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OUL 貝拉kira同人小作文】星星

*此故事純屬虛構(gòu),真一創(chuàng)十
*枝江校園背景捏
星星
關(guān)于她的記憶所剩已然不多,因為我認為是不需要特意記住的。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與她同在枝江,她是愿意留在這里的,她也不會永遠留在這里,而我無法走出這里。那末,我們二人是決計無法再見的,即便如此,在內(nèi)心的某個角落,我依然覺得我們可以再見。所以我不需要一直記著她,就像那個法國女人只記得那個日本男人叫內(nèi)維爾一樣。
但是你真的要尋根問底的話,我目之所及也只有一點點少到可憐的記憶。幸運的是,他們沒有一點是模糊曖昧的, 它們是如此清晰鮮活,以至于每當我抬頭仰望天空,閃爍的北極星就能讓我回到那個冬天,即便我不愿回想。
可是我又記得她的什么呢?這些記憶全部被裝到一天的限度里,也是綽綽有余的。我把一切封裝在這一天里,這一天的枝江中學里。我只消一回頭,便能看見整理的干凈整齊的桌面。在我們之前的學生在上面留下來的、鉛筆輕輕寫下的秘密情話或是英語小抄已經(jīng)被她微紅著臉輕輕的擦去,最后連橡皮也是干干凈凈。只是右上桌角那用圓規(guī)刻的“會者不難”只能作為她的白瓷杯茶墊被遮掩,旁邊的小木盒里的雀巢黑咖啡又少了幾袋,于是墊上了幾顆荷式薄荷糖。她的桌肚,即便是背向我的,我也知是何等齊整,一如桌邊的掛書帶分科分大小一層層裝好。在我胡亂翻找再壓平書折角的時候,各色的筆墨已經(jīng)在書上記下很多行筆記,與白色半透明的無印良品筆袋里的小創(chuàng)可貼秋毫不犯。而這些創(chuàng)可貼,還有小書包里的云南白藥,卻很多是我用掉的。但我知道她是不惱的,每每我模仿蓋亞變身,她就會笑著掏出那些藥來,我希望這些藥永遠是打完球吃蘿卜的我的,一點也不會涂在她的身上。我想起那次值日,在她靠窗的書桌夾縫里找到一根發(fā)絲,那曾是些許劉海,是她午睡時留下的,帶著一點陽光與風的味道。
但是在許多時候,她的座位是空著的,我知道她在哪里,但是我不能去打擾她。她溫柔的與班上的同學調(diào)笑、努力的做游戲、補上她因為練舞缺的課 與她一人在練舞房的盤旋都是她,就像我既喜歡和兄弟們打籃球,也喜歡一個人引體向上都是我的喜歡一樣。這樣是艱難的,但我喜歡引體向上,每次觸摸到冰冷的橫杠我的內(nèi)心都有一種神奇的感情翻涌,那一刻我甚至覺得自己是為引體向上而生,當別人在體育考試時羨艷我時,我只覺得這么多下的起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它單一而困難,但卻是我的生命。后來我才知道,對于我來說,它只是馬斯洛需要層次理論的生理需要,與她的自我價值實現(xiàn)是金字塔的兩端,是截然不同的東西。或許我不該裝作理解她,但我希望自己可以理解她——舞蹈是她真正的生命,無論是中國舞還是芭蕾,哪一種舞都會是她的生命,與我每一次起落,每一次三步上籃和而不同。
那是快要回暖的冬天的一天,當時我并不知道它會回暖,因為它一直是愁云慘淡的,雪仍舊未化。舊食堂的塑料門簾沒有任何作用,只消打碗湯的功夫,盤子里的飯菜便會失去冒白氣的熱量。這對于本就因為要游戲氪金省飯錢,只點了一點菜的我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折磨。此時我便希望她的練舞房是暖氣充足的,因為我知道她會一直旋轉(zhuǎn),旋轉(zhuǎn),直到舞蹈社的成員們離開只剩她一人,直到汗水浸透純白的棉護腕,直到落梅橫笛已三更,她那干練的高馬尾才會散下,準備歸家。這是很容易著涼的,所以每到冬天小木盒里也會有一些感冒靈。我不懂跳舞,但我知道她的旋轉(zhuǎn)是美的,我也希望她身邊的空氣是暖的。她不懼流言,但不可不懼摧殘身體的寒風。每每想到此,我想把省下的氪金用飯錢給她買些暖寶寶,但我沒有,因為她曾撇著眉告訴我要好好吃飯。我只能咽下眼前四塊錢的包菜燒肉與幾個一塊錢一塊的小雞塊,吃下兩碗免費添的米飯。所幸我喜歡說謝謝,食堂阿姨總能多給一點肉片,不然水一樣的熱湯灌下,肚子里便覺得完全無味了。
距離高考還有兩百天不到,藝考呢?可能更早吧。
倒掉只剩下一點菜鹵的盤子,我望向遠處的操場。遠方的斜陽剛剛落下,暮色四合,碎冰與融雪在初上的華燈下熠熠閃光,我忽地有了一種在海邊的錯覺,只是這海冷得令人窒息。我忽地不知道要去哪,因為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擅長,會考去哪里,我會留在枝江嗎?還是說,我會不得已邁出腳步,走向更遠處的那片海,就像她走向更大的舞臺一樣,一直游到海水變藍然后沉沒于海底。兩百天后我還能見到她嗎?
