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泊舟&宋薛】角色自救系統(tǒng)
當演員穿越到角色的身上,并開啟系統(tǒng)完成角色自救,改變死亡的結局
CP:皓月泊舟? ?宋薛
1.
李泊文醒過來的時候,后腦勺還在一陣一陣的疼。
照理說,不應該啊,每回聚完餐喝完酒回家睡一覺再起來,疼的部位都是肚子,今天怎么就給換成后腦勺了?
是不是自己忘了喝醒酒湯?
斷了片的大腦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艸,我跟前任分手都快三年了,哪來的人給煮醒酒湯?
李泊文忍不住捂臉反思自己是不是余情未了。
再說了,他前任煮的那玩意雖然名叫醒酒湯,但喝起來跟砒霜差不多,可能跟砒霜的唯一區(qū)別就在于它毒不死人。
但折騰人。
喝完之后連前天的早餐都能吐得一干二凈。所以每次喝完酒第二天起來才會感到肚子疼。別誤會,純粹是胃里太空,餓的。
哦,其實現(xiàn)在也很餓來著。
李泊文揉揉太陽穴努力回想自家冰箱里還有沒有沒吃完的速凍水餃,想了三四遍就只想起似乎牛奶快要過期了。
算了,有啥吃啥,不行就點個外賣,咱不挑食。
天性就很隨和的老李想得美滋滋,但等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除了懵逼還是懵逼。
艸,艸啊?我這是昨晚喝多了跑進哪個劇組cosplay道具來了?這叫啥?這叫精神小伙,不請自來,友情客串,實力懵逼。這看道具的大爺也不說攔一下???
大寫加粗的彩色彈幕從腦中呼嘯而過,速度快得差點藍屏。李泊文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從床上站起來,仔仔細細檢查起床頂床柱床頭柜這類看似不起眼但卻能藏下許多監(jiān)視器的地方。他現(xiàn)在懷疑,這可能是經(jīng)紀人給他搞的名為“隱藏攝像”的奇葩綜藝。
但沒等他找出半點疑似物件,房門就被輕輕敲響。
“子琛,醒了嗎?方便我進來嗎?”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稱呼如此熟悉。
李泊文不愧是現(xiàn)職業(yè)為演員的人,一個猛虎下山,落地成盒(?),從床上猛地跳到地上再順便把鞋子穿好,左右手沿著肩膀向下拉扯拍打,皺巴巴的衣服瞬間平整順滑,最后再理理那一頭飄逸黑亮的長發(fā),很好,很完美,可以開門見人參加party了。
我tui,這明明就像睡到一半校長突然查寢十秒鐘內出奇跡。
好,讓我來看看校長是誰,居然這么囂張。
李泊文內心的小彈幕簡直沒有停過,但,這不知道第幾個出現(xiàn)表示轉折跟打臉的但,在他打開門的那一刻簡直是具象化從天上掉下來啪嘰砸中了他的腦袋。
但,但也不該是這種發(fā)展?。。。?/p>
神啊上帝老天爺??!我穿越到自己參演過的電視劇里該怎么辦?!
2.
遇到這種情況,先不要慌,待我查查腦中儲備的所有穿越大戲經(jīng)典橋段再說。
他現(xiàn)在唯一能慶幸的就是宋子琛這人,是個高冷boy。有句話說得好,自古冰山多面癱。所以就算李泊文內心如亂石穿空驚濤拍岸,臉上也絲毫表情沒有,就連轉身時肢體的僵硬不協(xié)調,面前的白衣道人都能用“子琛,你是不是傷還沒好?”給自動解釋清楚。
挺好,我現(xiàn)在真是,重新對嵐哥燃起了熱愛。
李泊文輕輕呼出口氣,松動下因為太過震驚而僵在一起無法協(xié)調的五官。不是他不想給表情,而是現(xiàn)在腦子太亂,種種情緒堆在一起亂成米糊,他什么表情都給不出來。
他現(xiàn)在能夠確認了,這不是什么整蠱的節(jié)目,也不是什么藝術人生十年劇組再聚首。
在剛剛看到白衣道人的那一刻,他清晰地聽到腦中突然響起的機械音。
【歡迎使用角色自救系統(tǒng)】
【觸發(fā)人物:曉星塵】
【目前角色:宋嵐】
【角色任務:改變死亡事實,奔向團圓結局】
“親,我看你是在難為我胖虎?!崩畈次慕o自己倒了杯隔夜涼茶,頓頓頓頓往下灌?!案淖兘巧劳瞿鞘茄ρ蟮氖?,我穿成宋嵐我能改變個屁哦!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聽,你這個糟老頭子真是壞滴很!”
【檢測到口令關鍵詞:薛洋,是否開啟攻略模式?】
“開開開!再糟糕還能糟糕到哪里去!”
事實證明,李泊文樂觀得過于早了。
剛剛還暗黑一片猶如殺人現(xiàn)場的系統(tǒng)頁面duang的一聲就變成冒著粉紅泡泡飄著噴香花瓣的戀愛少女漫風格,就連提示音也變成賣萌撒嬌的小蘿莉。
【模式成功開啟,接下來就由戀愛小助手甜心醬為您服務,有什么不懂的戀愛難題都可以來咨詢誒嘿嘿~?】
嘶——這銷魂的小波浪跟要人命的小心心喲!
李泊文實在扛不住這種風格,兩眼一翻,再度昏厥。
3.
再次醒來已是三天之后,在睜開又閉上雙眼無數(shù)次嘗試后,李泊文被迫接受了現(xiàn)狀。
行吧,就當夢回那年夏天拍場番外,也當是圓了義城組提前團滅沒拍成大電影的遺憾。
這么一想,倒也安心了。
李泊文整理好身上穿的道袍,再拿起桌上擱著的拂塵,仙氣飄飄地飄出房間。
“首先,我們要找到廚房,我現(xiàn)在真是餓得前心貼后背。”李泊文小聲跟系統(tǒng)嘀咕,系統(tǒng)也十分講義氣地給出白雪觀平面圖,并貼心標注好位置。
妥,先去吃頓飽飯再來研究劇情。
李泊文腳下生風,奔著廚房一路狂奔,不想半路又撞上了曉星塵。面對如同NPC般存在的白衣道人,李泊文仔細思考了一陣自己該是如何反應,循著記憶中那個黑衣道人的模樣,他略微矜持地點點頭,低聲道:“星塵。”
曉星塵的表情略微有些詫異,但也沒有說些什么,只問他身體感覺如何。
李泊文輕輕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大礙。他看著身旁站著面露關切的友人,原本有些模糊的劇情忽然就清晰起來。正如他一開始所說,想要改變角色的死亡,義城這里的關鍵就在于薛洋。所以,若是他能從一開始就把薛洋牢牢帶在身邊,那后面說不定就不用死了。
他想的倒是挺歡快,卻只聽友人道:“子琛,常家家主等候多時了,若是沒事,要不要與我一同去見?”
啥???!你說啥?!?。∧阏f的那都是個啥????。。。?!
李泊文再次感受到那熟悉的名為心肌梗塞的強烈刺痛。
“常,常萍來了?”
“誒,你怎么知道常家主的名諱?子琛……子?。??!子琛你怎么了???”
李泊文在倒下去的時候還不忘拼上最后一絲力氣給自己找補。
“餓的。”
“我就是餓的。”
4.
好在這次并沒有昏迷多長時間,也就一天左右。
醒來后第一件事就是火急火燎地狂敲系統(tǒng)。
“在?劇情進行到哪了??曉星塵又跑哪去了???”
【正在為您檢測進度】
等待的時間里反正也沒啥事干,李泊文看看桌上擺著的食盒,趁著四周沒人,用最快的速度吃完兩個饅頭兩碗粥三個雞蛋外加一碟小咸菜,撐得直哼哼。
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四五天了,這才是第一頓飽飯。修仙之人都這么不食人間煙火的嗎?對這份毅力肅然起敬。
【已為您檢測完畢~劇情目前停留在金麟臺問罪,再不趕過去就要沒有老婆啦~】
?。磕阋粋€小蘿莉為什么要用這么嘲諷的語氣跟我說話??說好的顧客至上???
【對不起~我可沒跟你說好呢呵呵呵~】
李泊文累感不愛,他選擇放棄掙扎:“我該怎么過去?你直說吧。”
【請選擇:A御劍 ?B瞬移(系統(tǒng)幫助)】
李泊文拿著拂雪看了看,又抬頭望了望屋頂,再想想當初拍戲時吊過的威亞。頓覺雙膝發(fā)軟。
“你要是看過關于我的采訪就一定不會忘記,我特么恐高啊。BBBB,瞬移,瞬移!”
【需支付靈氣x400,目前靈氣儲蓄為600,確定扣除?】、
“扣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p>
李泊文擺好姿勢,端的是清俊無雙仙風道骨。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那就是瞬移落下的地點可能會在金麟臺問罪的那一大群人中央。
一道藍光籠罩過來,李泊文眼睛一閉一睜,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還真特么是大廳的正中間。
周圍的人似乎是被那道藍光給閃瞎了,看到他這突然出場半個字都憋不出來,齊刷刷地愣在原地。李泊文在這片詭異的寂靜中挺直了身板,眼睛向下冷淡地掃過眾人,姿態(tài)十分高貴冷艷。
誒呀,沒辦法,到哪都是人群焦點,誰讓我現(xiàn)在海拔最……第二高呢。
李泊文收回落在全場海拔最高的聶明玦身上的視線,冷冷哼了聲。
“宋道長前來,所為何事?”
上前問話的人他不認識,但系統(tǒng)貼心給了提示。
【與劇情無關,別理。】
李泊文繼續(xù)維持住高貴冷艷。
那人自顧自地往下接道:“想必是為了常家的事吧?宋道長這邊請,曉道長同常家主都在內間,與金宗主、斂芳尊、澤蕪君一處。赤鋒尊來的晚了……咦?剛剛還在那邊的?哦,想來是已經(jīng)進去了。”
“有勞。”李泊文略一點頭,順著指引向內間走去。門外候著的侍女打起軟紗簾,李泊文得彎腰才能進去。
內閣里面也是富麗堂皇,到處都擺著精巧華麗的小玩意兒,李泊文眼睛溜了一圈,特別想上前仔細看看,但奈何人設在這擺著,只能繼續(xù)裝高冷。曉星塵看他進來第一時間走過來詢問他身體如何,李泊文低聲說了句“無妨”,眼神便牢牢鎖定在地上坐著的那個人身上。
Emmmm……薛洋在書里好歹也是個俊俏不凡的少年郎,這怎么,這位,這么慘????衣服亂七八糟,頭發(fā)亂得像個鳥窩,怎么看怎么不像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小Boss??!李泊文盯著他看了半晌心里越琢磨越覺得他這模樣像極了熬夜看球賽被化妝師小姐姐一通數(shù)落的王皓軒。
像,就是很像,這頭發(fā)這衣服,這凌亂的程度,王皓軒自己穿衣服那次就是這種效果。
李泊文特別想試探試探。
好巧不巧,似乎是感應到他的視線,坐在地上的薛洋抬頭朝他看了過來,兩人眼神對上的那一刻,李泊文下意識脫口而出:“利物浦英超?”
“必勝!?。。。。。。?!”
