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寶拼了命想睜開眼睛，感覺自己的眼皮像是被誰用膠水黏住了一樣。她聽到一陣痛苦的呻吟，過一會兒她意識到這聲音就是她自己發(fā)出來的。她的頭在隱隱作痛?！澳阌趾葦嗥?，云寶?！彼南耄缓髶Q了個睡姿準(zhǔn)備繼續(xù)睡覺。她閉上眼睛，打算用睡眠來消除她的宿醉，直到……

“書？！”她叫道，抬起了頭。她被書架環(huán)繞著！過了一會兒，她混亂的頭腦才想清楚自己應(yīng)該是在——是在暮光的圖書館里。她睡在暮光的床上。又過了好一會兒，她的眼睛瞪大了：“哦，不……”

她跳下了床，可是立馬就覺得這是個錯誤的決定。她覺得自己快要吐了。又等了一會，她捂著自己的嘴巴，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終于沒吐出來。接著，她慢慢地走出臥室，蔫蔫地耷拉著翅膀。

站在樓梯上，她看見斯派克在屋子里跑來跑去，哼著小調(diào)，掃著書架上的灰塵。云寶支楞著腦袋盯著他，直到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見了她?！芭?！云寶！我剛剛沒看見你。你睡得怎么樣？”

“你……有必要……喊這么……大聲……嗎？”云寶慢吞吞地問道。她覺得只要自己語速一快，肚子里就跟著翻江倒海。

“大聲？”斯派克迷惑，“我平常就這音量啊?！?/p>

“云寶！”暮光那超大分貝的活潑聲音像電流一樣擊穿了云寶的腦袋，惹得她發(fā)出一聲呻吟?！昂芨吲d看到你起床了！你睡得怎么樣??？”

“好吵?！痹茖毿÷曊f，“太大聲了……”

“啥？”

斯派克悄悄告訴暮光：“她覺得我們說話太大聲了。”

“哦?！蹦汗庑盐蜻^來，“是的，斯派克。有時候如果一匹小馬喝酒喝得太多，他們會宿醉的。任何稍大一點兒的聲音在他們的腦袋里都會被放大得讓他們覺得不舒服?！彼D(zhuǎn)向云寶，故意用尖尖的聲音說：“我說的對嗎，云寶？”

“哦，天哪”云寶把蹄子舉到她的腦袋上，“如果你不想我吐在你的樓梯上，請你保持安靜?！边@匹天馬走下樓梯，走到暮光給她擺好的早飯邊上。只看了一眼那些吃的她就想吐，但她還是喝了幾口水解渴。

暮光看著她，搖了搖頭：“希望下次你能克制點你自己，別喝那么多酒了。這樣子我就不用在半夜把你拖到我的床上去了。”

“對——”云寶說，“說到那個。我們……昨天晚上，沒做點什么吧？”

“做了什么？”暮光用魔法舉起一杯草莓冰沙。

“你知道的……”云寶回頭看了看斯派克，還好，他正一本一本的把書拿下書架來除塵，嘴里還哼著小調(diào)。她轉(zhuǎn)過頭來：“床上的……那種事情?！?/p>

“像留宿聚會上大家會做的事？”暮光問道。吃了一口冰沙，她瞪大眼睛，突然醒悟了?！芭?，不不不，我們沒做那種事情！哦，我的天，要是那事兒發(fā)生了才真叫恐怖?！?/p>

云寶瞇起眼睛：“那多謝了……”

“不會發(fā)生那種事的。不是因為我不想和你做那種事?！蹦汗庹f道。反應(yīng)過來后她又搖了搖頭，“額，好吧，我確實是一點兒都不想，不過我的意思是……”

“你雖然排斥我和我睡在一起，但你不是因為這個才不和我睡的？”

暮光扶額。“我沒說我排斥你……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這個想法一點兒都不好，因為你喜歡蘋果杰克！”

云寶一下子清醒了。

“什么？！”她跳了起來，不過跳完之后她就后悔了，“你什么意思？你聽誰說的？”

“昨天晚上聽你自己說的。你那時候可傷心了?！蹦汗庹f著歪了歪頭，“你還不停地把蘋果杰克比作吃的東西。”

