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志還錄】彼岸雙生
乘彼鬼桓,衣寢難安,人定初時秉燭夜渡江畔;
轟的一聲巨響,絲絲意識逐漸流回腦海。
唔……呃……一股不適感撞擊著心頭,試圖抬起陷入墻壁的手捂住心口。未果,只得任由那口沖上心頭的黑血脫離我的身體飛向地面,發(fā)出細微的滋滋聲。
妖力……居然失控了……
不好!我急忙運轉法力試圖逃離禁錮,卻被左肩傳來的劇痛感強行按了回去,只得轉了轉眼珠子,瞄了一眼那根戳穿了我的左肩并將我牢牢的訂在身后有些塌陷的墻壁上的白金棍。
居然被你們發(fā)現了……撥回了眼珠子環(huán)視著周圍議論紛紛的眾靈族僧猴,禁不住凄然一笑:
看來今天,注定要栽在這里了。
“動手吧?!币騻麆葸^重,原本打算哈哈大笑的我僅僅是勉強抽動了一下嘴角,瞪著眼前那只逐漸向我靠近的白金猴子,那根白金棍的主人,方才定是他制止了妖化后發(fā)狂的我。只見他停在了我的面前,舉起了他的右爪。
難道真的,要結束了嗎……我條件反射地在低下頭的同時閉上了雙眼。
“別誤會,我只是不想讓你這黑炭一樣的血弄臟聯盟的地板……”說話間,那只猴子運轉法力收回了他的棍子,一個耳光便抹去了我嘴角的血跡,還強行扒開了我的眼皮讓我看著他。
“把地板上的血跡給勞資擦干凈!”還沒等癱倒在地的我反應過來,那只白金猴便一腳猛踩在我的胸口上,擺擺手招呼其他猴子塞給我一個拖把。
“為何不殺?”既已識破了我的妖族身份,為何還要如此待我?積壓了上千萬年,妖靈二族之間早已達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這個所謂的最后的靈族聚集地居然放任我這個妖王在這里廝混數月,親手送走了一個個可以將我斬殺血洗仇恨的契機——在我到來之前,這里曾因三界的征伐損失慘重,這其中,不乏有我所屬的妖族。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手中那無辜的拖把瞬間毛頭落地。
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我的想法被那只猴子偷聽了去——那只踩在我胸口的白金靴明顯加大了力度,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明月不屑于殺信奉種族對立的無名之輩!損害聯盟公物,別想一死了之!”那只猴子拿開了踩著我的腳,將我再次踹向那面早已不堪重負的墻,抄起棍子指著我道:“你到底是誰?報上名來!”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是立志成為三界最強的靈族少年卡里底,還是只為自渡的幽冥妖王彼岸花?明明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卻讓我語塞了。
我的沉默沒能達到預想的效果,反倒是意外的激起了那自稱明月的猴子的怒火。
“不會說話?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說話間,那根白金棍便在它主人的命令下沖我飛來,刷啦一聲戳穿了我的心臟。
眼前恐慌的僧猴群逐漸被一層黑霧籠罩,意識再次臨近消散。
終于……還是動手了……
但為何……有些詭異……
身體……無盡的墜落感……
彌留之際,一個想法突然浮上心頭。
不是說不殺無名之輩的嗎?
“你不知道你是誰,不代表我不知道??!”
“那你還問我干什么?!咦?”
我怎么還有力氣吼出聲?我不是要死了嗎?
猛地起身,將支撐著地面的兩只小肉手收回瞧了一眼,禁不住啊的怪叫了一聲。
這……真的是我的聲音嗎……為什么……會這么嫩……還好尖銳……這聲音……這雙小肉手……好熟悉的感覺……頭怎么……開始暈了
捂住了光滑的腦袋想要按揉,卻不想手指剛剛碰到頭皮便從腦袋上滑落,指尖上還沾染了黏糊糊的液體。
這觸感……也不像是汗啊……
拿到眼前一看,黑褐色的血液映入眼簾。
怎么會……我明明記得……那個明月沒打我的頭啊……
我急急忙忙的檢查起身體上的傷口來,卻驚奇的發(fā)覺身體竟完好無損,還縮水了幾分。至于手指上的血跡,應是我醒來時不小心躺在了一個剛剛結束了戰(zhàn)場,手上沾了一點遺體的殘血。
可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醒來……身體……為何會縮水至此地步……
層出不窮的疑問讓我瞬間沒了劫后余生的欣喜,只是變得更加苦惱,甚至還有點煩躁。
那只靈族猴頭究竟是什么來頭?竟能如此戲耍我這有著上千萬年修為的幽冥妖皇!
