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鄭宇航簡單答應，御劍飛回院中。 　　眾人簇擁著結(jié)丹老魔和鄭宇航，來到會客廳。 　　符筆、符紙、丹砂、靈獸血，一同奉上。 　　鄭宇航凝神靜息，然后提筆刷刷刷……十分鐘時間，十張中品高階爆炸符全部成功，一張都沒有報廢。 　　“今天手感不錯。”鄭宇航放下符筆，淡然道。 　　何止不錯————滿屋子煉氣、筑基的仙人都喘不過氣來。 　　幾名百余歲的中階符師，紛紛上前，拿起剛完成的符箓反復查看。 　　堪稱完美…… 　　而且是十成十的成功率！ 　　是一個二十歲的煉氣期做到的！ 　　他們突然對自己的符道產(chǎn)生了深深的懷疑。這世間真的能有這樣的天才？ 　　至此，結(jié)丹老魔徹底放下了戒備，同時心里更緊張了幾分。 　　無論如何都要留鄭宇航吃飯，吩咐手下大擺宴席。 　　鄭宇航索性演戲演全套，和戚杏兒一起坐上尊位。 　　戚杏兒滿面桃花，恍恍惚惚，一時還沒能消化這突然的轉(zhuǎn)變。 　　而他的哥哥，那個面貌清瘦的小白臉，此時已是失魂落魄。他知道，這是自己最后一次見到妹妹了。那個小臉臟臟的瘦丫頭，再次闖進他的腦海，手里抱著糠面窩頭，親昵地喊他哥哥…… 　　馬上就要分別了，他意識到這一點，忽然感覺萬分不舍。 　　這是唯一的親人了，自己歷經(jīng)千辛萬苦養(yǎng)大的妹妹…… 　　從此以后，自己要孤零零地面對這糟糕的世界了…… 　　. 　　. 　　一番折騰之后，鄭宇航帶著戚杏兒飛離了霜葉城，甚至寒霜域，今生不愿再回此地。 　　夕陽下，云層間，微風拂面。戚杏兒站在他旁邊，感覺做夢一般。 　　她望著鄭宇航的眼睛，輕聲說：“我現(xiàn)在……是該叫你相公嗎？” 　　鄭宇航仙力一滯，差點掉下劍去。支支吾吾半晌，紅著臉說： 　　“先戀愛，再結(jié)婚?！? 　　這時，金色卷軸緩緩展開： 　　【√高階任務1~100完成。解鎖稱號：畫符小能手?！? 　　【高階任務101：休息幾天，帶杏兒游山玩水?！? 　　“嗯……” 　　“你這是沒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吧？” 　　鄭宇航感覺自己走上了岔路，已經(jīng)與大佬的人生軌跡產(chǎn)生了巨大偏差。 　　系統(tǒng)懵了。 　　夕陽、云海、山川、美人漸漸淡去，他重新回到了久違的宇宙飛船。 　　走到鏡子前，， 　　穿宇航服的自己，還是這么帥！ 　　鄭宇航整整衣領，轉(zhuǎn)過身，迫不及待地奔向廚房————和面！烙餅！ 　　…… 　　在駕駛室里攤尸了好幾天，鄭宇航眺望深邃的太空，聽著操作臺上嘀嘀嘀嘀的聲音，還有人工智能那磁性的嗓音，感覺無比的親切。 　　他感覺，系統(tǒng)對他身體的改造正在加速，仿佛沒了耐心似的，， 　　又給他一種…事情脫離掌控之后的慌張。 　　“難道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我不受控制了，準備來強的？”鄭宇航很擔心自己的命運。 　　他雖然了解了那個神奇的世界，但那都是系統(tǒng)模擬出來的，誰知道是真是假？ 　　他對系統(tǒng)的背景一無所知，對它的目的一無所知，對自己不久后的命運一無所知。 　　一旦系統(tǒng)將自己改造完成，接下來會做什么事？ 　　把自己變成超人，讓自己去拯救那個世界？還是奪舍自己的身體，讓大佬重獲新生？ 　　他無從判斷。 　　雖然感覺大佬不是壞人，但是騙子騙你時會用壞人的面孔嗎？ 　　“歪，大佬你可以給個明示嗎？” 　　“你到底想做什么？” 　　深邃的太空，無限的靜默。 　　…… 　　似乎因為上次幻境太久，這次出來好多天了，他也沒再遇上空間小泡。 　　一周之后，鄭宇航不想等了。 　　他不能將自己的命運，交到一個不了解的系統(tǒng)手上，不能容許太大的不確定性。 　　他打開飛船的操作面板，重新啟動加速引擎。 　　這段時間，他費了好大勁才把引擎修好?，F(xiàn)在哪怕浪費寶貴的能源儲備，也要盡快飛離這片區(qū)域！ 　　