云寶認(rèn)真回想了一下，零星想起了她和暮光的對話——什么能吃的祖母綠啦，什么用糖果做的可愛標(biāo)志啦，什么巧克力什么葡萄啦?，F(xiàn)在即使只是想著這些比喻，她就犯惡心。除了這些，她記得自己還說了些別的?！芭?，不——”她慘叫道。

“你想聊聊嗎？”暮光臉上同情的神情讓她回想起自己是怎么埋在這匹獨角獸的紫色皮毛上抽泣的?，F(xiàn)在她不僅覺得惡心了——她還覺得丟臉。

“不想。”云寶看著她自己的蹄子說，“求你了，暮光，千萬別告訴其他小馬?！?/p>

“我不會的，云寶?！蹦汗夂芸炜拷嗽茖?，把一只蹄子搭在她的肩膀上，“但是你沒見過你昨天晚上是個什么樣子。我不想看到我的朋友那么痛苦。你得做點兒什么。去跟蘋果杰克聊一聊吧，你們兩個得打開天窗說亮話。別再苦了你自己了，行嗎？”

云寶嘆了一口氣，又多喝了幾口水。她不想讓其他小馬知道她的心事，更不要說讓暮光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和蘋果杰克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現(xiàn)在她們之間如此難以交流。她毀了一切，但她不知道怎么去修補。但她感覺暮光閃閃的眼睛盯著她，所以她必須得說點兒什么。

云寶放下她的水杯：“當(dāng)然，暮光。你說的我都明白。”她起身走向門口，“昨天晚上我很抱歉。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贝蜷_門，她張開了翅膀。她起飛的時候很小心翼翼——只有這樣子，她的腦袋和肚子才不會太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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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的大門打開的時候，暮光閃閃正在瀏覽塞拉斯提亞公主給她送來的一本新書。走進來之前，蘋果杰克先探了探她的腦袋：“她在這兒嗎？”

“一個小時之前就走了。”暮光答道，“不過我很高興你能來我這兒。介意我占用你一點兒時間嗎？”她鄭重地用魔法把書給合上，來讓蘋果杰克覺得這不是件小事。

“哦，當(dāng)然，暮光。我可以為你做點兒什么？”她走向獨角獸，有點擔(dān)心接下來暮光要跟她說的事。

“你沒事兒吧，AJ？你最近似乎有點兒心不在焉?！?/p>

蘋果杰克嘆了口氣。還好不是她想的那事兒?！拔易罱褪窍氲挠悬c多。沒事兒?！?/p>

“額，但你看起來好像有事。你平?？蓻]這么話少。”

“沒什么?！碧O果杰克停頓了，考慮了一會兒究竟要不要把困擾自己的東西告訴暮光，但最后還是決定告訴她?！拔也恢?。自從蘋果家族大團圓之后，我一直在想我的父母，想了很多?！彼柭柤纾坝悬c難解釋?！?/p>

“我明白?！蹦汗獾穆曇衾飵е椋疤噶?，AJ。我知道那對你來說很痛苦?！?/p>

“嗯?！彼呎f邊看向別處，“就像我說的，我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講這事兒。你知道的，我其實是上這兒來找云寶的。我昨天對她太暴躁了，我想跟她道歉。”

“哦！”暮光的眼睛亮了，“那是挺不錯的！她昨天晚上可傷心了?！?/p>

“她傷心了？”

“額……也許我不該說這么多?！?/p>

蘋果杰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為什么你不該多說？她說了什么？”

暮光覺得自己被陷住了：“沒，額，沒什么！她什么都沒說?！?/p>

“哦，天哪！”蘋果杰克說，她在地板上跺了跺前蹄，“我就知道她醉成那個樣子以后什么心事兒都藏不??！她跟你說了多少？”

“什么都沒說，我發(fā)誓！”暮光邊說邊用暮光在四遭搜尋有沒有什么東西能轉(zhuǎn)移蘋果杰克的注意力，好讓她不要再繼續(xù)想這件事。要是她有一堆蘋果，或者別的什么東西就好了……

“那不代表什么！”蘋果杰克繼續(xù)說道，挪開了她的視線，臉紅了，“我做那事兒的時候真沒想到會進展成那樣。我沒想到那會讓她親我！”

