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出現(xiàn)在那個位置，環(huán)視四周，微微彎腰，拎起旁邊的牛奶，繼而迅速隱入人群，離開超市，與前幾次一樣，他依舊沒有付錢。

?? 老人的生活并不困難，我經?？吹剿膬鹤釉谶^節(jié)的時候帶著妻兒和禮品來看望他。不知道是年輕做過小偷留下的習慣，還是單純的只是喜歡占便宜，亦或是某種離奇的癖好。我曾看到他偷過外賣，導致外賣員被壞脾氣的顧客責罵。有時，他會默默拿走籃球架下尚未喝完的飲料，倒掉里面的液體，拿去賣廢品。惹得那些打籃球的年輕人對著他的背影破口大罵。

我選好商品，在收銀臺結賬離開。走了沒多久，便看到他拎著牛奶在前面走著。手里拎的牛奶包裝盒比上次更大，我驚訝他是如何避過監(jiān)控和收銀員將這些東西帶出超市?？赡芩贻p的時候真的是一個技術嫻熟的慣偷吧。

我遠遠跟在他身后，來到人行橫道，他不小心滑倒了，卻依舊抱著牛奶舍不得放開手，兩個女孩走上去將他扶起來，卻被他一手抓住女孩的胳膊?？磥硭肭蒙弦还P。附近幾個人走過去，其中包括一名警察。我也走過去，看看他要怎么做。

“我們根本沒有撞倒他?！眱蓚€女孩辯解著，左邊的女孩用力掙開了抓住她的手。

“附近沒人可以證明。還不是你們自己說了算。哎呦，我的胳膊。警察，他們把我胳膊撞傷了。得送我去醫(yī)院做檢查?！?/p>

“是你自己摔得吧?！蔽疫m時地插了一嘴

“你是誰啊。管我的閑事?！?/p>

“警察，我剛才看到是他自己摔倒了，是這兩個女孩扶他起來的。只要您調監(jiān)控就可以看到?！?/p>

?老人怒視著我，罵我壞了他的好事。那兩個女孩向我道謝后便互相告別離開了，任由他在原地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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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朋友聚餐回到家，那個老人站在我的門前，抱著我的被子?？吹轿?，笑著說道

“你的被子掉在我家陽臺上，我給你送上來了?！?/p>

“謝謝?！彪m然知道他不會有這么好心，但還是笑著感謝他。

“我要回家看孫子了?！?/p>

“那您慢走。再見?！蔽乙琅f笑著目送他向樓道走去。

回到家，我聞到被子里一股惡臭。暗道不好，打開被子，是褐色的液體。已經把被子污染了，是糞便的氣味。所幸只是夏天蓋的被子，沒有棉絮，但是也足夠惡心。我的手上也沾了一些。又得重新洗了。真是個惡心的人，可能是他偷牛奶被超市抓到了，但是那不是我向超市告發(fā)的。不過他認定了這件事是我做的。因為我當著他的面戳穿了他的謊言，壞了他敲詐女孩的算盤。

他就住在我家附近，所以我對他的防范更嚴密了。我不愿意為這些事情遷離。而且我也沒有其他可以住的地方。附近住著這么一個人確實很晦氣，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沒有太多的錢在其他地方重新購買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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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散步回家，遠遠便看見他正在和幾個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爭論著什么，那幾個人隨即扶著他上了車。離開了。

之后，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看到他，再次看到他的臉是在新聞里的尋人啟事上面。是他的兒子報的警。但失蹤的時間并不十分明確。警方認為和最近的人口拐賣案件有關，但是誰會去拐騙一個老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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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我在一次旅游途中，在景區(qū)山下偶然認識一個民間善于訓練動物的藝人。他有一只灰猿，年老體衰，也許不久就要死了，可能這是最后一次帶它出來演出。這牲畜似乎認識我，朝我牙咧嘴，用爪子比劃著。想要說什么。又學著人的樣子走了幾步路，神情舉止頗像那個老人。

圍觀的眾人嘖嘖稱奇。說它聰慧異常，學得很像人。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我掰下自己買的一瓣香蕉，扔過去，轉身，沒有再理睬它的吼叫，從人群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