答案肯定是不能,我們本就不是同路,只是在枝江的一所中學里,我恰巧坐在她的前座,她恰巧坐在我的后座,我成為了她的朋友,她也把我當作朋友。即便我們都留在枝江,兩百天后我也不會與她再見。但比起這些,我更害怕的是明天我們便不能再見,不能再見她瞇眼微笑時的左眼的痣。
走到食堂門前的假山,我看見一個孩子——大概是已經(jīng)放假的教師子女,手里抱著一只小貓。貓的眼角貼上了小小的創(chuàng)口貼,小孩子在貓的耳邊絮語,臉頰被寒風吹得有些發(fā)紅。我是熟悉這創(chuàng)口貼的,于是我走上前去問道:
“小友,這創(chuàng)口貼是誰的?”
小孩子朝我咧嘴一笑“是一個高瘦的姐姐的。我只是想拿新買的小刀和小貓玩,但卻弄傷了小貓……姐姐告訴我這樣是不對的。她告訴我要收起刀和小貓好好的玩,不能傷到小貓,還給了我糖,叫我和小貓一起吃,但是糖一點都不好吃,像藥一樣?!?/p>
小傻妞,貓是不能貼創(chuàng)口貼的,小孩子也不喜歡吃藥糖。
但是勿以惡小,就如勿以善小。
于是我蹲下,拿出中午買的荷式水果糖:
“小友,如果你答應(yīng)以后和貓貓好好玩,讓哥哥帶貓貓去治病,哥哥就用水果糖來換姐姐的糖,好嗎?”
小孩子很爽快的點點頭,我用右臂環(huán)抱住那只灰色短毛,左手交換我們的糖。她的糖是一顆顆五角星星狀,不出所料。于是我起身,朝孩子笑笑,把小貓抱到醫(yī)務(wù)室,便上樓去了,我不想打球也不想引體向上。
回到教室,已經(jīng)是快要晚自習的時候了。往老方向望去,她依舊不在位上,只是平素偏愛的金絲圓框眼鏡胡亂的擺在作業(yè)本上,瓷杯的蓋子翻倒在“會者不難”前,而杯子卻不見了。我來到座前,默默清掉尚未掃凈的瓷片。
“她到那里去了?”
沒有人回答,所有人都在低頭做著作業(yè)。
我搖一搖座位下的水壺,已然是空的。我忽地有種要裝滿它的沖動,即便白瓷杯已經(jīng)不存在了,但我依舊想裝滿它?,F(xiàn)在想來,懷春的人是倔強的,也是不幸的。我不顧她同桌詫異的目光,拿起水壺走向廁所旁的飲水機。
忽地,我聽見廁所里傳來細細的嗚咽,我打開瓶蓋,將水量調(diào)到最大。滾燙的熱水在瓶底激蕩,揚起的水聲蓋過了這嗚咽,不多時滾燙的水滴開始濺到我的手上,這痛覺也讓我無暇顧及這嗚咽,或者說高三的氣氛,這個冬天的氣氛本就讓人喘不過氣,更別提這樣的嗚咽。但我想告訴這嗚咽,告訴她不是這樣的,你是最好的你不止是會唱唱歌跳跳舞,我要告訴她今天吃晚飯前我看見的向晚的夕陽很美,枝江的天空很美,那個看起來酷酷的學姐雖然已經(jīng)去上大學,但她今天在欄桿外攔住我讓我送封信給你我還沒給你放心我沒有拆開看,我想告訴她有什么不開心的馬上暑假我?guī)愠曰疱伳憧梢詭隳莻€小小的同桌一起。我想用我有的一切安慰你但我不能。我忽地知道為什么尼采會看見都靈之馬便會忘情的哭泣而瘋,只是聽見這嗚咽便令我?guī)缀跏タ刂?,如果我再去安慰你,我也會瘋掉,我不同于你。不止舞蹈是你的生命,你的一切都是你的生命,而我是沒有生命的,如同地縫里的老鼠,只能想著簡單的生存與廉價的多巴胺制造的快樂。而唯有你,唯有你會讓我陷入瘋狂。
我逃也似的灌完水,奔回教室。直到我的心跳平穩(wěn),她也沒有回來。我摸摸口袋,小孩子并沒有把糖拿光,于是我偷偷的把水果糖混在薄荷糖里,反正他們都是荷式。
