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人物提取】葉冰裳(5)
澹臺燼又變回冷漠的模樣,邊走邊問過來通報的宮婢:“昭華郡主怎么了,叫太醫(yī)了嗎?” 小宮婢紅著眼睛:“陛下救救郡主吧,太醫(yī)診治過,說郡主憂思過度,積郁成疾,再這樣下去,恐怕活不了三年。” 澹臺燼皺眉:“怎么會這樣?” 小宮婢惶恐地顫抖著身子。 “說!” “已經(jīng)很久了,宮里到處都在傳,說昭華郡主的過去,也說……陛下不喜她,到了現(xiàn)在也沒給郡主名分,要她過來,只是……為了折辱死去的宣王?!? ☆、封位 葉冰裳虛弱地躺在床上。 周國的冬日比起夏國要溫暖些, 她臉上卻沒有半點兒血色。 小慧憤憤地說:“小姐,別聽那些嘴碎的人亂說。陛下宮里只有你一個人,不喜歡你還能喜歡誰呢。小姐是為了家國大義才來周國的, 他們什么都不懂,當心陛下知道以后掌他們的嘴。” 葉冰裳咳嗽兩聲:“小慧, 我沒事。你去睡吧, 夜深了,陛下想必不會過來了?!? 小慧剛要說話, 發(fā)現(xiàn)殿內(nèi)琉璃宮燈次第亮起。 “小姐,陛下過來了!”小慧驚喜地說。 葉冰裳一怔, 抬眸望去,果然看見玄衣青年緩步走入殿中。 小慧低聲說:“陛下是在乎小姐的?!眱蓢?zhàn)以后, 澹臺燼什么都沒要, 只向周國要了葉冰裳。 現(xiàn)在這么晚了, 一聽說葉冰裳身子不好, 他立刻就趕了過來。 宮女接過澹臺燼的披風, 葉冰裳撐起身子要行禮。 澹臺燼說:“不必, 你好好休息?!? 太醫(yī)緊跟在他身后趕了過來, 把葉冰裳的病情重復一遍。澹臺燼面無表情聽著,好半晌, 才風輕云淡地說:“嚼舌根的都殺了?!? 小慧身子一顫, 萬萬沒想到陛下會直接殺人。 葉冰裳的臉色也白了白,許是害怕嚇到她, 青年黑瞳里帶上幾分溫柔:“別怕,孤不會傷害你。” 葉冰裳低聲說:“妾信陛下?!? 她黯然地看著他,似是非常難以啟齒,好半晌才下定決心問:“陛下是否……真的嫌棄妾身?” 澹臺燼溫柔地說:“不會, 孤知道你的過去,也感激你過去的善意。孤若真是介意,便不會要你來。” 葉冰裳眸中含淚,錦被中的手握住青年的手掌。 “可是他們說得確實不錯,妾早該在宣王死那一刻就懸梁自盡。妾丟了夏國的臉,也為陛下蒙羞,妾無顏在周國?!? 澹臺燼笑了笑:“死人說的話,怎么能當真呢?” 葉冰裳紅著眼圈看他。 她本就楚楚可憐,澹臺燼沉默片刻,看著她的眼睛,心里生出淺淺的悸動,一如幾年前,他神色忍不住柔和了些,說:“睡吧,孤今晚守著你。” 葉冰裳咬著唇瓣,無聲往里面挪了挪。 給澹臺燼留出了一個位置。 澹臺燼默然,和衣躺了上去。 葉冰裳宮里的婢女也盡數(shù)十分懂事,見狀連忙退下。 小慧臉上止不住帶上喜色,她就說,小姐生得這么美,陛下怎么會一直不碰她。今夜過后,小姐必定有個名分,就不會連宮人都欺辱她了。 小慧也忙跟著人退下。 宮人只留下了兩盞昏黃宮燈,澹臺睜著眼睛,漆黑的瞳看著葉冰裳。 他生來缺乏感情,跟著荊蘭安學習倫常,然而模仿到底是模仿,大多數(shù)時候他內(nèi)心冷得像十月寒潭。 可是只有對著眼前的女子,他心中會剝繭抽絲般生出幾分復雜感情。 葉冰裳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紅霞,她垂著眸子,依舊是淡如菊的氣質(zhì),手指微微顫抖來脫澹臺燼衣裳。 “多謝陛下,給妾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才脫去青年外衫,被對方握住手,葉冰裳抬起眼睛,澹臺燼笑著說:“你身子不適,不必如此。睡吧?!? 葉冰裳嘴唇顫了顫,順從地點點頭,睡下去。 天亮以后,一道諭旨傳遍整個皇宮。 太監(jiān)捧著玄色諭旨,笑盈盈諂媚地對葉冰裳說:“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葉冰裳從地上起來,煙波如含著一汪春水,柔聲道謝。 周國和大夏封妃制度不同。 后妃等級從高到低分別是“皇后、夫人、昭儀、婕妤、容華、美人”。 天沒亮澹臺燼就走了。 隨后圣旨到來,葉冰裳本以為頂多一個昭儀,沒想到澹臺燼會直接封自己為“昭華夫人”,地位僅在皇后之下。 她拿著圣旨,一時間心情有幾分復雜。 以前不太看好的少年,一朝成了她今后的依仗,這種轉(zhuǎn)變讓人心頭滋味難言。 這種時候,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蕭凜。 如果蕭凜登基,給她的恐怕也是如此。 外面都在說澹臺燼是個暴君,他殘忍冷漠,可是對著葉冰裳,他眉眼總是溫和的,連聲音也帶著幾分少年清朗的味道。 小慧高興地說:“這下可好了,沒人再敢欺負小姐。不,是夫人,瞧奴婢這嘴,小姐是夫人了。” 葉冰裳眉間攏著一抹輕愁,苦笑了下,沒有說話。 都以為澹臺燼昨夜臨幸了她,可實際青年連衣角都是冷的。 她怔怔看了半夜,突然有幾分想念蕭凜。 葉冰裳心中落寞不安。 這些東西得到太快了,以至于讓她覺得非常不真實。她自然是真心對待過蕭凜的,可是總不能真隨蕭凜去死。 如今的青年帝王,比蕭凜權(quán)重,比蕭凜心狠,她傷感之余,卻也知道這個人脾氣并不會像蕭凜那樣好。 盡管……葉冰裳覺察出來,澹臺燼似乎在模仿蕭凜對待自己。 他笑起來嘴角的弧度,都和蕭凜很像。 這些沒有讓葉冰裳覺得安心,反而心里沉了沉。她想起宮里還有個從小就不喜自己的三妹妹,更是高興不起來。 她望著宮中蓮池,捏緊了自己的袖子。 誰曾想變故突生,其中一個銀環(huán)飛出,有人驚呼道:“夫人!” 蘇蘇回頭看去,就見自己踢出去的銀環(huán)打中一個緋衣女子。 正是葉冰裳。 葉冰裳捂住胸口,臉色蒼白地倒下。小慧連忙扶住她。 蘇蘇茫然片刻,明白闖了禍,被廿白羽擒住時也沒掙扎。 澹臺燼臉色難看,他抱起奄奄一息的葉冰裳,冷冷看蘇蘇一眼:“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孤會慢慢和你算賬?!? 蘇蘇沒想到自己險些殺了人,她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 蕭凜的死是她一個心結(jié),她修仙道,殺無辜的人是罪孽,更何況蕭凜求過她不要傷害葉冰裳。 她害怕再有人因為自己而死。 勾玉在她腦海里疑惑地說:“小主人,勾玉一直有幫你留意,你踢出去的銀環(huán)不可能打中人。” 怎么會如此湊巧,打中了葉冰裳? 蘇蘇愣了愣:“什么?” 勾玉不可能騙她,既然身為靈器的銀環(huán)本身打不中人,那么只能證明有一樣東西控制了銀環(huán)。 能控制銀環(huán)的……是仙器! 蘇蘇猛然想起葉冰裳身上的護心鱗。 