火上心頭,忍不住想要用拳頭砸爛些什么權當那只猴頭的倒影,可還沒等我找到些什么便被絆倒在地,摔破了額頭血流不止。
奇怪……怎么這么容易摔傷……
早已經習慣了傷痛的我緩緩起身,抹了一把頭上的血走向那將我絆倒的不明物體,仔細翻轉了一番之后驚訝的跌坐在地:
絆倒我的是一靈族幼女,八成是因為受了重傷血流不止被族人遺棄在此任由其自生自滅。方才我手上沾染的便是她的血。
這樣下去她遲早會死的……可這又跟我有什么關系呢……妖族靈族本就有不世之仇啊……可是為什么……頭好痛……嗯?
抹了一把頭上的血,驚覺與那女孩的血液如此相似,低頭看向那女孩的臉頰,五官竟與我的毫無二致。
什么情況?頭痛愈發(fā)強烈,搖晃了一陣子跌坐在地。
“不要掙扎,傷口會撕裂的?!币粋€溫柔卻陌生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沉穩(wěn)有力讓妖安心。
話音落定,一陣暖光輕輕的環(huán)住了我的額頭,頃刻間便將那血流不止的傷疤消除不見。
“怎么傷的這么重……”那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令我想要回答卻有些局促不安,只發(fā)出了些類似妖獸那般支支吾吾的叫聲。
可惜我的叫聲沒能引起那聲音的主人——我們妖族所信仰的至高神女媧娘娘的注意。只見她輕輕的將我撥到一邊,俯下身來將坑洞里那奄奄一息的靈族少女抱起,用自己的法力為她治療。
“娘娘……”眼前的一幕有些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圍——眾生皆知妖靈二族矛盾重重,女媧娘娘作為我們妖族所信仰的至高神,放著在混沌世界里掙命的妖族不管,卻在搭救一個早就沒救了的靈族少女……出于震驚,我整只妖跪坐在了那位娘娘面前。
或許是我的舉動有些反常,亦或是那位靈族少女的情況有所好轉,女媧娘娘收回了法力示意我平身。見我還是跪在那里不肯動,娘娘嘆了口氣,運轉法力瞬間便繪制出一張琥珀色的法陣,待陣法穩(wěn)定后便收回法力走進法陣,順帶用一根繩子一把將我也拖了進去。
等等娘娘……我……我還沒反應過來……
“娘……”我絕望的伸出右手試圖讓女媧娘娘注意到我,奈何那突然蘇醒的靈族少女開口囈語起來,瞬間奪取了娘娘和我的注意力。
“你是誰家的孩子,怎么這樣不認生呢?”
興許是被問住了,那女孩頓了頓,顧不得嘴角溢出的鮮血,再次呢喃起來:
“娘……”這次還不忘睜開了朦朧的睡眼,慢悠悠的抬起肥嫩的小右手揮動著,想要夠到女媧娘娘的臉頰摸上一摸。
那小姑娘雖然沒能如愿碰到女媧娘娘的臉頰,卻意外的博得了娘娘的歡心。只見原本不染塵俗的娘娘輕輕握住了懷里小姑娘垂下去的小肉手貼了貼自己的臉頰,目光逐漸褪去了威嚴,變得愈加溫和。
“你打算怎么處置這個孩子?”
“不管她來自哪里,有著怎樣的過去,既然她喊我娘,”娘娘微微一笑,看了看她那一直被我們晾在一邊的朋友,傳說中與混沌一起誕生的神明鴻鈞老祖,拖起懷里的孩子輕輕的吻了吻她額頭,滿懷深情道:“那就是我的孩子,我會盡我所能給她所需要的一切?!?/p>
無數年歲的相處告訴鴻鈞,一旦女媧下定了決心便不會再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作為朋友,他只能選擇尊重女媧的選擇,即便他并不看好。
“那……”見女媧不許自己評說她剛認下的女兒,鴻鈞眼珠子一轉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我的身上,一把就將我提起拎在女媧面前晃蕩了兩下,說道:“這個妖僧乃混沌世界中第一朵彼岸花所化。那個世界殺伐無度,無數生靈的冤魂淤積在混沌最陰暗的角落,化作這朵彼岸花終日吸收著混沌世界四散的怨氣?,F如今這朵花吸食了令愛的血液,在怨氣的作用下化形成令愛模樣,與令愛血脈相融,共享同一份修為……”估計是察覺到女媧一直在逗她的小女孩,覺得有些尷尬的鴻鈞停下了講述將我按在女媧面前。
“既然是剛化形的彼岸花妖,”女媧娘娘終于注意到了我,將她的女兒輕輕放在一旁,半蹲下身子捏了捏我那并不圓潤的臉蛋,揉了揉我的光頭后起身,順帶還把我拽了起來:“想來還沒有名諱。不如便叫做喋血彼岸花,喚作布洛芬,如何?”
