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小說》 -episode II- 12 “我沒上過學(xué)”
? ? ? 我是白之鄉(xiāng)灰………此外，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因?yàn)槲艺谛碌陌嗉壚锝榻B自己。訂正一下，是在一大群人的注視下介紹自己……其中還有一個人，見過我的真身，而且現(xiàn)在明顯認(rèn)出了我………
白灰：
? ? ? “………～………”
? ? ? 明明我已經(jīng)想好了該怎么介紹自己……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什么都沒法說出口——因?yàn)?，能識破我真身的人，正坐在教室里，吃驚地看著我…………
白灰：
? ? ? “…………”
? ? ? 我的額頭在冒冷汗………生怕我多說一句，下面的她就會站上來拆穿我。我該怎么辦……大使館救不了我……杰克救不了我…………
? ? ? 因?yàn)檫@個新來的留學(xué)生一句自我介紹的話都說不出來，教室彌漫著尷尬的氣氛，下面不時有人小聲議論……
白灰：
? ? ? “…………”
? ? ? 我用求助的眼光看向班主任。他說過他會幫我打圓場的……
班主任：
? ? ? “………………”
? ? ? 他怎么不說話啊。
白灰：
? ? ? “老師，你說過，會幫我打圓場的，對嗎？”
班主任：
? ? ? “……………”
? ? ?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白灰：
? ? ? “轉(zhuǎn)學(xué)來的同學(xué)自我介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你會怎么打圓場呢。”
班主任：
? ? ? “……………”
? ? ? 我意識到了這一切后，我突然就不尷尬了。
白灰：
? ? ? “幫他介紹自己，告訴大家，他來自貓貓星，今天轉(zhuǎn)學(xué)來地球十七區(qū)，想和大家做朋友？還是拍拍他的肩膀，對大家說，不好意思他很害羞，請大家多多照顧？”
? ? ? 我轉(zhuǎn)頭對班主任說，他卻像傻了一樣呆呆地。
班主任：
? ? ? “這個………這些，你還是親自和大家說吧。”
白灰：
? ? ? “我很害羞，渾身顫抖，不敢抬頭面對大家，請老師幫我轉(zhuǎn)述一下吧——對了，請問老師您怎么稱呼？”
～～～～～～
白灰：
? ? ? “…………”
? ? ? 剛才那一切，全都沒有發(fā)生……唯一切實(shí)發(fā)生的，是我的心跳聲越來越劇烈這件事。
? ? ? 思緒像坐火箭一樣亂飛，想象中的那個我，已經(jīng)反客為主。然而我實(shí)際上，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因?yàn)橄旅嬗幸粋€我見過的人。你為什么在這里，我為什么這么倒霉…………你能不能轉(zhuǎn)學(xué)?。?/p>
白灰：
? ? ? “我……叫白灰………來自貓貓星………現(xiàn)在住在白之……不對，貓貓星大使館……希望……希望………”
? ? ? 突然，我感覺吸不上氣，使不上勁……
白灰：
? ? ? “?！Ｍ怼?/p>
? ? ? 我感覺好像突然掉進(jìn)水中，快要窒息了………雙眼朦朧，四肢發(fā)軟，我就這么無助地看著身體的平衡即將崩潰…………
? ? ? 緊急時刻，一個面罩忽然緊緊地扣在我的臉上……一股充滿懷念的味道，帶著或許是臆想出來的甘甜感，沖入我的鼻腔………
白灰：
? ? ? “呼啊……呼啊………呼啊……………”
? ? ? 瞬間，我變得清醒，就連呼吸都變得像在白之鄉(xiāng)一樣輕松自在。
? ? ? 回過神來，我已經(jīng)半倒在地上。班主任扶著我，為我支撐著氧氣面罩。我不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嗎，為什么我又………
班主任：
? ? ? “大家請不要擔(dān)心，白灰他生活在白之鄉(xiāng)，還不是很適應(yīng)地球的低氧大氣環(huán)境。”
白灰：
? ? ? “～…………”
? ? ? 我扯開氧氣面罩……地球那有些苦的空氣，對我來說已經(jīng)沒什么問題了。我難道，一緊張就吸不上氣嗎？
班主任：
? ? ? “你沒事吧？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醫(yī)務(wù)室………”
? ? ? 說完，他就這樣把我抱起來……壞了，如果被他摸到我疊在上衣后面的尾巴…………
白灰：
? ? ? “我沒事?！?/p>
? ? ? 我從他懷里跳下去——就像我從灰宮大殿飛屋檐上跳下來那樣，穩(wěn)穩(wěn)落地。這就是這些猴子們學(xué)不來的，貓才做得到的事情。
班主任：
? ? ? “額……那，你現(xiàn)在最后一排選個座位吧，只有那里是空的。白灰，你的眼睛看得清楚黑板嗎？”
? ? ? 眼前，全班的學(xué)生或多或少都帶著眼鏡。這在我們那里是匪夷所思的………
白灰：
? ? ? “我的眼睛還好………”
? ? ? 畢竟，比起在夜晚什么也看不見的猴子們，我們的眼睛實(shí)在是好上太多了。?
