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從小田急百貨進入地下街，穿過人群，來到青梅街道對面高層建筑群的某處角落。

新宿站西口以高層建筑街為中心向南發(fā)展，被排除在外的北側(cè)盡是拆除的大樓與堆積如山的瓦礫，治安急劇惡化，是流浪漢的定居地。

JR圍墻附近還有一棟勉強維持管理的大樓，內(nèi)部經(jīng)營著一家食品公司。

曾有大企業(yè)在此開設(shè)過分店，但現(xiàn)在由于清潔不到位，兩部電梯的其中一部因鋼絲斷裂而停用，管道的污水從開裂的墻縫中滲出，散發(fā)著一股惡臭。

“要住在這種地方？”

禮子在大樓入口停下，擔(dān)憂地看著明日香。

“事已至此，也沒的選了。”

明日香苦笑著，抬頭望向大樓，突然發(fā)現(xiàn)一只白鴿正站在旁邊大樓的屋頂上，直盯著自己。

禮子催促回頭直視鴿子紅眼的明日香，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隨后走進大樓，按下電梯按鈕，門吱吱作響的開了。

狹小的電梯廂里畫滿了猥瑣的涂鴉，一股異味撲鼻而來。禮子似乎來過這里不止一次，她熟練地按下最靠下的B1按鈕，隨著一陣噪音，電梯停在地下一層。

禮子按住正要下梯的明日香，按下緊急按鈕，又用樓層按鈕按下七位數(shù)字，似乎是密碼，電梯繼續(xù)下降，降了相當(dāng)遠(yuǎn)的距離才停下來。

不久，電梯門開了，昏暗的水泥地道出現(xiàn)在二人眼前。

地道和金字塔的通道一樣，呈平緩的上坡路，幾次拐成直角，最后來到一扇厚重的鐵門前。

大概是受到了監(jiān)視，還沒等禮子敲門，門就微微敞開，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瘦削男子探出頭來。

“上次說的北明日香來了。”

男人一面對禮子點頭，一面用充血的眼睛盯著明日香，露出尷尬的笑容后，徹底敞開大門。人的體味、火藥味，以及其他各種氣味瞬間撲面而來。

約十張榻榻米大的房間里，四十二口徑的大型手槍和自動步槍混在電腦和辦公設(shè)備間隨意擺放著，正往電腦里輸入數(shù)據(jù)的七名男女一齊抬頭看向明日香和禮子。被什么附體一樣的神經(jīng)質(zhì)眼神，讓人很不愉快。

（今后必須跟這些人打交道嗎）光是一想，明日香就有些精神萎靡。

“很感謝你救了木戶，可未免有點太過招搖了?！币粋€男人眨著眼睛說。

“已經(jīng)收到消息了？”禮子問。

“嗯，是治安警察的同伙?！?/p>

“這也是沒辦法，如果北君不幫我，現(xiàn)在我就被治安警察逮捕了。”

“你應(yīng)該早點帶他逃走的?！?/p>

他對卷入事態(tài)的明日香全然不顧，一個勁的抱怨著。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無所謂，要不是今天的事，我也不會來這種地方?！泵魅障銘崙嵉卣f。

“你說的一點沒錯，真是對不起，北君。”里側(cè)的門開了，一個體格較瘦，穿著臟圣衣的白人走了出來。滿是胡須的臉上戴了一副眼鏡，鏡片后的大眼透著知性的溫暖，明日香暫時抑住怒氣，盯著那個白人。

“我叫科斯塔，是神的仆人。得先讓北君了解一下組織的情況，來，進來吧?！?/p>

自稱科斯塔的神父把明日香帶到里面的房間，同時用眼神示意禮子同行。

明日香走進房間，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掛在辦公桌后的大旗，上面是白底的紅十字紋章。

（記得這是中世紀(jì)的十字軍旗。）

明日香想起歷史書上的照片。

“這里是羅馬教廷退魔十字軍的東京分局，你認(rèn)識我們嗎？”

科斯塔說著，給二人拿來兩把椅子。

“只知道是治安警察的眼中釘...”