“我不要做布洛芬!”
“那便喚你彼岸花吧?!?/p>
察覺到了女兒在拉自己的衣角,女媧娘娘不再搭理我轉而將她抱起來輕輕的安撫著。得知自己的女兒也沒有名字,女媧娘娘合眼想了一陣子,揉捏著她的臉蛋道:
“以后你便叫做卡里底吧?!?/p>
“為啥要叫卡里底這么奇怪的名字啊?”
“天機不可泄露?!兵欌x皺了皺眉算作對我的不禮貌行為的斥責,隨即便一把提起還在愣神的我跟上了走遠的女媧。
看來……我是在剛出生的時候……
這些……都是被我遺失的塵封往事……
原來……我是被女媧娘娘帶到這里的……
這便是……我妖身靈相的真相嗎……娘娘……
“好家伙,你原來是吸了靈族的血化形的妖怪!怪不得能將我的盟友瞞去,還冒用那女孩的名諱……”
聽到心中傳來的聲音,不覺更加憤怒——你個明月可知因此我受過多少苦難?被妖族當作叛徒被靈族當作內奸……蕓蕓眾生只有娘娘肯真心待我,愿意和我一起玩,聽我說話……
回想起和娘娘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眼淚不覺沖出了眼角——她不僅給了我實體,更給了我繼續(xù)生存下去的勇氣。
“你個布洛芬把我們當什么了?你來了這么久哪個兄弟不是真心對你?”我那微不足道的憤怒反而引燃了那明月的怒火,直接沖我吼了起來:“可哪次不是你自己躲躲閃閃的把我們往外推?自己膽小怕事還怪別人待你不好!”
我哪里知道你們是不是要殺我?妖靈二族不共戴天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看看這些想要接近我的靈族,哪個不是在發(fā)現了我的身份后與我勢不兩立,還想貪我的能力要害我性命!
和明月對峙間,過往那些被靈族所傷的經歷一一浮現出來:亂棍驅趕,血流成河,侮辱謾罵……看到這些回憶,我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飛速穿行,試圖將這些不愿記起的事情通通摔給那同為靈族的明月。
等等?明月?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能說話?
難道說他根本沒殺我,而是故意把我打成那樣好提取出我的元神窺探我的記憶?
似乎聽到了明月嬉笑的聲音,忍不住心頭火起。
好他個明月老賊究竟是什么來歷?不僅不殺還變著法子來羞辱我——既然會用能搞清楚我來歷的法術,為何不自己直接看去反而假作殺我實則將我的元神取出,強行讓我重演那些我不想記起的經歷呢?我在這邊承受著身魂分離的痛苦,他在那邊看笑話不說還沖我吼……
“你個哈皮不要總是過度揣測,”明月的聲音再次在我的心頭響起,平添了幾分莫測感“還有更不要總是把你那過了頭的揣測當做真實!我們雖然生活在混沌世界但并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窮兇極惡?!?/p>
“那你告訴我,你究竟對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將你的元神提取出來放在了我特制的混沌空間里,這個空間可以自動讀取你的記憶并將其轉化為影像投影出來,另外,”心頭傳來了明月的嬉笑聲,“你只能作為這段影像的主角為我們展現出你自己的經歷,而我作為這個空間的主人,可以隨時和你對話。順帶一提,剛剛你經歷的一切都被我們聯盟里的所有兄弟看到了?!?/p>
“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這是在幫你啊?!泵髟鹿笮陕暲^續(xù)道,“你不是不會說話嘛,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就選擇這種可以讓你用親身演繹的方式。這樣既可以幫我們更為全面的了解你,也能幫你記起一些被你遺忘的事情。不用太感謝我,我明月可是混沌世界遠近聞名的大善人??!”
這個可惡的明月……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我的怒火在隨著他說話的時間的增長而不斷升騰。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如此待我!”
