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上條當麻眼中的是一團黑暗。

比起自己身在何處，為什么會身在此處的問題，顯然面前的危險更加令人在意。

雖然當麻想用更加具體生動的詞匯描繪眼中的景象，但是文學素養(yǎng)只有課本和少量文庫本閱讀的他并不能象出什么完美的詞語。

而且這就是一團黑暗吧。

不。

當麻搖搖頭。他之所以想要用其他的詞語來描繪面前的黑暗就是因為這團黑暗與他見過的所有黑暗都不一樣。

——“它”粘稠的，沉重著，卻又虛無的，飄渺著。

看上像個橢圓的球體，又不斷的改變著形狀。

這究竟是什么。

當麻不禁在心中發(fā)問，同時也意識到了此時不會有人給他解釋眼前的一切。身后纖細的白發(fā)少年和眼瞳中沒有焦點，仿佛在平等的看著面前所有的少女，從他們兩人的表情來看，他們應該也完全不理解現(xiàn)在正在發(fā)生的事情。

不過顯然這不是人類常識中的某個存在。

不能放著不管吧，畢竟都已經(jīng)看到了。

當麻抬起右手抓了抓堅硬的刺猬頭，他不是很確定自己是否要向這團還沒有行動，目前似乎還處于穩(wěn)定狀態(tài)的黑暗。要是觸發(fā)了導致原本的穩(wěn)定變成了危險可就麻煩了。

突然，像是被擊中了一般，當麻打了一個冷顫，一陣來類似于危險警告的熟悉感像烏云一般籠罩在當麻心頭。

“它”正在看著自己，當麻這樣感覺到。

盡管當麻完全不知道這團黑暗的眼睛在哪里，說到底這玩意是不是存在眼睛或者代替視覺的器官都是不確定的事情。

但是當麻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它”正在死死地盯著自己，無法看到的眼瞳像是要噴射出火箭起飛時燃起的，熱切地、兇暴地、不可抑制的火焰。

那代表著什么，當麻再清楚不過了。有很多人曾經(jīng)用那樣的方式看著他。

不存在與此時的記憶穿越時空來到了當麻的大腦之中，不，稱之為記憶也許太過于籠統(tǒng)了，當麻并沒有得到未來自己的記憶，他得到的只是一種來自于未來自己身上的模糊感覺。就像不需要解說就能夠理解的那種感覺。

未來的日子里又很多人會出現(xiàn)在當麻面前，他們身處不同派系，信仰著不同的神明，長相、品格、行事風格都截然不同。

但是這樣的他們對上條當麻這個人來說卻有一個共同點——全員都會站在當麻的對立面，對當麻懷有恨意和殺意。

所以在當麻感受到來自黑暗的目光時，他就知道這絕不會是跟自己無關的事情，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一定是有意義的。

究竟是“它”盯上了，當麻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是因為當麻出現(xiàn)在了這里，“它”才會盯上自己這種思考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對當麻而言，如何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中活下來才是當務之急。

黑暗似乎是察覺到了當麻的想法，眨眼的功夫都不需要，憑空出現(xiàn)在了當麻面前，就像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存在，不，應該說“它”在一瞬間吞噬了與當麻之間的距離。

思考和想象的時間都沒有了，類似于瞬間移動的方式當麻還沒有見過，也來不及感慨。黑暗像是一只看到心儀食物的饑餓猛獸，對著當麻猛撲了過來。在當麻的視角中，這就是一只僅僅依長著血盆大口就能夠存活的生物。

這個瞬間，當麻已經(jīng)不再懷疑眼前的黑暗是否具有生命了，他確認了，“它”無疑是活著的，擁有意識的生物。

對于黑暗主動撲過來這件事，當麻并沒有感覺到慌張，反而感到了慶幸。無能力者上條當麻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只要被他的右手所觸碰，無論是超能力還是魔法，都會被無差別的消滅，眼前的生物很顯然不是正常存在于世界的正常，體積那么大的它沖向當麻無疑是自殺。

當麻伸出手，他別無選擇，對于不應該存在于這個平衡世界中的物質(zhì)，將其消滅是寄宿于當麻的右手——幻想殺手的存在意義。

右手與黑暗接觸，異樣一下子就從指尖傳遞到了當麻的神經(jīng)中樞，預想中的消滅并沒有順利出現(xiàn)。黑暗沒有消失，也沒有消散，甚至連前進的方向都不曾改變半分。它就像一只伸長觸手的章魚，從當麻的右手開始糾纏，宛若海綿吸水一般吞噬著當麻的肉體。

當麻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失足掉落深淵的遇難者，如果是落入沼澤或者流沙，當麻或許還會掙扎和呼救，但是面對只有抓不住和無盡下落的黑暗，失去了沒有空間和時間感的當麻無法燃起絲毫的希望。

上條當麻被黑暗整個吞沒了。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當麻眼中的是星辰布滿的璀璨夜空，和六月梔子花般美麗的面孔。

“早上好，啊，應該說晚上好嗎？”

茶發(fā)的少女糾結(jié)著無關緊要的問題，搖晃著腦袋的她似乎是認真的。

自己是睡著了嗎？后腦勺傳過來的溫暖柔軟讓當麻迷失了之前的記憶——他好像是在和一團黑暗的戰(zhàn)斗中被吞沒了。

稍微整理一下現(xiàn)狀吧，看到星空的同時能夠看到少女的臉龐，即少女在當麻的上方，粗略的測算距離，她應該不是站著的，結(jié)合后腦無以言喻的觸感，當麻感覺自己得到了一個人恐怖的答案，這莫不是傳說中的……

啊，上條大人的春天終于到了啊。

當麻老臉一紅，毫無疑問，他現(xiàn)在正在享受男生夢寐以求的膝枕，而且對方從外表上看是無可挑剔美少女。

“你是誰？”這個時候詢問對方的姓名幾乎是一種本能的行為。

少女像是傷腦筋似的皺了皺眉頭，不過隨即她似乎就明白了：“這個時候的你已經(jīng)失憶了啊?！?/p>

當麻準備擺出的笑容立馬凝固住了，他從未跟別人提過這件事，也不打算提。

“你怎么會知道？”

對于當麻的警惕，少女直接無視掉了。她仰起頭看了看天空：“我的名字是，御坂美琴，別再忘了哦?！?/p>

柔和甜美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期待，讓當麻不禁懷疑失憶前的自己對少女做過什么，要是什么禁斷的事情該怎么辦啊。

當麻從不相信的電視劇中的狗血情節(jié)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鼓作氣從記憶的深處沖了出來。

“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不是這樣的，我什么都沒想……”

少女將視線重新移回當麻臉上，正在發(fā)揮前所未有的想象速度的當麻就像不可描述的雜志被家長看到了的孩子，手舞足蹈的否定拒絕。過于劇烈的動作讓當麻的腦袋不慎從美琴的大腿上滑落，嗑在了堅硬凹凸不平的柏油地面上。

他這才意識到另外一件事——他們正在一座鋼鐵支撐的大橋上。

美琴并未疑問當麻突然劇烈起來的舉動，她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我這邊快撐不住了，接下來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