暮光的的視線猛地落回蘋果杰克身上，一副震驚的模樣；“她怎么你了？”

“她親了你？她什么時候親的你？”

“額，額。”蘋果杰克一步步被暮光逼退，“幾個星期之前。在我親了她之后。這是一場小意外?！?/p>

“你，你你你——”暮光張大了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她搖了搖頭，好能讓自己把話繼續(xù)說出來：“什么？！行，行。我們得來梳理一下。這事兒什么時候發(fā)生的？怎么發(fā)生的？究竟是怎么發(fā)生的？”

蘋果杰克現(xiàn)在被逼得背靠書架了，害怕地斜著身子遠(yuǎn)離崩壞的暮光：“額，我覺得她好像沒跟你講我們親了這件事兒……”

“告訴我！”

“行吧！”蘋果杰克嘆了口氣，“我們那時候只是在賽跑。我們時不時就會賽跑一次。然后我們在一塊地里停下了?！彼]有提到她是怎么看出云寶的表現(xiàn)有些不對勁的。她也沒有說她很擔(dān)心自己的朋友?！霸茖氶_始在空中展示她的飛行技巧，平時我們一起賽跑時她是不會做這事兒的，但我猜她那天來感覺了。她飛得非常賣力，但突然就俯沖摔到了地上。我朝她跑了過去。因為飛得太用力，她翅膀抽筋了。她當(dāng)時很痛苦，所以我就開始幫她按摩她翅膀上的肌肉?！?/p>

“等一下，她翅膀上的肌肉？”暮光問。

“對。”蘋果杰克回答道，她有點兒納悶，“你覺得我還能按摩什么東西？”

“只是搞清楚一下?！蹦汗庹f，“你繼續(xù)說?！?/p>

“行。所以，過了一會，她的肌肉放松了，我問她還疼不疼，她說不疼了，然后……”蘋果杰克搖了搖頭，臉紅了，“額，你知道的，我有個小妹妹，平常她磕到哪里碰到哪里，我就會親一下她受傷的地方，這樣子她就會好多了……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習(xí)慣了！”

“你親了云寶黛西的翅膀？”暮光驚得下巴都掉了，“AJ!”

“我說了我沒別的意思！”蘋果杰克反駁道，低頭看著地板，她的臉變得紅通通的?！昂髞硐胂耄乙苍S……給了她個錯誤的信號。”

“你還想了想？”

“當(dāng)我抬頭看她的時候，她看起來就跟你一樣震驚。然后我就問她怎么了，她就……額……她就靠過來吻了我?！?/p>

暮光坐了下來，嘴巴微張：“額，好吧，那你怎么反應(yīng)的？”

蘋果杰克閉上了眼睛。她絕不能承認(rèn)她喜歡云寶親她。她絕不能承認(rèn)這讓她覺得有趣。而且她也絕不能承認(rèn)那種感覺有多嚇人——當(dāng)云寶結(jié)束那個吻的時候，她不想讓她停下。但過了幾秒，當(dāng)云寶想湊過來再吻她一次，太多的思緒像海浪一樣沖壞了她的腦袋。她家里人會怎么想呢？她的家族中可沒有喜歡同性的小馬。從沒有過。她甚至不知道史密斯婆婆和大麥會對這種事情有什么感覺。而且這會對她家族里的人產(chǎn)生什么影響呢？她的家族聯(lián)系是那么緊密，只要一個成員有什么異常，整個家族都會動蕩的！

不過他們還是可以應(yīng)付的。讓她對這份感情望而卻步的是她的父母，在大團聚后開始時不時出現(xiàn)在她腦海中的父母。盡管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很久，但當(dāng)她在生活中遇到一些大事時，她還是會忍不住想起他們。當(dāng)她回想起自己的成就時，她知道她的父母會為她感到驕傲。她會回顧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過錯，知道自己從這些過錯中吸取過許多教訓(xùn)，知道經(jīng)歷過這些后，自己在活成父母希望看到的樣子。

但和云寶的這件事或許跟她父母期待的不一樣。這讓她很恐慌。

蘋果杰克睜開了她的眼睛，把她的思緒從狂亂中抽回這個安靜的圖書館：“我逃跑了?！?/p>

暮光嘆了口氣，蹲坐下來，搖頭道：“哦，AJ?！?/p>

“你知道的……”