老師：
? ? ? “……～…………”
? ? ? 我最后在除秋分外全班的注視下，選擇坐在了她的正后方……
? ? ? 第一節(jié)課，我怎么也沒聽進(jìn)去。看來她也是一樣，有意識地回頭偷瞄我…………我裝作一個人類進(jìn)入她的班級，而不是同我的那些同族一起，我騙了她…………她會跟她的朋友們，說出我的真身嗎？她對現(xiàn)在的我又是怎么想的………
老師：
? ? ? “￥€￡￠№μ?………………”
? ? ? 心神不寧，我已經(jīng)沒法聽清講臺上，老師所講的每一個字………明明，這對我來說，是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上課。
白灰：
? ? ? “………………”
? ? ? 我又要說什么好……我該苦苦地下跪哀求嗎……還是出點(diǎn)錢收買，對這種年紀(jì)的孩子應(yīng)該不管用吧……如果她把我的事情說出去，全校都知道我的真身，全十七區(qū)都知道，我會被怎么樣？我要離開地球嗎？還是在這之前被抓起來解剖…………
老師：
? ? ? “……！……”
? ? ? 我還能在這里待下去嗎……
? ? ? “咚咚咚！”
白灰：
? ? ? “?。?？”
? ? ? 我的桌子，被老師的棍子敲得很響，我才終于回過神——老師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下講臺，已經(jīng)到了我的面前。
老師：
? ? ?“同學(xué)，你沒事吧？”
? ? ? 她在用擔(dān)心的眼神看我。不是來責(zé)罵我走神的嗎？
白灰：
? ? ? “沒事………”
老師：
? ? ? “你的呼吸機(jī)氧氣還夠嗎？需要老師帶你去醫(yī)務(wù)室看看嗎？”
白灰：
? ? ? “不用……我沒事…………”
? ? ? 輸氧管我依舊戴著。似乎只要我陷入緊張，我就會開始缺氧。很可惜，我發(fā)現(xiàn)學(xué)校里不存在“同桌”這種東西，所以出了什么緊急情況，是沒有人第一時間幫助我的。
老師：
? ? ? “還是去看看吧…………你可千萬不要在期初考試的時候出什么意外啊?！?/p>
? ? ? 在大家眼里，我是一個在眾目睽睽之下因“高原”反應(yīng)暈倒的瘦弱小孩。
聰明：
? ? ? “別太緊張……教室里人很多，空氣比較渾濁，您不要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 ? ? 我看了一眼前方的秋分………
白灰：
? ? ? “……………不用了，謝謝?！?/p>
? ? ? 這節(jié)下課，我一定要跟她私下談?wù)劇荒茏屒锓蛛x開我的視線。
老師：
? ? ? “真的沒事嗎？”
……………………
? ? ? 那節(jié)課，我完全就沒有在聽，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科目，腦袋中除了秋分的針織帽，便只有我愈演愈烈的真身暴露下場，我已經(jīng)無法集中精神再去思考別的事。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遇到你…………
白灰：
? ? ? “……………”
? ? ? 我攥緊了輸氧管。
? ? ? “滴滴滴………～…………”
? ? ? 下課鈴聲響起，老師似乎也正好講到結(jié)束的部分。
老師：
? ? ? “大家一定要仔細(xì)審題，做完記得檢查——今天下午的期初測試，一定要考個好成績啊?！?/p>
? ? ? 老師剛準(zhǔn)備收拾東西，學(xué)生們便站起來伸展腰腿……其中，大部分的同學(xué)，是沖著我來的。他們，都抱著好奇的眼光，看著我，好像是在看什么新鮮的小動物一樣……我帽子掉了嗎？我耳朵沒藏起來嗎？
女同學(xué)：
? ? ? “你………你好…………白灰同學(xué)?！?/p>
? ? ? 男生們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但卻一直盯著這邊。女生們，朝我靠近，朝我吞吞吐吐地問好……秋分，她卻頭也不回地往教室外走。
女同學(xué)：
? ? ? “那個………那個名字，我是…………”
? ? ? 我不得不選擇避開她們的目光………
白灰：
? ? ? “對不起，我有點(diǎn)急事………”