腦海里的迷霧仿佛突然被撥開,她終于知道長久以來為什么總覺得葉冰裳不對勁。 原主這個大姐姐顯然不簡單,葉冰裳故意控制銀環(huán)打中她自己! 蘇蘇能想到,勾玉自然也想到了。 勾玉生氣地說:“虧我們以前還覺得她是個好人?!? 如果不是勾玉注意到了,別說澹臺燼,恐怕連蘇蘇都會以為是自己傷了葉冰裳,從而愧疚不已。 蘇蘇低聲說:“或許,她曾經(jīng)是個好人?!? 是什么時候態(tài)度開始變化的呢?蘇蘇想起最早在魘魔夢境中,葉冰裳不愿離開夢里的蕭凜,那時候葉冰裳在夢中做了好幾年皇后,還有個兒子。 蘇蘇猛然抬起眼。 * 她以前確實是個好人,看著小慧擔憂的目光,葉冰裳這樣想。 護心鱗保護著她的心脈,她臉色慘白,性命卻無虞。 太醫(yī)們匆匆來診治,葉冰裳的目光落在外面玄衣帝王身上,澹臺燼神色冰冷,不知道在想什么。 葉冰裳心想,他會怎么罰三妹妹呢? 三妹妹上躥下跳與澹臺燼作對,他定不會輕饒三妹妹。 葉冰裳虛弱地捂住唇咳了咳,她也曾經(jīng)是個好人。她為上京愁苦百姓送過銀錢,替孩子們辦過書院,她禮讓下人,刻苦努力,救助小動物。沒有半分瞧不起曾經(jīng)是質(zhì)子的澹臺燼。 可是好人……也會害怕。 她在魘魔的夢中,是個好皇后。最后丈夫變心,兒子死了,她的心慢慢化作灰燼。 從小祖母就偏疼三妹妹和大哥,她要的一切,都是自己苦心經(jīng)營來的。 可偏偏三妹妹要同她搶! 三妹妹明明什么都有啊,顯赫的身世,眾人的疼愛。而自己想要什么都要付出萬倍努力。 葉夕霧像壓在她頭上讓她喘不過氣的烏云??傆幸惶欤瑫裆>茡屪咛鞖g的一切般,搶走自己的一切。 葉冰裳放下手,露出一個安慰的笑意:“陛下別擔心,妾沒事?!? 太醫(yī)說:“夫人未傷及心脈,好好休養(yǎng)定能恢復?!? 澹臺燼頷首:“你好好休息?!? 玄衣青年眸中冷怒,拂袖走了。 小慧哼了一聲,幸災樂禍道:“三小姐在眾目睽睽之下傷了夫人,陛下定不會繞了她!” 葉冰裳手指按在自己唇上:“不可這樣說,三妹妹不是故意的。” “夫人!” 葉冰裳臉色蒼白地沖她搖搖頭。 在他心里葉冰裳是喜歡的人,所以他學著蕭凜保護葉冰裳一樣保護她。 澹臺燼甚至并不覺得自己有病。 蘇蘇腦海里飛速轉(zhuǎn)動,那葉冰裳豈不是白受了這一下? 龐宜之也知道自己今日躲不掉,或許他來周國找葉冰裳那一刻,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 人間女子,不都是這樣的追求,包括葉冰裳,澹臺燼肯定會信這個理由。 魏喜沒聽出他話里的嘲諷之意,白色杏花之后,走出來一個纖弱漂亮的身影。 看見澹臺燼,她眼睛里流露出溫柔的笑意。 “陛下回來了?” 正是葉冰裳。 澹臺燼點點頭,他斂去眼睛里的嘲諷,溫聲問道:“冰裳身子如何了?” 葉冰裳福了福,輕聲說:“妾的身體已大好,恕妾斗膽,擅自準備祈福儀式。妾知道陛下不會記掛這樣的小事,陛下才成為大周君主,民心所向不可或缺。” 這樣的感覺對于澹臺燼來說十分久違。 畢竟除了荊蘭安,沒人會站在他的利益上幫他安排這些。澹臺燼說:“孤怎么會怪你?!? 葉冰裳露出一個三份羞怯的笑。 她本就生得好,站在盛開的杏花之間,這一笑更是美得柔弱清麗。 連沒了根的魏喜公公,臉上都露出幾分淺淺的贊嘆。 葉冰裳抬眸,以為會在玄衣帝王眼中看見驚艷迷戀之色,沒想到他神色依舊溫和含笑。 沒有過分疏冷,卻也并不狂熱。 