“今天治安警察說的事是捏造的，是德國警察為了孤立我們而設(shè)的陷阱。”

回到據(jù)點安下心來的禮子，語氣明顯從容很多。

“不過恐怖襲擊是真的吧？把惡魔交給治安警察不就好了？”明日香說。

“如果說，治安警察本身就是被惡魔控制的呢？”

聽了神父的話，明日香苦笑了一下，覺得這純屬被害妄想癥。

“你不信也不是沒道理，畢竟他們宣傳的太巧妙了。不過我們還有很多證據(jù)，比如你能看到別人臉上的綠光吧，你覺得那是什么？”

神父看著明日香的眼睛問道。

“那是惡魔新陳代謝所發(fā)出的磁力線，稱為X波。幾萬人中就有一人能通過肉眼感受到，你就是其中之一?！?/p>

“難道...連學(xué)校的教職工里都有惡魔了？”

“沒錯，治安警察給我們看模擬環(huán)境，就是為了尋找能感受到X波的人。他們以巡回演講的方式，在全國的學(xué)校進行調(diào)查?！倍Y子插嘴道。

“簡直難以置信，我都沒見過惡魔呢，畢竟現(xiàn)在的生活跟三年前比，還是好多了?！?/p>

“因為生活變好，大家開始忘記惡魔的存在，他們便慢慢潛入人類社會。你自己有沒有感覺到，發(fā)出X波的人比三年前多了很多？”

“這么說......這種事，媒體肯定不會說的。”

“對他們來說，操縱媒體就像擺弄嬰兒的手，你們的不少常識也是媒體編造出來的?！?/p>

“可是，美國和俄羅斯不是也支持現(xiàn)在的日本政府嗎？他們也被騙了？”明日香氣憤地說。

“不只如此，惡魔已經(jīng)進入九成發(fā)達(dá)國家的中樞，美國雖然沒讓惡魔入侵，但缺乏積極作戰(zhàn)的意志。我認(rèn)為必須和美國的主戰(zhàn)派聯(lián)手，推動與羅馬教廷的同盟。”

“那你們?yōu)槭裁床欢嘧鲂┬麄骰顒幽?？?/p>

“當(dāng)然做了！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一些歐洲的報紙會刊登我們的主張，而日本媒體對此一概不予報道，因為在治安警察勢力強盛的日本，告知真相就意味著死亡?！?/p>

“我這個只能看到X波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神父睜大眼睛看著搖頭的明日香，用神職人員的平靜語氣繼續(xù)說。

“你知道三年前，有個叫白鷺弓子的姑娘敢于向惡魔挑戰(zhàn)嗎？”

“你說什么？”

居然會在這種地方聽到弓子的名字，明日香不禁喊了出來。

“她也不是普通人...”

神父不知道明日香吃驚的原因，繼續(xù)說道。

“白鷺弓子是天生具有‘神’性特質(zhì)的人類。她不愿同志同道合的人合作，而是選擇與惡魔單打獨斗，最后戰(zhàn)敗被殺。當(dāng)然，這里的‘神’指的不是God?！?/p>

（她居然是神...）

明日香想起落寞佇立在校園里的弓子的臉。

“有消息說她還活著，就被困在新宿特別區(qū)。你也知道，特別區(qū)是關(guān)押窮兇極惡的罪犯和政治犯的地方，那里好像在進行某種實驗。迄今為止，我們派出了六位同志，卻都沒能回來。無法掌握確切消息的最大原因是，特別區(qū)被特殊的電波屏障覆蓋，無法與外界進行任何通信。我們花了半年時間，在這棟大樓里挖了一條通往特別區(qū)下水道的地道，已經(jīng)決定今晚潛入營救，你們留下來...”