? ? ? 我扔下想來問好的女同學(xué)們，急忙追出教室外……我控制自己的腳步，盡量表現(xiàn)得不是在奔跑。我的目光，追擊著人群中轉(zhuǎn)瞬即逝的秋分，我穿插進(jìn)走廊的人流中，加快步伐跟上……
? ? ? 但…………
? ? ? “?。?！”
? ? ? “！?。俊?/p>
? ? ? 走廊擁擠的人流，在我的身邊，就好像靜止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我，甚至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忘記了繼續(xù)與朋友交談，忘記了自己要去何處………如此龐大的視線量將我射得千瘡百孔。我，成為了人群的焦點(diǎn)。為什么？
白灰：
? ? ? “??！…………”
? ? ? 我撥開靜止的人群，追隨著她的腳步……人群的目光，刺得我發(fā)痛，我也不再迎著任何一道目光對視回去，而是搜尋著人群中唯一與我背道而馳的她……我成為了人群的焦點(diǎn)，這反倒讓她的身影無處可逃。我想呼喊她的名字，但我沒說出口，我沒法叫住她，我只能一直追著，一直追著……頂著無數(shù)條視線，從教學(xué)樓，到樓下的花園，到一旁幽靜的人造森林……
? ? ? 然后，我看見她，掏出學(xué)生卡刷開一扇門，鉆進(jìn)一座石塔中。
白灰：
? ? ? “…………！”
? ? ? 有在灰宮里到處爬的經(jīng)驗(yàn)，我很輕松就抓住了二層窗戶的護(hù)欄……
? ? ? “歡迎您，白灰?！?/p>
? ? ? 不過因?yàn)橛刑嘁暰€盯著我，我只好翻找出那張哥哥替我拍的，照片瞇眼笑得像個少女一樣的學(xué)生證，貼在門上，從正門進(jìn)入…………
? ? ? “噠～………噠～………噠～………”
? ? ? 她放緩了腳步，踏上木旋轉(zhuǎn)樓梯。
白灰：
? ? ? “呼啊……呼啊……呼啊…………”
? ? ? 而一路追擊的我，怎么吸氣也沒發(fā)緩解全身的疲憊……我只好抓著輸氧管，貼在嘴上一陣猛吸………高濃度的氧氣，瞬間令我清醒過來。
? ? ? 你為什么要來這里………
白灰：
? ? ? “呼啊………呼啊……………”
? ? ? 漫長的旋轉(zhuǎn)樓梯，將我的體力消耗殆盡。我依靠著輸氧管，才勉強(qiáng)維持力氣爬上來。然后，我頭頂?shù)哪_步聲，終于停下。
? ? ? 她站在塔頂?shù)倪吘墶瓕W(xué)園的碧綠景色，在她的身前鋪陳開來。她背對著我，雙手緊握在背后。長久的跋涉，已經(jīng)令我的視線有些模糊，連她背影間隙，遠(yuǎn)處的厚重霧霾，都好似云霧。
秋分：
? ? ? “………是你嗎？………還是說，不是你…………還是說，這個才是你………”
? ? ? 她摘下針織帽，盤起的深灰色長發(fā)失去了拘束，在高海拔的塔頂上隨風(fēng)散開，像波浪一樣飄蕩………
秋分：
? ? ? “…………有話想對我說，對嗎？”
? ? ? 她沒有轉(zhuǎn)過身來…………
白灰：
? ? ? “我…………我……………”
? ? ? 我該說什么………
白灰：
? ? ? “………我騙了你……對不起……明明不是你們的同族，卻還要硬裝作是這樣，跟你們一起學(xué)習(xí)。明明……學(xué)校里有我的同族該去的地方，我卻還是進(jìn)了你們的班?！?/p>
秋分：
? ? ? “…………唉？”
白灰：
? ? ? “我在這里用了假名，假身份，甚至學(xué)生證照片上的人也是假的……我甚至不敢在教室，不敢在別人面前告訴你這些，我只敢在這種地方說……………”
? ? ? 我全部說出來了。自顧自地。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白灰：
? ? ? “非常對不起……跟蹤你，只為了說這種莫明其妙的話…………”
? ? ? 我低下頭，哪怕從始至終我都沒能與她對視。
白灰：
? ? ? “但我還要厚顏無恥地………最后向你提出一個請求。請不要把我的秘密說出去………”
? ? ? 我跪在地上，哀求道………
………………
? ? ? 是沒搞清楚狀況嗎？很長一段時間，彼此都沒有說話。
秋分：
? ? ? “…………為什么，要道歉呢？”
?白灰：
? ? ? “……………”
? ? ? 我終于抬頭看她?？赡菑堘樋椕毕碌哪樕希瑓s不是我預(yù)想中的慍怒………反倒充滿了好奇與不解，正如我第一天見到她那樣。
秋分：
? ? ? “嗯？…………”
