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檸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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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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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無(wú)法給予明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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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太過于抽象，卻又存在于蕓蕓眾生之間，像一條紐帶，將原本素不相識(shí)的兩個(gè)人聯(lián)系起來(lái)，交織、纏繞，締結(jié)出一段新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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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不妨礙她執(zhí)著于探求愛是什么，或許她早已遇見，只是她還尚未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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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你要結(jié)婚了？”菲洛望著對(duì)面原本就內(nèi)向的小月，藍(lán)發(fā)女孩的臉低垂著，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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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的詫異只在她臉上出現(xiàn)了短短一秒，隨之替代的是對(duì)好友的關(guān)切，畢竟，這是屬于小月的終身大事：“新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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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政治聯(lián)姻?！毙≡?lián)屩f，說的有些急，帶動(dòng)的動(dòng)作讓桌上的咖啡撒出了一圈，像極了她此刻苦澀的笑容：“人還不錯(cuò)...為了月族的未來(lái)，嫁給他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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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只覺得不解，但她尊重小月的決定，別看小月文文弱弱的，其實(shí)她是她們?nèi)齻€(gè)人之中性格最犟的，菲洛只好問：“美星她...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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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咖啡好像有某種魔力，小月的頭又低下去了，片刻后，搖了搖頭：“還沒有，美星的性格你知道的，如果我現(xiàn)在告訴她，估計(jì)她會(huì)帶著他過來(lái)找我理論了...我打算，婚禮的前一天再邀請(qǐng)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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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當(dāng)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嚕咻，那人讓小月真正傾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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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知道小月心意已決，其中的利益關(guān)系不是她們這些涉世未深的女孩能左右的。但菲洛還是希望小月能開心，輕輕與她碰了一下咖啡：“沒關(guān)系，你還有我們，我們一直都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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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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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咖啡館出來(lái)，菲洛內(nèi)心是一片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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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是小月，會(huì)如此輕易就應(yīng)下這種只有利益交易的政治聯(lián)姻嗎？她不知道，她甚至連一場(chǎng)像樣的戀愛經(jīng)歷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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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又想到那個(gè)人。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又怎能用一兩句話輕描淡寫地帶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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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朋友，是戰(zhàn)友，是家人，可以是愛人嗎？菲洛不敢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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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從未說過“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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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yùn)的絲線縛不住兩個(gè)熾熱張揚(yáng)的靈魂，于是要將他們勒得血肉模糊，他們沒膽量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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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耗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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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掉轉(zhuǎn)頭，像是歸巢的鳥兒，朝著她熟悉無(wú)比的家走去。街上很冷，天空中漸漸飄起了雪，菲洛不由得加快腳步，一個(gè)沒注意，撞上了前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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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林？”望著比她足足高了一個(gè)頭的男人，菲洛有些詫異：“你今天不是要工作嗎？為什么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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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林撐著把傘，此刻傘面朝著菲洛這邊傾斜了過來(lái)，那俊秀的男人笑著說：“翹班了呀，上班哪有接女朋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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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shuí)是你女朋友！”明明氣溫冷極了，但菲洛臉上卻只覺得發(fā)燙，將道林那完完全全把自己包起來(lái)的傘朝著他的方向推了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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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心情不好？很冷嗎？和小月聊的不開心？”道林對(duì)著菲洛的反駁毫不在意，反而先她一步關(guān)心起菲洛來(lái)了，道林永遠(yuǎn)擅長(zhǎng)捕捉菲洛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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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她...要結(jié)婚了?！狈坡鍥]想瞞著道林，二人沿著那熟悉的道路邊走邊說：“政治聯(lián)姻，看起來(lái)小月并不愛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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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可惜了。”道林聽聞，也對(duì)小月表現(xiàn)出惋惜之情：“要和一個(gè)不相愛的人一起生活一輩子，即便是相敬如賓，日子也是過得煎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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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相愛，當(dāng)初又何必強(qiáng)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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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腦海里的思緒翻飛，內(nèi)心里只有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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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dá)愛的盡頭，終點(diǎn)盡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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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突然停下了腳步，離開了雨傘的遮蔽，片片雪花掉落在菲洛的肩頭，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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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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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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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林也停下腳步，看著菲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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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女孩臉上的情緒，菲洛總是這樣。道林失神地想起他們年幼時(shí)的初見，早熟的菲洛在很小的時(shí)候就將自己包裹得很好，讓小道林費(fèi)勁千辛萬(wàn)苦的努力，終于打開了菲洛內(nèi)心枷鎖的一條縫，卻又被后來(lái)發(fā)生的種種給關(guān)上了——直到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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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聽什么答案呢？”道林淡淡地說，菲洛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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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取決于你?！狈坡迕髅鳑]有明確問出心中所想的問題，但她知道對(duì)方已經(jīng)讀懂了。他們都是聰明人，這才是他們之間相處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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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顯然道林不打算正經(jīng)地回答她，目光隨意地落在別處，淡淡地說：“我會(huì)讓你自己過來(lái)，自己走進(jìn)我的傘底下，而不是我過來(lái)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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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大風(fēng)吹過，日暮低垂，氣溫又降了幾分，但二人好像不怕冷似的，就這樣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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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在道林身邊，似乎感受不到什么寒冷，此刻，她的鼻子紅紅的，耳朵紅紅的，連眼眶，都染上了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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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lái)時(shí)光的罅隙里也殘存的著吉光片羽，原來(lái)風(fēng)雪之間也殘存著片刻溫存，只是菲洛把自己藏起來(lái)捂住眼睛不敢去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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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林在等她，等她追上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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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她，把故步自封的枷鎖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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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她自己走進(jìn)道林的世界，讓她有一片棲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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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忍住眼底的酸澀，邁步朝著道林走去，與他并肩而立：“我來(lái)了，你會(huì)帶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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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林終于笑了，這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其中的真誠(chéng)與愛意歷歷可見。他們之前的感情看似是道林主導(dǎo)，但道林永遠(yuǎn)不會(huì)逼迫菲洛，他會(huì)等著菲洛自己走出來(lái)，走進(jìn)他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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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我們回家吧，小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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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cè)趺磿?huì)是止步不前的人？不。他們是朝著終點(diǎn)奔去，明明背道而馳，卻又拼命抓住交點(diǎn)的兩條相交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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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愛，菲洛在此刻已經(jīng)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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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頭不再沾有風(fēng)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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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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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菲洛的喉嚨有些沙啞，接過了道林遞上來(lái)的毛毯，將自己身上的吻痕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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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是小月，原本細(xì)心的她沒聽出菲洛的異樣，完全是因?yàn)樗@邊亂得不可開交：“你和美星說了我要結(jié)婚的事了嗎！她威脅我要在我婚禮那天帶著嚕咻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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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殚_著外放，電話里頭的聲音道林是聽的一清二楚，像是獎(jiǎng)勵(lì)一般，俯身輕輕吻了吻菲洛的嘴角，滋潤(rùn)了她因有些使用過度而紅腫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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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的臉又紅了，倒在道林的懷里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羞赧：“對(duì)，是我通知她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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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愛，不說就錯(cuò)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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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小月聽聞，有些若有所思，片刻后，還是鄭重地對(duì)菲洛說：“謝謝你們的好意，菲洛，還有美星，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我會(huì)認(rèn)真考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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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菲洛聽到了小月和嚕咻私奔的消息，笑容掛上了女孩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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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不錯(cu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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