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清。

你松開扼住敵人咽喉的手，敵人被你甩到一旁，他的顱骨觸地時，后頸的脊椎分明已經(jīng)不再穩(wěn)固，只剩下皮肉還在連接著首級與軀干。

耳邊響起標(biāo)準(zhǔn)的播音腔，你和一眾干員看向那邊，偌大的餐廳里居然還有一臺沒斷電的電視正在頑強地廣播烏薩斯官方的通告：

“情況已經(jīng)被控制……大部分區(qū)域已經(jīng)被鎮(zhèn)壓……榮耀屬于烏薩斯！”

你看先滿地的尸首，不由得覺得烏薩斯臉都不要了。

同樣這么認(rèn)為的，還有一旁的烏薩斯軍警。他的防線本來搖搖欲墜，但你和羅德島干員們的到來卻極大地緩解了他們的窘境。

原本將要處決逃兵的督戰(zhàn)隊，此刻失去了懲罰的對象；將要發(fā)生在感染者與軍警之間的沖突，也被你永久地埋葬在沉默的尸體中。

【所有非遠程干員向我靠攏?！?/span>

得到來自PRTS的命令后，羅德島的干員們走出掩體，他們有的人兩腿戰(zhàn)戰(zhàn)，從未見過這么單方面慘烈的場面；還有的人露出興奮地神色，因為鮮血和勝利而分泌出滿足地多巴胺。

一小撮干員則僅僅是沉默地擦拭刀鋒上的血液。他們看著你的眼神無比復(fù)雜，因為他們知道，領(lǐng)導(dǎo)他們所向披靡的領(lǐng)袖回歸了。

盡管，那樣的領(lǐng)袖并不是羅德島所期待的。但到了這種地步，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嘀嗒，嘀嗒。

血液滴落在地上，干員們的刀鋒滑落殘留的血漿，擦拭血液次數(shù)過多的布料也滲透出足夠匯聚成滴露的殷紅。他們列著隊列跟在你身后，飄落的血液拉出一道道平行的紅線。

煙霧升騰，鮮紅遍地，你踢開地上的尸首，后續(xù)的干員們籠罩在光明的塵埃中追隨著給羅德島帶來勝利之人。

烏薩斯軍警官吞了口口水，那整齊的軍容絕非烏合之眾，而那沉默的氛圍也絕不是民兵能有的。他們站在軍警前對峙，宛如血肉鑄成的城墻……或者說，是指揮官延伸出去的軀干，如臂使指。

“你們，是什么人？”

警官振奮心神，冷聲問道。

你拿起了你左手的平板——此刻它就像長在你的手上一樣。

無視警官那因扭曲血肉而震驚的眼神，你的平板上開始快速冒出信息：

“你是本地人吧。”

警官冷聲道，“回答我的問題，你們到底是什么……”

“切爾諾伯格已經(jīng)被拋棄了?！?/span>

看到這句話，警官立刻警惕起來：

“全員戒備！”

“切城陷入火海，整合運動正在燒殺搶掠。我們?yōu)槟闫鸫a消滅了一個營編制的整合運動成員，這還不包括潰逃的。你卻對我們亮出武器?！?/span>

看到這句話，警官的戒備沒有絲毫的放松。他沉聲道：

“你究竟想要說什么？快點！”

“我們不是敵人。我們的身份也可以告訴你。”

看到這句話，杜賓的神色立刻變得奇妙起來，她想要上前阻止你暴露我方是羅德島的事實，卻被阿米婭攔住了。

“阿米婭！”杜賓低聲道，“博士沒有失憶！我知道，博士確實有所改變，他變得……更好了?！?/span>

緊接著她又快速道：“但博士追求勝利的欲望……還有那嗜血的行動！天哪！原先的博士還只能成為卓越的戰(zhàn)術(shù)家，可是現(xiàn)在……他分明是個將軍！怪物！”

而阿米婭，面露猶豫。但她依然攔著杜賓。她緩緩道：

“但是……博士……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讓一個羅德島的人去死。”

“那整合運動的人呢！”杜賓低聲急促道，“三百多人！全都變成了尸體！哪怕是跪下來投降的整合運動！而且他們武藝不精分明就是平民！在拿起武器之前！”

“……你想要，打造的，是感染者和非感染者共處的樂土吧。阿米婭?！?/span>

杜賓最后輕聲道。

阿米婭閉上雙眼搖搖頭，她看向遠處你的背影——

“我，相信博士。我相信他做的這一切，將會帶給我們……光明。”

在她們爭吵時，你已經(jīng)亮出了屏幕上的言語：

“放我們過去。我們將離開這里，不給你們添麻煩，然后你們獨自面對接下來更強大的整合運動感染者，其中有一個叫暴君的將領(lǐng)，她的能力是基于魔法和過熱水蒸氣的超高溫洪流，造成的氣浪可達3000——5700攝氏度，由于開放空間氣體流動正常，故高溫水蒸氣不夠遏制燃燒，因而你的裝甲和你的肉體將會在一秒內(nèi)全部起火，而之后高溫氣體將順著縫隙滲透進你的身體，你將從里到外都變成一道菜肴，連帶著所有警察?！?/span>