“逃跑可不是你的一貫作風(fēng)！”

蘋果杰克想了一會，試圖剖析自己的情感，重新組織語言來讓暮光明白自己的心情。最后，她說：“對我的父母，我沒有太多記憶。但我記得最清楚的是，他們有很強的家庭觀念。他們知道他們的孩子應(yīng)該需要什么樣的計劃。未來，大麥和我中的一個應(yīng)該繼承農(nóng)場，繼續(xù)種蘋果。我應(yīng)該和一匹公馬結(jié)婚，組建我自己的家庭，延續(xù)家族的傳統(tǒng)。這些計劃中沒一個說我應(yīng)該……你知道的……變成那種樣子?！彼D難的吐出接下來的幾個詞，“我覺得他們會為我丟臉的。”

“蘋果杰克?！蹦汗庹f，“你給自己壓的擔(dān)子太重了。你的父母在很久前就過世了。你自己說過，你對他們沒有太多記憶的。既然如此，你不覺得他們也許只想讓你過得開心嗎？”

“哦，你不知道什么能讓我過得開心。”蘋果杰克回道，從暮光身邊走開。走到房間的中央，她又停下：“我不知道什么能讓我開心。我……我需要點時間去想想。但是她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沒法想?！?/p>

“你就不能和云寶談?wù)勥@個嗎？”

“我試過！而且她也試過。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從那以后，每次我們碰面的時候，都會把談話搞糟，或者朝對方亂喊，或者其中一個無話可說。我們倆的狀況就像，明明蘋果熟了，但我們卻干坐在那里，沒一個想去收！”她想了想，覺得這個比喻不太恰當(dāng)，因為云寶不用收蘋果。“或者就像有一朵積雨云已經(jīng)充滿雨水了，但就是沒一匹小馬去上面跳一跳讓它下起雨來。跳一跳這個詞可能說的不準(zhǔn)確，反正就是他們天馬讓云下起雨來的那種……”

“額，打什么比方不重要，AJ?！?/p>

她們兩個都嘆了口氣。暮光在蘋果杰克身旁坐下，氣氛安靜了。暮光覺得她得想辦法讓蘋果杰克和云寶再說上話。但是讓兩匹固執(zhí)的小馬承認(rèn)某樣事情太難了，更不要說這事兒是她們兩個的私人情感。而且她又不能直接幫她們解決這件事。她能做什么事？明確地告訴她倆，她倆都親過了，讓她們正視這一點？不，想讓她們發(fā)自內(nèi)心地交談，還需要一個更大的刺激，只坐下來聽來自一個朋友的勸誡是不夠的。

突然，暮光想到了一個點子?！拔矣修k法了！”她從她的藏書中取出一本，翻到其中的一頁：“你說你過你很想你的父母，對嗎？”

“我是說過。但你沒必要聽起來這么高興吧?！?/p>

“哦，抱歉，我只是……”暮光把書浮起來，送到蘋果杰克面前。書上的內(nèi)容攫住了她的注意力——一張星星的插圖，還有一幅畫，畫上的小馬們沿著星星排成了一圈?！拔易蛱焱砩线€想跟瑞瑞講這個呢。你聽說過啟星節(jié)嗎？”

“沒聽說過。”

暮光又把書浮回自己面前，嘩嘩翻了一會，然后繼續(xù)說道：“當(dāng)我還是匹小馬駒的時候，我去過一次。那是在我祖母過世后。每年，塞拉斯提亞公主都會在空中升起一顆新的星星來紀(jì)念死去的小馬。不過我覺得現(xiàn)在露娜公主應(yīng)該接管這事兒了。這是一種幫助我們悼念逝者的方式——這樣子，我們能永遠(yuǎn)記住過世的親人?！彼D(zhuǎn)向蘋果杰克，雖然說著這種沉重的話題，但她似乎有點兒高興了，“在成為公主的學(xué)生后，我問過她一次為什么要舉行這場典禮。她告訴我，她活得太久了，在她漫長的生命中，她見證了太多的悲傷，見證了太多朋友生命的消逝。所以她和露娜公主開始了這個傳統(tǒng)。這個節(jié)日沒那么出名，我覺得是因為兩位公主想控制參加典禮的馬數(shù)，因為有的馬只想到那兒去湊熱鬧。但是每年還是有很多小馬會啟程去朝圣?！?/p>

