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蘭】謎(前篇)
【新蘭】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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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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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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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一人潛入盤踞在數(shù)個大國長達(dá)半個世紀(jì)之久的非法組織,冒著槍林彈雨的風(fēng)險直搗黃龍,在無數(shù)諜報機關(guān)相關(guān)人員犧牲的情況下,他毫發(fā)無損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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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如果忽略他曾經(jīng)因為藥物的副作用而使得身體骨骼、細(xì)胞等組織退化成幼年期又在激素的加持下恢復(fù)成原本狀態(tài)的痛苦,以及身上無數(shù)擦傷和不致命的槍傷的話,他的確是最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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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被稱為“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的少年,到了令和仍舊是那個“日本警察的救世主”,演繹著他傳奇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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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二離奇失蹤的17歲,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家喻戶曉的27歲,似乎歲月除了讓俊朗的容顏變得更加成熟之外,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印記,簡直就是傳說中返老還童藥物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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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被孩子們當(dāng)作是鬼屋的住宅已恢復(fù)生氣,別墅內(nèi)保持著他出生以來十幾年未曾改變的模樣,那間堆滿了偵探小說的書房則是這位名偵探難得能夠享受寧靜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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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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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束了一天的忙碌,以又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的真相大白為終了,工藤新一回到了他那間居住了十幾年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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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稱之為房子而并非是家,是由于除卻遠(yuǎn)在美國的雙親外,這間碩大的別墅除了他,再也沒有別人的氣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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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在這棟別墅留下過痕跡的人物都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里,隨著黑衣組織的覆滅,這個“紅方據(jù)點”般的存在也回歸了它原本的住宅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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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年輕有為的少主人回來了,攜著妻子環(huán)游全世界的房主也時不時回來小住,但從十年前起,這間別墅就再也不見除卻女主人之外的女性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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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偵探房間的書桌上,那張和記憶中陪伴著自己一同長大少女的合照已經(jīng)微微泛黃,似乎這個世界上只有這個角落里還保留著少女存在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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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著熟悉到刻骨銘心的照片,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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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他這份超出全世界的幸運是以失去她為前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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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幸運,他寧愿親手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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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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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徘徊在街道周圍,盯著一樓人來人往的波羅咖啡廳,又看向樓上明顯已經(jīng)廢棄多年的毛利偵探事務(wù)所,臉上充滿了迷茫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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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疑惑又難以置信的眼神,仿佛是苦苦追尋的線索在關(guān)鍵時刻斷了一般難受。