“我咋對你了?拜托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我的花大爺!您好好想想,您也不能一直靠這些罌粟花制片過日子吧?我都賣您這些東西多久了,您不能因為我昨天說不再賣您了就發(fā)瘋砸我的攤子啊!”眼前的靈族商販猴對我揮拳打砸他的攤位的行為很是困惑,有些懊惱的他隨即抽出棍子竄出房門將我打開。
看來是到市場了。這里是混沌世界唯一的大規(guī)模物資交易場所,來自各個族群各個地區(qū)的商販聚在一起販賣各種各樣的物資。在這里沒有種族紛爭,有的只是交易。而這個靈族猴販子是少有的肯關心我的商販,我是他唯一一位經常購買一種藥片的??汀D莻€藥片少量服用可以在鎮(zhèn)痛的同時感到莫大的愉悅,若是過量則會形成依賴,造成無法逆轉的后果。
“對……對不起……我……我今天不是來買那個什么芬片的……我就是想……想來看看你……”
“咋滴啦又有誰欺負你了不是?”那只猴子無奈的聳了聳肩,用力揉了揉我的光頭,還不忘用爪子蹭了蹭我有些濕潤了的眼角便轉身進了店鋪的后院,片刻后背了一個巨大的貨物箱出來。
“記住,改變總是伴隨著陣痛,而這是成長的必經之路。”說罷,那只猴子拋給我了一個小型箱子,打開來看全都是我要的藥片?!拔宜軒湍愕闹挥羞@些。記住這是我最后一次給你藥片,拿上快走吧,我還要去一個很遠很高的地方送一個大單子呢就不陪你了?!痹捯魟偮?,那只猴子便消失了,只剩下我和不知什么時候出現的明月的倒影。
“我去明月你啥時候出現的?有完沒完了?”
“別擔心別擔心,”有些透明的明月擺了擺手以示對我的安撫,“這只是我的一個化身,你可以理解為我的倒影。這個倒影只是為了方便我和你講話,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任何生靈根本看不到它,而且它根本無法接觸任何東西也沒有任何法力,所以是不會干預到這里的一切,更不會影響到你的記憶的?!?/p>
可惜我并不想聽他這些其實挺好的解釋,只是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把藥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疼痛感由內而外的逐漸被快樂和舒適感代替。心情大好,不自覺的拿出一片藥片想要遞給那個明月——不對啊,我怎么會想給他呢?不會是他用了啥法術在控制我吧?
好在那個明月只是他本體的一個倒影而且對我的東西不感興趣,不禁松了口氣,往身后那個空蕩蕩的柜臺扔了些東西權當抵錢。
“后來啊工作忙了,我就再也沒見過那只猴子了。還想好好謝謝他呢……”拿起藥片一邊吃,一邊朝著過夜的地方慢慢走著。
“謝他做什么,他也沒幫你什么。我?guī)土四隳阏Σ恢x我呢……”幻影明月望著那個猴子遠去的方向握緊了拳頭,搖了搖頭:“少主啊,你怎么會賣他這些東西呢……”
原來……那只猴子叫少主啊……
“你關注的點怎么這么奇怪?還有你特么的別吃了這樣吃會蔫吧的!”
“好吧好吧好吧反正都吃光了……”
“我揍你哦!”