“不，我也去?！?/p>

明日香竭力抑制住內(nèi)心的興奮，毫不猶豫地報了名，他完全沒想到能在這里聽到弓子的消息。

禮子插嘴說“不行?！边@時，地下一帶響起警報聲。

“是治安警察！”

“快，準(zhǔn)備撤離！”

隔壁傳來幾名游擊隊員的呼喊聲。

墻上的顯示屏里可以看到，大樓入口擠滿了治安警察。

（難道我們被跟蹤了？）

明日香和禮子交換了下眼神，咬緊嘴唇。

治安警察切斷電梯電源，燒毀電梯門，開始沿繩索降到地下。

“就是現(xiàn)在，啟動！”

叫聲傳來的瞬間，爆炸聲震得周身搖動，地下刮起的氣浪把降下的警察都炸飛出去。

“看來怎么說也得讓你們?nèi)チ??！?/p>

神父遞給明日香一把手槍，抬起辦公桌下的水泥板，指著下面的通道。

禮子拉著猶豫的明日香跳進地洞。

蜿蜒曲折的水泥道延伸至地底，走了大約一百多米后，在一片惡臭彌漫的漆黑水面上戛然而止。

這里是直通特別區(qū)的下水主管道。

兩人差點沖進污水中，身后那些手持自動步槍的游擊隊員都用電筒照著腳下，也跟著跑了下來。

不一會兒，頭頂響起兩聲轟鳴，震耳欲聾的回音回蕩在水泥墻間。明日香抱著禮子蹲在地上，保護她不被下落的水泥片砸到。

與此同時，青梅街道上此起彼伏地響著運送傷員的救護車警笛聲，治安維持省的高官在一輛轎車型裝甲車?yán)?，盯著冒黑煙的電梯入口?/p>

治安維持省接到發(fā)現(xiàn)十字軍據(jù)點的消息，派出了鬼頭副總監(jiān)指揮的一百三十人大部隊。

“副總監(jiān)，現(xiàn)在通往據(jù)點的地道塌陷，無法前進，為了使用起重機，請允許我們拆除大樓?！壁s來的警察在敬禮后迅速報告。

“在媒體到達(dá)之前，多留一些他們破壞的痕跡。”

“但游擊隊可能會從地下通道逃走?！?/p>

“我知道。總之在下達(dá)指示前不要行動。”

就在鬼頭不耐煩地?fù)]手時，治安維持省的運兵車停了下來，十多位抱著攝像機的新聞工作者沖出車外。

私家車禁令下的現(xiàn)今，治安維持省反其道而行，給協(xié)助自己的媒體提供便利。

鬼頭慢慢下車，來到記者面前。

“副總監(jiān)，調(diào)查情況怎么樣了？”

“退魔十字軍的組織背景已經(jīng)清楚了嗎？”

記者們一齊舉起麥克風(fēng)。

“說是退魔，其實是比惡魔還可怕的恐怖分子。他們對前去投降的警察展開無差別攻擊，已經(jīng)有八人殉職...”

鬼頭指著擔(dān)架上渾身是血的傷員，沉聲說道。

“現(xiàn)在地下還在戰(zhàn)斗嗎？”

記者將鏡頭對準(zhǔn)傷員按下快門，繼續(xù)提問。

“好像大部分游擊隊員都已逃離據(jù)點，為了盡早逮捕，請大家務(wù)必協(xié)助我們?！?/p>

“我們肯定會幫忙，你知道那些游擊隊員的姓名嗎？”

“宣傳科長很快就會帶資料過來，在那之前，請進行現(xiàn)場采訪?！?/p>

媒體都在鬼頭的催促下，爭先恐后地走向大樓。

西口方向飛來的治安維持省的直升機，在頭頂上忙碌地來來往往，旋翼聲接連不斷。

十字軍對治安維持省的機動能力過于樂觀，裝載超聲波雷達(dá)的直升機，只需十五分鐘就可觀測到據(jù)點周邊地下建筑的內(nèi)部情況。

鬼頭對記者的背影冷笑一聲，快步回到車內(nèi)，似乎在等他坐進后座，車內(nèi)搭載的顯示屏顯示出雷達(dá)掃描后的地下透視圖。

“看來他們已經(jīng)進入通往特別區(qū)的下水主管道了?！彼緳C指著畫面說。

“這群笨蛋，早知道你們想去特別區(qū)，就無條件送你們?nèi)チ??！惫眍^揚起嘴角笑道。

明日香等人正在漂著垃圾與動物死尸的泥濘污水中匍匐前進。

狹窄的側(cè)道被淤泥浸染，任何響動都有種是追蹤者腳步聲的錯覺。即便如此，明日香還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激動。