話一出口,倆人都默了。
你看,我就說什么來著!果然是你啊?。》质秩暧嗲槲戳说那澳杏眩。。?!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那賊子薛洋縱身飛撲進宋嵐懷中,眼淚如決堤洪水連綿不絕,哭得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嗚嗚嗚叔??!他們打我?。佬瘫乒┻€不給飯吃?。。。鑶鑶鑶鑶枋?!我好餓!?。 ?/p>
誒,你這倒霉孩子也太可憐了喲。
李泊文輕撫狗頭,很良心的沒有笑出聲。
5.
俗話說得好:“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p>
在這個奇葩設定的世界里碰上熟人,那就已經(jīng)不是“淚汪汪”這種形容詞能夠描述的程度了。李泊文能清晰的感覺到胸口的衣料由外到里層層暈透,濕得那叫一個透心涼心飛揚,也不知道這孩子這幾天得受多少苦。
到底是愛過的人,看他這可憐巴巴的模樣李泊文心里是真不好受,抬頭掃過明顯石化掉的眾人,扶著王皓軒坐到椅子上,拿過一旁的茶杯先給他喂了點水,再將糕點盤整個塞進他懷里。
“慢慢吃,別噎著。”
大約是餓得狠了,王皓軒也顧不得什么形象管理,抱著糕點吧唧吧唧就開始啃上了。李泊文整整衣袖,抬眼看向常萍,冷聲道:“怎么回事?”
原諒他吧,這段TV劇情跟書里不符,這么多年他是真記不住。
好在常萍還記得自己的臺詞,聽他這一問立刻擺出憤怒的模樣大聲質問道:“宋道長與這賊人是什么關系?為何這歹人會喚宋道長為叔叔!”
呵,單身狗懂個屁,情侶之間的情趣你懂嗎?你不懂!叫叔叔怎么了?床上他還叫我叔叔你管得著嗎你?
李泊文默默翻了個白眼。
“現(xiàn)下該討論的并不是這件事。”他冷著臉,將不怒自威高嶺之花凜然不可犯這類詞表現(xiàn)得是淋漓盡致,“方才他說的,可是事實?不知可否告訴在下,他究竟做了什么,要被你們這樣虐待?又為何他會說你們嚴刑逼供?難不成諸位是打算屈打成招?”
沒人敢說話。
這種時候就需要一個人出來拯救世界了。
金廣善拼命沖金光瑤使眼色使得眼角都快抽筋了,后者愣是站在那理都不理,氣得金爹胡子都快翹起來了。
曉星塵大抵是覺得現(xiàn)在這氣氛過于劍拔弩張,站出一步對友人道:“是這樣,這位小友趁夜?jié)撊氤<抑骷抑?,意欲對其父親行兇,但被常家主的父親制服。后來常家主從他身上搜出半片殘缺的陰虎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便去找了我。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你可以講得再詳細一點。
李泊文在心里咆哮。
這段當年絕對沒拍,絕對!李泊文搜索不到相關記憶,只能硬著頭皮現(xiàn)場發(fā)揮,略微點了點頭,冷聲道:“不知常家主的父親修為如何?若此人身上當真攜有陰虎符,又豈會被輕易捉?。俊毖ρ蟮膶嵙催^書的都曉得,是個狼滅,比狠人多出無數(shù)個點。若不是被不巧穿越來的皓軒占據(jù)了身體,你覺得自己還有命在這叭叭叭?但話說回來,這孩子啊……,嘖,有一說一,是真的慘,穿越的這個時機就很不OK。
李泊文略為同情地看了眼王皓軒。
傻孩子估計當時直接就懵了,也不知道他那里有沒有這坑爹的系統(tǒng)幫把手,他本人又不會那些個法術,很大可能是被同樣嚇懵但是很快回過神的常慈恩摁著打了一頓。嘶,怎么越想火氣越大了。李泊文又低頭看了眼縮在椅子里抱著蘋果小口小口啃的王皓軒,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他怒從心頭起,憤怒的小火苗簡直要從心口一路燒到腦瓜頂。
談戀愛快五年,沒舍得打沒舍得罵,一頓不吃就心疼得不行。王皓軒其實并不是什么矯情的人,最開始還被他這態(tài)度實打實嚇到過,但那又怎樣?他就是樂意寵著,誰都不能傷害他分毫。
“常家主還是去問問自己的父親,問問他十多年前在櫟陽究竟做了什么‘好事’吧?!崩畈次睦鹜躔┸幈阃饷孀?,“這個人,我?guī)ё吡??!?/p>
聽到?jīng)]有,這歡騰的BGM,這就是系統(tǒng)加分時的自帶音效,這就是世界上最激動人心的時刻!雖然臺詞不一定是我的,但我不管,這一刻,我就是要這樣演!老子才是這出戲的主角!
李泊文拉著王皓軒一步步走下金麟臺,踩著BGM的點,內心是說不出的深情繾綣,連回頭望著他的目光都是柔情似水。
只是這一幕在外人眼中那是說不盡的詭異。
什么時候,這傲雪凌霜的宋道長居然同那囂張跋扈的薛小客卿這般親近了?光天化日居然手牽著手,還眉目傳情??天啊,這,這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一刻,金麟臺上的眾人都恨不得自己是個瞎的。
將竊竊私語拋在腦后,李泊文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乾坤袋,從里面翻出幾片金葉子,頗為豪氣地對王皓軒說:“走,哥帶你吃把子肉去!”
“謝謝叔!”
“……”你倆,就真不覺得,自己差了輩嗎??
跟在他倆身后的曉星塵無語望天,特別想當自己從沒有認識過宋子琛。
6.
只是李泊文跟王皓軒兩個并不清楚自己已經(jīng)有了暴露身份的危險,作為來到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頓大餐,李泊文絲毫沒有吝惜自己的金葉子,比照著他們兩個的食量叫了一桌子肉菜,跟王皓軒埋頭苦吃。
吃飽喝足開一間房,李泊文叫小二燒一桶熱水提上來洗澡,畢竟王皓軒現(xiàn)在這模樣實在是太狼狽了?;翌^土臉的,簡直是愧對他這小BOSS的身份。李泊文不由得一陣感慨,回頭一看,他心疼的對象已經(jīng)脫得就剩條底褲,正坐在椅子上拿扇子扇風。
“熱死了,你不熱嗎?這幾天我被人看著連外衣都不敢往下脫,簡直要熱死了?!?/p>
行吧,我現(xiàn)在是知道為啥剛才你衣冠不整了,合著都是熱的啊。
李泊文倍感無語,尋思著要不要等下再花點錢向店家買一塊冰放在屋里,這大熱的天中暑可不太好。
想著想著,熱水也就到了。李泊文一把將王皓軒拉起甩到床里,并迅速將床幔放下拉好,之后才擺出一副高冷的模樣將門打開,放他們進來擺東西。
要不說人家是在知名連鎖客棧旗下做事的,面對地上散落的很明顯不屬于眼前這位冷面道人的衣物以及床幔間伸出的一雙雪白的腳,店小二們還是秉持著“不說一句多余的話,不干一件多余的事,天大地大保命最大”這一敬業(yè)原則,手腳麻利哆哆嗦嗦地放好木桶倒好水,捂著眼睛倒著退了出去。
李泊文心里略感奇怪,但也沒太深究。試了試水溫就喊王皓軒出來洗澡。王皓軒也沒避諱,在一起交往那么多年,澡也洗過不知多少次,沒那個必要害羞。反倒是李泊文有些不自在,走到一邊給自己倒了杯茶。
“你什么時候來的?”他抿了口茶,開口問道。
王皓軒本來在偷瞄他,被他這一點名嚇得一激靈,連忙道:“沒多久,我來的時間不巧,正好是潛入常家的時候。一睜眼就得有二十多個人拿著武器要砍我,要不是我及時高喊‘是金家主派我來的!’你可能就看不見我了。”
哇,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啊。
李泊文簡直要起身為他鼓掌。
“對了,你那里也有,也有那個系統(tǒng)嗎?”
“有啊。”王皓軒點點頭,指著自己的腦袋說,“不但有系統(tǒng)還有薛洋呢,他現(xiàn)在正跟我吐槽你臉紅都紅到脖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剛剛……說了個啥?????
李泊文當場石化。
直到這時他才看清,系統(tǒng)的左側有一個小小的蝴蝶結,蝴蝶結下連著一個小小的圓圈,圓圈的頭像正是原本宋道長的模樣,只要輕輕一點就會放大成視頻通話的界面。
而高冷嚴肅的宋道長本人,正透過那小小的圓圈凝視著他,滿臉都寫著嫌棄。
啊,這熟悉的心肌梗死。
7.
這事也不能怪他反應遲鈍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粉嘟嘟的少女心頁面他是沒勇氣再看第二眼,而嵐哥這高冷boy五天愣是沒說過半個字,他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他還以為那是登錄頁面的角色頭像呢!
李泊文捂著心口深深吸了口氣才不至于再次昏厥過去。王皓軒低頭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但還是很給面子的沒有當面笑出聲。等他笑夠了才繼續(xù)說下去:“頁面的右側有三道橫,點開有切換人臉功能,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還就……真不知道。
李泊文對著頁面右側三個大大的蝴蝶結,滿臉呆滯。
他按照王皓軒的指示點了下去,手指離開的瞬間忽然涌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果然,那熟悉的五毛錢特效仿佛不要錢般噴涌而出,效果堪比十多年前那部巴啦啦小魔仙。粉色的閃光將少年整個人包裹起來,再散開便成了自己熟悉的那張臉。
二十多歲還沒褪去青澀稚氣,同他剛剛開始談戀愛害羞到不行的王皓軒。
李泊文突然有點懷念那個時候。小孩不禁逗,多說兩句就會炸毛,然后噼里啪啦開始跟他打嘴炮。在外面挺靦腆一人回到家對著他嘚嘚嘚那嘴都不帶停。他們那個時候都說什么呢?似乎沒什么好說的,又似乎是無話不說。
他想念那個時候。
想念在還沒分手的那五年里,每次累了回到家都有人在等他。
熱氣似乎太足了,有好些都跑進來他的眼睛里,熨燙著名為懷念的情緒,蒸騰出略帶咸味水汽,在臉頰上留下一個挨著一個透明的痕跡。李泊文動了,身體先一步跑過去將人拉進懷里,溫柔的親吻落在同樣柔軟的嘴唇上。
去他的分手,反正在這個世界里沒有公司沒有大眾,不必害怕被發(fā)現(xiàn),不用費盡心機去遮掩。在這里,只有我和你兩個人而已。
我仍舊愛著你。
始終如一。
8.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吧,一個字就能形容得出,那就是尬。尬穿地心的尬。
自覺已經(jīng)掌握另一世界語言的薛洋現(xiàn)在還有心情吐槽“臥槽?老子居然是下面那個??”,而一向潔身自好不習慣如此的宋嵐則是氣得差點就要自爆金丹。
“宋道長,你看,要不還是你來動手?”薛洋抬手做了個“請”,“動作再不快點,我是沒什么所謂,但只怕宋道長的清白今兒個就要交代在這了?!?/p>
宋嵐冷哼一聲,連個白眼都懶得給,直接舉起雙臂對著虛空打出一掌。只見李泊文身體一抖,兩眼一翻再次昏厥過去。
“嘖,到底是自己的身體啊,可真能下得去手?!毖ρ髧K嘖道,末了還不忘透過系統(tǒng)頁面對手忙腳亂慌得一批的王皓軒大聲喊話,“他沒事,就是被宋道長給劈暈了?!?/p>
“哦哦哦哦,知道了。”王皓軒從水桶里爬出來,披上李泊文之前放在一邊的黑色道袍,折身回來把人挪到床上躺著,然后自己坐在一旁拿著毛巾絞干一頭長發(fā)。
薛洋看了一陣又覺得無聊,沒話找話地跟王皓軒聊起了天:“你跟那位,就宋道長身體里那位,是個什么關系?”