“你揍啊反正你揍不到……”
拉拉扯扯間不知不覺便找到了氣鼓鼓的娘娘——她八成又是被靈族的男修士嘲笑了卻不想告訴女媧娘娘,自己在那兒一邊生悶氣一邊努力修煉。她那可愛的樣子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這個哈皮笑啥子嘛!”聽到了我的笑聲,娘娘停止了她的修煉,撅起小嘴雙手叉腰氣鼓鼓的瞪著我,忍不住開口教訓道:“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也不修煉,過著靈不靈妖不妖的日子還敢嘲笑我……”
不行不能任由她這樣鬧下去,萬一引來了女媧娘娘那我就麻煩了。
想到這里,我急忙拿出一把從少主那里順來的扇子給娘娘扇風幫她去火,還不忘嬉皮笑臉的為自己辯解道:“哎呦我的好娘娘您誤會了,人家只是在體驗生活,好盡早找到自己的歸宿嘛……”看娘娘的情緒有所緩和,我湊近了些睜大雙眼試圖蒙混過關:“娘娘您看啊,我那特殊的身份決定我可以過兩種生活,一是作為妖族過妖精的生活,二是混入靈族過他們的生活。我必須在這二者之間做出選擇,所以現在我要做的便是分別體驗這兩種生活方式……”
“原來彼岸花你是想體驗生活啊?!辈恢螘r出現的女媧娘娘一句話便打亂了我的思路,搞得我除了瘋狂點頭外做不出其他任何舉動。
輕輕的摸了摸自家閨女的頭,女媧娘娘看了看我純真的眼神思忖了片刻,在我心頭發(fā)毛之前松開了她緊皺的眉頭,擺擺手示意我跟著她一起走進她那琥珀色的法陣。
“閉上眼睛,等你的心能夠看到景像再睜開。”女媧娘娘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直讓我心頭一驚,只得乖乖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利刃般的寒風吹來,一朵深褐色的小花悄然升起,激起微波漣漪。波靜風止,視野逐漸貼近那朵小花。豆大的暗色血珠悄然滑落,再次喚醒陣陣漣漪,漣漪消散,花蕊竟放出一道強烈的血光,隨即便分化出一朵待放的花苞來。
是……是彼岸花……鴻鈞老祖曾言彼岸雙生,也就是說一朵彼岸花可以分化成兩朵小花,每一朵小花都能修成妖體……一般來說,分化出的這兩朵花會同時成為妖族,意識共通。而我意外吸食了血液提前修成了妖體,那另外那朵花……
心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急忙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無盡的黑暗和幾朵宛若星火的彼岸花。
“混沌世界殺伐無度,無數不散冤魂凝結化為彼岸花,怨氣則在周圍飄蕩。你既然由混沌中第一朵彼岸花所化,引導冤魂煉化怨氣便是你作為引魂使的宿命。同樣的,怨氣也是你妖力的來源,將它們煉化后你的實力也會實現巨大的突破……”待我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女媧娘娘的聲音早就消失不見,只剩下被迫成為引魂使的我和幾朵小花。
所謂的引魂使必須終日游走在混沌世界,尋找死于殺伐的冤魂并將它們引至彼岸花開也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吸盡它們所有的怨氣并煉化,待冤魂化作彼岸花后再開啟新一輪的找尋。找尋,吸收和煉化構成了引魂使的全部工作。
自打做了引魂使,吸收的大量怨氣確實幫我實現了妖力爆漲,卻也在蠶食著我的意志和理智:在煉化怨氣之時,那些冤魂生前的經歷也會浮現在我的腦海,強烈的撞擊著我那顆本就柔軟的心,以至于我時常和那些冤魂產生共鳴,情緒波動也很劇烈。
而雖說我每天都在與無窮盡的怨念做斗爭,但怨氣在混沌空間中積壓的速度遠超我處理的速度。過度淤積的怨氣壓的眾生皆躁動不已,咒罵著我工作不力,咒罵著混沌壓抑,咒罵著能咒罵的一切。這也喚醒了那些被我壓在心底無法處理的,我自己的怨氣。
在這些怨氣的催化下,我逐漸褪去了靈族僧的外表,披上了暗色系的葉甲,原本清澈的黑瞳被血腥紅填充。
這個昏暗無光的世界,毀滅吧!
……
“如你所見,”我一邊舉著杖子恢復體力,一邊忍著疼痛咬著牙試圖通過跟幻影明月對話以分散注意力,“一旦我的情緒失控,就會變成那副妖怪的模樣,失去神智只知殺伐。除非有誰能把我打出致命傷消除體內的怨氣我才能恢復神智,才能獲得生還的可能……哎呦……老祖下手可真重啊……”
“哈皮你覺得怎么樣?有沒有好一些?”
