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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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我叫陰天?！鄙倌暧们缋实恼Z氣，說起陰沉的故事：“我是巫師的私養(yǎng)子，眾人皆言‘被情愛所誤的巫師，會受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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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搜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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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節(jié)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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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氏女立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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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有戴氏女，久病不差。見一小石，形像偶人。女謂曰：“爾有人形，豈神？能差我宿疾者。吾將重汝?！逼湟梗瑝粲腥烁嬷骸拔釋⒂尤?。”自后疾漸差。遂為立祠山下。戴氏為巫，故名戴侯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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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

豫章郡有一個姓戴的女孩，生病很久都未痊愈。有次她看見一塊小石頭，形狀很像人，便對它說：“你長得像人，是不是神仙呢？如果你能治好我的老毛病，我一定重謝你?！碑?dāng)天夜里，她夢見有人告訴她說：“我會保佑你?！睆哪且院?，她的病就漸漸好了。于是她在山下為石人建了一座祠廟。這姓戴的女子就做了祠廟的巫師，因此這座祠廟被稱為“戴侯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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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本系列是用志怪小說里的原型，架空寫的故事，故事內(nèi)容和原文里的人物無關(guān)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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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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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們得養(yǎng)她一輩子了?！崩^母見郎中眉頭漸漸皺緊，便率先下了斷言，語氣輕薄如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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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聞言，還在診脈的手微微一顫，憐憫地看著女孩。女孩似乎習(xí)慣了這些惡言冷語，清澈卻頹喪的目光并未漾起波瀾，依舊低頭看著衣袖上五色花朵的刺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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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花雖十分精美，可袖口已比手腕處短了一寸有余，應(yīng)是女孩小些時候的衣裳。戴家乃殷實之家，且不說裝扮得花枝招展的繼母，就連那襁褓中的嬰孩也裹得花團(tuán)錦簇，相比之下，女孩即便穿著綢裳，也頗顯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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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刺繡真漂亮?！迸察o的模樣讓郎中有些心疼，溫和地夸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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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娘親繡的。前年我病著不能去游春，娘親就說她把春暖花開都繡在衣裳上，我穿著就是春天?！迸⒌哪橆a露出點笑容，因常年在房中養(yǎng)病，不怎么見陽光，她的臉色微有些暗，宛若幽藍(lán)夜色中的下弦月，淡淡一抹陰柔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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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一點也不介意提起自己的母親，那個為女兒去寺廟祈福，卻和其它香客暗生情愫，而后被夫家休棄，再遠(yuǎn)嫁異鄉(xiāng)的女人。說話間，她依舊輕撫著衣袖上的繡花，眸中懷念與憧憬，唯獨沒有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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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本就不想在她房里久待，聽到這話后，更是有理由地哼聲，摔袖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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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郎中，還有什么法子可治嗎？”戴父走到榻前，將女兒半蓋著的青綾被往上拉，直到遮住肩膀。時值晚夏，房中還有些溫?zé)幔㈦m較為畏寒，也不需要如此。他只是純粹想遮住女兒身上的春暖花開之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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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此疾為天生，而且病情也很是復(fù)雜，至今還未有醫(yī)治此疾的好方子，我只能先開些滋養(yǎng)補(bǔ)氣的丸藥。姑娘平素還是以靜養(yǎng)為主，飲食宜溫補(bǔ)，心緒平和別傷心或動氣，常常出房門曬曬太陽，但記得要帶傘，別被烈日灼到，或天色變了遭雨淋?！卑桌芍谐诉@般細(xì)心囑咐，也無甚它法，而且父女兩相對默然的氛圍，也頗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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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勞煩了?！贝鞲笇⒁幻躲y錠遞給白郎中：“不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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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郎中行醫(yī)多年，人情冷暖看了無數(shù)，多不幸絕情的情形都經(jīng)歷過，按理說也不該覺得怎樣，何況這位父親還是有心思給女兒治病的，比一些將女兒視為賠錢貨，得病之后更罵其是拖累的男子要好上許多。不過，那暗暗流淌的淡漠，還是讓他覺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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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走出房門的那刻，聽到戴父對女兒的承諾：“不用擔(dān)心，爹會養(yǎng)你一輩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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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要知道，養(yǎng)你的人是我，所以往后不要再提那個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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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也不用擔(dān)心，或許我不需要你養(yǎng)一輩子，又或許，我的一輩子很短、很短……”?