? ? ? 她一臉不解地歪著自己的腦袋。原本在腦袋上就稍有傾斜，搖搖欲墜的針織帽，與她此刻的俏皮動作，達(dá)成了微妙的平衡……難道說，她其實(shí)并不在乎我隱瞞自己的貓耳嗎？
白灰：
? ? ? “？…………因?yàn)椤腋櫫饲锓??！?/p>
秋分：
? ? ? “………唉？”
? ? ? 明明我已經(jīng)改口，她卻還是表示疑惑……我甚至懷疑，到底能不能跟她好好對話。
秋分：
? ? ? “同………同學(xué)，那個……你為什么會知道秋分的名字呢？”
白灰：
? ? ? “……………”
……………………
白灰：
? ? ? “原來你沒認(rèn)出我嗎！？”
? ? ? 想想我之前跪在地上道歉的樣子，我就要發(fā)狂……原來這個人不認(rèn)得我，我能找個洞鉆進(jìn)去嗎？
白灰：
? ? ? “啊啊啊啊啊?。。?！”
? ? ? 實(shí)在是太尷尬了…………果然是自我意識過剩了，我以為她一定會記住我來著。但這是不可能的啊，我跟她只有過一次見面，也沒有彼此的聯(lián)系方式，她怎么可能記得我………而我，現(xiàn)在則成了尾隨女性，無緣無故自曝秘密的大傻逼。
? ? ? 她忽然捂著嘴笑…………
秋分：
? ? ? “…………騙你的，白灰?！?/p>
白灰：
? ? ? “…………！?。?！”
? ? ? 雖然這次沒被她捏耳朵，但我還是一瞬間有些氣沖腦門………
白灰：
? ? ? “你……………”
? ? ? 忽然感覺很累………
秋分：
? ? ? “白灰不需要道歉……你沒有跟蹤我哦，是我主動把你引誘過來的，我知道你有話想說。”
? ? ? 搞什么啊………原來都是假的，緊張、驚訝、失落，全都是假的。我一開始就被耍了。
白灰：
? ? ? “………………”
秋分：
? ? ? “話說………那種事都說出來，不要緊嗎？”
? ? ? 是啊，不要緊嗎？我全都說出來干什么……腦子里一團(tuán)漿糊，我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怎么回事了。
白灰：
? ? ? “很要緊……反正我都已經(jīng)說出來了，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p>
? ? ? 我展現(xiàn)了自己的誠意，但她好像并不需要接受道歉的樣子。
白灰：
? ? ? “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些事說出去。”
秋分：
? ? ? “嗯?！?/p>
? ? ? 很簡單地同意了，并不是很輕浮的樣子，可以相信她嗎？
白灰：
? ? ? “……………”
? ? ? 簡單的答應(yīng)之后，高我們所在的塔上，產(chǎn)生了一股一股不知道該說什么的尷尬氛圍。
秋分：
? ? ? “～………話說?！?/p>
? ? ? 見我不說話，她歪歪腦袋，打開了話題。
秋分：
? ? ? “明明有貓貓的班級，為什么白灰要勉強(qiáng)自己來人類的班里呢？那樣不就不需要擔(dān)心暴露了嗎？”
? ? ? 人類………她也把自己當(dāng)作人類，把我們看作低一級的貓嗎………我真的能跟她好好交流嗎？
白灰：
? ? ? “………據(jù)我所知，我們族裔，絕大多數(shù)都是女性。如果要到那種班里上學(xué)，我只能去當(dāng)女孩?！?/p>
? ? ? 話才說到一半，她就已經(jīng)捂著嘴偷偷在笑……
白灰：
? ? ? “不要笑?。∧悴灰Α?/p>
? ? ? 雖然弄得很麻煩，很認(rèn)真很嚴(yán)肅，但事實(shí)上原因就是這么簡單………總不能讓我穿裙子吧。
白灰：
? ? ? “如果哪一天你成了世界上最后一個女孩，你也會困擾的！”
? ? ? 雖然，情況的發(fā)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過，至少不會第一天就暴露身份。
秋分：
? ? ? “那，白灰是世界上最后一個貓貓男孩嗎？”
白灰：
? ? ? “……………”
? ? ? 是嗎？我有見過，除了家人之外的男性同族嗎？
白灰：
? ? ? “……不對。我還有個雙胞胎哥哥。”
秋分：
? ? ? “唉～………那白灰的哥哥，也要轉(zhuǎn)學(xué)過來嗎？”
白灰：
? ? ? “不，我沒跟他生活在一起。我很多年沒見他了………”
秋分：
? ? ? “那，哥哥和白灰很像嗎？”
白灰：
? ? ? “……………”