你能懂得那種煎熬嗎?
仿佛就是讀偵探小說時,主人公明明知道了兇手是誰,卻遲遲賣關(guān)子不肯公布謎底,硬拖著讓讀者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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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偵探事務(wù)所……”一個剛上小學(xué)的孩子能夠讀出漢字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不容易,更不必提是在平片假名都未標(biāo)注的情況下,“毛利……”柯南喃喃自語,似乎在思索著什么,隨機又看到不遠(yuǎn)處從警車上下來的刑警盯著自己的眼光便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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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警官覺得自己一定是緊張過頭了,竟然在毛利偵探事務(wù)所門口見到了一個幾乎和柯南一模一樣的孩子。
如果不是那孩子帶著護目鏡,他還真的覺得原來的柯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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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真正的柯南,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是高中二年級學(xué)生了。
高木拍了拍自己的臉,似乎想讓自己清醒過來,畢竟他們還有一系列連環(huán)殺人案的筆錄還沒有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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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跨國組織的分崩離析,那個曾經(jīng)寄宿在毛利偵探事務(wù)所的孩子完成了他的使命,對外宣告旅居國外與父母團聚,結(jié)束了江戶川柯南這個假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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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毛利偵探事務(wù)所的繁榮似乎也同曾經(jīng)的柯南是息息相關(guān)的,在柯南走后,“沉睡的毛利小五郎”似乎變成了一個傳說,又回歸了目暮警官記憶里那個吊兒郎當(dāng)?shù)膫商剑⑶以凇捌匠赡甏母柲λ埂被貧w后,消失在了歷史的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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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一直回憶過去是人老了的表現(xiàn)啊。高木警官嘆了口氣,奔四的年齡加上家中還有兩個嗷嗷待哺孩子,他的確是越來越懷念那個曾經(jīng)也滿腔熱血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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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毛利偵探徹底隱退之后,搜查一課每次破案雖然迅速,但是壓抑得,像是陷入了無窮無盡的絕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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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警官瞟了瞟警局的老??停犹媪嗣麄商轿恢玫墓ぬ?,知道自己無論提什么話題都勾不起對方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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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親手摧毀了那起世界矚目的跨國犯罪組織,協(xié)同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偵破無數(shù)起國際案件之后,高木警官還是覺得記憶里那個看似吊兒郎當(dāng),正式推理之前總會開玩笑一般胡亂推理幾句的毛利偵探更為懷念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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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工藤偵探雖然推理精準(zhǔn),但給人感覺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推理機器,就連目暮警官都覺得他和從前少年時的樣子判若兩人,不僅變得更低調(diào)更成熟了,也更加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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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得知毛利偵探家的女兒正式確定為失蹤,搜查令都下了依舊毫無音訊的那一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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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也就算了,怎么今天目暮警部也這么沉默。站在門口的高木聽不清兩人嚴(yán)肅又壓低聲音的談話,只想著畢竟是做案件筆錄,最好換個話題調(diào)節(jié)氣氛,他可不想一輩子陷入如此壓抑的工作環(huán)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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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目暮警部,我今天在毛利偵探事務(wù)所的門口見到了一個很像柯南的男孩子哦啊哈哈,”高木的插話的確打斷了目暮和工藤的對話,也難得引起了工藤的注意,“果然我是最近太緊張睡糊涂了,你說柯南到今天應(yīng)該已經(jīng)讀高二了對吧?而且那孩子仔細(xì)一看帶的是護目鏡不是黑框眼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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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你啊……”似乎是想要打斷高木的無厘頭調(diào)節(jié)氣氛,目暮警部想讓他停止這個無聊的話題,畢竟他和工藤依舊在討論毛利蘭失蹤案的最近進展,但工藤卻揮手制止了他,似乎有著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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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刑警,”高木發(fā)誓,除卻曾經(jīng)的佐藤美和子,現(xiàn)在的高木美和子看似溫柔實則暗含殺意的語氣,他最害怕聽到的,就是工藤新一那看似理性實則迫切的問話,明明自己是個刑警,卻切實感受到了被逼到角落的犯人的恐懼感,“那個像柯南的孩子,你是在什么時候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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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在今早來警局的路上,我記得大概是9點左右的樣子!”