她面色沒有顯露出來,心里卻生起淺淺疑惑。 為什么? 為什么對澹臺燼沒用? 不,也并不是沒用,至少小暴君對她比對其他人都好??墒钱斈晁≡趧e苑時,毒舌傲慢的龐宜之都變得神魂顛倒,臉色漲紅。 澹臺燼的反應(yīng)過于平淡了。 葉冰裳沉靜地想,從他人口中她了解到,陛下是比其他人冷漠許多,興許他的情緒十分內(nèi)斂呢? 蕭凜的感情,不也溫和如水嗎? 想到這里,她倒不再急躁,帶著一眾紅衣宮婢離開了。 她一走,澹臺燼眼里的笑意也就消失不見。 他揉碎手中的杏花,一腳踏上去。 魏喜小跑著跟上來,討好地問澹臺燼今日在哪里用晚膳。 這話問得有些意思,畢竟昭華夫人一片心意難得,小暴君再怎么,也得寬慰一下夫人的心。 “對,我也沒想要什么皇后之位。”蘇蘇說,“我故意這樣說,有兩個好處,澹臺燼總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想害他。我說要皇后之位,反而寬了他的心。只要他的情緒搖擺,我們就達到目的了。還有,我想看看葉冰裳到底想做什么?!? 原主這個大姐姐太神秘了,連少年魔神都對她憐惜有加,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聽說夫人親自做了水玉,那水玉裂開,兩塊幾乎一模一樣呢?!? “陛下收到,一定會很高興。” 水玉是周國一種特定的玉石,需像燒窯一般煉制,精心養(yǎng)玉以后放入水中,會裂成兩塊。 越精致越對稱,養(yǎng)出來的水玉成色越好,心意越足。 勾玉給蘇蘇出餿主意:“要不你也給澹臺燼弄一塊水玉?” 看見葉冰裳溫柔似水,十足十賢妻良母,它家小主人心如止水,像修煉一般沉靜,勾玉心里暗暗著急。 宮宴還沒結(jié)束,那時候葉冰裳才替澹臺燼系好另一塊水玉。 “愿陛下福澤無雙,安好順遂。”她略微靦腆一笑,人比花嬌。 澹臺燼默了默,嘴角牽起來,露出一個溫和笑意。 葉冰裳看著他,依稀從他神情中看出幾分蕭凜的影子。她有幾分想皺眉。 絲竹管弦聲不斷,舞姬翩翩旋轉(zhuǎn),水袖翻飛,如一場華麗的夢境。 下一刻,一身勁裝的廿木凝匆匆跑進來,對著澹臺燼耳語一番。 葉冰裳眼睜睜看著澹臺燼面上溫柔的假面消失不見,瞬間變得森寒可怖。 他目光漸漸變得陰郁,吸氣讓他胸膛起伏不定,他用一種惡毒憎惡的眼神看著在場所有人。 底下臣子們觥籌交錯,絲毫不覺。 玄衣帝王豁然起身,大家都看過來,他沉郁的臉帶上幾分如水的笑容:“孤有事,先行一步,諸位愛卿沒事就散了?!? 眾人對他的懼多于敬,尤其是先前啖澹臺明朗肉的臣子,連忙行禮告退。 一柄玄色的弓遞到帝王手中,他像是要去捉不聽話的獵物,腳步匆匆往外走。 葉冰裳看著他的背影,明白那弓并不會真正射出箭。他只是想嚇嚇那個不聽話的少女。 ——葉冰裳離得近,聽見了廿木凝說話。 澹臺燼走出好幾步,才突然回頭。 葉冰裳眼淚劃過臉頰,怔怔看著他哭泣。澹臺燼沉默許久,露出一個略微僵硬的笑容:“孤忘了給你回禮,廿白羽,帶夫人去珍寶庫,看上什么都給夫人送過去?!? 葉冰裳哀求地看著他。 他轉(zhuǎn)身,大步走了。 小慧擔憂地說:“夫人……” 葉冰裳擦干臉上的淚,冷靜低聲喃喃說:“還是不行啊?!? 羊暨嘆了口氣,心里發(fā)苦。在他看來,迎蘇蘇為后是一件百害無一利的事。天下人都不會同意,澹臺燼非要這樣做,只會讓臣子們寒心。 這件事僵持了許多天,連身處后宮的葉冰裳都聽說了。 