次日，女孩便拿著一把油紙折骨傘，慢慢走出房門，讓仆婦在后院的小門外擺了條長凳，靜坐著沐浴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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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很瘦，長凳很長，旁邊再坐兩三個人也無妨，卻從不曾有人陪伴過她，而她也甘于這寂寞一隅，日復(fù)一日，時間久了，仿佛定格成長街的一抹景致，幽婉哀靜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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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廢人，一輩子的病秧子，別去過上病氣?！币膊皇菦]人想接近她，只是從繼母開始，說這話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地，孩童們便對她繞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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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問候這朵寂寞之花的，是一個灰蒙蒙的少年。他穿著一件偏大的灰色衣袍，腰帶則是一根藤條，容貌因櫛風(fēng)沐雨而蓬頭垢面，但一雙眼睛卻似被霜露戳洗過的星辰般，分外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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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做什么？”少年問著，在長凳的另一端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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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太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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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陽不烈，也不會下雨，犯不著帶傘的。”他淡笑著側(cè)頭，女孩卻沒有看他，反而低下頭，指尖繞著傘柄的流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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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測風(fēng)云?！迸銚瘟似饋恚瑱M擋在兩人之間：“你快走吧，別過上我的病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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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們說你是廢人?！鄙倌晟焓謸嶂图垈忝妫椟S的油紙上靜靜地開著一株冶麗幽蘭，輕風(fēng)拂過，他幾乎嗅到了淺淺馨香：“我比你厲害，我是不祥人。但我并不相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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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說完，一雙眼睛凝著女孩，仿佛燦爛星辰勢要將一池秋水照亮，相互輝映：“所以，不要在意那些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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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確實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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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也一樣，而且還都是心病，更不好治?！彼柭柤纾幌霝橛憛捴死速M唇舌，遂換上溫和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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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月，月亮的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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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我叫陰天。”少年用晴朗的語氣說著陰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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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戴月，自己是一個巫師的私養(yǎng)子，父親曾是城中頗有名氣的巫師。十三年前母親上山采藥時受到驚嚇，以至神智昏聵，家人請父親驅(qū)邪，怎料他竟對母親一見傾心，驅(qū)邪之余更是俘獲了她的芳心。可巫師被紅塵情愛所惑，在世俗眼中，向來是可怕的災(zāi)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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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生后，母親一家十分恐慌，趁夜深人靜偷偷將他放在父親家門口，而后將母親過繼給遠(yuǎn)親，嫁到一個遠(yuǎn)到不知有他們城郡的地方。父親不是沒想過尋找，而是抱著嬰孩時所遭受的嫌惡與憎恨，讓他不得不打消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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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在一個沒人知道她灰暗過去的地方，縱使孤獨寂寞，好歹能平安無禍?？筛赣H想開了，其他人卻想不開。他們認(rèn)定被情愛所誤的巫師，必會受到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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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流言的詛咒太過強(qiáng)烈，次年城中大旱，父親和從前一樣開壇祈雨，天色雖然轉(zhuǎn)陰，卻遲遲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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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天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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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紅塵巫師，哪可能再祈到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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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灰色衣袍被晚風(fēng)肆意席卷，像烏云般擴(kuò)散開來，遮住了他幼小的身軀，然而，好事者還是從他的身影中得出了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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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想必是個不祥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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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只能讓天色變陰沉，就叫陰天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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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沒有反駁，他好像接受了這些惡意的詛咒和譴責(zé)，從此摘下巫師的名號，成了酗酒的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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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身灰袍我倒是挺喜歡的。”末了，陰天收起折骨傘，也瀟灑地給自己的故事收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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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戴月側(cè)過頭，霜月般的臉頰第一次露出認(rèn)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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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陰天一愣，沒想到她會這樣問，不由支吾道：“我見你、不是、就是瞎聊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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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見我在這寂寞頹喪，以為我聽了比自己還悲傷的遭遇，心里會好過一些嗎？”戴月一語道破：“才不是這樣呢，我更難過了，為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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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天聞言，登時寂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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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太不知好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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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千萬別這么說。謝謝你！”誰知，陰天竟開心地道謝，眼中星辰感受到月亮的回應(yīng)，愈加光芒燦燦、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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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這世間，第一個為我難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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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你一個秘密?！