被點名的高木就像是個上課開小差卻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學(xué)生,緊張的同時伴隨著不自覺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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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目暮警部有些懷疑工藤新一提問的用意,想詢問什么最后又沒有發(fā)言,畢竟這位偵探的每一個問題都有著他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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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對方那陷入沉思頭腦風(fēng)暴的樣子,看來他們的下一個謎團很快就要破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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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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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毛利偵探事務(wù)所已經(jīng)歇業(yè)已久,頂著正午大太陽的柯南屬實有些迷茫起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
畢竟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就這么斷了,再怎么不甘心他也沒那個膽子私闖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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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營活動的集合時間在下午5點,經(jīng)過一個小時的巴士車程,所有參加夏令營的孩子都會回到合宿地點,意味著對于裝病偷跑出來的他而言,能夠用于調(diào)查的時間僅剩下6個小時。
如果6個小時之后他沒有出現(xiàn)在他該出現(xiàn)的合宿病床上,那么老師們就會聯(lián)絡(luò)他那遠(yuǎn)在北海道的母親把他接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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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這次幫助母親找尋記憶的旅程就只能再一次宣告無疾而終了。
柯南一直覺得,母親的謎團可能只有自己才能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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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那孩子帶著護目鏡!”附近公園里正在玩耍著的孩子對于柯南頭頂上的罕見物品很是感興趣,畢竟在東京,很少有人會一直帶著護目鏡出門,一如北海道很少有人雪天打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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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有幾分無奈地把護目鏡推到了額頭,他已經(jīng)把戴護目鏡變成了自己緊張時候的標(biāo)志性動作了,方才看到那個看上去不太聰明的刑警盯著自己的時候,他下意識帶起了護目鏡遮住臉跑開,2小時過去的現(xiàn)在卻完全忘記要把護目鏡摘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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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帶護目鏡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那對過去毫無記憶的母親在他第一次偶然間帶上護目鏡的時候,露出了很溫柔的眼神,仿佛很懷念一般。
從那以后,他就一直帶著,哪怕他其實不怎么喜歡運動,也沒什么要用到護目鏡的機會。
這可能是他解開母親身上謎團的第一把鑰匙。
曾經(jīng)因車禍腦部受創(chuàng)的母親喪失了自己前20年的記憶,就連生活起居都是在康復(fù)治療下逐漸習(xí)慣的。醫(yī)院的醫(yī)生和護士們感慨著母親的身體素質(zhì)十分之好,在經(jīng)歷了車禍早產(chǎn)之后,仍在半年不到的時間里就恢復(fù)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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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柯南除卻母親的姓氏之外,這些年里搜集到的關(guān)于母親過去的重要的情報之一。
此外,便還有他的名字,這個取自福爾摩斯之父,柯南道爾的外國名字。
相傳是母親在昏迷之中反復(fù)呢喃的名字,被急救醫(yī)生記了下來,成為了剛出生的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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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人如其名,柯南比起北海道孩子都喜歡的冰雪運動,抑或是同齡孩子的精力充沛,更傾向于在家里讀書,當(dāng)然,偵探小說是首選。
畢竟在家里有著一個記憶力下降,遭遇失憶打擊而定期需要去心理醫(yī)院檢查的母親的情況下,他實在是放心不下去像個7歲的孩子一樣肆意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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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日本毛利的姓氏并不罕見,少說也有十幾萬人,但是在北海道這可就算得上是個罕見的姓氏了。
更何況母親說的是不帶北方方言的日語,冬天如果不加注意就會生凍瘡,雪天會下意識打傘的行動,都足以證明母親不是個土生土長的北海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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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母親的口音排除了部分地域,柯南下意識在網(wǎng)絡(luò)搜索全國范圍內(nèi)有記錄在案的毛利氏失蹤人口時,查到了一條讓他眼前一亮的新聞。
見到《名偵探“沉睡的小五郎”隱退,“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再度大顯身手》的新聞標(biāo)題時,柯南第一反應(yīng)是吐槽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令和十年了,然后便根據(jù)少得可憐的有效情報,決定來到東京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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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并不是個自喻為偵探的小大人,他所作的一切都僅僅是希望他的母親能夠恢復(fù)記憶而已。
