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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朝會。

果然商帝宣布了攻打東籬的事情，在這之前給蕭申與商商侯嬴的旨意已經(jīng)早一天送去了，快馬加鞭大概三天就能到。

對于這項決策大臣們都表驚訝，畢竟大商已經(jīng)二十年沒有大動干戈了，除了知道內(nèi)情的太子商楓曲與宰相許名章以及提早一天被商帝宣召的兵部尚書孟浩元外，一個個都不明所以，多數(shù)蠢蠢欲動，想要盡力勸阻。

“眾卿家以為朕好大喜功？”面對眾大臣的不解，商帝問。

這可是誅心之問，眾臣以為天顏圣怒，忙跪下叩頭稱罪。商帝本就沒動氣，喊了句起來罷后讓太監(jiān)將東籬祭祀之事念一遍。

太監(jiān)念的是太子批閱過的奏折，所以把往后因果也一并念了，一些不明其中利害的大臣在初聽時只是氣憤，以為東籬欺人太甚，等到念完才知道這是滅國之禍，驚得不由后脊一涼驚若寒蟬，整個殿內(nèi)鴉雀無聲。

若是剛才鐵骨錚錚地勸諍陛下，現(xiàn)在肯定要成通敵賣國的國賊，性命與名聲都要落下了。

“現(xiàn)在諸位卿家覺得該如何？”商帝不怒自威，再次問。

剛還有蠢蠢欲動要出諍論之人此時滿臉羞愧，知道自己差點毀了商國國運，百官之首宰相許明章排眾而出，行禮表率道：“老臣請旨出兵東籬?！?/p>

商楓曲跟上：“兒臣復(fù)議?！?/p>

然后是兵部尚書，禮部尚書，六部主官都請旨后，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大勢，滿殿官員都同表請戰(zhàn)。

戰(zhàn)聲響徹金殿。

接下來商帝又宣布了另外一件事。

“攻打東籬主將是二皇子，他雖勇猛極智，但仍年輕，朕準(zhǔn)備派一隊血騎作為監(jiān)軍，主事人已選好，宣他進(jìn)來吧。”

商帝說完，身邊太監(jiān)尖銳聲音響起。

“宣常斯進(jìn)殿?！?/p>

常斯已經(jīng)在殿外候著，今日之事商楓曲已經(jīng)告訴過他，所以他也有心理準(zhǔn)備，不至于驚慌失措，一步步慢慢地走進(jìn)了殿中。

“封常斯征東監(jiān)軍，領(lǐng)一隊學(xué)騎，賜寶劍一把，征東之戰(zhàn)中可先斬后奏。”