不等他做出反應(yīng)，你立刻打出下一句話：

“這是一種方案。第二種方案，你放我們過去，抵抗住整合運動普通人的沖擊，掩護后續(xù)平民撤離，然后在那個怪物到來之前有序撤退，撤到這個地方，我們會接應(yīng)你們?！?/span>

看到那個位置，軍警長猛地縮了縮瞳孔。那里正是目前切爾諾伯格最大的避難所！你怎么會知道的！

“然后，我們將和切爾諾伯格人，一起拯救切城——我有辦法重啟城市發(fā)動機?！?/span>

你悄悄示意干員中的感染者遮住自己的感染特征，剛才的戰(zhàn)斗過于順利，而那種劇烈的爆炸又和常規(guī)的源石魔法并不類似。外人一般都會認(rèn)為那是特制的炸藥而非魔法的威能。而憑借肉體殺伐果斷又符合烏薩斯的主流價值，你們又幫助軍警極大地緩解了整合運動的壓力。你知道潛在之中，這些軍警對你們目前的敵意不大。

打仗，不是殺人和被殺而已。通向生殺予奪的路徑有很多種，而你逼著自己不要總是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問題。

一定要外交。一定要科研。一定要進行足夠的對話。

不能屈服于本能。不能屈服于暴力。不能屈服于喜悅。

那是不斷回蕩在你腦海中的回音。你猜，那一定是你自己在接受改造……或者說，在“博士”尚且健在時，對自己最后的警誡吧。

而且，這也是你不得不做的事情。

你回頭看向干員們，將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其中，對你的懷疑隱藏在面容之下。

你很清楚他們?yōu)槭裁催@樣。很多年前，你在一場戰(zhàn)爭中完成了由學(xué)者到軍人……或者說軍閥的蛻變。當(dāng)時的你總能帶來勝利，卻也因為迷失其中而犧牲了太多羅德島的人。

人們害怕你重演追逐榮譽的悲劇，其中阿米婭、杜賓乃至ACE等人最是忌憚。如果不是你迥異的行為讓她們姑且感覺到你有所變化，你恐怕會被按回石頭棺里繼續(xù)沉睡——因為失憶對你和羅德島都是解脫。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擁抱進化的你——早就通過模擬積卷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原理，在顱腔內(nèi)構(gòu)筑了一層包裹在大腦外面的神經(jīng)元網(wǎng)絡(luò)。通過深度學(xué)習(xí)，你在殘缺的記憶里還原了因為沉睡而失去的記憶。

她們感覺你有所變化也是來自于此。對現(xiàn)在的你而言，“博士”的記憶是“你”看到的，而不是你經(jīng)歷的。就像閱讀劇情一樣，你以獨特的方式度過了博士的一生。

就像水母一樣。水母在從幼體到成熟期間，成熟體會漂浮，幼年體會跌入深海。你如同升騰而起的成熟體一樣，目睹那迷失在源石力量里的“博士”墜入深淵。

而你，抬頭看向涌動的汪洋表面，努力伸手，去接住一個個跌落的……羅德島成員。

ACE，偵查小隊，所有在救援行動中犧牲的干員……

這次，一個都不會死。

阿米婭的心靈，也絕不會受到任何損傷。

完成這一切，只靠海嗣的暴行是無法做到的。

你需要更多的力量，也需要一次次證明人性的行動，向羅德島證明你的忠誠——或者說，證明你不再是沉迷力量的博士。

“你不用急著給我回復(fù)。沒有經(jīng)歷過權(quán)衡的提案，不應(yīng)被輕易做出決定?！?/span>

警長冷哼一聲。

“提案？我可沒聽到。快滾！”

他揮揮手，軍警的陣列讓開一條道路。你向他點了點頭，隨后揮了揮手。

烏薩斯軍警們看到，自己周圍樓棟里的黑影不斷閃爍，那些人影分明提著各種要命的遠程武器。這也是他們沒有出現(xiàn)在你背后的隊列里的原因——他們在你之前的命令下，包圍了這些軍警。只要發(fā)生沖突，沒有盾牌的背后就是軍警們的死法。

烏薩斯人，沒有必要如同羅德島的珍寶們一樣珍惜。

他們本就是這亂世的誘因之一。你心底冷笑一聲，糟糕的社會治理、分裂的統(tǒng)計團體、對待感染者排斥的態(tài)度、落后于工業(yè)時代標(biāo)準(zhǔn)的社會基建……

這一切，啊，這一切，都和完美的羅德島沒有可比性。羅德島的每一個人員，不管是不是外來的，都是最寶貴的珍品。

為了讓羅德島的眾人在亂世中綻放出笑容——你必須拯救切爾諾伯格。

當(dāng)然，還有別的原因。但你現(xiàn)在得先找到ACE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