除卻這個理由,網(wǎng)絡(luò)新聞里那少得可憐的信息似乎在向他傳遞著刻意隱瞞的標(biāo)志,遇到一個謎團卻不去解開,柯南的本能告訴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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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母親同姓氏的有名偵探,七年前便隱退,明明還不到安享晚年的年紀(jì)。
柯南從襯衫口袋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記事本,開始回憶起他從網(wǎng)絡(luò)搜集到的關(guān)于這位“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偵探的各種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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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畢業(yè)于警校,早年是一名刑警,后因個人原因辭職,經(jīng)營一家私家偵探事務(wù)所。
十年前一度從社會邊緣的吊兒郎當(dāng)偵探轉(zhuǎn)變?yōu)槿珖忻拇髠商剑淦瓢杠壽E遍及關(guān)東地區(qū)大部分道府,但又在兩年之后銷聲匿跡。
早年與妻子分居,七年前隱退之后便搬至妻子公寓的隔壁,有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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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早于我出生前的事,而母親是在懷孕的時候因車禍而失憶的。
七年前,隱退……十年前大顯身手……我出生……
雖然得到的消息都是碎片化信息,但是柯南本能想要通過這些信息找尋母親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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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剛剛成年的年輕女性,懷有身孕獨自來到北海道府的溫泉度假村遭遇車禍而失憶。
這看似離奇到離譜的案件就活生生發(fā)生在他的家中。
因獨子被救的溫泉店老板娘為報恩而收留了女性和她的孩子,除卻在登記入店時的名字和聯(lián)絡(luò)方式之外,他生長了七年的家鄉(xiāng)其實并沒有任何關(guān)于他母親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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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yuǎn)處的商業(yè)街投影屏上,宣告著近期米花市的連環(huán)殺人案件的犯人終于被繩之以法,惹得不少人都駐足圍觀起來。
雖然手機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少小道消息,但是由警方官方認(rèn)證的破案更能給市民們帶來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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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收起了自己的記事本,瞥了一眼投影屏上一閃而過,被記者的長焦攝像機捕捉到的“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嚴(yán)肅的神情,一邊走向米花車站一邊思索著如何從最快的路線回到合宿的地點。
但有人堵住了他邊前行邊思索著的去路,并且絲毫沒有謙讓孩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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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能請教一下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不是中心公園嗎?”
柯南慢慢抬頭,陽光下背著光的那張臉,是不遠(yuǎn)處商業(yè)街投影屏的高清版本,硬要說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眼前的真人版,并沒有露出那般嚴(yán)肅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吧。
雖然嘴角邊掛著的是禮貌性的笑容,但是柯南莫名覺得,眼前的這位“警察的救世主”見到自己的那一刻,心情異常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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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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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寄完給大阪友人的信件之后,毛利蘭坐在和式旅店的房間內(nèi)看著播報著新聞的電視,思維又變得恍惚起來。
因家中獨子前往千里之外的東京參加夏令營,毛利蘭成為了唯一一個留在溫泉旅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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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旅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于一周前就回老家探親,留下了她這個寒暑假享受假期的小學(xué)老師代為看管旅店,畢竟現(xiàn)在不是旺季,而且他們對蘭不是一般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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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因為自己的獨子被救了就提供她這么個不知來歷不知過往的人住處,甚至給她介紹了當(dāng)?shù)匦W(xué)的工作讓她能安心定居下來,這對夫婦也不是一般的心大。
毛利蘭活動著手腕,開始為自己晚上的菜單煩惱起來,并準(zhǔn)備在晚飯過后給自己遠(yuǎn)在東京的孩子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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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令她十分好奇,柯南從來沒有表現(xiàn)過對于任何運動熱衷的行為,不論是足球、棒球抑或是滑雪、溜冰,他都十分擅長卻又不夠熱愛。就連同齡孩子極為期待的假期,對于他而言也不過是名正言順待在家里看書的日子,真不是個活潑的孩子。
正因為如此,當(dāng)自家孩子第一次提出要跟隨街道舉行的青少年夏令營一起去東京時,她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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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下意識覺得,柯南是個從不需要自己操心的孩子。