“你說泊文?我倆談過戀愛,但是分手了?!蓖躔┸幷f完怕他聽不懂,解釋道,“就是相好過一段時間,后來他說,我們不合適,我不喜歡你了。就這么分開了?!?/p>
“那你剛才還讓他親?打他?。U了他下邊?!?/p>
一旁打坐的宋嵐聽到這話睜開雙目狠狠剜了眼薛洋。而薛洋只當沒看見。
王皓軒卻搖搖頭,低頭看向李泊文,許久才低聲道:“我知道他在說謊。他說謊的時候從來不敢看我,演得再像還是很假?!?/p>
薛洋又弄不懂了,也沒耐心細究,嗤笑一聲,滿臉不屑道:“若是有什么人膽敢妨礙我,我定要他生不如死?!?/p>
王皓軒:“……”
王皓軒:“洋哥,我那邊殺人是犯法的。”
王皓軒:“你這個思想,真的很危險啊!”
思想很危險的薛洋渾然不覺自己說的哪里有錯,要真有人膽敢從中作梗棒打鴛鴦,他定會要他知曉何為人間最慘。他想得高興,呵呵笑出了聲,身旁的宋嵐卻是面露鄙夷之色,悄悄把臉撇過去。
無形中,任務難度似乎又增加了。
王皓軒接到系統(tǒng)提示音的時候,宛如一道驚雷劈在頭頂,當即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9.
人都昏了,薛洋又無聊了。
被困在這個什么詭異的“系統(tǒng)”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使用自己的身體,更惡心的是還得看著他用自己的身體跟仇人膩膩歪歪卿卿我我摟摟抱抱啃來啃去,要不是身邊那個冰山臉狠得下心下得去手,指不定就發(fā)生啥不可挽回的事。
真他媽的要了老命了。薛洋啐了口,召喚系統(tǒng)給他來一盤玫瑰茯苓糕。
也得虧王皓軒謹慎,沒開那什么“攻略模式”,要是他這邊跟那姓宋的一樣,一水的妖艷粉嫩,拼了命他也得從這逃出去重新奪回身體。
要是當時,再早那么一丁點下手,不想著多潛伏段時間踩好點來殺他全家,姓常的那王八蛋現(xiàn)在早就見了閻王。就差那么一丁點。
誒,想著想著又有點難過,薛洋召喚系統(tǒng)再給來一碗酒釀丸子,吃得吧唧吧唧不亦樂乎。
要是王皓軒在,他大概會很熟悉薛洋跟宋嵐目前所處的空間。就仿佛是個小型超豪華家庭影院,只不過一邊是經(jīng)典黑一邊是少女粉,除此之外沒啥兩樣。影院中間浮著一塊超大幕布,隨時隨地能以攝像機第三視角看到外面發(fā)生的事,只是他們沒有人臉切換功能,每天從屏幕上看到的都是自己的臉。
這個設定,就他媽的比較驚悚了。
薛洋每天看著“自己”在外面被人花樣欺負,氣得是直跳腳,連連感嘆自己要被王皓軒給蠢哭了。好在系統(tǒng)有求必應要啥有啥,每次都及時送上好吃的,不然他是真的特想跟王皓軒同歸于盡。
而生死線上走過幾遭的王皓軒則對此毫不知情。
也幸虧他不知情,不然怕是再不敢跟薛洋聊下去。
有的人,就是面上笑得甜甜蜜蜜,心里卻恨不得將你扒皮抽骨,碎尸萬段。王皓軒扮演過薛洋,對此深有體會。可那有什么用?面對本尊的時候還不是照樣被表象所蒙蔽?若說這世上有誰不會被輕易蠱惑,鋼鐵直男宋道長大約榜上有名。
薛洋回頭看看榜上有名的鋼鐵本鐵,把沒吃完的糕點塞進嘴里,徑自走到他旁邊坐下,一腿支起,雙臂環(huán)膝,還不忘抽出只手來托著腮幫,歪頭打量起宋嵐。半晌,輕哦一聲,似有感慨。
宋嵐本在打坐儲蓄靈力,薛洋坐下之時早已有所感應,只是懶得搭理。此刻卻聽他在耳邊低低笑著,言語之間似有輕佻:“以往未曾細瞧,如今一看,宋道長這皮相真真不錯,倒比那如春閣頂頂有名的花魁娘子還好看上許多。也對,那等胭脂俗粉豈能有宋道長冰清玉潔?嘖嘖,好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君,如此看來,方才輕薄于我,我竟也算不得吃虧了?!惫室馔祥L的尾音說不出的狎昵輕佻,故意要叫宋嵐難堪。
果然,宋嵐如他所想那般,炸了。
怒目圓睜、怒發(fā)沖冠、怒火滔天、殺氣騰騰、欲殺之而后快這些詞都不夠形容盛怒之下的宋嵐宋道長。只是他越是這樣恨不得一劍了結了自己,薛洋笑得就越是開心,他坐在那躲也不躲,笑嘻嘻地望著他,口中還不忘調笑:“怎么?說不得?方才你臉那么紅,可別是情動了。哈,笑死人了,原來宋道長被人摸一摸親一親就會情動,居然也不挑對象。哦,我懂了,宋道長原來喜歡我???”
“住口?。。?!”宋嵐一連打出四掌,每掌都拼盡全力。
只是可惜,這些攻擊全都在半空中被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吸收吞噬,半點都沒有落在薛洋身上。
嘖嘖嘖,系統(tǒng)自帶的保護系統(tǒng),就是如此的牛X。
薛洋摸了摸下巴,笑得是開心無比。宋嵐氣不過又打不到,黑著張臉一言不發(fā)地走到角落坐下,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弱小,可憐,又無助。
但大只,超大只。
那跟“柔弱嬌小”完全不沾邊的高大背影看得久了,居然被薛洋看出幾分可憐巴巴的委屈。幾乎是立刻,薛洋又想欺負他了。
“宋道長?宋道長?宋道長你還在嗎?”
沒人理他。
“宋道長,開個玩笑嘛,這里這么無聊。”
依舊沒人理他。
“夸你好看而已,我又沒上過學堂,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了,這也要生氣?哦,對,宋道長是文雅人,聽不得這等市井粗話。”
黑色的影子動了動。
“宋道長,我看到你動啦,你說句話啊,我真的太無聊了?!?/p>
等了半天還是沒有回音,只能看見那背影一顫一顫的。薛洋盯著看了一陣,有些猶疑道:“宋道長,你該不會……是在哭吧?”
“哼?!?/p>
嘶——我這破嘴,怕是開過光。
薛洋想笑,但是笑不出來。盡管宋嵐已經(jīng)極力掩飾,但那聲冷哼明顯是帶著哭腔的。想想也是,這宋嵐打從下山之日就被人捧著夸著,誰都贊他一句“傲雪凌霜真君子”,大約,沒什么機會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去,起碼薛洋是沒聽過這事。起初,他們兩個被困的時候,宋嵐還有心思琢磨怎么出去,為此耗費了不少靈力試圖劈開系統(tǒng),導致李泊文穿越之初昏迷了好多次。但后來實在弄不開他就果斷放棄武力解決,開始琢磨別的辦法,能想的能試的都試過了,期間還要被自己冷嘲熱諷。
可人都是有個極限會累的。
也許剛才的事就正正好好觸了他的底,積壓已久的焦躁同悲憤、或許還有對自身的失望,也不管是哪一種情緒切斷了控制的線,人就這么失控了。
好好的一個人,說哭就哭。
薛洋唏噓不已感慨萬千,輕手輕腳地挪回自己那半邊要了張床,躺在上面翻來覆去地想“宋嵐居然哭了誒!”這事。他想,到底是有師門的人,從小被師父師叔師兄師姐護著,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遇到困境被困幾天居然就崩潰了。自己不過說了幾句。嘖,什么傲雪凌霜,這么朵嬌花也好說自己傲雪凌霜。他望了望依舊蹲在角落的黑衣道人跟道人不住聳動的肩膀,呵呵一笑,要是他過的是自己的生活,怕是早就哭死了。困境算什么,冷言冷語算什么,比這更艱險的困境,更難聽的話都經(jīng)歷過了聽過了,他還怕什么?
嘖,宋道長。不行啊。
薛洋最后再看了眼宋嵐,頗有些得意。
起碼在某個地方,他比這人要強。
這樣想著,薛洋滿意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過了不知多久,原本蹲在角落的人站起來甩了甩手,手里拿著個稻草人嘀嘀咕咕念叨個不停。
其實薛洋誤會了。
宋嵐根本就沒哭。
他只是向系統(tǒng)要了根針要了個稻草人,然后蹲在那里狠狠地扎小人詛咒薛洋吃糖吃壞了牙。
然后不小心扎到了自己。
沒哭,都是錯覺。都是誤會。
只是有些什么,在薛洋心里,已經(jīng)徹底回不去了。
10.
李泊文跟王皓軒尚在昏迷之中,金麟臺那邊卻是亂了套。曉星塵折回來的時候金廣善正在聶明玦的注視下瑟瑟發(fā)抖,平日里能言善道的金光瑤卻是一言不發(fā),而常萍,則是一臉沒反應過來的懵逼。
王皓軒內核的薛洋在被抓時高喊的那句“是金宗主派我來的!”以及從他身上搜到那半片陰虎符都叫金廣善百口莫辯。但也沒什么可辯的,都是事實,錘也是實錘,郊外煉尸場何家一家老小都以兇尸狀態(tài)站了好幾個月了。金宗主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冷汗直流。他是真心想把鍋都甩給金光瑤,但奈何才剛一張口,金光瑤那邊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父親!事到如今!您就都說了吧??!”
擦????你這大義滅親的姿態(tài)要不要如此熟練????。?!
只見金光瑤是痛哭流涕,嗚嗚咽咽半句話都說不完整,哭著哭著一口氣倒不上來,愣是昏了過去,叫眾人看了好一陣唏噓。上次見斂芳尊哭得這么傷心,還是他被秦家退婚的時候。不過那個時候……藍曦臣悄悄瞄了眼聶明玦,暗自搖頭。
曉星塵不懂他們之間那些不可言說的八卦,但也能察覺到氣氛不太對,硬著頭皮開了口:“常家主,子琛從不會說謊,他既說這里面有隱情,不如我陪你回去仔細問問常老爺,看十多年前在櫟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你看這樣如何?”常萍那邊正巴不得趕緊離開,聽他這話連連點頭,匆匆向赤鋒尊等人告辭后,便同曉星塵走了。金廣善趁機起身也想走,只是他面前擋著聶明玦,想走走不了。
“金宗主就不打算解釋一下?”