此后整整一小時的晚自習,我都不敢回頭,我戴上耳塞,什么都不敢聽,作業(yè)本上的作業(yè)令我目眩,這時我才反應(yīng)過來,沒有你的教導(dǎo),你嚴格的教導(dǎo),我什么題都不會做。
所幸,枝江中學課業(yè)雖然緊張,但也不是完全失去人性的。所以每個晚自習的課間,我可以同溺水的人一般浮上水面,休息十分鐘。在這十分鐘里,我總喜歡走到走廊上去看星星,即便是今天也不例外。我走出教室門,撲面的冷風讓我一個哆嗦,但我終究還是不愿放棄這萬里無云的夜,趴在欄桿上望著遠方的天空。我目力所及,只能看見七顆,或許八顆,他們大多是不亮的,面對城市的燈火,他們選擇退而次之,隱沒在茫茫的夜幕里。但是總有那么一顆是如此明亮,她就一直高懸在北方,供我們駐足凝望。我望著這顆星良久,才發(fā)現(xiàn)身邊站著一個高瘦的男生,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同班同學,但我與他是不熟的,此刻我們都凝望著星星,即便我們看見的星星可能是不同的。我與他一同隱沒在這夜里。我望向她的方向,她依舊不在,我知道,她去練舞了。而這次,我想要去看看她。
下一節(jié)自習課很快便過去,如同看星星的那十分鐘,我會永遠記得這樣的一個個十分鐘,卻不會記得這節(jié)自習課,以及我在自習課寫作業(yè)時究竟在想些什么,才會被阿草老師當堂臭罵。我只記得自己飛快的收拾書包,直奔練舞房,我從來沒有跑得這么快過。
果不其然,練舞房的燈在夜里突兀的亮著。她還在那里,她旋轉(zhuǎn),旋轉(zhuǎn),旋轉(zhuǎn),在空曠的舞室旋轉(zhuǎn),旋轉(zhuǎn),旋轉(zhuǎn)到汗水沾染了純白的綿護腕,旋轉(zhuǎn)到忘記一切,她笑著,笑著,帶著淚花。
“你怎么來了。”
“我害怕你走了?!?/p>
“我是不是平常對你太嚴格了?但是,我是不會走的?!?/p>
我的記憶停留在那個夜晚她所說的最后一個音節(jié),而我的眼前,是燈火已熄的練舞房,現(xiàn)在它被堆滿老舊的樂器,不再使用。我回到了這里,但你不會再回到這里。我在這積灰的教室踱步,彎腰,希望能找到一點你的痕跡。最后,我在那積灰的角落發(fā)現(xiàn)了一根白色綁帶,它已然發(fā)灰難辨。我將它的灰塵撣去,放在舊鋼琴的琴架旁,掏出那放著發(fā)絲的玻璃小瓶,在月光下,小瓶閃出點點微光,發(fā)絲就同當年一樣。我苦笑著掀開琴蓋,撫摸那黑白的琴鍵,彈起你曾手把手教我的小星星。
一閃一閃亮晶晶,哪里都有貝極星。
倏忽間,我聽到你的聲音,這一切告訴我是不可能的。我拿出手機,才發(fā)覺是誤觸
貝拉 kira 的直播間
一瞬間,所有的情緒同那年的冰海般將我裹挾,而一雙溫暖的熟悉的手將我托起,直到看見水面上的陽光。各色的情感在我心中翻滾,最終消融成和氣的一團,他們本要褪色,但在這個瞬間瞬間變回鮮活、真實的——她就在我的身邊。
我的愿望如同小小的水母,是如此的輕薄與卑微,只能在這名為枝江的水缸里飄忽,但在此刻,它卻發(fā)出了光,如同舞臺上的你,我這才意識到,我的夢想,我的愿望,我都快要忘卻了他們的本身,就是你。
這一切情緒的激烈,最終卻同細水在我的指尖流動,變成一句:
“貝拉可愛捏?!?/p>
原來,星星是真的不會消失的。
這個冬天,也會暖起來的。
寫于壬寅年一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