不如說,潛意識告訴她,柯南從來都不是個需要她操心的孩子。
毛利蘭撫摸著房間內(nèi)柯南穿著滑雪衫帶著護目鏡的照片相框,熟悉的同時又感到一絲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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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請問是柯南小朋友的家長嗎?”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蘭的思維游走,相較之電話那一頭的焦急,電話這一頭的母親卻顯得十分泰然自若,“十分抱歉,我們夏令營合宿地點收到了一個陌生男子的短訊,說是柯南小朋友今晚要住在親戚家,并且已經(jīng)帶他離開合宿地點了,我們來和您確認(rèn)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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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蘭有一瞬間的思維恍惚,隨即下意識變得慌亂起來。
有記憶的七年以來,自己的兒子從來沒有寄宿在其他人家中,甚至從來都不曾讓她擔(dān)心,但是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這種被拋下的緊張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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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盡快聯(lián)絡(luò)他。”蘭掛斷電話的同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獨子早在半個小時之前就發(fā)給了自己一條沒頭沒尾的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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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您能盡快來東京米花市一趟嗎?地點我已經(jīng)發(fā)給你了。
?????? 這可能是解開您身上謎團的唯一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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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凝視著手機上的地址,又為兒子不接自己的電話而有些惱火,自然而然忽略了腦海里熟悉的異樣感。
總感覺,她好像一直是被通知的那個人,不論是被醫(yī)生告知自己因腦部受創(chuàng)而失憶,抑或是現(xiàn)如今年僅7歲的兒子決定寄宿在“親戚”家卻最后通知她,還有莫名其妙讓她去一個陌生場所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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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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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真是容易妥協(xié)。
毛利蘭為自己一點沒有母親的尊嚴(yán)而感到有些頹廢,不過也是啊,一個連過去記憶都沒有的母親,的確沒有從小就智識過人的兒子更讓人覺得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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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他這么執(zhí)著于偵探游戲,就不該給他買那么多偵探推理小說。
毛利蘭的肌肉記憶告訴她她現(xiàn)在氣憤得想要揮一拳踢一腳,但是長達(dá)七年得腦部記憶告訴她,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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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為這份自暴自棄,毛利蘭忽略了電視上一閃而過的人影。
正播報著解開了連環(huán)殺人案件的,那個曾經(jīng)被譽為“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現(xiàn)在依舊是“日本警察救世主”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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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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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這個名字,柯南是有印象的。
不如說作為一個日本家喻戶曉的知名偵探,不知道工藤新一的名字才是他孤陋寡聞了。
雖然生長在北海道小城鎮(zhèn)的他孤陋寡聞也沒有人多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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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于合宿旅館裝病實則健健康康地跑出來逛馬路的事實被戳穿之后,柯南并沒有覺得被冒犯或者感到害怕,畢竟一個公眾人物沒有必要為了特地誘拐他這么個北方小鎮(zhèn)來東京參加夏令營的小孩子而堵在商業(yè)街街尾。
柯南對工藤新一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而且明顯是有備而來調(diào)查過的事實產(chǎn)生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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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今日夏令營的行程,是去中心公園野炊吧?順便參觀一下著名的米花市博物館……難道你是迷路了嗎?”工藤新一這副欲蓋彌彰的樣子如果被他曾經(jīng)的犯人們看到,一定會大呼過癮,畢竟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以設(shè)問的方式逐步引出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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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聽到高木那句半開玩笑的陳述,工藤便趕緊查詢近期在東京舉辦的全國性質(zhì)青少年活動。
根據(jù)眼前少年的年齡,以及帶著護目鏡所反映的地域特征,數(shù)十個全國性質(zhì)青少年項目便縮小到了北海道府所組織的小學(xué)夏令營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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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他今天原來的行程是要去參觀米花市博物館嗎?