“唉……” 　　他仿佛聽見一聲嘆息，來自茫茫太空、宇宙深處。 　　然后便再無動靜，一切如常。 　　宇宙飛船持續(xù)加速，從0緩慢攀升到0.001e，0.002e，0.003e…… 　　明亮的、金屬質(zhì)感的駕駛艙漸漸淡去，古香古色的木屋、草亭、灶臺映入眼中。 　　幻境再現(xiàn)。 　　只不過，這次他不再是煉氣期修士鄭宇航，而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窺視一個二人世界。 　　戚杏兒做農(nóng)婦打扮，在灶臺邊忙著做飯，鍋里煮著靈米仙粥。 　　紅潤的臉龐還是那么美，恬靜而幸福。 　　這時柴門叩響，進來一個高大的漢子。只是這漢子面貌模糊，身形也看不確切。 　　像是看見了，又像是沒看見；看在眼中有這個人，閉眼一想，腦海里空空蕩蕩，沒留下任何印象。 　　漢子與戚杏兒關系親昵，應該就是大佬了，自己原先代入的那個身份。 　　然后，幻境開始快速過劇情。 　　大佬與戚杏兒雙宿雙飛，過了兩年隱居生活，然后便開始四處做任務、賺靈石。 　　兩人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經(jīng)歷了重重磨難，僅僅用了七十多年，境界從煉氣高階，一步步突破到筑基、結(jié)丹、元嬰，然后化神成圣，煉體返虛，合道大成，最后飛升真仙，與天地同壽。 　　只是， 　　此時的天地， 　　一片荒蕪。 　　天地已經(jīng)覆滅，人間再無新生，只余千百修士苦苦守護最后一片凈土。 　　剛剛飛升真仙的大佬，看著荒涼的大地，哀嘆一聲。 　　他轉(zhuǎn)身望著愛人，久久不能言。 　　飛升的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幫杏兒擦干凈眼淚，將她摟進懷里，細細感受身體的溫度，回憶這漫長而跌宕起伏的一生。 　　最后， 　　遁入四維， 　　揮劍斬碎錨點。 　　一瞬間虛空破碎，他沿著時間長河逆流而上。 　　此刻再沒有了勢能的束縛，百年的影像從他面前一一閃過。 　　每閃過一個畫面，身后歷史中的那個人便煙消云散。 　　戚杏兒站在原處，第一次看見了漫漫長河。 　　慢慢的，她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腦海里的愛人在一點點消失，他們所經(jīng)歷過的事情，這個人，正一點點地從歷史中擦去。 　　相公遠去了，相公消失了，她漸漸記不起他的樣貌、他的聲音、他的一切。 　　“不———” 　　她跪在云端撕心裂肺地吶喊。 　　“我不要忘記你！不要！” 　　可是，她漸漸忘了自己為什么吶喊，為了誰吶喊……… 　　. 　　回到呱呱墜地的原點。 　　“世間再無我這個人?！? 　　“罷了?！? 　　“起碼杏兒不會再受苦了?！? 　　大佬遁入太空，向著一個方向疾速飛去。不知飛了多少萬公里，甚至光年，前方出現(xiàn)一個光點。 　　正是混亂能量入侵的路徑。 　　他傾盡一身修為，與那能量種子同歸于盡。宇宙中綻放燦爛的煙花，碎裂出無數(shù)的泡泡。 　　大佬最后一絲意識，望向仙球的方向，發(fā)現(xiàn)仍有一絲污穢的碎片逃離。 　　“唉……” 　　大佬沉沉地嘆息，望向鄭宇航，漸漸消散在宇宙中。 　　幻境結(jié)束。 　　鄭宇航站在駕駛室中央，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 　　趕忙擦掉鼻涕眼淚，然后更驚訝地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過去半年。 　　此時飛船已經(jīng)加速到0.4e，已經(jīng)沖出了空間碎泡區(qū)。 　　回望身后方向，一團小小的“星云”正靜靜流淌、盤旋，在宇宙中顯得那么渺小。 　　“原來是這樣的目的?！? 　　他感到遺憾，似乎改造并未完成。 　　但他不后悔，對于當時的他來說，這是唯一的選擇。 　　…… 　　[序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