钡降资巧倌晷男?，他灰蒙蒙的臉龐露出歡欣的笑，似天光劃破陰霾：“我想祈一場雨，不求將那些人淋醒，至少能將我爹喚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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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彼f著，從衣袖拿出幾枚石頭，挨個放在長凳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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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月數(shù)了數(shù)，一共七枚，都是圓形的，而且是橘紅色，就好像、七顆小小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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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收集到九枚太陽形狀的石頭，再念‘后羿射日’的咒語，就可以成功祈雨?！标幪爨嵵氐貙⑹^包好，藏回衣袖：“你呢，你有什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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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月低下頭，臉上的哀靜之色漫起一層薄霜，纖瘦的身形，宛若一株冰霧幽蘭：“我要是，能不被我爹養(yǎng)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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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說我爹心善，愿意養(yǎng)著一個廢人。其實，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愿意。流言在我這里，倒是起了點好作用?！彼岢恍Γ骸澳镉H在的時候，天天被爹埋怨克夫、給他養(yǎng)了個病秧子，娘親也是實在受不了了吧，遇見有緣人，便狠下心隨他走了。我并不怨她，何必母女倆都困在這里，只是、我也很想走呢。病好以后，自己養(yǎng)活自己。或者……能遇見一個心思純粹的人，不覺得我是個拖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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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遇見的，肯定會?！标幪斓恼Z氣誠摯而堅定，竟不像是祝愿，反而更像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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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親就是個被紅塵情愛給斷送的巫師，他小小年紀(jì)便知道立誓，要成功祈雨將父親喚醒?？蔀楹螀s不懂避開自己？反而開啟了情絲牽纏的寂寞心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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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后來，他如是回答，常在她落寞時說著這句話，重復(fù)的話語，卻每一次都能讓她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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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陰天除了繼續(xù)尋找自己的太陽石之外，又多了一份祈愿——他要為戴月尋找月亮，能夠自己光華流轉(zhuǎn)、清和明澈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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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月也總是撐開那把油紙折骨傘，即便是暖風(fēng)和煦，或無晴無雨的陰柔天氣，她也總是讓折骨傘盛開在自己身邊，油紙上的幽蘭淺香漾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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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撐傘？”陰天坐在長凳的另一端，帶著點期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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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祈雨。”她淡笑如夢，見對面的水井無人打水，便向他道：“去舀一瓢水來好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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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水瓢遞給她，她抬著皓腕，輕輕將水倒在油紙傘上，水珠順著傘的筋紋滑落，顆顆晶瑩似幻夢的琉璃，倒映著兩人并肩共話的身影，光陰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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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天從袖口拿出一片折好的楓葉，打開后露出兩枚石頭，彎彎的形狀、瓷白的顏色，宛若兩尾纖細(xì)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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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月和蛾眉月?！彼老驳亟恿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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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會找齊上弦月、圓月、下弦月、殘月、晦月，從新生到重生，浪漫的一生，一并送給你。”他的眼中銜著夢，唇角溢著情：“雖沒找到能發(fā)光的月亮石，但我覺得現(xiàn)下的想法更好，待各色月亮找齊，我再找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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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hù)月亮的勇士?！彼f著，右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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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哥哥，謝謝你。”她抬起手，秀眸深深凝視著那兩彎月亮，沒有光亮的石頭竟在她眸中映出滟滟華彩，一束柔光直照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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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兩人惦念著彼此的愿望，卻忘了思量，雨天里不會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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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不祥人和廢人湊在一起的流言愈傳愈盛，眾人都報以嫌棄憎惡的目光。但讓人意外的是，戴月的繼母卻顯得頗為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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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她吧，有人陪著聊幾句，解解悶不也挺好的，免得悶出其它病來?！崩^母甚至還攔住了要去勸阻的戴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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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月當(dāng)然知道繼母心中所想，只怕她也認(rèn)定陰天是不祥人，若是能將不祥之氣過給自己這個廢人，一輩子減為半輩子，甚至更短，豈不是去了一樁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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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動機(jī)如何，流言再次讓她得到了些許好處。至少，現(xiàn)下還能擁有一片靜謐角落，繼續(xù)祈愿、幻夢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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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日色已經(jīng)西沉，她還未等到熟悉的身影，定是在尋找最后一枚太陽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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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實現(xiàn)了呢?！彼脚蠣科鹛N(yùn)蘊(yùn)微笑，指尖輕撫著一枚枚月亮，待他圓夢之后，自己的勇士便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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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慢慢走到對面的井邊，舀了一瓢水，正往油紙傘上澆，卻引來幾位輕嘴薄舌婦人的嫌惡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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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說了沒，那個不祥人和一群孩子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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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當(dāng)初留他一命就該千恩萬謝了，這些年一點恩沒報，就知道瞎晃蕩，現(xiàn)下居然還做起壞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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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不是呢，好像就因為那群孩子拿了他的幾顆石頭，扔著玩。