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野本來想留在隊里等顧魏來，但路局給他打電話，讓他去趟省局開會，就是針對這次的刺青案提出一些要求。

顧一野不太想去說：“路局，這邊案子剛有點兒進展，現在讓我去開會，這不是耽誤事兒么？”

路局道：“怎么說話呢，省里有新指示，你也可以匯報一下進展和困難，案件復雜，上面給你限期，你總得說明困難吧？這些事兒，還用我教你嗎？”

顧一野不情不愿，但也知道路局說的沒差，只能道：“行，路局，不需要長篇大論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路局說：“算你懂事。最近我也知道你壓力大，有什么問題，隨時找我，我支持你?！?/p>

顧一野說：“路局，有你這句話我就踏實了?！?/p>

路局順便問了下案情：“進展怎么樣了？有什么關鍵性線索嗎？”

顧一野說：“顧法醫(yī)那邊的解剖一會兒就開始，楊曼那邊查到了第五起刺青案死者的微信里有一個不明身份的男朋友，我們目前正在排查前四起死者的人際關系網，看看是否與不明身份的微信聯(lián)系人有關。至于死者的死亡原因和進一步的線索，還需要等待顧法醫(yī)的解剖結果?！?/p>

路局嘆口氣說：“好，那你這邊一定要盯緊了，別放過一絲線索。現在媒體對這起案件的報道已經引起了社會范圍的關注，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一定要對調查進展保密。顧法醫(yī)那邊，你多照顧著些，一定要保證顧法醫(yī)的人身安全?！?/p>

顧一野道：“是，路局，我明白。你放心吧?！?/p>

顧一野剛開完會，就接到顧魏打來的電話，這還是顧魏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響不過三秒鐘就趕緊接起來。

沒等顧魏開口，顧一野趕緊道：“顧法醫(yī)，身體恢復得怎么樣？傷口還疼嗎？”

顧魏在電話的另一頭瞇了瞇眼，很不想提這件事。那天他很清醒的記得，自己壓抑的情緒壓不住了，病發(fā)的時候被顧一野看了個正著，這讓他感覺無法面對顧一野。今天早上來隊里沒見到顧一野，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不見到更好，見到了他會覺得很尷尬。后來解剖結果出來，問了楊曼，才知道顧一野去省局開會了，要兩三天才能回來。他更是松了一口氣，只要不面對面，他就覺得沒有那些事兒，就不會覺得不敢面對他。

雖然，顧一野也不一定能看出來就是了。

不過解剖結果確實有新的發(fā)現，這些發(fā)現他必須要馬上告訴顧一野，接下來的工作還有很多，需要顧一野根據檢測結果進行任務部署。

于是便有了這通電話。

不過顧魏被顧一野一連串的關心給弄得不知所措了，他不怎么喜歡跟人打交道，尤其是這種帶著關心和安慰的。他本以為他會很尷尬，但顧一野的關心卻讓他感覺十分受用，有點兒窩心，有點兒暖。

硬漢暖男，就是這種感覺。

“謝謝顧隊關心，我很好。解剖鑒定結果出來了，我想跟你匯報一下情況，不知道顧隊那邊是否方便？”

顧魏說得十分官方客氣又疏離，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讓顧一野感覺一肚子力氣打在了棉花上。不過案子的確很重要，一聽有新的進展，趕緊問：“有什么新發(fā)現嗎？”

“死者體內含有一種致幻劑成分，這種成分叫東莨菪堿，是一種生物堿，作用與阿托品類似，通常存在于暈車暈船藥里。但是呢，死者體內的東莨菪堿含量雖然不多，但也是暈車藥中含量的一百倍，并和甲基苯丙胺結合在一起，足以引起比較強烈的幻覺、癲癇和精神紊亂。這算是最近兩年出現的新型毒品中的固定成分。另外，死者身體里還含有笑氣的成分，笑氣的成分是一氧化二氮，化學式N2O，是一種無機物，也是一種危險化學品，呈無色有甜味氣體，是一種氧化劑，在一定條件下能支持燃燒，但在室溫下穩(wěn)定，有輕微麻醉作用，并能致人發(fā)笑。醫(yī)學上，笑氣能使病人喪失痛覺，而且吸入后仍然可以保持意識，不會神志不清。但“笑氣”進入血液后會導致人體缺氧，長期吸食可能引起高血壓、暈厥，甚至心臟病發(fā)作。此外，長期接觸此類氣體還 可引起貧血及中樞神經系統(tǒng)損害等。也會被一些不法分子應用于新型毒品?！?/p>

“你是說，這幾位死者，死前都被注入過毒品嗎？”

“不錯，他們都被注射過毒品，但這些毒品的含量，不足以致死。而且我不明白的是，為什么笑氣和東莨菪堿會同時存在于死者的身上，又為什么要在死者臨死前去實施刺青。這都是不符合常理的?！?/p>

“你說的不錯，只要抓住這兩點，我們就能找到答案，抓住兇手。”

“這些也只是猜測，想要找到證據，還是得從他們的人際關系和死亡現場的線索上下功夫。顧隊，我有一個猜測，但我現在還無法給出有力的證據來作證。”

“你說說看?！?/p>

“不知道顧隊聽說沒聽說過社會工程學，和最近幾年頻繁進行的間諜活動?！?/p>

“社會工程學，我倒是聽說過，但是這樣的尖端人才，我還沒在案子里面遇到過。N市的案子雖然不少，但這樣的案子并不常見。”

“我懷疑，不管是笑氣還是東莨菪堿，可能都是用來控制受害人進行某些行為或行動的手段。因為正常來說，不會有人同時注射這兩種毒品，因為沒那個必要。楊曼說，在死者的聯(lián)系人里有一個奇怪的從來沒有出現在現實中的男朋友，代號Snake-E，所以我懷疑這就是一場有預謀的心理操縱術。社會工程學作為新的網絡安全隱患，是一種心理操縱形式，攻擊所用到的專業(yè)技術知識少，主要攻擊網絡安全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人，社會工程學通常以交談、欺騙、假冒或口語等非技術滲透手段，利用用戶對于某些內容的興趣，比如最新電影、潮玩、美妝等，進行信息挖掘，套取用戶信息，并進行偽裝，進而達到操控用戶心理和行為的目的。”

“你說的這些，我明白。但是，我們要找到確鑿的證據才行，因為沒有證據，咱們的一切推測都不能順利進行到下一步查證中?！?/p>

“我明白?！?/p>

是啊，僅憑這些去抓兇手如同大海撈針，而且沒有合適的著手方向。

“顧法醫(yī)，你注意休息，你提供的檢測結果對咱們的進展來說非常重要，接下來我會根據你的線索，進行部署排查。”

“好，那我去忙了。”

“哎，顧法醫(yī)……”

顧一野沒想到顧魏電話掛得這么快，他還在準備跟顧魏聊點兒別的呢，最起碼問問他睡得怎么樣，傷口疼不疼??！

他只能對著電話嘟囔著：“這電話掛得也太快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獸呢，要不要這么涼薄啊。還是我照顧你一晚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