常斯跪下，接過劍。

常斯在金樓名氣不小，不少大臣都認(rèn)識，此時見他踏入了金鑾殿，又是受了要職，都知道他是被商帝所選，算是提前入了朝堂，為未來太子即位受重職鋪好路。

有心人也在想，常斯性情乖張，二皇子商侯嬴性子倔強，加之身份特殊，普通監(jiān)軍肯定會成擺設(shè)，商帝受命常斯，估計也是試他能力。

以征東大計與血騎試他能力，說明商帝對太子的心腹有多上心。

要知道血騎可是直屬于商帝，從未有過旁人掌血騎的先例，別說一隊，就是一個都沒有。

大臣們各自猜想，自東籬之事后又?jǐn)鄶嗬m(xù)續(xù)提上其他奏折，只是有征東籬這樣的大事在前，后面的事都顯得無足輕重了。

其中禮部尚書上奏，齊國使團(tuán)明日離金樓。

這本是大事，被東籬之事一襯卻無人問津，只有商楓曲留了意，知道林子期是確切準(zhǔn)備交劍。

商楓曲知道，隨齊國使團(tuán)離開的將會有金樓中灰市的主人，而換他留下的，則是齊國的圣司。

早朝退下。

商楓曲想去看望王小明，主要是探討商帝怪異的行徑，以及讓他去藥王府查出暗手。

但他剛出了皇宮就被林子期給堵到了。

林子期顯然已經(jīng)等他很久了，皇宮前出沒都是大臣，眼線眾多，所幸商楓曲是第一個出來的，沒被人看見，就趕緊拉著林子期找了處偏僻地方。

“你是故意的？”商楓曲有些氣態(tài)，他們的來往都是秘密，不能被人知曉，不然當(dāng)商帝遇刺之時，他便是第一個嫌疑人。

林子期在金樓張揚，往日至少不會太過，不會留下把柄，今日卻堂而皇之在皇城門口等他，明顯是故意行徑。

面對商楓曲的氣態(tài)，林子期攤手道：“我也沒法啊，明日就離開了，今日還有一大堆事要準(zhǔn)備，此刻才有空找你，又怕你下了朝就找不見人，只能在皇城門前堵你?！?/p>

一聽就是隨便想的借口，商楓曲不與他糾纏中間對錯，問道：“找我何事？”

林子期從懷里掏出一把小劍，說：“這是我母后傳我三劍之一，一劍能換圣司一劍，既然協(xié)議達(dá)成，這把劍就是你的了?！?/p>

商楓曲接過劍，說：“圣司人在何處？”

“已經(jīng)住進(jìn)你的太子府了，雖然圣司修為通天，不會讓人輕易看見，但你自己可小心點?！绷肿悠跐M是關(guān)心地說。

商楓曲自然知道他的關(guān)心是假的，他們兩人本就在各自算計中，估計他巴不得李照清被人看見，那時商帝一死，太子成了最大嫌棄人，不孝不臣不忠?guī)鬃谧锩聛?，他定然無法即位，商國群龍無首必亂，那時獲利的就是他們齊國。

“后會有期，你若當(dāng)了齊王，本宮邀你到金樓作客?！?/p>

“金樓風(fēng)景好，我會來好好再看看?！?/p>

兩人最后告別，言辭各種不讓。

邀他作客，自然是囚車壓著，那時齊國已經(jīng)滅，齊王已為階下囚。

而來金樓好好看，是金樓城破，齊國大軍長驅(qū)直入，能隨心看沿途風(fēng)景。

各自野心袒露。

“希望我們再見面時候，其他兩國早已滅。”林子期衷心地說。

“若被我找到機會，我也不介意先滅了齊國?！鄙虠髑馈?/p>

“大實話，不過也彼此彼此。”

林子期遞了一把劍后就離去了。

雖被他阻了下，商楓曲仍繼續(xù)往怪販灰市去。

明日王小明就要啟程去北齊，他卻沒有似林子期那般忙碌，仍然枯坐小樓。

商楓曲執(zhí)晚輩禮，開門見山：“我想借您的力量去查藥王茯，他在商帝的局里設(shè)下暗手，我想知道具體是什么。”

“父皇即將對他動手，我必須比他的人更快?！?/p>

王小明知道藥王茯，不是因為他藥王的身份，只是他曾經(jīng)也是商明初的好友之一。他有些驚訝，藥王茯與商明初更多是神交，只見過幾面，也不曾經(jīng)歷當(dāng)年大變，如何能會知道商帝計劃，又怎么設(shè)下暗手。

介于藥王茯跟商明初的關(guān)系，王小命不會讓他死，他對商楓曲說：“我的人會請他來怪販灰市，你不用擔(dān)心?！?/p>

言盡灰市通道中兩個蓋著黑袍的身影從枯坐中站起，不言不語地消失在灰色盡頭。商楓曲相信王小明的勢力，既然他已經(jīng)派出人了，那藥王茯及他那個暗手就不用擔(dān)心會落入商帝手中。

只是商楓曲要的不僅是如此，他抓住王小明的袖子，不依不撓：“這個暗手我要知道！”

王小明沒有反駁，任他抓著袖子，聲音平淡：“消息是你帶來的，你自然有資格知道。”

商楓曲心中歡喜，對于整場大局，這是他獲得的第一個線索。李照清那邊結(jié)果未知，所以這個線索這對他的意義重大。

有了這個諳手，即使李照清出劍未能如愿，他也能依靠這個暗手再行設(shè)局，不至于落到無棋可走的地步。

他松開手，想想又把商帝的異常舉動告訴王小明，探究式地詢問：“你覺得我父皇這樣異常的舉動是為何，我猜不透？”