他就氣急敗壞地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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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后怎樣，沒傷到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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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就他那陰沉模樣，哪有孩子們機(jī)靈，紛紛拿起石頭將他砸了一通，后來大人們趕來將他教訓(xùn)了一頓，又讓他爹再賞了一頓醉拳，暈著扛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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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水瓢掉落，濺起一身淋漓淚珠，她不知自己哪來的氣力，竟跑了過去，急聲問道：“他受傷了嗎？現(xiàn)下怎樣，有沒有請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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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傷得怎樣呢，不祥人早死了更好，城中還少些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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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為幾顆破石頭就能發(fā)火，什么古怪脾氣，以后不定要造多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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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么能這么說，那是他要用來祈雨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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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是被他帶魔障了吧，也嚷著什么祈雨祈雨的，就那不祥人能祈得來雨？真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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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戴家人呢？還不快出來管管你們家的廢人！她要死在我們面前多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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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仆婦扶回了家，油紙傘也在推搡中被弄折了。因她臉色蒼白如紙，戴父和繼母也沒說什么，只吩咐仆婦將她送回房間，靜養(yǎng)（禁閉）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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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嬸，勞煩幫我請個郎中吧，那位從前給我看過病的白郎中，讓他去給陰天治傷?！彼贸鰩最w從母親釵環(huán)上摘下的小金珠，悄悄塞給仆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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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吧。郎中那我還敢去，不祥人那我可不敢?！逼蛬D躊躇著，還是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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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月?lián)鷳n著陰天的傷勢，一夜未眠，沒成想整個城郡的百姓也都睡得不好。他們當(dāng)然不是擔(dān)心陰天，而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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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yán)茁暦路鹨獙⑻炷惑@破，滂沱大雨下得已分不清白天黑夜，偌大的城郡灰暗如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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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荒城中，滋長的除了憂慮與恐懼，更有那深深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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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那不祥人的怨念，讓我們城郡遭了澇災(zā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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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奇怪他為何會一直說著祈雨，原來是要報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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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惡語在狂風(fēng)暴雨中肆意漫延，戴月雖被關(guān)在房間里，未曾耳聞，心里卻滿是不安。她輕撫著折壞的油紙傘，傘面上的幽蘭裂成了兩半，殘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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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祈愿失敗了，那我的也不會成功，因為失去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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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白郎中冒雨前來，給戴月帶了些寧神養(yǎng)心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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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天哥哥的傷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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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好多了，但他擔(dān)心你犯病，讓我過來送些藥，囑咐你要好生靜養(yǎng)，別憂慮多思?！卑桌芍胁簧谜f謊，眼中的悲嘆藏不住，只好微低著頭，將桌上的藥包擺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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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聲驚雷乍響，本就昏暗的天色狠狠黑了下去，雨勢也越來越大，下得宛若銀河倒瀉般洶涌，在這破碎的風(fēng)雨聲中，還夾雜著另一種可怕的聲音，是遠(yuǎn)處傳來的惡毒咒罵，雖被晦暝的風(fēng)雨聲湮沒了大半，卻更似怨鬼駭人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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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月掙扎著下了床榻，抓住白郎中的衣袖，清透的眼眸凄然地同他對視：“叔叔，快帶我去天哥哥家，他若有什么不測，我的心病一輩子都不會好的。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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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郎中經(jīng)不起這樣純真柔弱的央求，猶疑了片刻，便背起戴月出了房門。一陣疾風(fēng)刮來，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白郎中慌忙將蓑衣往戴月身上一披，急急沖進(jìn)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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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陰天那破舊的床榻已經(jīng)空了，唯?？酀乃幬杜c濃烈的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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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結(jié)束了。不祥人的故事結(jié)束了，我的詛咒也結(jié)束了……哈哈哈，我終于可以做回我的巫師了?！迸^散發(fā)的男人說著醉話，渾濁的眼睛和可惡的笑容，比瘋子更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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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孩子呢？被那幫人帶到哪去了？”白郎中揪住男人的衣襟，焦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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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下火祭，祭完后雨就會停。他的生命和我的不幸，一并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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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瘋子！被流言噬心的瘋子！”白郎中憤怒地甩開男人，背起戴月往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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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無比憎恨那些惑眾的妖言，可此刻卻又希望它們有些真實性，因為雨還在下，是不是就意味著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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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風(fēng)雨如低泣般忽然轉(zhuǎn)小，但隨之而來的，卻是陣陣悶雷聲，一下一下，轟然震心，仿佛天公的哀嘆和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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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哥哥！”