聶明玦本就生得高大,又在戰(zhàn)場上拼殺過,周身氣勢哪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金廣善能抗住的?金廣善額下劃過冷汗,心虛之中夾雜著氣惱,被個比自己小的晚輩這般當眾質問,面子早就丟了個干凈,當下惱怒道:“解釋什么?無恥小人信口胡謅罷了!赤鋒尊竟然也會相信這等誣蔑之詞!你們既已認定還要我如何解釋?哼!金某告辭!”說的有多激憤委屈,甩袖溜的就有多快。
聶明玦正要伸手捉他,卻被藍曦臣給攔了下來。
“大哥,此事尚有不明之處,切不可沖動。”藍曦臣沉吟半晌道,“眼下一是要等曉道長查清常家之事,二是要尋到薛洋問清楚陰虎符為何在他身上。至于金家之事,等問過薛洋再來處理也不遲。等下我給叔父修書一封,請他過來。金宗主畢竟是長輩,有些話我們不能說?!?/p>
“也好。難為你想的這么周全?!甭櫭鳙i略一點頭,算是同意,只是有件事叫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說到薛洋,他跟宋道長又是怎么一回事?”
這事藍曦臣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對勁??此麄z那親昵的舉動,應該是認識了很久才對,只是,他從沒聽過有關這倆人的任何傳言,實在看不出是相識已久。他看了看聶明玦,又想了想金光瑤,再回憶一下自家現(xiàn)在還在閉(養(yǎng))關(傷)的弟弟,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是領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一定是他們之間有什么不能被外人知道的隱情,所以才在人前裝作不認識乃至關系很差的樣子!其實,其實他們兩個早就,早就,對,對,一定是這樣!
藍曦臣不由得倒抽一口氣,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聶明玦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不解道:“你怎么了?”
“多么曲折坎坷感人至深??!”
?。???啊什么??????
聶明玦感覺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他現(xiàn)在一點也跟不上藍曦臣的思路。于是他選擇放棄,打算看看金光瑤醒沒醒。這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金光瑤不知什么時候清醒過來趁亂溜走了。聶明玦登時火起,也不糾結藍曦臣在那小聲感嘆什么“誰說正邪不兩立,真是太感人了,回頭一定要好好勸勸忘機”,扭頭沖了出去。
金光瑤剛收拾完東西要下金麟臺,冷不丁被聶明玦扽住后脖頸,硬生生給拉了回去。
“大,大哥?!苯鸸猬幮Φ卯惓P奶摚瑑刃拇е鴿M滿的忐忑。這個場景,這個地點,這個人,他現(xiàn)在好怕聶明玦掄圓了把他給扔下去。
“要去哪???”
“啊,我,我,這大義滅親,再留下來也不合適,我這不,準備,回云萍,看看我死去的娘親墳頭草有沒有我這么高了?!?/p>
聶明玦本來很氣,但聽他這話不知為何特別想笑,可又不好意思笑,只能繼續(xù)板著臉,咬牙把笑意往肚子里咽,這使得他的表情看上去更猙獰了。嚇得金光瑤又是一哆嗦。這么一打岔,聶明玦也忘了自己要問什么,聽到周邊未走的修士在小聲談論宋道長跟薛洋,脫口而出道:“我問你,薛洋跟宋道長是怎么一回事!”
話一出口,聶明玦默了。金光瑤默了。金麟臺上下幾十號修士跟追出來的藍曦臣也默了。
挺正直的一個問話,不知怎的聽起來這么八卦。
幾十雙眼睛聚在身上,金光瑤一點也不怯場,首先把自己的后脖頸從聶明玦手上拯救出來,接著一招移形換影向后退了五米多遠,離金麟臺的臺階是要多遠有多遠。
“大哥,你真要問我?你如何好意思問我?”金光瑤伸手捧心做悲傷狀,悲痛欲絕道:“他與宋道長如何,你當真不知?還是明明知道卻又在裝糊涂!難不成,在你眼中,就只有正邪不兩立!大哥啊大哥,你當真要問我?”
聶明玦被繞得一頭霧水,怎么好好的扯到了他身上。
金光瑤眼中含淚泫然欲泣,望著他的目光寫滿了欲言又止,看得聶明玦心里陡然發(fā)毛,不知他要做些什么。
“罷了,罷了,你既如此,我也沒什么好講的。只當我從未……告辭!”
說罷,趁著聶明玦沒反應過來,金光瑤捂著臉飛速往金麟臺下跑,一口氣都沒敢松,生怕聶明玦從后面補上一腳。他跑得那么快,金麟臺上愣著的修士還沒怎么回過勁來,他人已經(jīng)沒了蹤影。半晌,才聽得眾人小聲道:“今天的斂芳尊很不對勁啊?!?/p>
“豈止是不對勁!他剛剛說的那話,簡直,簡直是傷風敗俗!”
“可我覺得他說得很對啊,若倆人是真心相愛,世俗偏見又如何?正邪不兩立又如何?”
“婦人之見!”
“你!你就別擔心了!就你這臭脾氣沒人看的上!”
幾個人吵做了一團,吵得聶明玦腦子亂哄哄的,霸下拔出來往地下狠狠一懟,金麟臺的地磚就這么報廢了一堆。這下是沒人敢再說話了,生怕那把大刀下一秒就砍在自己脖子上。
可也有不怕死或者說剛回過神的。角落里站著的小修士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莫非秦家小姐身邊的婢女說的是真的?斂芳尊是因為戀慕赤鋒尊被秦小姐察覺,所以秦老爺才退婚的?!”
兄弟!黃泉路上一路走好,我們來世再見!
幾十個號人哆哆嗦嗦地看著聶明玦,隨時準備跑路。卻只見聶明玦收了刀狠狠瞪了那小修士一眼,厲聲道:“莫叫我再聽見這些毀他名聲之事,他品性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聶兄,你這重點敢再偏些嗎?你這心敢再偏一點嗎?
眾人憋著一肚子的槽點想吐,但人都是惜命的。他們就這樣硬憋著等聶明玦下了金麟臺徹底聽不見了,才重新開始火熱的討論。
這一天是真沒白來。
喜滋滋地吃瓜群眾迫不及待同人分享,沒人想起自己究竟是因為什么才上的金麟臺。
但走了的聶明玦只覺得金光瑤最近十分的不對勁。
11.
是,金光瑤的確不對勁。任聶明玦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他的不對勁是因為殼子里那個根本就不是金光瑤。
來,讓我們恭喜朱贊錦小同學加入穿越大隊,喜提斂芳尊一角。
其實最開始,朱贊錦他就想老老實實按照劇本走下去的,但奈何來的時機不對,老天沒給他走劇本的機會。
“我過來的時候,那是花前月下美人在側,只可惜她是我妹?!敝熨濆\心有余悸,“就差一點,差一點他倆就要拉拉小手,這可是古代,多看一眼就要娶人家的年代,給我急得啊,當場就跪下了?!?/p>
這話,是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客棧里住著的李泊文跟王皓軒并且對上暗號后,在他們的追問下吐露出的隱秘內幕。
朱贊錦喝了口茶,摁下流淚的沖動。
“我跪下之后我就說,秦姑娘,你是個好姑娘,我不愿意騙你。我接近你,都是我父親的意思,他想鞏固舊部,原本打算讓我兄長納你為側夫人,只可惜我兄長同嫂嫂感情牢固,嫂嫂孕期連通房都不曾有,又怎會同意?所以,他就,他就逼著我,以往日恩情接近你。秦姑娘,你是個好人,是個好人啊!”
“嘶——這個理由,也不是不行。她怎么說???”
“沒說,嚇懵了。我怕她對我還有念想,影響她以后嫁人,就狠狠心,撒了個彌天大謊。”
“你說了個啥?”李泊文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說我,還在聶明玦身邊時,就已對聶宗主情根深種,此生非他不可。”
他說得深情款款,王皓軒卻被嘴里的瓜子給嗆著了,咳得要死不活。
您老人家是真半點都沒考慮過原來的金光瑤啊……
其實仔細想想,金光瑤后來身敗名裂跟這個也有關系,朱贊錦這么做也算是解決后患,但這么做總感覺特別的不地道。對秦愫,的確是救了她的命。但對原本的金光瑤,這是要他的命啊!
想了半天,王皓軒在腦海中薛洋驚天動地的笑聲里硬憋出一句:“老朱,你可真是個狠人?!?/p>
“我不想死啊。頂多,就傳兩句八卦唄,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啊。”朱贊錦坦然道,“我來了這么久,不抓緊點改變劇情,我回去都趕不上劇組開機?!?/p>
“等等,我剛剛想到一件事?!崩畈次陌l(fā)現(xiàn)了隱藏的盲點,“你比我們來得早,但在我來的時候,在咱們所處的世界里,我沒聽到任何關于你昏迷不醒的消息,這就是說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是完全不同的?!?/p>
“對,完全不同,我來了這么久中間還穿回去吃了頓飯?!敝熨濆\道,“估計睡眠時間會觸發(fā)系統(tǒng),但等到回到現(xiàn)實之中,這里的時間都會暫停。我估計,只要等到這個角色徹底脫離死亡危險,我們就能真正離開這個世界?!?/p>
“平行世界?”
“對,無數(shù)個平行世界里的其中一個?!敝熨濆\聳聳肩,“就因為是完全平行的世界,所以不必擔心改變什么,我這幾天玩得還挺開心的?!?/p>
“你開心,你當然開心了,你拿著導演劇本開著上帝視角把這當成VR游戲,我一來就給我關牢里去了,哇你這個人,都沒想著去救救我?!蓖躔┸庎枥锱纠驳乇г归_了,嘴里塞著糕點也絲毫沒影響到語速,快的跟炮仗似的?!霸诔<谊P了三天,路上折騰一天,在金家關了好幾天,就給點涼水還有倆饅頭,你是要活活餓死我??!”
“我也不知道是你??!那時候我就醒了上個廁所,一回來就接到系統(tǒng)通知說薛洋去常家了,給我急得啊,都想去找你了!”
“那你怎么沒去,你去找我啊!”
“我不會御劍??!”
“哦……”王皓軒沒話了,他也不會,估計,李泊文也不大會。
朱贊錦嘆了口氣,“我倒是想找你,聶明玦那人你看過劇本都知道,盯著金光瑤跟盯賊似的,我實在是找不到機會溜出去。今天要不是老李跟你對上了暗號,我還不知道你來了呢?!?/p>
“不會吧?角色之間不是說可以聯(lián)機模式嗎?”王皓軒驚訝道,“你沒見過原來的金光瑤?”
“原來的?什么原來的?還有原來的??”
王皓軒頓時覺得心里舒坦了不少,窩在李泊文懷中放聲大笑“你看,他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薛洋十分欣慰地打開了聯(lián)機模式,指著那邊的金光瑤大聲嘲笑。
讓你丫想反抗系統(tǒng),被禁言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2.
都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人多了辦法也能多起來,但實際上卻是宋嵐盯著對面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兩人滿臉的鄙夷。
堂堂斂芳尊竟如此不知禮儀,居然跟這等陰險小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舉止輕佻,真是,真是枉為君子!