“是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故意設(shè)局試探嗎？”

若是商帝已經(jīng)懷疑他了，那這將讓商楓曲陷入最困難的境地，既然因為他的身份商帝不會隨意殺掉，但也將步步受阻，各種謀算都將被放在陽光下，落入他人的目光之中。

商楓曲清楚自己與商帝的實力差距，他是商國史上除先祖商行之外最偉大的君王，百姓敬他如神，威嚴(yán)覆蓋整個商國。自己雖是太子，有些賢名，也有些勢力，但與商帝絕對無法抗衡，蚍蜉撼樹，若不是因為商清逸之事，他是絕不會走上與商帝作對一途。

自己能與商帝打擂，不過是占了個敵明我暗的優(yōu)勢而已。

對于商楓曲擔(dān)憂王小明了然于心，他自認(rèn)商帝是他此生之?dāng)?，對他研究透徹。商帝殺伐果斷，對于他只有信與不信兩種態(tài)度，沒有其他，若是有懷疑，往往會免去試探的過程，直接殺了就是，絕不會有試探這種扭捏之舉。

商帝之所以有如此異常的舉動，只不過是商楓曲身份特殊而已。

商楓曲是商國唯一的太子，而且是四國中最具器格的太子。

“懷疑？你以為你換個便服出沒灰市，又與齊國那個皇子見面，能逃過他的眼睛？他一直知道你，之所以不針對你，只不過是商國需要一位太子。而你這位太子仍是繼承商國最佳的選擇，所以在有更好的選擇出來之前，他不會殺你，甚至還會磨礪精進(jìn)你。你這位父皇，是個好皇帝，卻不是好父親好兄弟?！?/p>

“你身邊那兩個人也是，商帝是確實當(dāng)作未來你的股肱之臣培養(yǎng)，一明一暗，早一步進(jìn)入朝堂做準(zhǔn)備?！?/p>

“至于訊息，他既然敢透露給你，就不怕你知曉，他既然已經(jīng)知道你，就不會再試探你，這中間沒有危險，去與不去你自己選擇?！蓖跣∶鞔_切斷定。

“不過…”王小明表情肅穆，“你確定要會面李照清嗎？”

“商帝與源頭的秘密，這是個巨大的誘惑。你仍不夠強大，知曉之后，你也許會忍受不住誘惑，或許你最初護(hù)弟之心，都將蕩然無存。”

王小明言辭切切，仿佛源頭帶有無限的魔力。

商楓曲聽完王小明解析恍然大悟，才知道父皇的心思如此不同，對商國的狂熱竟超過了一切，有這樣巨大的胸襟，對有不臣之心的自己也能容忍，只因自己是商國最佳的太子人選。

商帝自小對他所說的，為了商國的一切，那份堅定他體會更深。

而他同時也知道，現(xiàn)在不再是敵明我暗的爭斗，而是放在陽光下的明爭，以商帝的實力，自己謀劃會更加艱難。

所以除了李照清的驚天一劍，王小明仍然是他不可或缺的合作對象，對于王小明的靈魂拷問，他沒有半點遲疑，確信道：“我必須知道這一切，而且就算知曉一切，我的初心亦不會改變。”

王小輕聲說：“但愿?！?/p>

“若你知曉秘密后仍初心不變，對于我而言你才算足夠強大，才真正有資格參與我計劃的每一處?！?/p>

王小明不再說話，商楓曲知道，知道秘密后的初心如何，將是他的最后試煉。

那時自己真正參與計劃，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般，對商清逸遇到的危險無能為力。

清逸，撐住，皇兄必會救你！

商楓曲蠢蠢欲動，因為李照清就在太子府，他歸心似箭。

王小明不阻止他，由他離去。

商楓曲離去后，王小明在橘色小燈下輕輕叨念。

“你說，他會通過考驗嗎？”

似老友閑話。

黑夜殘燈孤照。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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