“她們在沿路設(shè)立了很多站點來慰勞旅行者。但是旅者只能在夜間旅行，因為每年儀式都會在不同的地方舉行，公主會點亮前一年升起的星星給他們引路。昨天晚上我就在找那顆星星——我可以指給你看。那些沿路的站點上還有些紙燈籠，朝圣者可以在上面畫畫寫字，再用蠟燭點亮，把它們送上天空。這有點兒像你自己升起了一顆星星，你親手升起的！我那個時候真的很喜歡這項活動。我記得，我升起燈籠的時候，媽媽笑了，但同時她也掉起眼淚來了。可是，能看到她的笑容也真的很不容易，因為祖母過世以后她一直都很傷心?！?/p>

蘋果杰克又走到書前，皺著眉頭看著那幅星星的插畫。暮光剛剛給她講了很多自己從沒聽說過的事情?！班牛犉饋泶_實是個不錯的小節(jié)日。但它跟我又什么關(guān)系呢？我的父母在我小時候就過世了?！?/p>

“這跟你父母在哪一年過世沒有關(guān)系?！蹦汗庹f道，“它只跟悼念和銘記有關(guān)。許多小馬為了悼念他們所愛的馬，每年都會去參加節(jié)日。要去點亮星星的地方按照傳統(tǒng)方式只能步行，就連天馬也一樣。千萬不要用魔法把自己弄去那邊，雖然有些小馬仍然在這么干。你應(yīng)該去那里看看，不過你不應(yīng)該一匹馬過去。你應(yīng)該和一個……一個能和你一起悼念你父母的馬一起去，你們在沿途可以分享分享故事?！?/p>

這個想法鼓舞了蘋果杰克：“哦，那可真是太好了！”然后，她開始想她可以帶上誰一起去?！拔也淮_定我該不該帶上小萍花……畢竟她還要上學(xué)。全程都得走路……好吧，史密斯婆婆估計也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我走的時候，總得有匹馬來好好經(jīng)營農(nóng)場……”

“所以?！蹦汗飧甙褐X袋，為自己的機智點了點頭：“你得帶上云寶黛西?！?/p>

蘋果杰克的興奮戛然而止了。她生氣地說：“暮光！我什么時候提過她了！你怎么就覺得我該跟她一塊兒上路呢？”

暮光合上書本，伸出一只前蹄摟住蘋果杰克：“你沒發(fā)現(xiàn)嗎？也許你沒法靜下心思考不是因為云寶待在你的身邊。其他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原因。除了你沒辦法決定的事，你把一切都給排除了，這不對。我覺得，你要是再好好想一想你的父母，最終你對云寶的感情也會有個更好的答案的?！?/p>

“暮光，那是個糟糕的主意！”蘋果杰克搖頭累了，“要是旅行結(jié)束以后我再也不想她在我的身邊怎么辦？然后呢？你給我們想的一切就全都泡湯了！”

暮光皺眉了。她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把目光從蘋果杰克身上移開，讓大腦里的齒輪飛速旋轉(zhuǎn)，終于，思考的結(jié)果像明燈一樣在她的腦海亮起：“難道你不應(yīng)該到最后再下論斷嗎？你現(xiàn)在只是被前幾個星期的壞心情支配了呀?！?/p>

蘋果杰克瞇起眼看著暮光：“雖然我不想同意，但你說的應(yīng)該是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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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正躺在一塊低空的云朵上，想再弄點兒水來喝。她已經(jīng)不惡心了，但還是覺得頭疼。在頭疼完全好之前，她一點兒都不想再往高處飛。

“云寶？”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叫她，這匹天馬緊張了起來。她不能就這么見她！而且不該在今天見她……

慢慢地，她把她露在云朵外面的尾巴收回來，蜷縮著埋進潔白的、松軟的“床”里。

“好家伙，你真覺得我剛剛沒看見你嗎云寶？”