有個姓蔡的大人為了讓澹臺燼回心轉(zhuǎn)意,甚至一頭撞在帝王車輦上。 宮中竊竊私語,不知道是誰先開始揣測,陛下這回應(yīng)該不會立后了。 葉冰裳如今是后宮唯一有封位的人,親自溫了湯去看澹臺燼。 她路過鮮花盛開的朝花宮,還沒到澹臺燼的前殿,撞見腳步匆忙的魏喜。 老太監(jiān)臉色慘白,看見葉冰裳,半晌才維持住臉色,給葉冰裳行禮。 葉冰裳一眼就看見了魏喜身上沒有干涸的血跡。 “給夫人見禮,老奴有急事,先行一步。”魏喜跑了幾步,回頭好心提醒,“今日陛下那里……不適宜夫人前去,夫人還是回宮歇息著罷?!? 葉冰裳說:“多謝魏公公提醒?!? 魏喜神不守舍,往前去了。 葉冰裳留意到,魏喜去的地方正是翡翠宮。 她腳步頓了頓,沒有聽魏喜的提議回去,而是繼續(xù)往前走。 巍峨宮殿前,鮮血蜿蜒流出來,一顆人頭骨碌碌滾到葉冰裳裙邊。 身后的小慧失聲尖叫。 葉冰裳的臉色也白了白,身后的夜影衛(wèi)捂住小慧的嘴,冷聲說:“夫人,得罪了,陛下現(xiàn)在有事,不便見夫人,還請夫人先行回去?!? 葉冰裳連忙點頭,夜影衛(wèi)這才放開小慧,小慧的腿打著擺子,緊緊靠著葉冰裳。 葉冰裳不敢多看,帶著小慧折身回去了。 “天氣不錯,三妹妹要不要一起走走?!比~冰裳說。 她眼眶微紅, 誰都看得出, 她一定哭過。宮女們看看蘇蘇,再看葉冰裳時, 眼里露出同情之色。 陛下立了這位夫人之后,就沒再留過夜。這位夫人也相當可憐。 蘇蘇在心里笑了笑:“好啊?!? 兩人便繞著御花園走走,廿白羽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們。 葉冰裳苦笑著說:“三妹妹或許會覺得,我今日來是要說些挑撥的話。但其實, 宣王殿下一死,我便明白,我終究是福薄,比不得三妹妹?!? 蘇蘇說:“福厚福薄,都靠自己積緣,寄托在旁人身上算什么?!? 葉冰裳微怔,點頭說:“這樣說也不錯,都不重要了。三妹妹明日便是大周皇后,我想求三妹妹一件事??煞駧臀蚁虮菹虑髠€恩典,讓我出宮?不管是在外面找個別莊生活,讓是讓我回夏國,對我來說,都是恩賜。” 她哀求地看著蘇蘇,握住蘇蘇的手。 蘇蘇抽回自己的手:“昭華夫人想求恩典大可自己去,我恐怕幫不上什么忙?!? 美人垂淚對蘇蘇而言半點殺傷力都沒有,她扯下葉冰裳的手:“沒什么事我就回宮了?!? 葉冰裳看著她的背影,收回了手,臉上無悲無喜。 勾玉莫名其妙道:“她到底想做什么?總不可能是真心想要離開周國皇宮吧?!? 蘇蘇張開手。 勾玉詫異道:“咦,這是什么?葉冰裳剛剛?cè)o你的?” 只見蘇蘇手里,有一顆碧綠的寶石。 蘇蘇說:“這是祖母的寶石?!? 祖母如此寶貝這顆寶石,為什么會在葉冰裳手中? 蘇蘇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勾玉說:“你別急,葉老夫人一直在澹臺燼那里,總不可能出什么事,葉冰裳和你一樣,一直在宮里,不可能對老夫人做什么的。你不是前兩日還收到了老夫人報平安的書信嗎?” 說起書信,看見寶石那一刻,蘇蘇心中就起了疑。 她連忙拿出祖母斷斷續(xù)續(xù)寫給自己的書信,仔細比對了一番,幾封信上,字跡都是一樣的。 蘇蘇心里一沉。 即便是同一個人寫字,也不會把每一封信里,同樣的字寫得一模一樣。 她攥緊書信和寶石。 突然確信一個消息—— 祖母出事了。 蘇蘇快步走回去,果然,葉冰裳還在原地等她。 