對上了娘娘關切的眼神,我勉強打起精神來沖她微微一笑想告訴她我沒事,卻不知是不是因為傷痕等的緣故搞得娘娘更加擔心了——完了完了,哈皮好像被打傻了……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你現在就處在一個逐漸惡化的困局當中。”幻影明月兩手一攤看了看有些疑惑的我,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在這個混沌世界,實力至上是唯一的生存法則,對你們妖族來說便是用盡一切手段提升自己的妖力。而你作為第一朵彼岸花幻化而成的妖,怨念是你妖力的唯一來源。為了生存,你只得不斷吸收和煉化怨氣,可過多的怨氣又會讓你的身心難以承受,一旦情緒失控就會失去理智……”
雖然那個明月老賊的口氣讓我很是不爽,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一切均屬實。要想變強就要吸收怨氣,而怨氣過多會讓我完全失去理智只知殺戮??杉幢憬獬搜癄顟B(tài)因身體受到致命傷害妖力隨著怨氣消散,為了恢復修為我不得不吸入更多的怨氣……正如明月所言,我的特殊身世決定了我面臨的,是一個在不斷惡化的困局……
扭頭看向一旁本打算拍我的背奈何規(guī)則限制只得收回右爪輕嗓子的明月,不覺有些好笑——這里不是他的混沌空間嗎?他作為主人不能修改這里的規(guī)則嗎……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我不會做我覺得沒有意義的事情。至于你,”幻影明月邪魅一笑,“雖說你生于這個困局,但正是你身世的特殊性,給了你破局的可能。還記得你說過,你有兩種可供選擇的生活方式嗎……”
聽了明月的話,回想起我為了哄娘娘安靜下來的那些扯皮話,眼前原本烏黑的混沌似乎也能找到光了——
“汝本是吸食靈族血液化形的彼岸引魂使,雖言滴血成精,但這些血液給了你另外的選擇……”鴻鈞老祖捋了捋自己那并不存在的胡須,拿起浮沉輕除去了我頭上的灰塵后繼續(xù)道:“妖族的身份給了你妖力增長的困局,但你體內的血液給了你破除此困局的關鍵。這些血液使你可以將靈族的法力與妖力相互轉換,也就意味著你可以選擇靈族的修行方式來增加你的修為……”
“在鴻鈞老祖和女媧娘娘的授意下,除了在混沌里尋找冤魂,剩下的時間里我都是和娘娘一起通過她找到的入口到你們靈族開辟出的特訓時空里修煉……”揮手送別了娘娘,我背上行囊引著明月的幻影到了混沌最高處,看向了遠處神圣莊嚴的圣地,“娘娘她不僅能讓我提前獲得了生命,還給了我反轉的機會……”
“得了得了得了別秀恩愛了,然后你就到中轉站隨便發(fā)了個申請來我們這兒了?”
“我也就隨便發(fā)發(fā),本來就沒打算進,誰知道我前腳剛準備走后腳就被你叫住拖進來了……對了,”我雙臂抱胸,瞪著那個幻影明月,不懷好意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懷疑我是妖族又不敢確定,所以才把我捉進去設計要我妖化暴露好直接拿我的腦袋???”
“我特么還想問你呢,”明月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子拖著我向前走,一邊走一邊兇道:“你吸的血是不是一點都沒進到你腦袋里,不管哪個兄弟來找你說話你都支支吾吾的不懷疑你懷疑誰啊,都知道我知道了還趕來你是特意來送頭還覺得我們不敢收嗎?我勸你還是多吃點好的補補你那花粉顆粒大的腦子吧!”
“等等你不是不屑于改規(guī)則嗎?你要帶我去哪兒?。俊?/p>
“我只是不愿意做沒意義的事,而現在我有必要把你拖回聯盟圣地免得大家以為我把你咋了!”
“回去?回去干嘛?”
“都演完了不回去?。俊?/p>
“我演的那么辛苦,不給工錢嗎?”
“你還想要工錢?不給你發(fā)便當就不錯了!”
扯皮間元神便被明月拖離了那個空間回到了體內,意識重新回歸身體支配。回身解散了那個特制的混沌空間后,明月揪著我的衣領子一把將我提起摔給了一旁幾個看熱鬧的靈族僧。
“喂,你們都知道我是妖怪了,為何不殺我?”
“你個哈皮!”原本走遠了的明月聽到了我的叫嚷轉過身來罵道:“弄壞了聯盟的拖把別想一死了之!”說罷便氣鼓鼓的走了。
“你別害怕,明月就是脾氣暴躁了點,但他是個不錯的兄弟呢?!币粋€和尚拿他剛擦過一輛機車的布擦我的頭以示安撫。
“是啊別擔心,在這里大家都是兄弟?!绷硪粋€章魚頭和尚戳了戳我的腦袋。
“你們真的不介意我的妖族身份嗎?”
“記住,”一個白金禿頭突然出現,按住了我的肩膀,“同伴比同族更可靠。”
“那盟主被他弄壞的拖把怎么辦啊?”
“那就讓他自己干活抵債吧!”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得先走了——!”
“喂哈皮別想走!你這樣傷口會撕裂的!”
彩蛋?
盟主:真是的連話都不讓人說完……
喵喵:話說當時誰負責收人的,咋會招來一只妖怪呢?
明月:你們不覺得他很可愛嘛。
喵喵:可愛歸可愛,可是你招他來不會就是讓他賣萌的吧?