雖然加入的時間有些晚,但宋嵐也算是參與過射日之征的人,對斂芳尊一舉擊殺溫若寒的事早有耳聞,敬他忍辱負重能屈能伸,雖臥底潛伏有違君子之義,但拯救無數(shù)蒼生乃是大丈夫所為。只是現(xiàn)在一看,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能跟薛洋那等人混在一起的絕對不是什么好人!
正想著,金光瑤忽然抬頭看向他,這一看竟捂著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低頭同薛洋頭碰頭小聲說著什么。宋嵐心里莫名其妙的,但直覺告訴他,他倆絕對沒說啥好話!
薛洋:“哭了,真哭了,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海棠凝露,我看得真真的!”
金光瑤:“臉上又沒有淚痕,你可別是騙我。再說,梨花帶雨那是形容男人的嗎?還‘海棠凝露’,你咋不說清荷落珠呢?”
薛洋:“……那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金光瑤:“你且住口?!?/p>
也不知道這些成語都是跟哪個愛上秦樓楚館的老不正經(jīng)學的。
金光瑤想想就忍不住翻白眼,頗為痛心自家好好(?)的孩子被帶歪了。
薛洋自己卻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反正都是形容人長得好看,說哪個詞都一樣,他就樂意用梨花帶雨怎么了?別人要是敢多說一句,那就把他舌頭割掉好了。再說了,那么白的皮膚,哭起來的時候臉頰帶著層薄紅,怎么就不像海棠了?不對,不像海棠,像,像水晶糕。
他抬眼望著那頭坐著的黑衣道人,越看越覺得他像擺在黑色漆盤里的水晶糕,白到近乎透明的外皮透著嫩粉,一口咬下去帶著清甜的香氣,里面裹著的紅色餡料漏了出來,于是整個外皮都是紅的了。
這么一想,就忽然覺得宋嵐沒那么面目可憎了。
金光瑤痛心完半天沒聽到薛洋說話,心里還很奇怪,見他望著宋嵐出神,也沒多想,就伸手推了一下。這一推可不得了,薛洋還沒回過神,被這么一搖晃亂了心神,脫口而出道:“真不知道宋嵐咬上去會是個什么味道?!?/p>
此話一出,滿座皆震驚。宋嵐手里的拂塵啪嗒一聲就砸地上去了,金光瑤目瞪口呆一動不敢動,外面開了聯(lián)機模式的那三個也是嚇得夠嗆。
洋,洋哥,沒想到你(他媽)還要吃人???
兩個人四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饒是自詡臉皮厚比夷陵老祖的薛洋此時都沒辦法給自己找補,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都沒想出自己究竟要說些啥,索性就放棄了,輕笑一聲擺出流氓模樣,對著宋嵐一挑眉,笑道:“宋道長要不給我咬一口?總這么板著臉跟個苦瓜似的,可別是個苦的。”
“他是甜的?!蓖躔┸庍七谱欤嫔线€帶著不明原因的可疑紅暈,“我剛剛幫你嘗過了?!?/p>
艸?!你別他媽哪壺不開提哪壺??!現(xiàn)在是要怎樣??!更尷尬了好嗎???。。?!
薛洋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是個燒開的水壺,渾身都往外散著熱氣,熱到發(fā)紅熱到燙手。氣的,絕對是氣的,肯定是氣的。他這么想,再看看對面同樣氣到快炸的宋嵐,突然萌生出一股詭異的親切感。
噢……這該死的戰(zhàn)友情!
金光瑤:“等等,剛剛?嘗過了?甜的?”
金光瑤:“是我想的那樣嗎?”
金光瑤:“你們兩個說話?。??!”
【系統(tǒng):您已被薛洋踢出聯(lián)機模式】
13.
金光瑤被迫下線,薛洋跟宋嵐也都開始了新一輪的自閉。外面那三個沒了聯(lián)機模式看不成熱鬧,也就把注意力挪回到原先的話題。
朱贊錦比較有穿越經(jīng)驗,王皓軒熟悉系統(tǒng),兩個人對穿越小白加系統(tǒng)白癡李泊文狠狠來了頓惡補,大致是讓他弄明白現(xiàn)在的處境。
也是王皓軒跟李泊文來得晚,又沒時間去仔細了解。朱贊錦穿越到金光瑤身上之后,阻止了好多角色的死亡,像金子軒跟江厭離現(xiàn)在就活得好好的,聶明玦也活蹦亂跳沒病沒災。除主角故事外人無法插手干預外,這里許多故事的情節(jié)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所以系統(tǒng)沒有再拉其他人進來。但薛洋這個角色,無論是朱贊錦還是系統(tǒng)都阻止不了其作死的道路,所以王皓軒跟李泊文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兄弟,你們加油?!敝熨濆\拍著王皓軒的肩膀,“我這邊邁向團圓結局的進度條就差攻略赤鋒尊了,你嘛,你自己努力吧?!?/p>
王皓軒看了看自己停留在0%的進度條,頓時笑不出來了。
李泊文看了看自己,哦豁,這還是頭一次看見負數(shù)。
慘就一個字,別說第二次。
朱贊錦看他倆這愁云慘淡的模樣,真心覺得爽快,扭頭一看進度條,哦豁,不明原因往前推動了不少,估摸著是聶明玦那邊要開竅。
有戲,有好戲,他沖金光瑤擠了擠眼睛,仿佛是在說:看我給你找的老公怎么樣!
金光瑤心里苦,但他不能說,之前因為言辭過于激烈被系統(tǒng)給關小黑屋,他可不想再來一次。占據(jù)他身體這人腦回路著實奇怪,說什么我是為了你好他好大家好,結果轉頭就把秦愫給嚇哭了。
秦姑娘,多可愛的姑娘啊,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天宮仙子,雖說后來接近她的目的是不太單純,但他也是喜歡她想真心對她好的??!但這人居然跟他說“其實你跟秦愫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要是成親你跟她都會死的啊!”
放****的屁!難道金廣善那狗******東西連下屬的妻子都******不放過??!真他********的?。。。?!
【系統(tǒng):粗口警告,消音警告】
行吧,秦愫沒了,靠山也沒了,幸虧這人聰明懂得跟江厭離金子軒示好,不然自己可就慘了。想想金子軒再想想可愛的小侄子,金光瑤心情微妙。那日金凌滿月,這人居然直接給金子軒弄暈了,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法子,他不懂為何這人在那日那么緊張,直到聽聞金子勛帶人伏擊魏無羨不成反被殺后,才忽然明白了。若是金子軒沒昏過去,死的可就是他了。
嘶——
金光瑤這心里也談不上是慶幸還是失落。江厭離對他是真的好,背著金夫人偷偷塞了不少東西,于情,他不希望她沒了丈夫沒了爹。但若是金子軒不死,自己在金麟臺永無出頭之日。
只是吧,焦急也沒用,身體不歸他管,而這人一心要往清河跑。雖說男子之間有這事也很平常,但也沒看誰家真娶個男夫人回去。嘶,越想越上火,牙疼啊牙疼。
但最可怕事情在于,聶明玦他居然能推動進度條,難不成他對自己……?細思極恐?。?/p>
“成,你倆在這兒先沉思吧?!敝熨濆\抖了抖衣服,甩了一地瓜子皮,“我估摸著,明天就得有人過來找你倆去金麟臺,真遇到危險的時候系統(tǒng)會保護你的,我就先走了?!?/p>
“誒誒誒,你去哪???這外面還有床的?!?/p>
“不了?!敝熨濆\咧嘴一笑,“怕半夜失眠?!?/p>
王皓軒滿頭問號。
李泊文臉突然紅到了脖子,大概,是聽懂了。
14.
送走一臉“不可說”的朱贊錦,李泊文在外間站了好一會兒才進屋。王皓軒貪著涼快,朱贊錦一走就把身上披著的道袍給脫了,穿一條薄薄的褻褲盤腿坐在床上,看他進來臉騰的一下紅了,拿被子來蓋住自己。
這反射弧,車轱轆從臉上碾過得有一陣了,才反應過來剛才開過輛四輪車。
李泊文笑笑,心說這點還是一點都沒變。他從懷里摸出條發(fā)繩,朝王皓軒招招手:“過來,我?guī)湍惆杨^發(fā)綁一下,不然半夜糊在身上熱?!?/p>
王皓軒聽話地走過去坐好,頭微微向后仰著,任由李泊文拿著他的頭發(fā)編麻花辮。從前還在一起的時候,每次洗完澡都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一個人著急看球賽,另一個人負責把他的頭發(fā)擦凈吹干。挺好的,其實都挺好的,在李泊文之前他也談過戀愛,但那時候的感覺跟和他在一起是不太一樣的。
他自己平常話不多,但一遇上喜歡的人這嘴就停不下來,看到什么說什么想到什么說什么,24小時連睡覺都想跟對方擠在一塊。太黏了,還總說些惹人生氣的話,一看球賽眼里除了球沒別的了,沒人受得了,前女友是這樣說的,哪怕他長得很帥也不成。
但李泊文不一樣,鬧的時候會陪他一起鬧,看球的時候會提前準備好小零食,哪怕是說錯了話對方也不會生氣,跟年紀比自己大的人談戀愛就是這點好,不用擔心那么多,所有的一切對方都替你想到了,就只要全心全意地愛著他就好。
“皓軒啊,別在這兒睡,去床上?!?/p>
王皓軒忽然很想任性一把,于是猛地向后一仰,在半空中被李泊文拉進了懷里。他閉著眼睛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躺在他懷里就是不肯起。李泊文無奈,順勢將他抱起,走過去放到床上,或許是他離得太近,才會將王皓軒那句輕到不能再輕的嘆息收入耳中。
“我們怎么會分開呢?”
是啊,我們怎么會分開呢?
李泊文知道緣由卻無法回答,沉默著給他蓋好被子就要出去,卻不想王皓軒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床上帶。
“你別走,這幾天在牢里關著我都不敢睡覺,你留我一個人在這兒我睡不著?!?/p>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這樣讓人無法拒絕的表情跟眼神。李泊文都不知道這是今晚第幾次無奈了,一邊在心里唾棄自己,一邊認了命,爬上床把人拉進懷里,像哄孩子一樣在后背拍拍。
“睡吧,睡吧?!?/p>
“哦?!蓖躔┸幾ブ氖趾俸傩α藘陕暎怨蚤]上眼睛。他太累了,頭挨到枕頭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李泊文試著把手抽出來,但又怕吵醒王皓軒,試了兩次只得作罷。
“宋道長,我要睡了,你別試著攻擊系統(tǒng)了?!彼魅ネ躔┸庮~前的碎發(fā),柔聲道,“你別傷害他?!?/p>
“晚安?!?/p>
15.