明日香不知道弓子和伊邪那美擁有同樣的性質(zhì)，亦是她的轉(zhuǎn)生，但大家都默默接受了神父的話。

初遇時的既視感，變成弓子孩子的怪夢，還有加入游擊隊都并非偶然，總覺得有條命運之線牽連在自己與弓子之間。

禮子反而心神不寧起來，要是母親知道自己同哥哥一樣加入十字軍，該有多傷心，父親可能也會被工作單位開除。她甚至有些羨慕堂堂正正走在前方的明日香。

“快到特別區(qū)的正下方了，要上地面了?！标犖樽钋暗哪腥送Ｏ履_步，指著前面說。

下水道分成兩條岔路，兩邊都有通往地面的鐵梯。

這時，禮子注意到右側(cè)支流飄來幾塊黑色的東西。

“是在特別區(qū)被殺的人?！鄙砗蟮挠螕絷爢T低聲說。

腐爛腫脹的腹部露出水面，怨恨的眼神瞪著游擊隊員，他們的脖子上都有野獸撕咬的傷口。

禮子后面的神父劃了個十字。

（沒準(zhǔn)哪天我也會變成這樣。）

禮子陰沉地注視著尸體，看到飄來的尸體下方閃著綠色磷光。

“那里有東西！”就在禮子瞠目結(jié)舌時，走在前面的明日香喊道。

水面瞬間分裂成兩半，一只藏在尸體下的巨型黑色山椒魚伸出前腳踩在側(cè)道上，把最前的男人拖入水中。

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伸出水面求救的手臂就無力地沉了下去，隨著咬碎骨頭的聲音，血跡開始在污水中蔓延。

“快爬上地面！”

神父拉住呆立的禮子的胳膊，叫道。

游擊隊用自動步槍胡亂掃射一通后，向前方的鐵梯跑去。

禮子腳下一滑，和神父一同掉入污水中。

“禮子！”

明日香停下腳步，后面的男人沒站穩(wěn)，也把他推到了水里。

山椒魚又浮出水面，明日香慌得吞了幾口污水，匆忙抓起的手槍也掉進水中，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然而，山椒魚沒有管明日香，而是爬上側(cè)道，向擠在鐵梯上的游擊隊員飛速爬去。

“來這邊！”

神父對明日香喊道，然后拉著禮子的胳膊，蹚過污水走向?qū)Π丁?/p>

爬上側(cè)道的明日香和神父好不容易把禮子推上鐵梯，這時對面的槍聲停了。

明日香回頭一看，山椒魚已經(jīng)把游擊隊員一個不剩地全部干掉，慢慢轉(zhuǎn)過頭，瞪著余下的三人，把尸體里拖出來的腸子吞下肚后，跳進下水道，向明日香等人游去。

明日香跟在禮子后面，飛速爬上鐵梯，禮子的腳，是他視線里唯一能看到的事物。而后察覺到一股異樣的妖氣，在爬進窯井時，身后的神父砸了咂嘴。

山椒魚也踩在鐵梯上，像蛇一樣扭著身子往上爬。

明日香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好了，快爬上去，把上面的蓋子打開?！鄙窀傅穆曇粢馔獾钠届o。

就在腳邊的山椒魚張開鯊魚般的血盆大口時，鐵梯上的神父踢了下墻面。

鐵絲一樣的身體猛地伸長，后坐力十足的腳尖直踢向山椒魚的額頭，山椒魚往后一仰，掉進下水道，濺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神父扶著鐵梯擦冷汗，明日香覺得此人比想象中還要可靠。

“打不開！”

鐵梯上方的禮子把手搭在厚厚的水泥蓋上，哭喊著。

明日香和禮子交換了下位置，把肩膀抵在蓋子上使勁往上推，可蓋子就像被涂了一層漆一樣，紋絲不動。

不由得低下頭，禮子快要哭出來的臉，神父亂蓬蓬的頭發(fā)，還有臉上受傷滴血的山椒魚，從上到下連成一串。

“可惡...”

