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王府管家的一天
我是蘭壽,神力王府的大總管,我很難受。
我家少爺蘭洋最近行事愈發(fā)荒唐了,那天老爺身體抱恙,讓少爺代為面圣,結(jié)果少爺不但沒去早朝,還從府外抱了個妝容怪異、衣不遮體、手持兇器、酒氣逼人的姑娘回來,這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帝國子民,倒像是在前線被俘了的蠻子。這成何體統(tǒng)!我知道少爺一向純良,品行端正,但這女子顯然來歷不明,就這樣直接帶進(jìn)府來,實在欠妥。
不過,此事倒也無妨,深宅大院,只要約束好下人的口舌,此事便無人知曉。然而......少爺接下來的行為更加荒唐——他跟那姑娘去教軍場打了一架,還幾乎打平了,最后勝半招收勢。少爺自幼習(xí)武,天資聰穎外加神力王一族祖輩相傳的臂力,在華夏武道里獨占鰲頭,已是武學(xué)巔峰水準(zhǔn),可想而知,一個不知哪兒來的蠻族少女能靠蠻力戰(zhàn)平這是何等爆炸性的新聞。一時間滿城風(fēng)雨,然而在這種時候,少爺竟然把戰(zhàn)到脫力的她又帶回來了......這回可好,王爺氣壞了,但又不忍心罰少爺,于是以監(jiān)管不力為由把我大大申飭了一頓,還罰了我半個月的俸祿。雖然我也不指著這個吃飯吧,但想想還是好難受啊。不過也還好,只要少爺肯收斂些,還是無傷大雅。
然后,少爺去了一趟秦樓楚館,還領(lǐng)了個閨女回來,甚至還包含全套領(lǐng)養(yǎng)手續(xù)和戶籍證明。而這個事情,我還沒敢和老爺交代。
后來我聽說,少爺當(dāng)天跟威聯(lián)大主教和魔聯(lián)會長在一起,還與軍方及護(hù)國王府的人起了沖突。最后驚動了攝政王他老人家出面調(diào)停,謝天謝地,這回有別人跟老爺交代,如此想來,我后半個月的俸祿算是保住了。
不過少爺就沒那么幸運了,在烈日之下被老爺罰跪了一整天......然后,聽說少爺被罰的老夫人不干了,要上吊......
最后,神力王府召開家庭全體會議,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爭論,大家一致認(rèn)為:神力王府之所以橫生出如此多混亂的事端,全都是因為——身為王府大總管的我——尸位素餐,飽食終日,欺上罔下,只手遮天。內(nèi)不識時務(wù),以致上下不睦;外不通禮樂,方使謠言四起......
總而言之,我應(yīng)該被拉出去砍了,但王爺宅心仁厚,念我初犯,罰去半年的俸祿,以儆效尤。真是難受啊,這里邊......明明沒我什么事兒的。少爺啊,老奴我也跟了您這么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能不能讓我安生安生,別再出事了啊。
少爺還是很照顧我的,在對我表達(dá)了歉意并用零花錢輕易彌補了我的損失后,給我安排了個新工作——每天接送那兩個姑娘去帝國學(xué)院上下學(xué)。我干了一天,然后我去找少爺商量,您還是讓老爺把我砍了吧。這倆祖宗,是真的不省心啊,稍微大點的那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那么大力氣,怪不得能跟少爺打個平手,隨時隨地都能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拆咯,那個小的更過分,一不留神就沒影了,再想找到萬不可能,這差事沒法干了,難受。
念在我年事已高,經(jīng)過一番商榷,魔聯(lián)會長李蔚宛接替了我的工作,讓她們直接留校了。我終于解脫了......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明媚,微風(fēng)和煦。少爺和往常一樣早早就起來了,舞了一會兒劍,問候了老夫人,陪老爺和夫人用了早飯,還去后院看望了妹妹蘭睿。嗯,這才是我熟悉的少爺,條理清晰,進(jìn)退有度??磥斫裉煊质秋L(fēng)平浪靜的一天啊。
少爺現(xiàn)在是威聯(lián)的總裁,每天要去那個沒有信徒的宗教圣所上班,不過現(xiàn)在那地方已經(jīng)在現(xiàn)任大主教和少爺?shù)墓餐ο伦兂煽萍脊玖耍芯康倪€是實打?qū)嵉母呖萍籍a(chǎn)品,說是叫什么 “空間跳躍”、“法力發(fā)電” 之類的,我也不懂,畢竟年齡大了,跟不上時代,但吾皇陛下都深感興趣還大力支持的項目,想必是能造福帝國百姓的。嗨,我操這心干嘛,老爺一會兒得去參加朝會,先給老爺備轎要緊。
正當(dāng)我決定要去吩咐車夫準(zhǔn)備的時候......