云寶嘆了口氣。“你等我一下?！彼氐?。馬生中第一次，她希望她有個鏡子能照照自己。她現(xiàn)在看起來可能糟透了。她稍微梳了一下她的鬃毛，抖了抖她的翅膀，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后她起了床，從云朵上跳了下來，扇了扇翅膀來緩沖落地。盡管如此，她落地的時候還是太重了，但她把吃痛的聲音憋了回去：“干嘛？”

蘋果杰克看著她玫瑰色的眼睛說道：“哦天哪。你看起來比一只被狗攆了一天的雞還要糟糕?！?/p>

云寶又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要是你只是過來給我難堪的，就別……”

“不是的，云寶！”蘋果杰克追到她身前，“我不是來給你難堪的。我只是……你知道的，關(guān)于昨天晚上?！?/p>

“我不該沖你那樣發(fā)火的，對不起。”

云寶晃得向后退了點兒。她本來沒期待蘋果杰克這么快跟她道歉。與此同時，她的內(nèi)心突然充斥滿了愧疚?！拔覍ψ蛱焱砩习l(fā)生的事情也很抱歉?！彼呎f邊用蹄子在地上戳著，“我昨天喝多了，腦子不太好使。”

“可要是我昨天沒對你太刻薄，你也不會喝那么多?！?/p>

云寶看著蘋果杰克，目光中充滿感激——她是這么差勁，但蘋果杰克仍然愿意這么溫柔地對她。但她也有點討厭蘋果杰克的這份善意。換作平常，她會去擁抱蘋果杰克來結(jié)束這個兩馬不斷給對方道歉的局面，但現(xiàn)在即使是試著去觸碰蘋果杰克，她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這種感覺從上一次蘋果杰克清清楚楚地表現(xiàn)出對她的不感興趣時開始出現(xiàn)，在昨天晚上之后尤其達到了高峰。現(xiàn)在即使蘋果杰克對她道歉了，她之前說過的話仍在她心底刺痛。

但她們?nèi)匀皇桥笥?。朋友還是會互相擁抱的，對嗎？

在云寶胡思亂想更多之前，蘋果杰克稍微向前站了點：“你聽我說。我剛剛和暮光談過了……”

“你……你跟她談了？”

“對。然后我告訴她，我最近一直在思念我的父母?！?/p>

“你最近在想這個？”聽到蘋果杰克的話，云寶感覺更難受了。從前，她們無話不談——至少，她們覺得彼此的想法都很重要。但是現(xiàn)在，她們中間有了無形的阻礙。云寶甚至都不知道蘋果杰克在困惑些什么，除了能從外表上看出來她不開心。

“嗯。我最近老是在想這個，而且我似乎不能把它從我的腦海里甩出去。然后暮光就告訴我了一個沒有多少小馬知道的節(jié)日，在這個節(jié)日上你可以去悼念死者。在節(jié)日上還會有一個公主主持的點亮星星的典禮。這應(yīng)該是個很不錯的節(jié)日?！?/p>

“哦，”云寶起了興致，“聽起來確實不錯?！?/p>

“嗯嗯。暮光建議我去一下這個典禮。但是她說整場旅途不應(yīng)該只有我一個人?！?/p>

“嗯哼？”云寶說道。謹(jǐn)慎地停頓了一會，她問道：“所以她讓誰跟你一起去？”

“額，我本來打算讓我的家人陪我，但他們都去不了。暮光說也許你愿意跟我去?！闭f著，蘋果杰克用蹄子在地上畫了個圈兒。

云寶沉默了一會。她問道：“那你想要我跟你去嗎？”

“額，老實說，”蘋果杰克說，“最開始，我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但是后來……嗯，我想不出我還想讓誰跟我一起走了?！?/p>

云寶感覺自己的胃開始翻動，但是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你……真的想不出還有誰能跟你一起走嗎？”

“額，除了我的家人。但他們不會跟我走的。其實，誰跟我走都沒關(guān)系?！彼龥_云寶笑了，“你愿意——”

“我愿意！”

“——跟我一起走嗎？”

“愿意！毫無疑問，我愿意，”話飛快地從云寶地嘴巴里蹦出來，她覺得自己的胃都快被說這些話時吐的氣給帶出來了。

但這很值得。當(dāng)她看見看見蘋果杰克微笑的時候，她幾乎沒辦法控制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