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逆旅 而我在等著誰

我叫張云雷,我是一名相聲演員。再過幾個小時,就是臘七了。我?guī)煾刚f過德云社以前每年過年臘月初七,就開始熱鬧起來了,因為張云雷是臘七的生日?;叵肫饋砦?guī)煾负陀诖鬆斠沧吡擞袔资炅?,兩位老人是同一天走的,也全了二老一輩子的情誼。
唉,想一想我這一輩的師兄弟們,現(xiàn)在也不剩幾個了,前兩天筱天來看我時,還說九涵師叔也不大好了,恐怕也沒幾天了。九涵是我年輕時的助理,跟我年輕的時候風(fēng)里雨里的跑商演,錄節(jié)目,鞍前馬后的照顧我,現(xiàn)在也……唉……
唉,老了老了,就愛回憶起以前的事兒,小時候日日拿著步步高復(fù)讀機學(xué)習(xí)太平歌詞,蓮花落,晚上和大林同床共枕的日子還歷歷在目,現(xiàn)在大林都走了4年了,明明我是他舅舅,他竟然走在我前頭了,也不知道在那頭閻鶴祥和陶陽還會不會進行鶯鶯爭奪戰(zhàn)了……
誰能想到我們這一大幫人中,最先離開的人竟然是我的搭檔——楊九郎。楊九郎這個人最沒有良心,不是說好了我到那你就到哪嗎,原來當年你在ICU說的話,都是騙我的。
我和九郎搭檔了一輩子,直到我們都上不了臺了,我們就一起轉(zhuǎn)幕后教學(xué)生,直到十年前九郎去世。
我喜歡九郎,不是朋友親人的那種喜歡,是愛人的那種喜歡。這種感情埋在我心里一輩子了,我不敢告訴他,我怕他會討厭我,我怕他會離開我,只能用這種搭檔的方式留他在我身邊。那一年我在南京的病床上,眼睜睜的看著他和咱媳婦領(lǐng)了結(jié)婚證,我的心很痛,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沒有立場去阻止他們。我在舞臺上說過,等楊九郎結(jié)婚的時候,就讓師父帶著德云社的演員們出去旅游去,到時候來個不見面。他說少了誰也不能少了您啊,您還得給我擋酒呢。等到他結(jié)婚我還是去做了伴郎,看著他和他媳婦說出我愿意的時候,我突然理解了當年小四結(jié)婚的時候,為什么燒餅在下面哭的悶悶的。
我后來也結(jié)了婚,我的媳婦也是我的一個粉絲,她叫小凌。她在沒和我結(jié)婚之前就知道我喜歡九郎,但是她依然愿意嫁給我。我和她一輩子沒紅過臉,吵過架,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一對模范夫妻。但實際上我們兩個更像是兩個好朋友。她說過二爺,你不是我理想的結(jié)婚對象,你太好看了。我愿意嫁給你,是因為我不想做一個異類,反正我這一輩子都要結(jié)婚,那我為什么不嫁個我喜歡的。我知道她說的喜歡更多的是偶像和粉絲之間的那種喜歡,那種不涉及男女情愛的喜歡。
她也說過,二爺你知道嗎,你有的時候在舞臺上看九郎的眼神里就露出過,你喜歡九郎。你看九郎的眼神,和看堂主,少爺他們的不一樣。小凌五年前也因病去世了。
前幾天,在小區(qū)里還碰見了小凌的生前閨密——梅老太。我們兩個人還聊了聊,梅老太說起了不少她和小凌年輕時的故事,她還說女人的第六感總是要比男人強一些。小凌年輕的時候就告訴過她,楊九郎有時候看張云雷的眼神有點不一般,帶著些克制,帶著些小心翼翼,還是三份愛意。楊九郎可能喜歡張云雷,就是那種不一般的喜歡。
那天和她告別之后,我回到了家,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梅老太說的,小凌說九郎也喜歡我的話。在心煩意亂間我無意中在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小凌的一個U盤,里面有小凌生前錄好的一個視頻。打開了視頻,出現(xiàn)的人是的九郎的背影,九郎說是的,我喜歡張云雷,我愛他。但是我不敢告訴他,我不愿意毀了他。……
那天我哭了,我自言自語道,楊九郎你就是一個大騙子,你騙了我一輩子,到死都在騙我……
我看著窗外,回憶著過去,漸漸的我好像看到了那年的一片綠色星海,我看到了小凌揮舞著綠色熒光棒和哪些姑娘們一起唱著,日思夜想的辮兒哥哥 來到了我的門前……她們都還是年輕的模樣,我看到了大林他們,他們穿著大西廂的戲服,催我趕緊扮上,一會兒該上場了,我看到了楊九郎,他還是二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聲橘紅色色大褂,他說,角兒,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