分手這事是李泊文先提的。
理由給得挺合理,不愛了就分開唄,人生還有好幾個十年,沒必要在這跟他耗著,往后說不定還能碰上更好的人。原話不是這么說的,但王皓軒是這么理解的。沒哭也沒鬧,和和氣氣吃了頓散伙飯,快五年的感情說散也就散了。李泊文送他出了餐廳,沒有送他回去的意思,就站在那替他整理好衣服,說了句我先走了,你小心點。
挺好的。王皓軒站在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想是不是所有的情侶分手都要有這么一出,情節(jié)相似場景雷同爛俗得好似在拍電影。回去也沒哭,坐在沒住過幾次的新家的窗前望著窗外,對自己重復,都挺好的。
剛在一起的時候就說了以后好聚好散,現(xiàn)在再鬧就沒意思了。誰離了誰都活得下去。
王皓軒把燈都關了,點了個香薰蠟燭,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都是李泊文幾年前送的生日禮物,現(xiàn)在也沒留著的必要了。用了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這么對自己說,連眼淚都沒掉。
失戀算什么啊,頂多就是心里空了挺大一塊,有點難受罷了,總會有人替他把那里填上??倳腥说?。他深深吸了口氣,慢慢順著沙發(fā)滑到地上,睜著眼盯著窗外看,什么都沒有,遠處的燈火也好天邊的星星也好,沒有一個是屬于他的。他閉上眼睛,想到了很多,想說的也很多,有那么一丁點難過,可是太累了,累到連悲傷這事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這段時間跟舊東家合約到期鬧得正兇,公司吵粉絲鬧,誰都想多得點好處,他夾在中間左右周旋實在疲累。對了,明天還得開直播安撫下粉絲,王皓軒盯著天花板把明后天要做的事在腦中一件一件想下去,你看,他這么忙,還有這么多的事等著做,哪有時間去悲傷。
一切都會過去的。
王皓軒第二天去了公司,他這合約還有一個月才到期,但去留始終是個問題,他想轉型,很早之前就想轉型,現(xiàn)在公司給他挑的劇本角色太過相似,千篇一律沒什么記憶點,演來演去連他自己都跟著迷茫了。解約的事情板上釘釘,發(fā)展理念不合再待下去只會結怨,再怎么難也得做。
后來這事如他所想那般解決了,在他和團隊做出讓步并支付了違約金后,他順利地簽去了新公司,并且簽了部電影,沒時間給他糾結,收拾收拾東西就得去外地拍戲。忙,每天都很忙,忙到?jīng)]時間去想失戀這事。
新電影是要沖國內外的大獎,所以劇情上比較開放,他演一個心理變態(tài)的瘋子,被自己最心愛的人背叛,于是四處尋找合適的獵物將她們變成自己的收藏。演著演著情緒忽然就涌了上來,他站在破舊的倉庫前對著鏡頭慢慢展露出一個溫柔到極致的笑,將愛人已經(jīng)冰冷的身體抱在懷里。高壓水槍擔起了驚悚片里瓢潑大雨的角色,不要命似的往他臉上潑,豆大的水珠砸在身上火辣辣得疼,就好像遲來的委屈在心里狠狠撕扯。
你怎么能不愛我?你憑什么不愛我?拿著手術刀的手在發(fā)抖,眼淚混著額前滑落的雨水一顆一顆往下墜,眼睛里盛著一夏的暴雨,可他還是在笑,笑著哼唱一支關于愛情的歌,冷硬的刀光在愛人的軀體上閃爍,碎成一團挨著一團毫無生氣的肉沫,猩紅的,模糊的,他想,原來死去的愛情是這個模樣。
電影拍完他大病了一場,為了拍戲剪短的頭發(fā)又長了回來,王皓軒復工的前一天去理發(fā)店做造型,出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對面商場在放應援廣告。分手了小半年的前男友就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在了眼前。
是生日啊,王皓軒站在那里看廣告一遍一遍地放,那一瞬間似乎想到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有想。生日啊,浪漫的雪花和煙花,甜甜的親吻和蘋果,他們每一年都要在一起過的生日,如今卻是要看廣告才想得起來。好笑嗎?不好笑啊。
他站了一會兒,給自己的新造型來了張自拍,沒有刻意去將廣告上的人放進鏡頭里,隨意加了個濾鏡就丟到了微博上。隨便別人怎么想,也隨便他怎么想,都是陌生人了還管那么多干嘛?難道分了手就不準他過圣誕節(jié)?
王皓軒閉上眼睛趁著煙花在頭頂上空炸起的時候許了個愿。
新的一年新的工作,王皓軒,一夜暴富。
16.
這一覺睡得有點長,王皓軒連著好幾天沒休息好,現(xiàn)在碰到了李泊文在旁邊守著,心一安直接睡死過去,醒的時候人還有些迷糊,下意識就往旁邊摸。
沒人,他一下子就醒了,從床上彈起來,起得太猛兩腳一軟差點跌回去,眼前也是一陣陣的發(fā)黑。薛洋特想捂臉說自己不認識這個人,連身體都不想要了,愛誰誰吧。
“你擱那干啥呢?”李泊文就坐在不遠的地方喝著茶,被王皓軒這一連串的操作驚得目瞪口呆,茶杯都快掉了。他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嘴唇就被叼住了,撲在他懷里的人是熱的。人的體溫最高能有多高呢?他怎么覺得自己的心跟著一起化了。接吻的時候還能分心去想,啊,幸好我拿的是木頭杯子,不然砸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碴子又該傷了他。
有的時候,有些事,真是看著看著就習慣了。
薛洋看著屏幕上摟摟抱抱親來啃去的人連雞皮疙瘩都不會再往出冒了,哪怕他用的是自己的身體這事也變得有些無所謂了。大不了出去后就把宋嵐給砍了,殺人滅口他在行的很。
只是他完全低估了八卦傳播的速度。別看只是過了一晚,但以金麟臺為中心,各家修士自覺自動地當起輻射線,金麟臺小客卿和白雪觀宋道長之間那點不為人知的二三事已經(jīng)是仙門百家共同知曉的秘辛了。誰讓薛洋身上被搜出了殘破的陰虎符,現(xiàn)在人人都盯著他,有點風吹草動很快就能傳得人盡皆知。
金麟臺是必須要去的,剛才聶家已經(jīng)派人過來請了,朱贊錦先去了,留下李泊文等王皓軒醒過來。
“你別怕,有什么就說什么,我今天是一定要保下你的?!崩畈次奶嫠┖靡路毤毜卮蚶砥鹉穷^長發(fā),“翻舊賬就翻舊賬,我可不怕他?!?/p>
啊……可,這,是我的主場戲啊叔……
面對斗志昂揚頭頂冒火的李泊文,王皓軒機智地選擇了閉嘴。
17.
去的時候也是牽著手,兩個人走在路上生怕別人不曉得他們之間有故事。他們兩個是習以為常的,而宋嵐大約是放棄了抵抗,消極地跟著薛洋坐在屏幕前收看實時轉播,思考究竟是殺了薛洋及時止損比較好還是自盡身亡力證清白更靠譜。這就巧了不是,薛洋也在思考同樣的事。
李泊文和王皓軒渾然不知自己要不是有系統(tǒng)保護早就死過八百遍的事,昂首挺胸坦然面對眾人探究的目光,愣是走出了面對武林各大門派逼上武當?shù)谋瘔选K裉炀褪悄菑埓渖健?/p>
但好在藍曦臣是個講理的,沒有一上來就給他倆定罪,只說要再等一會兒。侍女端了茶水糕點上來,李泊文拉著王皓軒坐下。等了沒多久,藍啟仁便到了,身后跟著曉星塵、常萍,和一個老頭子。
王皓軒手里的杯子啪嚓一下捏得粉碎,薛洋的殺氣太強他有點承受不住,抓著李泊文的手在不住發(fā)抖。他感覺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沖上去捅人了,李泊文趕忙把人抱進懷里,喊宋嵐幫把手。宋嵐皺著眉頭,極不情愿地伸出手摁著薛洋的肩膀,用靈力把人壓制住。
“常慈安。”薛洋從牙縫里擠出這么幾個字,恨不得用牙咬死他一般。
?。?/p>
你要說到這,那我可就來勁了。
李泊文醞釀幾秒,再抬頭已然是正氣凜然,起身立在王皓軒身側,對常慈安怒目而視。常慈安被黑衣道人周身氣勢壓得一哆嗦,差點沒直接跪下去。
“子琛?”曉星塵不懂友人為何如此態(tài)度,微微皺了皺眉小聲提醒他莫要失禮。
李泊文卻毫不在意,接著演他的戲。
“常家主可記得?十多年前在櫟陽,你曾遣一孩童為你送信,并承諾事后將點心送與他?”李泊文刻意放慢了語速,吐字清晰而重,擲地有聲般,一開口便把常慈安給唬住了,“常家主這封信寫的都是什么想必你自己清楚,那孩童不過替你跑一趟,卻被人揪著打了一頓,何其無辜。”
“我,這,你……”常慈安支吾半天說不出半句話。
李泊文繼續(xù)往下說,“之后你又失信于那孩子,那孩子找你理論,你便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將那孩子推搡在地,然后縱車碾斷了他的手指??捎写耸拢俊?/p>
“那,那都是你胡編亂造的?!背4劝驳?,頂著宋嵐的目光背后如有刀刺。
“是不是胡編亂造你自己心里清楚?!毖ρ箨帎艕砰_了口,指著自己的臉緩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不認得我了嗎?常家主,欠我的點心你打算怎么還?”
這是苦主找上了門啊。
眾人皆不知薛洋這趟去常家竟有這般隱情,一時之間也都失了言語。
李泊文準備一晚上的臺詞終于派上了用場,只見他昂首闊步向前走了兩步,對著聶明玦道:“赤鋒尊,你只說薛洋修習鬼道傷人性命罪大惡極,可曾想過若非得人幫助,薛洋一個地痞流氓如何得到典籍習得鬼道之術?要知道夷陵老祖是從未收過徒弟的。當年百家圍剿亂葬崗,那么多人都找不到陰虎符,為何薛洋身上就有?鬼道的修習需要大量的冤魂尸體,若無人在暗中幫助,憑他一人如何滅掉何家滿門?何家消失的由頭赤鋒尊可知?”
聶明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從薛洋轉移到了金廣善,顯然是聽了進去。
“薛洋不過是蜈蚣的一對腳,必要時隨時能夠舍掉,若不想著揪出幕后主使,怕是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薛洋。赤鋒尊要治薛洋的罪宋某毫無意見,但眼下此事尚未明朗,不若宋某將他帶回白雪觀嚴加管教,待查出幕后主使再一并處置。如何?”
話都讓你說了,我們還有說的余地了嗎?
赤鋒尊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略一點頭算作同意。
“等聶某將此事查清后自會去信通知宋道長?!?/p>
“多謝?!崩畈次奶质┒Y,拖著王皓軒又走了出去。
“這就,完了?”王皓軒一臉茫然。
“完了,得趕緊走,我剛才是偷換概念把鍋全往金廣善身上推,你要是再不走等他們反應過來薛洋自身的做法也有問題,那咱們就走不了了。系統(tǒng),在?瞬移準備下?!?/p>
【系統(tǒng):……】
【系統(tǒng):程序加載中】
“得嘞,我們回去慢慢琢磨怎么穿回原來的世界,他們還有得忙呢?!崩畈次幕仡^望著金碧輝煌的金麟臺,由衷發(fā)出一句感慨:“這萬惡的舊社會,將人變成了鬼!”
“?這話聽著咋有點耳熟呢?”
“接一部正劇,背整本毛概,你值得擁有?!?/p>
“……”再見,拜拜。
18.
