心”的方法就是“致察”和“敬以直內(nèi)”。王夫之則認(rèn)為,“自欺”就是從自己“心”上發(fā)出來的“意”欺凌了自己“心”或“本志”;所謂“正心”,就是“心”為“道義之心”、“正其心于仁義”;“正心”的方法是“執(zhí)持其志”。王夫之雖然在對“誠意”的理解上未見與朱熹有明顯不同,但是他把“自欺”理解為“意”欺凌“心”則是頗有新意的。至少,王夫之這樣的理解,使“自欺”這個“自”字得以落實,有了明確的含義了。而按照朱熹的理解,這個“自”字是得不到落實的。在“正心”問題上,朱熹的錯誤則更為明顯。因為,任何人在不應(yīng)事接物時,其“心”都可以說是“湛然虛明”、“空無一物”的,但這未必就是儒家思想家所講的“正心”;其所說的“致察”方法其實也應(yīng)該是“意”發(fā)時所運用的方法,而不是“正心”的方法;至于“敬以直內(nèi)”的方法其實也并不是什么“正心”的方法。王夫之指出,“正心”必須以是否為“道義之心”為標(biāo)準(zhǔn),“正其心于仁義”,這實際上是和儒家思想相一貫的;其所說的“執(zhí)持其志”即堅守自己的“好善惡惡”之志向也比朱熹的“致察”和“敬以直內(nèi)”的方法更落實,更具可操作性。

  

  (本文為中央高?;究蒲袠I(yè)務(wù)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王夫之對朱熹四書學(xué)思想的修正與發(fā)展”(SWU1409132)的階段性成果。)

  

 ?。ㄗ髡呦滴髂洗髮W(xué)政治與公共管理學(xué)院講師。本文選自《船山學(xué)刊》創(chuàng)刊百年暨船山思想與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學(xué)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廣天下以新天下——<船山學(xué)刊>創(chuàng)刊百年專題》“刊慶專欄文稿”欄目精選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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