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說德云】“一站到底”張鶴帆
本篇是南京德云社德云四隊國慶特別奉獻專場系列文之二

我以前很不喜歡張鶴帆。
具體原因,《心病》的讀者都知道。
我不在乎私底下誰對誰不滿、誰跟誰不和,但我決不容忍演員把臺下的情緒帶到臺上影響作品,不開罵就是我看在老郭臉上對演員能做出的最大包容。
反正我在南京他在八隊,我看不見他,他也到不了我跟前,挺好。
今年八月為了看《窩頭會館》,我去了北京,七天看了四隊八場。
從8月3號開始,馮照洋和楊鶴通的場口改第三,張鶴帆李斯明攢底。

我連著看了三天張鶴帆和李斯明攢底兼返場,感覺居然還不錯。
他倆配合得好,演得也沒毛病,尤其返場唱的《公道老爺勸善歌》設(shè)計用心,有正經(jīng)唱,也有逗趣的環(huán)節(jié)。
張鶴帆在我心里的分數(shù)從不及格上升到了良好。
就是這么意志不堅定,從討厭到不喜歡甚至還有點喜歡,需要的也僅僅是幾次不錯的舞臺表現(xiàn)。
事兒還沒完。

九月底看到這個節(jié)目單,我頗驚訝,跟翡我私存說楊鶴通也太狠了!
沒等我驚訝完,楊鶴通又發(fā)出來一個。

好么,午場九個晚場倆,再加上返場,張鶴帆上南德渡劫來了?
他要成精?

四隊在南京的有十個人,張鶴帆捧哏,另外九個挨個上來逗。
開場李赟霖,《數(shù)來寶》,一頭沉的板子活,張鶴帆沒費勁。
二場于子淇《論夢》,平哏,大段敘述,有難度。
這一場張鶴帆費了力氣,帶娃式捧哏,細細密密一句一捧,牢牢掌控著節(jié)奏。
于子淇的說本來還很欠火候,但被張鶴帆捧著,連他的說都顯得好了。
張鶴帆不僅費力,而且費腦。
于子淇說張鶴帆的媳婦兒有護心毛,把“把生發(fā)液當沐浴露”錯說成“把沐浴露當生發(fā)液”,張鶴帆立刻糾正了這個邏輯錯誤。
這一場call back了第一場的200個新郎。
三場是于霄偉《規(guī)矩論》,分包趕角,捧逗平分。
于霄偉演技好,賣力氣,他倆配合得好,演出效果也好。
這一場call back了第一場的“買白紙寫黑字”,砸掛了倒閉的鶴局酒館兒。
以于霄偉的人性和功底,張鶴帆應該演得挺舒服。
四場是王霄頤,《歪唱》+《學歌曲》。
這倆捏成一個節(jié)目,文本的邏輯上不夠圓融流暢。
但王霄頤演得好唱得好,觀眾的注意力在王霄頤身上,不太會去想文本邏輯的合理性。
這場一頭沉,王霄頤沒讓張鶴帆費力氣。
五場,陳九品,《下象棋》。
短小精悍,規(guī)整,沒毛病。
六場是張鶴帆的親搭檔李斯明,演的是前一天《拜年》里的一部分,以逗哏敘述為主的一頭沉、平哏。
到了李斯明,看出來是親搭檔了,他帶著水杯上來的。
給張鶴帆飲場嗎?NONONO,他喝,張鶴帆看。
這幫說相聲的……

