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萊塔尼亞近代史·水晶皇朝秘史

第一章 塵音復生

? ? 1108年，12月23日，9:00PM，伯羅林納斯皇宮。

? ? 雷雨交加。

? ? 百余黑袍亂兵涌入皇宮高閣，與女皇之聲殺伐一片。法術(shù)互相碰撞，振動了九霄云外，使得虛假星辰似乎在某刻失去色澤，一剎那間，露出背后真正的面目。

? ? 世事難料，與卡西米爾的大隔斷如出一轍，伯羅林納斯王宮的短暫失聯(lián)成為契機，扭動了萊塔尼亞的命運之輪。尚能發(fā)聲的一位女皇聽聞漸漸逼近的喊殺，終于意識到七年前，由其親自導演的戲劇，到底有怎樣的寓意。

? ? 大約一百七十分鐘，留在王宮內(nèi)的最后一名女皇之聲英勇犧牲，富麗堂皇的宮門訇然中開。血跡未干，黑袍亂兵捷足而來，紛紛舉起刀劍或法杖，對準王座。金碧前，左右佞臣挾著白錦女皇，齊聲宣稱：恭賀選帝侯、繆尼克大公、薩拉迪南執(zhí)法官、烏提卡代理人、貝格勃勞凱勒閣下晉升帝位，萊塔尼亞將在您的偉大統(tǒng)治下熠熠生輝，伯羅林納斯的新聲必會響徹整片大地！

? ? 話音方落，黑袍收兵兩列，一人身著金絲華服從中走來，步履穩(wěn)健。女皇見他離自己愈來愈近，身體止不住地發(fā)抖。萊塔尼亞氣候陰冷，即使烏薩斯的寒風南下，也不一定能摧毀萊塔尼亞人的傲骨，可這位不速之客的出現(xiàn)似乎打破了這一論斷，女皇已經(jīng)無法冷靜思考。

? ? “女士，請問您是否可以從我的皇座上…”貝格勃勞凱勒沒有搭理佞臣。

? ? “??？什么，這…這座位是我的…對！是我的，是我和姐姐的！”

? ? “哼。”貝格勃勞凱勒變了眼神，向身后揮手示意，四名親兵上前推開佞臣，攬過女皇的手，套上枷鎖。推搡間皇冠落地，貝格勃勞凱勒卻像沒注意到，只是在女皇被帶走時繼續(xù)走著。下一步，皇冠被貝格勃勞凱勒踩個粉碎。

? ? “還給我！還給我！那是我的東西！是你害了我姐姐！是你！不是我！”

? ? 憤怒掩蓋不住恐懼，或者說憤怒不過是恐懼的表達形式，而此時此地畏縮不前的，不止女皇一人而已。

? ? “陛下，伏惟圣朝既成，敢問何以冠名？”佞臣臊眉耷眼地問著。

? ? 貝格勃勞凱勒根本不想看向他，怕他的丑態(tài)污染了自己的目光，從而看不清道路。他只抬起左臂，確認時間是否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笑了笑，仿佛萊塔尼亞已經(jīng)完全裝裹在他的血瞳。

? ? “兩位舊堂公卿，不必拘束，從前你們位極人臣，如今你們依然可為祖國效力?！必惛癫獎趧P勒高抬右臂，向前伸出。他是左利手，但禮節(jié)或許比習慣更重要，畢竟這是他的標志。

? ? 佞臣不敢妄語，順從貝格勃勞凱勒的旨意矗立燈下，呆若木羽。他們沒有注意到黑袍亂兵似乎在遠離自己。

? ? 片刻后，貝格勃勞凱勒再次抬高手臂，使得手指一齊指向掛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倏地，源石技藝自血肉中奔涌而出，紅黑夾雜的殘酷色彩飛濺，于一瞬間擊穿了某處。那種速度絕非常人能夠反應，搖曳的龐然大物砸落下來。

? ? 沒有哀嚎，沒有遺言，貝格勃勞凱勒從不認為所有人都配擁有掌握自己命運的權(quán)利——有些人生來便注定走向毀滅。

? ? “但效力的場所必須更換，你們更適合在歷史典籍里永存?！必惛癫獎趧P勒用近乎吟唱的口吻說著，仿佛在為身前這灘石英與有機質(zhì)的混合物做訃告一般。但讓他愿意抽調(diào)一點心思去哀悼的，絕非一只山羊、一頭麋鹿，而是一個既安寧又貧弱的時代。

? ? 六十秒，他不可能再多停留半毫?！疤├瓪v1108年12月24日，選帝侯貝格勃勞凱勒在此宣告，萊塔尼亞諸邦的領(lǐng)袖變更為繆尼克。但伯羅林納斯的榮耀不會被褫奪，反而，我將繼續(xù)擴大屬于萊塔尼亞的勝利！我將承接素不相識的巫王的遺志！我將把舊日盤旋在高盧的震悚散播到整片大地！萊塔尼亞，是嶄新歲月的先驅(qū)，而這歲月也需賦名——今日，即為水晶皇朝的元日！”

? ? 伯羅林納斯的上空，雷雨厲聲消弭無形，可陰云密布依舊，似再難有火花跳動。

? ? 破曉前，不知多遠，維謝海姆。

? ? “巫王殘黨燼滅后，眾人本以為此后再無苦痛?？裳壊⒎枪爬弦饽畹奈ㄒ惠d體，即使這聽起來荒謬至極。但事實如山，只希望尚有一線生機可求。”破敗的咖啡館里，留聲機模糊地播放這段音頻。

? ? 良久雜音，然后是一聲慘叫，留聲機便自動關(guān)閉了。

? ? “這世上并非只有巫王如此狠毒，閣下的推理有所謬誤。但…某還是想說：相逢恨晚。別格勒店長，愿你安息?！?/p>

? ? 留下一句大炎話后，黎博利與陽光打了個照面，然后相反而行。

? ? 他開啟了終端，信號接通時清了清被陰霾憋住的嗓子。

? ? “不愧是博士，英明的決策，幸虧辦事處人員提前出境，否則……”

? ? “這么嘈雜，你還在維謝海姆嗎？哎呀你也趕快撤離吧，剛才博士發(fā)來新消息，你如果再耽擱一會兒，恐怕接應人就不得不離開沃倫姆德了，到那時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p>

? ? “趕得上。”

? ? “楚老弟啊，咱早就過了意氣風發(fā)的年紀了，穩(wěn)重些好?！?/p>

? ? “鯉兄不必掛懷，某定全身而退?！?/p>

? ? “…也罷，早在尚蜀，就知你是個雷打不動的武夫…那么，武運昌盛。”

? ? “謝了?！?/p>

? ? 黎博利掛斷了終端，幾步凌空踏去，身手矯健。

? ? 也許他不會被記錄在任何一頁史冊，終將籍籍無名。但他已然成為席卷這片大地的連天戰(zhàn)火中，立下首功的天災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