明月: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那天中午 中轉站
明月:盟主真是的,大中午的那么大個太陽擱哪兒掛著讓咱來這兒招人,還說啥招不到人不許回聯盟圣地吃午飯……小鳥你說,這大中午正飯點呢但凡腦袋沒問題的靈族都在吃飯和午休,咋可能會有誰來這兒找聯盟呢?
小鳥:說不定會有不知情的來蹭飯呢……拐兩個進去也算是完成盟主的任務了……
一個小時后
明月:咋還沒靈猴或者僧來啊?我就說飯點不可能招到人吧!除了咱倆大家都在吃飯……不行,干活歸干活總不能餓著肚子吧?小鳥你也餓了吧?把你車借我我騎著去外面買兩份最好吃的午餐你看如何?
小鳥:……
明月:哎呀你放心我明月是那種半途跑路的猴嗎?別擔心錢的事兒,今天的飯我請!
小鳥:……
明月:小鳥你看看你都餓暈了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小鳥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對待你那輛寶貝機車的……
小鳥:這都什么跟什么???
明月:你剛剛不會睡著了吧一直不理我?
小鳥:你不知道,盟主怕咱們中途跑路提前把我的車騎走去兜風了……我的雷霆機車啊……(欲哭無淚)
明月:……
突然間中轉站刮過一陣陰風,引起了明月的注意。
明月(戳戳小鳥):小鳥你有沒有覺得剛剛有一陣子妖氣?
小鳥:明月你是不是餓出幻覺來了?中轉站里除了咱們和幾個空攤位就只有一個僧啊,如果你非要說有妖怪,我覺得門口那兩只發(fā)申請表的猴子最有可能了……
明月:你當真沒察覺到有妖氣?
小鳥:明月乖啦,等咱招到新人就能回去吃飯了……
明月:那你看那個僧如何?就中間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那個。
小鳥:看起來很不聰明的樣子……明明是個空攤位還要交申請表。
明月:就他了就他了……你看他那個憨樣子,隨隨便便遞一張申請表給一個空攤位還怕被風吹走壓了一塊石頭……怕不是常年吃不上好的腦袋發(fā)育不正常。
小鳥:要不把他帶回餐廳吃點東西?看他似乎也沒吃午飯。明月你快從桌子上下來,他要過來了!
明月:不是吧不是吧?見到咱們的攤位有僧有猴就溜?小鳥你在這里等著我去把他揪回來!
話音剛落明月便一個烈焰閃沖了出去將那個準備逃出去的憨憨僧按在了地上。
明月:這位上仙你是不是有東西忘了交給我們啊?
卡里底:什……什么……什么東西???
明月:就是這張申請表?。ㄒ话褤屵^對方手里的表)
卡里底:你……你干什么……
明月:時候不早了,既然這個點還在這里游蕩,想必你也是既沒東西吃又沒地方去吧?喏,你的申請我通過了,跟我們到我們那里吃東西吧。
時間回到現在
盟主:好啊我讓你們給我招人你們居然給我拉一只蹭飯的妖怪湊數!
小鳥:還不是您把雷霆機車騎走了……
盟主:小鳥你個壞東西我?guī)湍惆衍囼T到保險公司續(xù)車險你還不樂意了!哼以后別想我再管你的事了?。夤墓牡淖吡耍?/span>
喵喵:所以說明月你當時是怎么發(fā)現他的?
明月:因為我可以看到一個人的過去和他心中的想法……
喵喵:那你可以看到盟主現在在想什么嗎?
明月:……他想讓我們陪他玩……
Question&Ask?
? ? ? ? ? ? ——歡迎大家來到迪迪我的問答環(huán)節(jié)鴨
Q1:為什么娘娘會叫卡里底這么奇怪的名字?
A1:女媧娘娘隨口起的。
Q2:為什么娘娘那么關心彼岸花?
A2:可能是因為娘娘從哈皮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娘娘她總是因為性別原因被靈族的男修士嘲笑甚至侮辱,而哈皮他也因為身世原因受盡歧視。當然也不排除哈皮他太憨厚可愛的緣故。
Q3:可以簡單介紹下靈族的情況嗎?