柯南震驚于職業(yè)偵探敏銳的洞察力,覺得工藤新一這個人的行為愈加可疑。
他凝視著比自己高大的身影,坦然開口:“我想要找毛利偵探,而不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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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尖的柯南瞄到了新一西服上裝的內(nèi)側(cè)口袋有著略微的鼓起,多半是和他的記事本差不多的存在。
他正處在商業(yè)街的街尾,接近居民區(qū)的過路街道,即將從市井的喧囂轉(zhuǎn)向平靜。
如果不是對方一直刻意跟著自己,這么一條僻靜小路會同他偶遇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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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這位名偵探,一路跟隨著他這個小孩子來到了商業(yè)街的末端,雖然不清楚動機,但是可以輕松地推理出這個事實。
難道說…..眼前的這位名偵探,同自己找尋的人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柯南皺起眉頭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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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小朋友,是什么理由讓你不惜裝病離開夏令營的旅店,也要來找毛利偵探呢?”從對方刻意蹲下身子的角度,柯南瞟見了對方胸口處的手冊,與他料想的不同,那是青少年夏令營的宣傳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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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他的常識,工藤偵探的親屬中并沒有適合于這個青少年夏令營的孩子,那么他為什么會刻意關(guān)心這么個針對全日本的小學(xué)生開展的夏令營活動呢?
總不見得是特意為了自己拿的吧?明明自己和他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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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眼前的孩子對自己起了疑心,新一嘗試著讓自己的語氣更為和善一些。
“既然你在找毛利偵探,恰巧我也是個偵探,我能否把你這份希望找到毛利偵探的要求視為委托來實行呢?”新一盯著那雙在護目鏡下的紫色眼睛,別有深意,“相信我,我可是不輸給毛利偵探的名偵探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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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動機是什么?”柯南盯著因蹲下身而與自己目光齊平的名偵探,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
“咦?”似乎沒有想到對方會問這么一個問題,久經(jīng)沙場的名偵探一秒鐘內(nèi)停止了思考,不過還好他反應(yīng)夠快,給出了一個看似摸棱兩可實則并沒有隱瞞的理由,“出自偵探對于真相的探索欲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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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個小學(xué)生,沒有多余的報酬給你?!辈煌谏倌昀铣傻目桃?,眼前的少年只是下意識從邏輯出發(fā)來思考,除卻中間的瑣碎步驟而簡潔明了的邏輯判斷,讓工藤新一莫名有幾分懷念。
眼前的少年讓他回憶起了兒時的自己,不是十年前,而是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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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當(dāng)只是一個求知欲旺盛的偵探想要幫你解開謎底罷了?!毙乱徽酒鹕砣嗔巳嗫履系哪X袋,飛快地用手機向所謂的夏令營負(fù)責(zé)人發(fā)了封郵件,突然覺得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了起來。
他看著行為早熟的小學(xué)一年級學(xué)生認(rèn)真跟著自己的模樣,不動聲色收回了本想牽住對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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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是換了個身份,在這條街道撿到了年僅7歲卻頭腦過人的小偵探。
如同十年前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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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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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偵探,”柯南仰望著同自己住了七年的溫泉旅店截然不同的大型別墅,慢慢將護目鏡拉了下來遮住自己的眼睛,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從剛剛開始工藤名偵探就一直盯著他的眼睛,“現(xiàn)在能告訴我你接受我的委托的動機了嗎?”那雙澄澈又稚氣未脫的眼睛具有敏銳的洞察力,比當(dāng)年的名偵探自己似乎還要難纏,“如你所愿,我已經(jīng)把地址發(fā)給媽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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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工藤名偵探的話,毛利偵探現(xiàn)在的住址,以及我為什么想要找毛利偵探的原因,你應(yīng)該都知道了吧?”柯南努力用成熟的語氣掩蓋住自己內(nèi)心的慌亂。
誰也不知道他這么一個遠(yuǎn)離家鄉(xiāng)獨自為母親找回過去記憶的七歲孩子,在被陌生成年人跟蹤并精準(zhǔn)說出其目的之后有多害怕,尤其是那雙胸有成竹的藍(lán)色眼睛似乎預(yù)示著他已經(jīng)知曉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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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要驗證一下,你的推理與我的推理是否正確。”透過樹葉的陽光遮擋住了名偵探的眼神,讓身高不足的柯南看不清對方的表情與五官,甚至語氣都變得模糊了起來,“你要找尋的真相,是不是就是我想要找尋的真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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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望著十分宏偉卻又莫名有幾分孤寂的別墅,沒有再多問什么。
潛意識告訴他,眼前的這位家喻戶曉的名偵探是可以信任的人,哪怕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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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性格還真是相當(dāng)難對付。
鼎鼎有名的“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在內(nèi)心吐槽著,努力在腦海里思索著兒時的自己抑或是曾經(jīng)的那個“柯南”是否也表現(xiàn)得如此難以捉摸。
答案是否定的,不論是十年前的他還是二十年前的他都沒有像這樣冷靜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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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這孩子的性格究竟像誰呢?