親搭檔演,必然是張鶴帆最省力的一場。
七場吳霄澤,也帶著水杯,嗯,也是壞蛋……
這場一頭沉,張鶴帆也沒太費勁。
八場楊鶴靈,《口吐蓮花》。
水杯已經(jīng)使過兩番,到這一場,楊鶴靈帶上臺的是椅子。
楊鶴靈盛情邀請張鶴帆坐,張鶴帆不坐,于是楊鶴靈坐著椅子,喝著吳霄澤的水,笑瞇瞇地看站了一個多小時也說了一個多小時的張鶴帆。
果然是一科師兄弟兒……
這一場《口吐蓮花》沒鋪墊,直奔戲核。
少了一句關(guān)鍵臺詞,張鶴帆提醒楊鶴靈:“孫子你是不是忘了讓我喊你了?”
楊鶴靈接得很順溜:“你都會!”
別的場次演《口吐蓮花》這么演是失敗,這一場這么演,反而突出了逗哏的壞,不管不顧,滿心只想欺負捧哏!
塑造人物歸塑造人物,楊鶴靈還是很心疼張鶴帆的,扇子越開越大,快能把張鶴帆扇跑了。
這是第八場,張鶴帆call back了和李斯明的第六場,說變出個小王八,開10個輪子的卡車。
這場張鶴帆累,畢竟《口吐蓮花》看的就是捧哏倒霉。
最后一場,李云天,《論捧逗》。
連說帶演,張鶴帆累得不輕。
九個節(jié)目演了一個半小時,返場半小時。
返場,張鶴帆也是主力。

“一站到底”專場結(jié)束的瞬間,我有點恍惚,我覺得看到了當初在臺上玩命說相聲的郭德綱,看到了當初跟著老郭篳路藍縷一路行來的云鶴。
不容易啊。
“一站到底”很累,那么長時間那么多節(jié)目,張鶴帆不光累在體力、累在不能喝水、得站著、得說,更累在腦子。
他的注意力得一直集中,情緒得一直跟著逗哏。
如果注意力不集中,他就不可能聽得出于子淇和楊鶴靈綱口上的錯漏。
如果情緒沒有跟隨,捧逗是割裂的,不是一個整體。
然而張鶴帆的“一站到底”,不僅每一個節(jié)目都捧逗配合,整場不斷的call back也使得這個午場成為了一個整體。
這不光是敬業(yè),更是業(yè)務(wù)能力的體現(xiàn)。
如果說在北京看的那八場是改觀,那么這次在南京看的就是意外、驚訝,張鶴帆現(xiàn)在這么有長進了嗎?
我對張鶴帆產(chǎn)生了新的好奇,我要看看他晚場能演到什么程度,能不能看到他的極限。
晚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本來看完四隊10月1號晚場的相聲劇專場,我沒敢對7號的相聲劇抱什么期望,然而,7號晚場的《珍珠衫》和《大審鍘美案》(節(jié)目單不叫這個名字,演員給起了個巨長的題目,我沒記?。┦欠浅>实膬蓚€作品。
這兩個節(jié)目張鶴帆都是主力,別人能坐、能站著放松一下,張鶴帆連說帶演滿臺跑,別人沒給他鋪墊好的地方,他自己鋪自己翻自己賣力演!
肯賣力氣就是好孩子,能把力氣賣對地方就是好演員!
中午的“一站到底”雖然成功,但節(jié)目并不驚艷。
到了晚場的這兩個節(jié)目,我忘記了去想張鶴帆累不累,我只是歡笑鼓掌,盡情享受節(jié)目帶給我的快樂。
了不起。
我第一次有了想給張鶴帆豎大拇指的沖動。
這次,我真的被張鶴帆感動了。
誰說德云社的演員都飄了?這不還有演員堅持在小劇場,一嘴一嘴說得四脖子汗流?
當初老郭就是這么拼出來的,現(xiàn)在他的孩子還這么拼!
從南德出來,我有種身心歡暢、忘記時空的漂浮感。
我快要融化在濕涼的雨夜里,隨著桂花香氣漂浮搖曳。
也許以后,我會忘記節(jié)目內(nèi)容,忘記演員的具體表現(xiàn),但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會記得張鶴帆和四隊演員帶給我的愉悅和滿足,記得夜空中劃過的細細雨絲,記得暗夜里浮動的幽幽桂香。
相聲很好,德云社很好。
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間造孽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