A3:靈族是混沌世界三大種族之一,族中修士皆為仙靈體,所用的能量稱作靈力,區(qū)別于妖族的妖力和魔剎族的魔力。由于生活區(qū)域的不同,生于市場與其他族群混居,依靠經營產品為生的靈族稱為外門靈族。而生于市場之外的混沌世界,依靠掠奪資源提升靈力為生的靈族稱為內門靈族。這其中,內門靈族有散居的也有聚居的,部分聚居的靈族先輩將占有的資源聚在一起創(chuàng)造了一個空間,經過歷代的發(fā)展和擴充成為了靈族專屬的訓練空間,對應原型為無雙游戲。后續(xù)隨著混沌世界的分崩離析靈族所剩無幾,部分幸存者零星隱居在三界各處,三十三重天之上的大羅天是唯一的靈族聚居地。
Q4:小鳥騎的是什么車?他的車是誰都可以騎嗎?
A4:底下這張是哈皮在網上找的原型參考圖,是用靈力驅動的,依照無雙的說法是燒藍和回藍,類似于我們說的電動車。至于雷霆機車嘛……是小鳥給車起的名字。理論上講只要是有藍都可以驅動這輛車,只是如果沒有足夠強的靈力的話,是開不動這輛車的。

Q5:小鳥他知道自己車速太快嗎?
A5:車速快他是知道的,不過他不知道因為自己車速太快沒有誰敢坐他的車,更不知道自己的車速離譜到秒殺了boss……
Q6:喵喵手里那本攻略誰寫的?
A6:這個嘛是老王寫的,不過最后那句“加油,奧利給”是老王給盟主后盟主自己添上去的。
Q7:喵喵兇嗎?
A7:喵喵其實一點也不兇,只是由于公務太多會比較暴躁些。離開辦公桌他就恢復正常了。
Q8:那個老王究竟是誰?
A8:紅罐王老吉。造4玩家人盡皆知的帶佬,五角色均破百萬,唐僧沙僧白龍榜一,無雙一區(qū)榜40,是盟主的好朋友。你可以認為他在線的時候是通天,不在線的時候是王老吉。
Q9:萌主為什么喜歡騎在別人頭上?
A9:……那是盟主向別人表示親近的方式。
Q10:混沌消散后原本的三大族群怎么樣了?
A10:妖族最為強勢,殺害了大部分靈族后占據了天,魔剎族幾乎被屠戮殆盡,地面由新興的巫族占領。
Q11:卡里底先生那些綽號都是怎么來的?
A11:哈皮這個啊,是我和明月聊天的時候我說了句“希望那個哈皮沒事”后面呢憨厚可愛的他搞出了一系列很讓人哭笑不得的蠢事,后來大家就叫他哈皮了。至于布洛芬……嗯……他不讓我說你們可以自己去問他。
Q12:女媧娘娘為何會收養(yǎng)一個靈族姑娘?卡里底為什么會被叫做娘娘?
A12:這個算是個美麗的誤會吧?!澳锬铩笔庆`族晚輩對女性長輩的尊稱,當時小姑娘受了傷剛一睜眼看見了女媧不知道怎么稱呼想叫娘娘來著。誰知道剛說出口第一個“娘”字時一口血卡在了她喉嚨里,她不得不停頓一下好把那口血吞下去。結果女媧娘娘理解成那小姑娘沒有娘以為她把自己當做娘了……雖然可憐的娘娘確實是因為受重傷被家族遺棄了。至于為什么大家都叫卡里底娘娘呢?是最開始王八開玩笑想調侃她,后面大家都這么叫了。
Q13:為什么卡里底先生自己這篇和其他人的不一樣?
A13:這個嘛是他對自己的身世的了解比對其他人的身世的了解要更多,而且他的身世更復雜——其他兄弟都是靈族,而他是披著僧皮的妖啊。當然也跟他沒把握好節(jié)奏有關。
Q14:為什么志還錄里各位傳主和造夢行里的形象不一樣啊?
A14:造夢行發(fā)生的時間設定上比志還錄晚了好幾千年,在這幾千年里傳主的性格啥的也會發(fā)生些變化??赡苡捎诟聲r間的不同吧造夢行發(fā)布時志還錄還沒有開始制作,傳主的人設還沒完善。后續(xù)會考慮發(fā)布先前廢棄的人設。
Q15:志還錄后續(xù)發(fā)展的規(guī)劃如何?
A15:在結束本篇后還會有一篇講述哈皮的雙生伙伴的故事,大家可以把她當作最后一位傳主也可以認為她的故事是卡里底先生的故事的一個部分。尾聲部分會是志還錄的結局,會寫出所有未能立傳的兄弟們的故事和諸位傳主在志還錄完成后又發(fā)生的故事稱作后續(xù)。尾聲結束后除了公開曾經所有設定外還會寫兩篇全員鬧天庭的番外,敬請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