“喲,壽叔,早??!”一個清秀的小伙子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哦,代少爺,早啊?!边@孩子叫代曉,是隔壁神醫(yī)代三針家的獨苗,自幼與我家少爺交好。老爺和代三針年輕的時候就是過命的交情,堪稱通家之好,那年王妃生下少爺之后,便是請代三針給調(diào)理的,別說,不愧是神醫(yī),手法方子都是一流。老爺當(dāng)時開玩笑說:“老代啊,你家夫人以后萬一給你生個閨女,就嫁到我府上吧?!本瓦@樣,兩家訂了個娃娃親。兩載過去,代家果然添丁進(jìn)口,然而卻是個男兒身,這門親事只得作罷,不過這兩個孩子倒是相處的很愉快,沒事兒就湊到一起。最近代老爺子出遠(yuǎn)門,就把他委托給了老爺,這幾天他一直和少爺共被同寢,說實話,我挺喜歡這孩子的,行事穩(wěn)重,知書達(dá)禮,有時候我也想,要是這孩子真能當(dāng)少夫人該多好,唉!可惜......
“您知道蘭洋去哪兒了嗎?今早給蘭伯父問安之后就沒見過他?!?/p>
“剛才看他去大小姐屋里了,這樣,我領(lǐng)你去找他們。”
“有勞壽叔,麻煩您了。”
......
“哥哥,輸了?!碑?dāng)我領(lǐng)著代曉來到房門口的時候,里面的兄妹二人正在下棋。
“哈哈,是啊,哥哥輸了,睿睿厲害!”
“厲害,沒有。哥哥,弱。”
“哎呀,還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為兄留呢,哈哈哈哈?!?/p>
“事實,如此?!?/p>
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見過大小姐了。不過這冷淡的聲音配上那惜字如金的說話方式,倒是一點都沒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小姐今年已經(jīng) 16 歲了,若是別人家府上,已到了外出求學(xué),乃至出嫁聯(lián)姻的年紀(jì),但大小姐卻是此中異類——她至今都沒邁出過王府一步,甚至連她這個院子都很少出。老爺曾經(jīng)為此非??鄲?,責(zé)令我?guī)Т笮〗闵蠈W(xué),至少得先出去看看府門外是什么樣子,然而......大小姐拒絕了。老爺對此的態(tài)度是這樣的:
“什么?她說不去就不去?這能由得她?架也得給孤架過去。蘭壽!這事兒交給你了,辦不好下個月的俸祿就不用領(lǐng)了?!?/p>
但是,大小姐就不去,誰還能強迫她呢?就算用王爺說的硬架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她可是神力王的女兒?。〔徊徊?,這不僅僅是一個身份地位的問題,重點是,她可是 神力?王的女兒啊,少爺之前跟我說的那個詞兒叫什么來著?哦,對,“基因”,具體什么含義我忘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 “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的兒子會打洞”,這東西不服不行啊。追思往昔,又是沒有俸祿的一個月呢,難受。
后來少爺幫我去問大小姐為什么,她只回了四個字:“不去,怕生。”
“壽叔,有事?”大小姐突然看向了我,冰冷的眸子里看不出絲毫感情。
“啊啊啊,沒事,大小姐早。老奴是領(lǐng)人來找少爺?shù)?,哦,你們小哥兒仨先聊著,老奴就告退了?!蔽野汛鷷宰屃诉M(jìn)去,準(zhǔn)備走人。
“哥哥,是誰?”大小姐躲到了少爺身后,挽著他的胳膊窺探代曉。
“你好,我是代曉,你家兄長的朋友。聽他提起過你,可以的話,也叫我哥......”
“姐姐,好看。”
“額......那個......我是男生啊?!?/p>
這倒是不怪大小姐,代少爺男生女相,一開始我也以為是個清秀的小姑娘。唉!我又想起那門娃娃親了,好可惜啊。
在窗口悄悄看了一會兒,嗯,三位相處得還挺融洽,還真是奇了,大小姐平時在府里幾乎只和少爺一個人說話,今天來位生人卻不顯得別扭,一盤新的棋局馬上便要展開了。嗯......少爺今天不用去上班的嗎?也是,總裁嘛,沒事情的話,也不必每天都去坐辦公室了,難得能陪陪大小姐,我就不提醒他去上班了。說到上班,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年紀(jì)大了,忘性就是大......
老爺早朝的轎子備好了嗎?
......
我是蘭壽,神力王府的大總管,我有預(yù)感,今天可能又是失去俸祿的一天。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