看著柯南有禮貌地脫去運動鞋換上拖鞋,又有點手足無措等待著他的樣子,新一突然覺得自己對一個七歲的孩子太過于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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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是在距離毛利偵探事務(wù)所僅僅一條街的蛋糕店發(fā)現(xiàn)這個迷茫于街道的小委托人的。
距離高木發(fā)現(xiàn)這位少年在毛利偵探事務(wù)所門口徘徊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一個半小時,他卻還在附近東張西望,就說明他一定嘗試過進入這間荒廢已久的事務(wù)所卻屢次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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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十年前縮小成孩子時大膽的他,一個正常的七歲孩子在沒有合法途徑進入建筑的情況下,選只會默默擇了放棄并開始在街道上晃悠。
并沒有被他人跟蹤或是盯梢的自覺,一個七歲的孩子不會對這個世界有著那么大的戒心,畢竟不是所有早熟的七歲孩子都和曾經(jīng)的他一樣有著被黑衣組織灌藥變小的經(jī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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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額上的護目鏡以及相當(dāng)白皙的皮膚都可以反映出他是在在北部地區(qū)長大的,喃喃自語的幾句思考卻是相當(dāng)標(biāo)準(zhǔn)的日本語,既沒有過多的地方方言,有沒有奇妙的口音。
這證明少年的家屬并不是北海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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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那張臉同那雙眼睛,工藤新一似乎是在見到少年的第一面就推測出了他的身份,畢竟這比他當(dāng)初被灌藥縮小,要符合常理得多。
而且這個推理的證據(jù),從七年之前就已經(jīng)展露在他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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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有不少“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的忠實粉絲,選擇在他隱退之后來到偵探事務(wù)所門口打卡拍照,這一度讓這間廢棄的建筑也成了旅游景點。
但是一個年僅七歲,沒有成年人陪同,還想深入其中的少年絕對不是一個自然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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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日本的首都東京都,每年暑假自然有各式各樣的青少年活動舉辦,可惜這類活動從來輪不到一個不起眼的商業(yè)街頭上。
既沒有家屬在身旁,也沒有隨行的負(fù)責(zé)人,只有少年襯衫和背包上的字跡可以判斷出他來東京的理由——青少年夏令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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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lián)網(wǎng)年代的名偵探并不需要太多的工具人,在時間沒有那么緊迫的情況下,光是少年背包上的活動LOGO便可以提供相當(dāng)多的信息。
——北海道到東京的夏令營七日游,讓孩子獨立成長的一次機會!
這是搜索之后立馬出現(xiàn)的活動標(biāo)題,但現(xiàn)在這種完全脫離團體的獨行俠行為并不是這個夏令營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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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像是無頭蒼蠅一般的少年想要自暴自棄地走向米花車站,回到他裝病特地跑出來的合宿旅館,工藤新一加快了步伐。
至于為什么推測是裝病偷跑出來的……畢竟這個理由很好用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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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名為柯南的少年不曾知曉的細(xì)節(jié),也讓一個名偵探突然出現(xiàn)在少年的面前帶來了或多或少的驚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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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對這個看似名不見經(jīng)傳,隨處可見的小學(xué)生如此感興趣?
如果大偵探的任務(wù)就是四處找偷跑出來的小孩子,那么這位大偵探也算是閑得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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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僅僅是因為,這個孩子就代表了真相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