? ? ? 沉默了一會，我決定拿出我的學(xué)生證………
白灰：
? ? ? “我學(xué)生證上的照片，就是我的哥哥?！?/p>
秋分：
? ? ? “你的照片怎么是哥哥替你拍的？”
? ? ? 她接過學(xué)生證……………話說，和她交流好像都沒什么隔閡，我們有這么熟絡(luò)嗎？
秋分：
? ? ? “哇………”
? ? ? 她接過學(xué)生證，目光在我和學(xué)生證上反復(fù)彈跳……這種比較讓我感覺有些不舒服。
秋分：
? ? ? “這………不是雙胞胎姐姐嗎？”
? ? ? 那個燦爛微笑的少女……竟然是我的哥哥。而且還作為我的照片上了學(xué)生證，真的是不知該怎么評價。
白灰：
? ? ? “唉……我的哥哥，他就是那種樣子，像個女孩一樣……真的很奇怪。我都不想跟他說話。如果是姐姐，那倒還沒那么奇怪?！?/p>
? ? ? 如果我的哥哥長得一點(diǎn)也不可愛，那么他就是那種被稱為“娘炮”，要遭人排擠的角色。我可不想靠近，不然連著我也要被誤會。
秋分：
? ? ? “也不奇怪?！?/p>
? ? ? 她放下學(xué)生證。
白灰：
? ? ? “不奇怪嗎？”
秋分：
? ? ? “畢竟，白灰，比起某人的弟弟，看上去更像某人的妹妹呢。”
? ? ? 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我。
白灰：
? ? ? “別說那種話?。 ?/p>
? ? ? 本以為重逢還算感人來著……話說我跟這家伙很熟嗎，居然說了那么多話。
? ? ? “~~~……”
? ? ? 不知道怎么回事，塔外忽然傳來一陣悠揚(yáng)的薩克斯旋律。
秋分：
? ? ? “哎，都已經(jīng)到上課時間了嗎。”
白灰：
? ? ? “…………不想回去啊。”
? ? ? 好像是有上課這么回事，學(xué)校會打兩遍鈴，第二遍鈴之后的算遲到。不想回去啊?；厝サ脑?，在那么多人面前，我沒有能與唯一認(rèn)識的她搭話的自信……
秋分：
? ? ? “我要回教室了，白灰不回去嗎？”
白灰：
? ? ? “我還是這輩子第一次上學(xué)，不知道上課鈴也情有可原?！?/p>
? ? ? 有好用的借口，那就不用回去了。
秋分：
? ? ? “哇，你這不是知道嗎…………”
? ? ? 說完，她拿出學(xué)生卡，向還靠在樓梯邊喘息的我走來。
秋分：
? ? ? “那，我先回教室了。拜拜~”
? ? ? 她揮手告別。
? ? ?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感覺有點(diǎn)期待落空的感覺。期待她和我一起翹課嗎？我在想什么。
秋分：
? ? ? “對了！今天上午要期初考試的，白灰你最好還是回教室吧?！?/p>
白灰：
? ? ? “……我知道?！?/p>
? ? ? 她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我的特殊身份……
秋分：
? ? ? “還有………能再次見到你，很高興。”
? ? ? 她笑了笑，轉(zhuǎn)身便輕快地離去…………我呆呆盯著已經(jīng)沒有了人的樓道，就好像我的眼睛出現(xiàn)了劣質(zhì)VA屏的拖影那樣。
聰明：
? ? ? “果然，異鄉(xiāng)的女孩，見了一面就忘不了您……應(yīng)該說，真不愧是白灰大人嗎？”
白灰：
? ? ? “別用這么惡心的說法……你剛才怎么沒跳出來。”
? ? ? 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哪怕我有意識的想要求助，AI也沒回應(yīng)我。
聰明：
? ? ? “就算是AI，也知道該看氣氛，我難道要在您和女孩獨(dú)處的時間來打擾嗎?！?/p>
白灰：
? ? ? “好惡心……我不需要這種多余的關(guān)心?！?/p>
? ? ? 這不是荒誕小說嗎……這種話好像跟小說基調(diào)有點(diǎn)不太適合的樣子。原本基調(diào)應(yīng)該是比較灰暗的，現(xiàn)在反倒越來越奇怪，幫我發(fā)布、審稿的yy888u2估計看了也很難接受。要不干脆算了，直接寫成愛情喜劇輕小說好了……那樣yy會把我殺掉吧。
聰明：
? ? ? “很抱歉，結(jié)局已經(jīng)定下了，動畫本篇也拍成黑白片了，事到如今，已經(jīng)沒法轉(zhuǎn)寫成那種喜劇了。”
? ? ? 動畫本篇？大概是BV1nP4y1b72Y吧。