葉冰裳站在花叢中,絲毫不詫異蘇蘇會回來,她柔聲道:“三妹妹現(xiàn)在可是想好好和我談?wù)劊俊? 姐妹倆走到假山處,蘇蘇拿出手中寶石,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葉冰裳也一改柔弱姿態(tài),神情復雜地看著蘇蘇。 “你別怪我這時候找你,祖母確然出了事。宣王殿下生前留下一支死士,叫做潛龍衛(wèi)。先前龐大人躲在了祖母的住處,后來他死了,潛龍衛(wèi)不知所蹤,這支死士,陛下想要,流落民間的八皇子也想要?!? 蘇蘇說:“所以你要告訴我,八皇子不敢惹澹臺燼,就抓了祖母,想要逼問潛龍衛(wèi)的下落?!? “沒錯?!比~冰裳說,“你平日不可以去看祖母,我娘親卻可以,前段時日她去探望祖母,人不見了,只發(fā)現(xiàn)了這顆寶石。” 蘇蘇冷冷審視著她。 勾玉低聲說:“葉冰裳說的應(yīng)該是真話。” 葉冰裳繼續(xù)道:“八皇子前幾日就放出消息,讓人拿潛龍衛(wèi)去換祖母的命,否則……” 葉冰裳沉聲說:“今夜子時,就是祖母命喪黃泉之時。這個消息京城的人都知道,你還記得陛下離宮那段時日嗎,便是他去尋八皇子叛軍之時。陛下瞞著你,宮人也不敢同你說。我原本也不想冒這個險,可那也是我的祖母?!? “三妹妹?!比~冰裳打量著蘇蘇,“潛龍衛(wèi)……是否真的在你手中?” 蘇蘇冷笑一聲:“沒有?!? 蘇蘇說:“你打什么算盤我不在乎,若是讓我知道,祖母出事與你有關(guān),我就算背信棄義,也要痛苦一輩子?!? 葉老夫人是來蘇蘇來人間唯一給她親情的人,蘇蘇怎么也不希望葉老夫人出事。 八皇子給的時間是子時,蘇蘇要在子時找到潛龍衛(wèi),還要用潛龍衛(wèi)去換人,這萬萬不可能。 葉冰裳垂眸,溫聲說:“你認為我有壞心思,或許的確有,但是我真心希望你能救回祖母?!? 蘇蘇說:“護心鱗拿來。” “什么?”葉冰裳詫異地看著她。 蘇蘇說:“你既然真心希望我去救人,就把你的籌碼也一并給我,我去把祖母救回來?!? 葉冰裳后退了一步。 蘇蘇笑道:“你看,所以別再說什么你為祖母好的話了。葉冰裳,你只愛你自己。” 葉冰裳幾乎下意識辯駁說:“不,我怎么知道,你拿了東西,會不會救人……” 蘇蘇看她一眼,不再和她廢話,轉(zhuǎn)身離開。 蘇蘇承認,葉冰裳很聰明,即便這是個圈套,她依舊得去。 蘇蘇寫了封信,告訴澹臺燼自己明日之前一定會回來。 勾玉提醒她:“小主人,別放在這里,你還記得般若浮生中,冥夜和桑酒的前車之鑒嗎。” 蘇蘇立刻想到冥夜給桑酒留下話語,結(jié)果被天歡抹去的事。 她收回信,用符紙燃了。 葉冰裳拿著銀環(huán),現(xiàn)身在蘇蘇房間。 看著空中揮散不去的水霧,依稀要凝結(jié)的水霧,她低聲道:“還挺聰明。” 懷里的護心鱗散發(fā)著銀色的光,她拿出來一劃,水霧散去,消散無蹤。 “可惜,還是護心鱗好用。對不起了,三妹妹,是你不給我留活路。” 勾玉沉聲說:“會不會是葉冰裳通風報信?” 這個揣測太過惡毒,如果真是葉冰裳,那她分明就是要祖母的命。 他心臟的地方,一枚藍色的鱗片幽幽亮起。 勾玉倒抽一口涼氣:“葉冰裳把護心鱗給了他!” 午后小雨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昭華夫人來探望澹臺燼。