明日香又用肩膀推了推，頭頂突然響起一陣馬達(dá)聲。

片刻后，厚厚的蓋子從左右打開，冰冷的夜氣撫上臉頰。拼命沖出井外的明日香把禮子和神父都拉了上來。

剎那間，強烈的光照在身上，三人忍不住用手捂住臉。等眼睛適應(yīng)了燈光，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治安警察包圍了。

發(fā)出如探照燈般明亮強光的，是安在鐵柱上的特殊TV顯示屏。

不久后，稍暗一些的畫面上出現(xiàn)“特別區(qū)人口一萬三千六百二十三人，本日死亡二十四人，本日新進十七人”字樣。

明日香筋疲力盡地癱坐在水泥地上，一位身穿西裝的干警用諷刺的語氣對他說“新宿特別區(qū)歡迎各位到來?！?/p>

“這兩人是跟我來的，要罰就罰我...”

神父說到一半，干警就把手槍頂在他頭上，從口袋里拿出一份類似契約的東西念了起來。

“進入特別區(qū)者，未經(jīng)當(dāng)局許可不得外出。進入特別區(qū)者，將被終止公民權(quán)利，失去一切法律保護，同時也將擺脫一切法律的約束。進入特別區(qū)者，必須戴上識別帶，不論什么情況都不得取下。此外，不能破壞雙向顯示器和飛行器（懸浮監(jiān)視裝置）。如違反以上事項，立刻處刑，知道了就簽個名。”

他一手握著手槍，把圓珠筆和紙遞到三人面前。

“要是不簽會怎樣？”神父問。

男人面不改色地舉起槍桿“擊斃。”

神父嘆了口氣，拿起筆。

簽完名的同時，警官繞到背后，在他們頭上戴上一條金屬發(fā)帶似的東西，然后拿出注射器，扎在三人的脖子上。

“你干什么！”

“老實點！這是預(yù)防傳染病的混合疫苗?！?/p>

警官對試圖反抗的明日香呵斥道，隨即將針頭刺入他的后頸。

一股熱流從靜脈竄過，很快擴散至全身各處角落。

“頂多能讓你活得久一點?！?/p>

男人留下譏諷的笑容，帶著部下坐上警車型裝甲車離開了。

顯示屏上新進人員的一欄，在不覺間變成了二十人。

“這是新宿站東口吧？”

神父的聲音讓明日香回過神，環(huán)顧四周，背后聳立著高達(dá)三十多米的巨大圍墻，馬路對面是以前買游戲軟件時經(jīng)常光顧的折扣店。

“剛才注射的是什么？”

明日香不放心地摸著脖子。

“他們好像沒想致我們于死地，只能相信他們的話了。其實我更擔(dān)心的是這個?！?/p>

神父小心地摸了摸金屬頭帶。

“居然要戴上這么煩人的東西...”

明日香想隨手拿下頭帶，卻發(fā)現(xiàn)它比預(yù)想中要緊很多，深深地咬在頭上不松口，他頓時牙關(guān)緊咬。這時...

“三五七八號，不得解開識別帶。違反兩項誓約條款者，擊斃?！?/p>

明日香的頭頂傳來一陣金屬音，抬頭一看，一個飛盤大小的黑色金屬盤正懸浮在空中。圓盤上伸出昆蟲眼睛一樣的鏡頭，直直監(jiān)視著三人。

“這就是飛行器吧？北君，在搞清這座城市的運作情況前，還是不要草率行事?！?/p>

神父摘下眼鏡，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圓盤，警告明日香。

“神父，我們怎么辦......”禮子問。

“先去那棟大樓看看情況。真是不想拿出武器啊?！?/p>

神父走向爬滿藤蔓的M銀行大樓，摸著胸前槍套里的手槍，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