白灰：
? ? ? “大可不必，我的人生為什么要變成那種悲劇?！?/p>
? ? ? 如果孩子一生下來，母親就告訴他，很抱歉生下你，你是悲劇故事的主人公哦，你讓他該怎么接受這種事——知道自己注定有個悲劇結(jié)局，那活著也是一種折磨…………但誰活著又不是走向死亡？雖然我更喜歡現(xiàn)實(shí)主義，帶真實(shí)色彩的悲劇故事，但那也僅僅是在文學(xué)欣賞角度上而已。如果我是小說的主角，我只想成為喜劇大團(tuán)圓小說的主人公。
白灰：
? ? ? “你難道希望我的未來是一本荒誕的小說嗎？”
聰明：
? ? ? “不。”
? ? ? AI的語氣，像個真人一樣忽然變得認(rèn)真起來。
聰明：
? ? ? “………我希望，您能健全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哪怕這個世界并不完美，您也不需要為自己接觸了那些黑暗面而困擾，遠(yuǎn)離黑暗面和煩擾。我希望，您能完成學(xué)業(yè)，找到自己想要投身其中的事業(yè)，擁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一片天地，找到今生所愛的人，和她平淡地度過一生。只要這樣就好。”
白灰：
? ? ? “什么所愛的人……跟一個小學(xué)生說這種是不是太早了。”
? ? ? 塔外傳來的上課鈴變奏聲，打斷我腦袋里的對話。
? ? ? 這應(yīng)該是二遍鈴吧，遲到了。還要回去嗎？還是裝作不知道，開學(xué)第一天就當(dāng)個問題學(xué)生？不對……隱瞞真實(shí)身份入學(xué)，這不是更大的問題嗎。
聰明：
? ? ? “等會要考試，第一天還是先當(dāng)個乖孩子吧。”
白灰：
? ? ?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上課鈴?！?/p>
? ? ? 在老師面前，我盡量顯得卑躬屈膝。真是大言不慚啊。
某科老師：
? ? ? “不知道上課鈴？……你難道沒上過學(xué)嗎？”
? ? ? 這個明顯比較兇的老師，看了我?guī)籽壑?，居然語氣緩和下來了。
白灰：
? ? ? “我沒上過學(xué)………”
? ? ? “哇噢～………”
? ? ? 不知道為什么，全班傳來驚呼聲。
某科老師：
? ? ? “你沒上過學(xué)？”
白灰：
? ? ? “在……貓貓星，我只在私塾里學(xué)過一點(diǎn)。我沒上過學(xué)?！?/p>
? ? ? 差點(diǎn)又說錯了。不得不把母星稱作“貓貓星”，我還真是沒法習(xí)慣。
某科老師：
? ? ? “你沒上過學(xué)？那你是怎么進(jìn)………算了，你先回去吧?！?/p>
? ? ? 他表示不想深究，擺擺手，將我放回自己的座位上…………一路上吸了太多氧氣，回到教室一時沒適應(yīng)，我病怏怏地走回去?？赡苁俏业臓顟B(tài)太差了，大家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
秋分：
? ? ? “～喂…………你真的沒上過學(xué)嗎？”
? ? ? 她悄悄對我說。
白灰：
? ? ? “………沒有………”
? ? ? 我在灰宮里接受的教育，不能稱作上學(xué)……不僅老師是機(jī)器不是人，我在那還根本就沒有同學(xué)。
? ? ? 那我等會的考試該怎么辦？
聰明～
? ? ? “放心吧，聽我指揮，您每次都能考一百分?！?/p>
白灰～
? ? ? “這也太過分了吧?！?/p>
? ? ? 驅(qū)趕睡意，我嘗試著聽聽老師講課的內(nèi)容。
某科老師：
? ? ? “!@#$%@##$$”
白灰：
? ? ? “啊～…………”
? ? ? 睡意襲來，我聽不清在他說什么。只知道，在講題，講一輛汽車在公路上跑，走了多少距離……數(shù)學(xué)課嗎這是？果然，一天只有24個小時還是太少了。
白灰：
? ? ? “～～～……………”
? ? ? 已經(jīng)和秋分把話說開，已經(jīng)沒有需要擔(dān)心的事，睡意便趁機(jī)插足我的意志。我一稍微閉上眼，便有一股助力驅(qū)使我鎖死眼皮，倒伏在課桌上……預(yù)想中的學(xué)校生活，原來就是這種趴在桌子上睡覺嗎？
白灰：
? ? ? “…………”