戴月看著遠(yuǎn)處的殘煙，被風(fēng)雨澆熄得只剩下幾縷縹緲的孤影，淚如傾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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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再次被悲傷的閃電劃破，大雨肆虐、烈風(fēng)如怒，終于呵退了愚昧的眾人，開始四下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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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郎中將戴月護(hù)在懷里，蒙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那片他也無法直視的灰燼。但戴月還是堅強(qiáng)地?fù)u頭，讓他放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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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哥哥、天哥哥……”戴月在灰燼邊哭喊，可回答她的，只有風(fēng)雨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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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灰燼中亮起一顆星辰，戴月顫抖著拾起，竟是一枚勇士形狀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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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夢碎了，卻還用最后的力量和時光，保全我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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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祭之后，雨又接連下了三天，絲毫沒有停的跡象。陰天的父親，那個曾經(jīng)的巫師、如今的瘋子，徹底癲狂在自己的心牢中，一醉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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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那天沖進(jìn)灰堆里找了什么東西，是不是把不祥人的怨氣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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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所以災(zāi)禍才沒有結(jié)束！快拿出來讓我們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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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月慌忙將勇士石頭緊緊攥在手心。正在桌前配藥的白郎中面沉似水地站了起來：“災(zāi)禍當(dāng)然沒有結(jié)束，因為你們的惡行還在繼續(x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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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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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那廢人的手，透著光呢，定是那樣?xùn)|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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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聽話，快把東西拿出來?！贝鞲缸叩酱髟旅媲皠竦?，他善人的名聲在外，此時自然得有“擔(dān)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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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是我的勇士，他說他會保護(hù)我?！贝髟码p手緊握著，退到白郎中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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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眾人要斥責(zé)她說瞎話的時候，她手心忽然傳來一句溫和的清音，讓人在風(fēng)雨中感受到暖煦的陽光：“我會保護(h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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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到了，就是這塊勇士石頭，他會保護(hù)我，會治好我的??！”戴月鼓起勇氣喊道：“待我的病好了以后，我就和他一起，做真正的巫師，阻擋你們帶來的災(zāi)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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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廢人是被怨鬼附身了吧，說什么胡話！我們快把她捆起來！”眾人惱羞成怒，白郎中連忙將戴月護(h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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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清音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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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疾風(fēng)沖破扇窗，照進(jìn)恍若隔世的天光。窗外雨聲漸停，昏朦幽暗的天空終于出現(xiàn)了久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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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悻悻地在白郎中的斥責(zé)下離去，嘴上仍然不肯罷休：“碰巧吧，你這廢人還真以為自己能好起來，做夢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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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會好起來的，不為證明自己，只為證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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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哥哥，你是我的晴天?！贝髟卵鐾炜?，蒼白的臉頰被和煦的暖陽添上一抹光彩，她將石頭勇士放在心口，真的感受到了溫柔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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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后，戴月和白郎中在火祭的地方，建起了一座祠廟。祠廟不大，卻十分靈驗，聲名漸漸遠(yuǎn)揚。幾城百姓都道廟中的石頭勇士，可佑風(fēng)調(diào)雨順、身體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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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師，只要拜過勇士就行了么？不用給些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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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晴天勇士保佑每個善良的人。只要你一心向善，不傳流言惡語，便會佑你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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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師，可算請到您了。我們城郡有個廢人姑娘，憑著不祥人的怨魂，竟自己做起巫師來，還盡說些損我們聲名的話，真怕把我們城郡的風(fēng)水弄壞。還請您出手，將那座祠廟給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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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長的巫師并不應(yīng)聲，只犀利地瞥了這群人一眼，也不要他們引路，已徑直朝祠廟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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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月正站在廟前，將一把折壞的油紙傘掛在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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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傘有什么講究嗎？”大巫師問道，語氣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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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起來掛是祈雨，收起來掛是祈晴?！贝髟滦辛藗€巫師之間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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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贝笪讕燑c點頭，目光卻不止看向戴月，還有守護(hù)在她身旁的“勇士”，一襲灰袍，卻有著明朗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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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師、”為首的男子按捺不住，開口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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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這座祠廟絕沒有怨魂?！贝笪讕熞粩[衣袖，示意眾人住口：“之所以覺得有，是因為你們身上，罪惡難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