回到白雪觀后,李泊文和王皓軒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只剩如何完成角色自救,然后回到原來的世界。
想來想去,也只有讓他們兩個互相理解各自的人生和成長軌跡這一條路了。畢竟他們兩個旁觀者再怎么說,也比不上宋嵐和薛洋親自走一遍。
但宋嵐卻表示不愿意。
啊,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呢。
宋嵐就是不懂,為什么他們兩個會對薛洋這個小流氓這么寬容,他們看著不像是壞人,腦子也很正常,但就是處處為薛洋說話。他不明白,這樣十惡不赦的人,為何他們竟然這么喜歡他?
“因為我們兩個都知道他全部的事情?!崩畈次恼遄玫?,“但你也知道,我和皓軒再怎么樣,也不過是個旁觀者。身為旁觀者,很容易產(chǎn)生憐憫的心。有句話怎么說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宋道長,我知你厭他為人,但若你親身體驗過,大概也能明白,薛洋為什么會是薛洋?!崩畈次膱猿肿约旱挠^點,他一定要讓宋嵐去體會。如果只是說的話,宋嵐還會按照自己的思維去批判薛洋的行為,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不會變成那樣。人都是這樣,很難客觀地看待另一個人。所以他想讓宋嵐徹底放下自我的價值標準,去完整地體驗一下薛洋的全部人生,完全以薛洋的身份去經(jīng)歷那些事情,也許等他回來會稍稍理解。
宋嵐見他堅持,皺著眉糾結半晌,也同意了。他現(xiàn)在只想快點擺脫他們,如果這么做能讓他們快些回去,那他愿意。
系統(tǒng)讓他們兩個躺好,隨后啟動交換程序。宋嵐和薛洋陷入沉睡。
在夢里,薛洋就是宋嵐,而宋嵐就是薛洋。
他們兩個要以對方的身份,去體驗他的過去與未來。
19.
宋薛二人陷入沉睡之中,沒多久,金麟臺那邊也傳來了新消息。
金光瑤抖落出仙門某些家族偷偷修鬼道的秘密,精確到每一處煉尸場,仙門整個震驚。他自己大義滅親無處可去,被赤鋒尊收留在清河,王皓軒覺得,照聶明玦如今的態(tài)度,不出幾天,朱贊錦的攻略任務就會圓滿完成??上部少R,但他們這邊就完全沒有進展。
因為煉尸場一事被爆出,聶明玦震怒無比,一時也顧不上薛洋。沒想到,倒了一個溫家,竟然會冒出這么多惡心人的事。但也因這事,他對金光瑤有了不小的改觀。
他本來就只是厭惡金光瑤在背后耍手段,搬弄是非,挑撥離間,但沒想到這人現(xiàn)在居然知錯就改,還特別的乖順,他說什么都聽,儼然一副癡心情長的模樣,對他自然沒有那么厭惡,態(tài)度也不覺緩和下來,只是一想到他喜歡自己,心里難免覺得別扭。
對于背后說人壞話這事,金光瑤試圖為自己辯解。
“我跟二哥抱怨你,完全是因為我覺得大哥不解風情!不懂我的一片癡心,所以沒忍住吐槽幾句。就是那種,小姐妹之間互相吐槽男朋友,不是真的在說你壞話,惡意詆毀?!苯鸸猬幬?,“難道大哥你就沒跟別人抱怨過我嗎?跟懷桑吐槽過吧?!?/p>
聶懷桑抖了一下,企圖讓自己縮在藍曦臣身后看起來不那么顯眼。
“是有過,但我只是……”
“你看,你也埋怨過我,那我和你做的有什么分別?難道你覺得二哥不像懷桑那般親近,所以和二哥說不行,和懷桑說就可以?大哥真是的,我也可說大哥故意在懷桑面前詆毀我,破壞我和懷桑的感情!”
“你和他有什么感情?”
“叔嫂之情?”
聶懷桑恨不得把自己塞在藍曦臣衣服里。媽耶,他是不是聽到了什么不該他這個年紀聽到的驚天八卦?
眼看著他們兩個越吵越像調情,藍曦臣站在中間總感覺不大合適,他看了眼聶懷桑,聶懷桑也盯著他,他們兩個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緒。
兩口子吵架他們就不要管了。
于是兩個人默契地把門一關,轉身去到別的地方,對著一桌子茶水糕點盡情吐槽這對整天只知道迫害他倆的垃圾小情侶。
20.
宋嵐和薛洋陷入沉睡之后,劇情暫時沒有進展,李泊文和王皓軒也從夢里醒了過來。
李泊文摸著宿醉后疼痛的腦袋,想著剛剛在夢里發(fā)生的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一點都不真實?,F(xiàn)實的世界時間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新劇殺青后的第二天,他甚至懷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因為太過想念那個夏天。
因為太過想念對方。
李泊文摸出手機,輸入一串熟悉的數(shù)字,想了想,又把手機放下。微信群大早上一般都很安靜,除了紀李剛才發(fā)的一條。
“救命!我為什么會突然夢到聶懷桑和藍曦臣睡在一起,這都多少年前演的戲了!他倆是這種設定嗎?”
誒??
誒??!
他們兩個沒有死亡危險吧?
【啊,是沒有,但總導演享有特殊待遇哦~】
……又是這熟悉的蘿莉音。
正想著,朱贊錦忽然發(fā)來一條消息:攻略成功,我也回來了。
好家伙,這可真夠迅速的。
李泊文不禁感慨他們的進度,真是飛一般的快,不知道宋道長那邊會怎么樣。他嘆了口氣,忍不住詢問系統(tǒng)進度如何。系統(tǒng)指了指目前還停在0的進度條表示還得一段時間。他們的人生都太長了。
洗漱之后,李泊文起床去工作。新劇殺青后會有采訪和雜志拍攝的邀約,今天這家算是老朋友,進度進行的格外放松。拍完之后工作人員拿來一個拍立得,說是要留一張做紀念,然后再拍幾張當做粉絲福利。李泊文笑呵呵地對著鏡頭比耶,拿著照片到墻上找位置,不期然看到王皓軒的照片掛在那里。
短短的頭發(fā),正是那年分手后的王皓軒。
他不由得仔細看了起來。
“是皓軒啊,我記得你們曾經(jīng)合作過。”工作人員隨口說道。
“是的?!崩畈次妮p聲道。我們曾經(jīng)感情很好。只是后來分開了。
他忽然很想見到王皓軒。
只是他們都清楚,在現(xiàn)實的世界里,他們什么都不能做。
21.
回到虛擬世界是在三天后,李泊文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那間熟悉的屋子。宋道長已經(jīng)清醒過來,正望著遠處發(fā)呆,聯(lián)網(wǎng)模式暫時被關掉,他現(xiàn)在看不到薛洋那邊。
“怎么樣?”
宋嵐沒有說話,面上的神色卻極度復雜。
他在聽到薛洋經(jīng)歷的時候還有心去想,那是他本性壞,所以才會做出那種事情,真正的君子就算身處逆境也絕對不會去做那樣的事情,如果是他,他絕對不會變成那樣。但當他完整地經(jīng)歷過薛洋的一生,不僅是現(xiàn)在他知道,而是時間線沒有改動的原本的人生,從薛洋殺了常家、屠滅白雪觀然后再到義城身死,他很難再說出那樣無關痛癢的話。
回憶漫長而痛苦,當宋嵐從這段記憶脫身而出時,渾身都是冷汗,腦子一片眩暈,他好半天不能緩過來,竟是有些站不穩(wěn)。
不只是“看”,在夢里,他就是薛洋,他完全能體會到薛洋當時的情感。那樣痛苦的經(jīng)歷,不只是斷指時的痛徹心扉,還有他傷口感染,數(shù)次命懸一線,掙扎著從鬼門關爬回時,那一刻所產(chǎn)生的強烈恨意與憤世嫉俗。尚且七歲的孩子,已經(jīng)明白,這世間并無公平之事,災禍有時就會這般,無緣無故地降臨在一個人身上。他什么都沒做錯,卻遭如此對待,早已是對世間灰了心。
他想要報仇,就只能變強。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要變強。便獨自一人離開櫟陽,毫不猶豫地踏上復仇之路。他與他一路南下,與野狗爭食,與乞丐搶地盤,坑蒙拐騙,從被人欺辱虐打,到欺辱虐打他人。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慢慢變成地痞流氓。
宋嵐知道自己的心已經(jīng)不像以前那么堅定了。
他不像曉星塵那般自小長在仙山之上,這人間的疾苦辛酸,他雖經(jīng)歷不多,可也都知道。正因如此,他才想要匡扶正義,斬盡邪惡,還世間一個清明公正??扇羰牵撇粸樯?,惡不為惡,他所做的,還有什么意義?他知道自己這樣想是不對的。他知道自己應該更痛恨薛洋,更厭惡他才對,可是那樣的痛,感受過,就再也不能輕易忘掉。
那些高尚的大道理誰都會說,但現(xiàn)在他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在某個瞬間,在極度的壓迫和痛苦中,他也忍不住冒出把所有人都殺了的念頭。原來人都是這樣。只是他從小學到的一切讓他保持住了心底的純善。但薛洋不是。他沒有人教,也沒有人愛,殘酷的生活將他塑造成那個樣子,他沒有任何的辦法。
李泊文看著外面的景色,美好的春光之中,風與陽光卻徹骨寒涼。
“他走到今天這步,不是他一個人的錯。而是重重因素疊加之下,被生活造就的。”李泊文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夏天,他和王皓軒在破敗的義莊對著黑漆漆的夜色談論劇情,為他們四人的悲劇而痛心悲傷。向前推去,悲劇的源頭似乎是常慈安,但細細想來,卻又是薛洋成長路上所有的人,“你討厭他,覺得他是壞人。但這樣的人一直會存在,你今天能殺了他,可殺了一個薛洋,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只要世道不改,人心不改,仍是會有無數(shù)個像薛洋這樣的人出現(xiàn)。問題不在薛洋,而是在世道,在人心?!?/p>
“宋道長,我知道你想要除魔衛(wèi)道的決心,但以殺止殺并不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也許你可以把惡人都殺掉,但這并不是一個辦法。想要改變這樣的世道,要有一套確實可行的辦法才行。人是很復雜的啊?!崩畈次那椴蛔越乇称鹆酥盀榻诱齽”车恼抉R列,予以修仙體系的宋嵐最大的震撼。
“你們那里,聽著像是很好的。”
“但痛苦依舊存在。只是少了很多?!崩畈次臎]再說下去,讓他自己去想。
總會想明白的。
畢竟依照宋嵐的觀念,還是現(xiàn)代的法律體系更適合。但他總不能在修仙世界搞什么民權吧?所以這事,還得靠宋嵐自己想明白。
李泊文知道他需要時間去思考,便起身走到屋外。他看到偌大的院子里,薛洋正坐在廊下發(fā)呆。
宋嵐的一生,真是很美很好的前半輩子,是他曾經(jīng)會幻想過的模樣。只是后來他知道天上不會餡餅,也就不去想了。沒有那么好的事,這世上對他實在太不公平,所以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指望別人還不如指望自己。
然后,這樣的宋嵐就死在了這樣的自己手上。
他知道自己會這么做。當他是薛洋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這么做。但當他是宋嵐的時候,心情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后來宋嵐以兇尸之身走過很多地方,見到更多被生活造就的“薛洋”,一開始是恨的,后來好像明白,這樣的世道不改,就永遠會有新的“薛洋”,于是他帶著殘魂回到破敗的白雪觀。因為制造兇尸的人已經(jīng)死了,失去養(yǎng)護的宋嵐很快也灰飛煙滅。魂魄碎裂,永世不得入輪回,輕飄飄地散在天地間。當年的人和事,愛與恨,也一并消散,什么都不剩。
他們兩個站在廊下彼此互相望著,心情都十分復雜。
李泊文知道此時的王皓軒也在沉默?;厝ミ@么多天,他們都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彼此。
當這里徹底結束之后,他們又該怎么辦呢?明明都還愛著。
22.
