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陳與西格雷奧斯一起并排走著，陳左顧右盼了一番，皺著眉頭，嘴里略帶著怒氣問西格雷奧斯：“你為什么要替我做選擇？”

“實際上你沒得選，暉潔，看得出來坎黛拉對你很照顧，沒有什么太多為難你的地方，給足了你思考的余地?！蔽鞲窭讑W斯像是一臺高效的電腦，馬上給出了答案，并進行了接下來的分析：“讓我猜一猜，魏先生讓你來此，是為了歷練你吧。”

陳搖了搖頭，說道：“是文月小姐讓我來的，還有，你剛剛說……歷練？”

“文月小姐嗎？”西格雷奧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道：“沒想到她居然會……”

“西格雷奧斯，你覺得多索雷斯這座城市，對你而言是什么樣子的？”陳突然問道

西格雷奧斯看了一眼陳，反問道：“你討厭這座城市嗎？”

陳望了望街道兩旁，各種奢侈品商場，賭場，酒吧，歌廳，高檔餐館，每一家門面上都無一列外的寫了兩個字：“吸血?！?/p>

陳張了張嘴，說不出答案，西格雷奧斯開口道：“看得出來，你在轉(zhuǎn)變，你的眼中能開始容忍一些你曾經(jīng)不能容忍的東西了。”

陳卻又搖了搖頭，回答道：“并不是，它的存在卻是很不合理，到處都是金迷紙醉的場所，沒有任何一處可以生活居住的地方，可這里，是玻利瓦爾，不是炎，也不是烏薩斯。”

“是啊，這里是玻利瓦爾，暉潔。這種地方，我看慣了，所以，對于這種城市，只不過是石頭與黃金的區(qū)別罷了，本質(zhì)上還是一樣的。”

“玩的方式多種多樣，而不是簡簡單單的打牌或者危險的烏薩斯轉(zhuǎn)盤?！拔鞲窭讑W斯的死魚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絲略帶玩味的笑容，他對陳說道：“正因為玻利瓦爾人沒有明天，多索雷斯這個吸血而又能滿足他人欲望的城市，才因此而生?！?/p>

“什么？”陳皺起了眉頭，西格雷奧斯接著回答道：“是的，沒有明天，無休止的戰(zhàn)爭伴隨著無休止的娛樂。前腳通過數(shù)不清的殺戮換取大把大把的金錢，后腳就來此一擲千金?！?/p>

西格雷奧斯說到這里，面色一沉，瞇著眼睛望著前方，看著這座城市每一處地方，盯著這座城市每一個細節(jié)。

“……“陳沒有回答，也沒有反駁西格雷奧斯，而是聽他繼續(xù)自顧自的說下去

“薩卡茲雇傭兵也是如此，當他們不知道有人能把自己的未來變得更好時候，當他們看不到這種希望的時候，那么他們就會一邊殺戮一邊賺錢，然后揮霍，過一天算一天。現(xiàn)在看來，似乎希望反而變得非常折磨人?！?/p>

陳低下頭，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不是沒人能帶領玻利瓦爾走向明天，而是他們自己本身就不想走向明天？“

西格雷奧斯：“想想吧，三方政府，沒有任何一個政府真正的想讓這個國家變好，而且玻利瓦爾的戰(zhàn)爭帶來巨大的利潤讓人根本無法拒絕。即使有人真的想讓這個國家擺脫分裂殖民的局面，但做得到嗎？那些既得利益者們能答應嗎？沒準有人還愿意攪這趟渾水，從中分一杯羹?！?/p>

陳眉頭已經(jīng)擰成了一個疙瘩，她紅寶石般的眼眸黯淡了幾分。

隨著一聲輕聲嘆息，陳問道：“你說的利益，又是什么？戰(zhàn)爭一直打下去，就算真正的玻利瓦爾人，他們能從中獲得什么利益？“

?“如果這場戰(zhàn)爭打贏，那么真正的玻利瓦爾人或許能成為這片土地的真正統(tǒng)治者，這是他們未來的利益，但據(jù)我所知，他們所控制的地區(qū)，盛產(chǎn)煙草，將這些煙草售賣給其他兩方政府的士兵或者周邊國家，便是一筆不小的利潤，更何況……你覺得，他們真的會只是種植煙草嗎？”最后一句話，西格雷奧斯說的非常意味深長，陳打了一個激勵，她馬上反應了過來：“你難道說的是……”

“哥倫比亞那些癮君子吸食的東西，主要來源可就在這里，毒販們樂意從這里進口從而省下一大筆運輸費用。就算是當成麻醉劑賣給醫(yī)院，能賺到的鈔票也是堆積成山，更不用提哥倫比亞政府了，本國工廠所生產(chǎn)的大量軍火武器，一大部分都會被售賣到這里，也是不小的利潤，哦，還有萊塔尼亞政府，那些貴族可以通過對玻利瓦爾戰(zhàn)爭的投資，來給自己換取更多國內(nèi)的政治資本?！?/p>

西格雷奧斯扭過頭，看向陳，說道：“暉潔，你知道嗎，不是……”

后面的話，西格雷奧斯在嗓子眼里卡住了，他看到陳低著頭，眼神毫無光彩，嘴巴下拉，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卻又不服氣。

聽到西格雷奧斯不發(fā)生了，陳張了張嘴，低聲說道：“我在聽，西格雷奧斯?！?/p>

西格雷奧斯卻怎么也說不下去了，他腦海中猛然閃過一個問題，自己對她說的是不是太多了？

陳嘴巴有一次張開，西格雷奧斯有點恍惚，不由自主的說了兩個字：“抱歉?！?/p>

陳聽到這句話也有點愣神

“為什么道歉？”
“……”

西格雷奧斯沉默了，他知道自己這些話太刺激陳了，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陳比較好，也許這時候選擇沉默是金或許是對的。

“你沒必要道歉，你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标惿斐鍪郑∥鞲窭讑W斯，輕聲說道：“我不想當那種喝別人血，吃別人肉的那種人?！?/p>

“……“

西格雷奧斯不再說任何一個字了，只是默默傾聽，默默感受陳的情緒。如果自己告訴她，或者她看到，這片大地，任何地方的統(tǒng)治者，都是這種人，那她會作何反應？

他能想象的到……

有時候，這感覺真的很奇怪，自己還有動感情的時候，是因為自己本來就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還是自己曾經(jīng)親手埋沒的某些東西被喚醒了？

“感情只是累贅……”

“感情只是累贅……“

“感情只是累贅……”

“……”

“……”

“可人沒了感情，真的還是人嗎？”

“答案顯而易見?！?/p>

晚間

海面在多索雷斯這座城市燈光的照耀下，像是一面鏡子，將多索雷斯的景色倒映在其中，而游艇便在著巨大的鏡面上行駛。

煙花將夜空染的姹紫嫣紅，與游艇上的人們一起喊叫，歡呼。

陳身穿深紫色旗袍，繡著一條金色的東方龍，上面還用細線刺繡出了銀閃閃的祥云作為陪襯，腳上穿著大小剛好合適的黑色高跟鞋，整個人看上去無比的尊貴，莊重。

西格雷奧斯則身穿一身黑色西裝，西裝上繡著暗紅色的紋路，胸前的位置帶著黑紅色的玫瑰。

陳上下掃了兩眼西格雷奧斯，別說，還挺帥的，但卻又感覺哪里有點別扭。

陳走上前，西格雷奧斯下意識后退了半步，陳拉了拉西格雷奧斯的袖子，見沒有什么褶皺，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