? ? ? 我與這股助力搏斗著，但卻始終沒法恢復(fù)精神。眼前的課桌不斷模糊，夢中的場景已經(jīng)跨越現(xiàn)實(shí)，疊加在眼前模糊的課桌上，不斷隨著我的抵抗而閃爍………我還醒著，卻已經(jīng)在做夢了。
? ? ? 話說，桌子上是空的，我好像連課本也沒掏出來………唉，我有課本嗎？
? ? ? ……………而我一旦完全進(jìn)入夢中，便又被那畫外音一樣的老師講課聲給驚醒。驚醒沒多久，沉重的睡意便又拖著我向下沉。不想臣服于睡意，我第一次翻書包，拿出課本。
白灰：
? ? ? “……………”
? ? ? 初識代數(shù)、一元一次方程、多邊形面積計算……都是我很久以前就學(xué)過的東西。
白灰：
? ? ? “～～～～”
? ? ? 因?yàn)闆]有新鮮的東西，我立馬就倒下了…………
? ? ? 下課時間，教室外，老師一對一談話。
某科老師：
? ? ? “第一天上學(xué)就睡覺，你怎么回事………”
白灰：
? ? ? “對不起?！?/p>
? ? ? 我現(xiàn)在頭還是暈乎乎的。
某科老師：
? ? ? “我聽說，你在貓貓星是按48小時作息的。你昨天幾點(diǎn)睡的覺?！?/p>
白灰：
? ? ? “…………不知道。”
? ? ? 雖然特地把我叫出去，但他沒對我生氣，反倒有點(diǎn)無奈。如果能理解我的難處，那就太好了，省得我解釋了。
某科老師：
? ? ? “你來地球有兩個月了嗎？”
白灰：
? ? ? “地球一個月是20天還是30天……總之沒有?！?/p>
某科老師：
? ? ? “盡快適應(yīng)24小時生活制……你這樣下去不行的，期末考試絕對過不了?！?/p>
白灰：
? ? ? “嗯～……嗯～……嗯～…………”
? ? ? 唯唯諾諾，我想趕緊擺脫他。
某科老師：
? ? ? “你沒上過學(xué)，那你下節(jié)課的期初考試該怎么辦？知道考試是什么嗎？”
白灰：
? ? ? “不知道?！?/p>
某科老師：
? ? ? “……你去找你的班主任吧，知道在哪里嗎？”
? ? ? 恩、對不起、不知道，這三個回答足夠讓人失去耐心。我這樣回答，老師顯得十分無奈。
白灰：
? ? ? “知道。”
? ? ? 與前往其他班級的老師反向，我走向辦公室……然后，確定他看不到我后，我在樓道上裝作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的樣子，又繞了個圈子回去。當(dāng)然，期間我一直在承受他人的視線……不就是新生嗎？為什么一直要盯著我看？
? ? ? 門口，學(xué)生們排著長隊。教室里清空了書桌，只留下每個桌子上一支筆。筆的末端寫著考試專用，考試甚至不允許學(xué)生帶入自己的筆，為了防止作弊。
學(xué)生：
? ? ? “等一下，你不能進(jìn)來。”
? ? ? 我將要從后面進(jìn)去，卻被人攔住去路。他好像是跟我同班的同學(xué)。
白灰：
? ? ? “為什么？”
? ? ? 我把目光轉(zhuǎn)向他。
學(xué)生：
? ? ? “因?yàn)椤驗(yàn)椤?/p>
? ? ? 他忽然語塞，連說話的語調(diào)都變了，眼神飄忽不定，突然變得呆呆的。
學(xué)生：
? ? ? “……因?yàn)?，我們班今天要考試……要先把東西……清理出去?！谕饷媾抨??！?/p>
? ? ? 他不敢看我，盯著地板，總算支支吾吾地解釋清楚了。
白灰：
? ? ? “…………”
? ? ? 好像有點(diǎn)尷尬，這是什么情況……我趕緊轉(zhuǎn)頭離開。
? ? ? 教室的前門，則有老師站在那，拿著探測器盯著時鐘，準(zhǔn)備檢查違規(guī)物件，他前方的走廊上，排著隊的學(xué)生們熱火朝天地在聊天，終于沒有人再注意我。但讓我插足于那股氣氛中，我還是有點(diǎn)無所適從。結(jié)果我遲遲不能排入隊伍的末端，只能像個無關(guān)人士一樣，挑選了個不顯眼的角度，站在一旁。
? ? ? 排著隊的人群中，沒有一個與我一樣，氣氛顯得格格不入的人。
秋分：
? ? ? “………~！”
? ? ? 某人的眼睛，忽然注意到了我。
? ? ? 她微微笑了笑，悄悄地離開隊伍，來到隊伍的末端，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一樣，排了上去。
白灰：
? ? ? “……”
? ? ? 別這樣，弄得好像是在等我一樣……我只能靠了上去。
白灰：
? ? ? “真是的，為什么排隊尾，你沒有朋友嗎……”
秋分：