“大哥哥,來陪我們踢球吧!”
歡快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木門被推開,一群小豆丁從外面跑了進來,蹦跶著跑到薛洋身邊。
“大哥哥,不是說好了今天一起踢球玩嗎?”
宋嵐的小師弟過來拉薛洋,薛洋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笑著說了聲好。但隨后他意識到,他現(xiàn)在不是宋嵐,他不是看著他們長大的大師兄,他只是一個過客。
薛洋停下腳步,但卻有更多的孩子跑過來抱住他。
“大哥哥,我們一起踢球嘛。”
“我又不是你們的大師兄?!?/p>
“但大師兄喜歡你啊。”
“……嘶”對,也不是很對。喜歡我的哪里是宋嵐?。肯矚g我的分明是……等等,好像也不是喜歡我。他捅了捅一直沉默的王皓軒,“喂,你說話啊,你不是喜歡他嗎?”
王皓軒啊了一聲,有些沉悶,依舊低頭不語。
算了,踢球得了。
王皓軒之前過來的時候覺得無聊,李泊文就從山下買來一個蹴鞠,在后山尋了一大片平地,帶著王皓軒和觀里的小孩子一起玩。這個時代是有蹴鞠的,但王皓軒教他們的卻是現(xiàn)代足球的規(guī)矩,大家都沒玩過,一個個都很興奮,漸漸地,山下的孩子也總往山上跑。
今天人也多,王皓軒不樂意說話,薛洋就帶著他們做熱身運動。
李泊文和宋嵐遠遠看著,都覺得這樣的事情像做夢一樣。
熱完身開始分隊,結果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
師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自己下去,然后隱隱含著期待看向他們高冷的大師兄。宋嵐一抖,李泊文卻將劍收進乾坤袋,大步跑了過去。
“當然要算我一個啊?!?/p>
熱熱鬧鬧玩了一下午,山下的人要回去吃飯,宋嵐和薛洋也帶著一眾師弟妹回去吃飯。小小的孩子抱著球熱烈討論著戰(zhàn)況,嘰里呱啦的,薛洋想,可真是變了,要換了以前,自己早覺得煩了。
正想著,腿忽然被人抱住。小小的孩子圍成一堆,仰著頭親昵地對他說:“大哥哥,明天我們還玩嗎?”
“不能天天踢的?!彼螎估淅涞馈!皠e忘了修習。今天的課業(yè)做了嗎?”
“嗚哇,大師兄超嚴肅?!?/p>
“嚶,還是大哥哥好?!?/p>
打發(fā)走這些小孩子,只剩他們四個人在。各自都有各自的尷尬。
但李泊文還記得要吃飯,過去牽著王皓軒往食堂走。聯(lián)機模式?jīng)]開,薛洋也看不到那邊的宋嵐是個什么表情,他盯著李泊文一會兒忽然回頭對王皓軒道:“我知道你為什么喜歡他了?!?/p>
一個不懂怎么去表達愛的人,偏偏遇上一個很會給予愛的人,很難不淪陷。
但他和宋嵐都不懂愛,也不會去愛,更不會給予對方愛。所以進度條大概是沒什么機會動了。
23.
吃過飯,宋嵐想去洗澡。李泊文問王皓軒要不要去,王皓軒想著來了這么多天也的確要洗一洗。就帶著東西和他去了。
白雪觀后面有個小木樓,離它不遠有個小池子,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人修來避暑的。池子引進山上的水,池子底部以暖石鋪就,一年四季都是溫溫的。王皓軒脫完衣服直接就下去了,倒是李泊文半天沒能下來。
“喂,怎么了?”薛洋敲了敲屏幕,“不是你要洗澡的嗎?”
“老宋不肯脫?!崩畈次囊矝]辦法,宋嵐在和他較勁。
“嘖,麻煩,把聯(lián)動模式給老子打開?!毖ρ髮χ到y(tǒng)說。
伴隨著清脆的嘀嘀聲,他們兩個的空間再度連在一起,宋嵐面色漆黑,說什么都不想當著他的面脫衣服。薛洋看著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帶上了名為“你就是個弟弟”的濾鏡,昔日高大的宋道長在他眼中現(xiàn)在就是朵內心柔弱的嬌花?!按蠹叶际悄械哪闩率裁矗瑳]去過澡堂嗎?抓緊脫,你不脫我?guī)湍忝摚 ?/p>
宋嵐臉色更黑,他警告李泊文:“等會兒你要是敢做什么,我就是拼盡全力,也要和你同歸于盡。”
“嘖?!崩畈次那那膯栂到y(tǒng),有沒有什么能讓宋道長不發(fā)動攻擊。系統(tǒng)想了想,暫時把靈力開關給關了。
宋嵐還不知道,將掌控交給李泊文,李泊文開始脫衣服。王皓軒已經(jīng)習慣了,看著倒沒什么,薛洋卻是裝作津津有味的樣子,預備調戲宋嵐。月光之下,波光粼粼,宋嵐將一身黑衣脫下,卻露出一身比雪還要白的皮膚,薛洋嘶了一聲,覺得自己的眼睛要被晃瞎了。這人是不是不在白天活動?他就曬不黑嗎?
宋嵐把一頭長發(fā)披散,然后用簪子松松挽起,他還沒到束冠的年紀,頭發(fā)暫時沒有盤上去,零星的碎發(fā)落在腮邊,看著倒是比平時少了一份嚴厲刻板,本就清俊的面龐沾染上幾分水汽,越發(fā)顯得唇紅齒白。
薛洋盯著看了一會兒,覺得宋嵐確實比花魁娘子要好看很多。他看王皓軒沒有過去的意思,就悄咪咪指揮著身體,從水里一點點游過去。
宋嵐正閉目沉思,忽然察覺到水波不定,睜眼一瞧,薛洋已經(jīng)湊到了身邊,連忙要往旁邊躲。但李泊文拉住了他。
薛洋推了一把王皓軒,王皓軒鼓足勇氣,脫口而出道:
“為什么要分手?”
李泊文一怔,下意識要將眼睛挪開,但王皓軒捧住他的臉。
“別騙我。我想知道答案?!彼粗难劬ΓM灰衮_他。
“因為我還愛你?!崩畈次牡男能浟讼聛?。三年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久了,如果還不夠,分開這幾天也足夠讓他們想明白了?!澳隳顷囎右炐碌墓?,然后你現(xiàn)在的經(jīng)紀人找到了我?!?/p>
有的人為了事業(yè)可以放下愛情,有的人為了愛情可以不要事業(yè)。只是沒有愛情人還活得下去,但要是沒有事業(yè),李泊文不敢想沒了事業(yè)的王皓軒會是什么模樣。那么喜歡演戲熱愛演戲的人,要是沒有戲演得難過成什么樣?王皓軒不會有怨言的,但日子久了呢?會不會后悔當初的自己選擇了愛情?那自己呢?會不會也在后悔?不好說,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
他不是那種為愛犧牲所謂的偉大的人,他只是怕,怕有一天王皓軒會后悔,會質疑,會怨恨他。
他們的愛情那樣完美,李泊文不允許它變質。既然不允許就只能分手了。
為了他們的愛情,為了王皓軒的事業(yè),為了他自己追求的完美。
他果斷選擇了分開。
只是因為還愛著。
但三年前與三年后不同了。他們都有了更多的選擇權,也不用再被束縛著。
李泊文曾經(jīng)以為他們不過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但這世間最值得慶幸的卻是,當他們走到了對的時間,那個對的人還在。
【……】
臥槽啊……薛洋捂著嘴,一臉的震驚,他看向宋嵐,對方也是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
為什么他們兩個也會有反應?
24.
【……】
他們都累得不行,勉強清洗干凈之后,李泊文抱著王皓軒回去睡覺,而宋嵐也和薛洋相擁著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25.
第二天早上起來總是有點尷尬的。
薛洋渾身疼得要死,尤其是后面。宋嵐尷尬地坐在他旁邊,不知道說些什么。
還能說些什么,做都做了。不只是外面的兩個身體,他們兩個的精神也做了。
嗚,從里到外都不干凈了。
李泊文聽到宋嵐的心聲忍不住有些心虛。一時沒把持住,倒是忘了現(xiàn)在不是他們兩個的身體。他給王皓軒喂了一些清粥,然后問系統(tǒng)有沒有藥膏。系統(tǒng)正在找的時候,宋嵐讓他把靈力打開。
“?。看蜷_?你不會要殺了他吧?”
宋嵐青筋暴起,怒道:“別管,打開就是了。”
李泊文看了看系統(tǒng),系統(tǒng)帶著甜甜的小波浪線表示不會出問題。然后李泊文就開了靈力。
宋嵐將靈力運在掌心,緩緩貼合到薛洋身體的下腹,然后催動金丹運轉起來,沒一會兒,王皓軒感覺沒那么疼了。李泊文將他的腿抬起來,原本紅腫的【……】也已經(jīng)完全恢復過來,他下意識戳了一下,頓時惹來三聲驚呼。
“你做什么?”
“大白天的!”
“癢?。 ?/p>
李泊文把手收了回來,默默看著天。王皓軒沒忍住笑了,伸手過去將他拉到身前,然后吻了上去。
“我喜歡你?!彼÷曊f道。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習慣了被照顧,他不是很會說情話的人,對于表達自己的心情總是會感到害羞,所以一直都是李泊文在主動。但這次他不想這樣繼續(xù)下去了。
喜歡就要大聲地表達出來。
外面的兩個人毫不意外地再次滾到了一起,薛洋生無可戀地望著天,旁邊是同樣生無可戀的宋嵐。
熟悉的快感刺激著兩個人【……】,沒多大一會兒,他們也抱在一起【……】,【……】。
兩具【……】身體緊緊抱在一起【……】,熟悉的眩暈感包圍著他們兩個,等再睜開眼時,他們已經(jīng)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薛洋和宋嵐一時沒反應過來,尷尬地對視著,但身下的感覺卻在提醒著他們,他們【……】依舊相連。
“所以現(xiàn)在是要怎樣?”
“別管了?!毖ρ蠊麛喙醋∷螎沟牟弊樱囝^一卷,纏住了他。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至于現(xiàn)在?不管了。
李泊文從夢中清醒過來,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照了進來。
他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摸出手機撥出一串熟悉的號碼。
“泊文?”電話那頭的人有著明顯的驚喜。
“是啊?!崩畈次男χf道,“我好想你。那么,老地方見?”
“好!”
他們都會有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