廿白羽像一道暗處的影子,沉默不言跟著葉冰裳。 葉冰裳說:“廿大人,妾身只是想單獨和陛下說說話?!? 廿白羽微微搖了搖頭,目不斜視盯著地面。 葉冰裳沒了辦法,只好任由夜影衛(wèi)們盯著,掏出帕子給澹臺燼擦了擦汗水。 在他的身邊,葉冰裳看見了帶上裂痕的護心鱗。 她臉色一變,連忙拿了起來。 果然,原本銀色的護心鱗上,密密麻麻布滿金色紋路,她試著感受它,發(fā)現(xiàn)它毫無反應(yīng)。 一瞬間葉冰裳臉色極為難看,她意識到一個不可扭轉(zhuǎn)的事實,護心鱗碎了! 澹臺燼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潛龍衛(wèi)怎么可能真的弄碎護心鱗呢? 她臉色幾變,心疼得直抽氣,然而在廿白羽等人的盯視下,她只能被迫恢復冷靜。木已成舟,她就算再后悔也沒有辦法。 護心鱗碎了,換來蘇蘇的威脅解除。 現(xiàn)在對于澹臺燼來說,蘇蘇就是一個拿著潛龍衛(wèi)的叛徒。自己一個凡人,拿著護心鱗的作用并不能發(fā)揮到極致,還會引來妖物。 如今的局面也不差。 說服了自己,葉冰裳想替澹臺燼掖一掖被子,一柄劍格擋住她的手。 廿白羽說:“夫人探望過陛下就回去吧?!? 葉冰裳臉上的難堪之色一晃而過,笑著點點頭。 小慧喜盈盈地說:“夫人,你是不知道,那個女人被陛下扔去了冷宮。我聽說一到夏天啊,那地方蛇蟲鼠蟻出沒,飯也是餿的,這回陛下徹底厭棄了她!” 葉冰裳放下快做好的衣裳,抬起漂亮的眼眸:“慎言?!? 小慧連忙拍拍自己的嘴巴:“瞧奴婢這嘴,夫人教了多少回還是學不會。夫人這次可不能念及姐妹之情同情她了!” 葉冰裳點頭:“自然不會,三妹妹想傷害陛下,陛下留她一命,已算仁慈?!? “奴婢還聽說,那位的眼睛看不見了。” 葉冰裳動作頓了頓:“是嗎。” 下午她去給澹臺燼送做好的衣裳,恰好遇到太醫(yī)在給澹臺燼看診。 屋子里淡雅的香氣讓葉冰裳一眼就看見了那株長生花。 長生花快開了,在日光下有種別樣的美麗。 澹臺燼隨意養(yǎng)著,也沒有服用的意思。宮里都知道陛下有這么一株花,紛紛在猜測陛下會把長生花留給誰。 葉冰裳突然想起三妹妹看不見的雙眼。 如果是長生花,三妹妹的身體,一定又能好起來吧…… 澹臺燼看見她,淡淡說:“過來坐?!? 兩人和往常一樣,下了一局棋。葉冰裳不好意思地說:“再過幾日就是妾的生辰,妾斗膽,可以請求陛下一件事嗎?” 這還是她來周國第一次向澹臺燼提出要求。 想到破碎的護心鱗,澹臺燼點頭:“說?!? 葉冰裳說:“妾希望陛下能陪妾和母親,一起吃頓飯?!? 說完,她絞緊手帕,忐忑地看著澹臺燼。 澹臺燼說:“可以。” 葉冰裳微笑地說:“多謝陛下?!? 后宮就葉冰裳一個有封位的女人,她的生辰,女官們自是精心籌備。 葉冰裳生日的前一天,剛好是兩個月后的十五。 他們,澹臺燼,葉冰裳,甚至是蕭凜。 蕭凜的死,導致她無法主動出手對付葉冰裳,陷入被動。到了現(xiàn)在,勾玉和蘇蘇都知道是葉冰裳的陰謀。 全天下都以為潛龍衛(wèi)在蘇蘇手里,蘇蘇已經(jīng)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 蘇蘇一直不說話,勾玉以為她不會回答,沒想到,蘇蘇動了動唇。 “恨的。” 勾玉聽見她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