? ? ? “這可不是沒有朋友的你該說的話哦。準(zhǔn)備好考倒數(shù)第一的準(zhǔn)備了嗎？”
白灰：
? ? ? “……什么倒數(shù)第一，別說這種話?！?/p>
? ? ? 雖然很丟臉，不過大概率是這樣了吧。
秋分：
? ? ? “白灰不想當(dāng)?shù)箶?shù)第一嗎？”
白灰：
? ? ? “…………我無所謂?！?/p>
秋分：
? ? ? “如果你厚著臉皮來求我——所有科目都交白卷，我把倒數(shù)第二讓給你也不是不行哦?！?/p>
白灰：
? ? ? “……不需要這種過分的關(guān)心?！?/p>
? ? ? 隊伍正有序的往前進(jìn)，考試即將開始。
秋分：
? ? ? “身上的東西都要掏出來放外面的桌子上，如果你想作弊，記得多花點(diǎn)功夫。”
白灰：
? ? ? “我不干那種事啦……”
? ? ? 最后，隊伍只剩我一個人。拿著探測器的是班主任。
班主任：
? ? ? “白灰，放輕松……你是轉(zhuǎn)學(xué)來的，考得差一點(diǎn)沒關(guān)系的。”
白灰：
? ? ? “我沒關(guān)系。”
? ? ? 大家都把考試成績看得很重，好像一旦考不好自己就要受到什么嚴(yán)厲的懲罰似的……
聰明~
? ? ? ~只有您是這么想的。大家如果考試沒考好，會被家長打屁股的。~
? ? ? 對哦……我的家長，來地球以來一次也沒和父王聯(lián)系過，他好像根本就不管我。我唯一所需要做的事，就是在地球“留學(xué)”。
聰明~
? ? ? ~放心啦，哪怕您不學(xué)無術(shù)，我也會幫您作弊每次都考一百分的。~
白灰~
? ? ? ~別這樣行不行……我不想作弊。~
? ? ? 班主任對著我一陣揮舞手中的探測器。
班主任：
? ? ? “進(jìn)考場不能帶東西，把你口袋里的東西放在桌子上?！?/p>
聰明~：
? ? ? ~噢……作弊被發(fā)現(xiàn)咯。~
? ? ? 那是被我折疊成手帕狀的聰明平板……
白灰~
? ? ? ~你說什么……我沒作弊！~
聰明~
? ? ? ~但是，這并不能阻止白灰同學(xué)作弊。~
? ? ? 考場里，卷子剛被老師啟封。光是隔著一堵墻的距離，并不能阻止我和聰明平板的精神交流。何況，這還是木墻。
白灰~
? ? ?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要作弊啊，你別說了！~
? ? ? 玩游戲的時候，我被太多作弊者惡心過了……實(shí)在太過低能，實(shí)在太過齷齪，實(shí)在對正常人太不公平，我不想變成那種人。而且學(xué)?？荚囘@種無所謂的東西，不值得我這么干。
? ? ? 老師隔行發(fā)卷，卷子剛到我的手中，腦子里便響起了我不想聽的聲音。
聰明~
? ? ? ~試卷總共一百分，選擇題3分一題，大題10分。第一張是語文，所有科目的第一題都選A…………~
白灰~
? ? ? ~你有病?。∥叶颊f了我不要作弊了！~
? ? ? 第一題，我才剛掃上一眼，答案便說出口了……明明，這一題看起來，我完全是能做的。
白灰：
? ? ? “…………”
? ? ? 完全沒辦法……為了我那點(diǎn)無所謂的榮譽(yù)感，我只能忍痛在第一題的答案框?qū)懥藗€歪歪扭扭的“B”上去。
? ? ? 而且，我忽然發(fā)現(xiàn)，這一題我原本是能夠?qū)憣Φ摹髅餮笠缦阄冻錆M營養(yǎng)的食物，卻要被扔進(jìn)腐臭的垃圾；喝起來清冽爽口的瓶裝泉水，卻不慎摔落而與地面骯臟的塵土混為一灘臟水；我是脆弱的人，見不得美好的事物被糟蹋。
聰明~
? ? ? ~是嗎……我明白了。不打擾您了。~
? ? ? 難得沒上過學(xué)，居然遇到了自己會寫的題，卻不得不填上一個錯誤的答案……實(shí)在太過痛苦，我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 ??
班主任：
? ? ? “你還好嗎，白灰？氧氣還夠嗎？”
? ? ? 我的臉色有這么差嗎？
白灰：
? ? ? “我……我沒事。”
聰明~
? ? ?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天，白灰同學(xué)，所有科目都考了97分，總分位列全班第一名。~
2022.4.22 初稿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