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響·肆 (碧藍(lán)/宅勝) 第八章

? ? ? ? 邊界這種東西是不能越過的,它代表禁忌,代表止步,代表非黑即白,所以永遠(yuǎn)都有人大聲疾呼:“不可逾越啊!”“不可逾越??!”
? ? ? ?這本意不壞,卻實實在在的同上帝的孩子的天性相違了,畢竟按著維希教廷的那套大道理來說的話,如若不是人跨過了上帝為他和她創(chuàng)造的邊境,又怎會被逐出那所謂的樂園,然后面對波詭云譎的未來呢?
? ? ? ? 邊界以外,同樣是個世界啊。
? ? ? ? 勝利即便在十?dāng)?shù)年的呵護(hù)中間長大,也明白她已經(jīng)跨過了某道或者某幾道線,但這并不令人恐懼沮喪,相反的,她覺得自己理解了夏娃,她甚至覺得興奮起來。
? ? ? ?同一個屋檐下的人,就是她的那條蛇。
? ? ? ?有這樣一個聲音就這樣告訴她,而她在日復(fù)一日的重誦中間從懷疑到迷惑,如今隱隱有躍躍欲試的可怕沖動。
? ? ? ? 就比如,迎著晨曦回到那座港口之城的時候,她的眼睛就已經(jīng)離不開那閃動耀眼光芒的臉,大概是種夸張,但提爾比茨白皙過分的皮膚確實在陽光底下給人陶瓷的錯覺。
? ? ? ?連細(xì)細(xì)的血管都隱隱約約的透出來。
? ? ? ?是一種讓人想去玷污的無瑕。
? ? ? ?但令人惱火的是,某位大人物似乎聰明才智沒有在這些方面有進(jìn)一步的發(fā)展,她還是平靜的每天親自過問她的生活,禮貌而有限的交流,和海邊教她跳舞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 ? ? ?她會和自己一起進(jìn)餐,開一兩句恰當(dāng)?shù)耐嫘ψ屢磺胁恢劣诶鋱?,在她的請求下她們一起擠在廚房,洗碗的水花偶爾會在某人不太熟練的力度下些許濺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她會手忙腳亂的把沾著清潔劑的水珠從她衣服上擦去,用一個怯怯的犯錯的眼神贏得她一個諒解的笑。
? ? ? ?但也僅限于此了。
? ?
? ? ? ?提爾比茨會去做自己的事情,并不帶著她。比如在書房,鐵血人一泡就是一整個下午,就算自己從門口來來去去十幾趟故意讓鞋跟在地板上敲的不輕不重,似乎都不能把這位已經(jīng)足夠博學(xué)的高材生從知識的海洋里一網(wǎng)撈出來。
? ? ? ? 她有時急了,鬼鬼祟祟摸進(jìn)房間,從她書桌上明目張膽順走一本正經(jīng)書顛三倒四的蜷在沙發(fā)里,《犯罪人論》《法哲學(xué)原理》和《聯(lián)邦黨人文集》無聊到她翻得嘩嘩直響也僅僅讓帶著金絲眼鏡的大教授側(cè)目一二。
? ? ? ? 共處一室,只有紙張翻弄和書寫的窸窣,時針不變的滴答和自行車從外面?zhèn)鱽淼拟忚K,過分的安靜和她從不感興趣的書籍總是最好的助眠藥,或晴或陰的瑞典的天氣變得總是很快,往往她閉眼時還是滿地的金黃夾雜著樹蔭,再睜開卻是陰云里的暗室和唯一一盞臺燈下她映著光的臉了,在一片昏黑中背靠整扇窗戶和白堊色的天。
? ? ? ? 自己總是蓋著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毯子。
? ? ? ?這很好,但貪心和安逸是一起成長的伙伴。
? ? ? ?其實從窗戶外面偶爾開過的目的成謎的不明汽車可以理解鐵血人的謹(jǐn)慎,但她想自己還是有一點鬧變扭的特權(quán)吧。
? ? ? ? 在提爾比茨的有度縱容下。
? ? ? ? 比如今天的晚餐,她準(zhǔn)備給這個矜持的家伙看看自己的本事。
? ? ? ? 這里她還是要點名表揚元帥的好手藝,她雖然早就聽說過同英吉利這個美食沙漠一比全世界似乎都充滿了花里胡哨的好東西,但是隔了一個北海就能吃的這樣舒心委實讓她歡欣鼓舞,以至于她明顯發(fā)現(xiàn)自己引以為傲的腰線似乎有點不妙的趨向。
? ? ? ? 真是個除了生孩子……哦不對。
? ? ? ? 她真的會生孩子。
? ? ? ??
? ? ? ? “提爾比茨?!便y叉子正在摧殘主人用了一個下午鉆研出來的芝士蛋撻。
? ? ? ??
? ? ? ? ?“嗯?”戳爛了那就再換一個吧。
? ? ? ? ? “我想出去?!焙冒伤€是很心疼食物的,她剛才是想戳那個西藍(lán)花的……
? ? ? ? ? “為什么?”今天的土豆奶油湯她可以多喝一點。
? ? ? ? ? “我想出去嘛……”
? ? ? ? ?她應(yīng)該不知道,這樣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沮喪的嘟著嘴,像個最精致的洋娃娃一樣蕩著腿,在熱湯的氤氳里透著健康紅色的臉蛋,還有渴望都要溢出來的大眼睛,真是極其具有殺傷力的。
? ? ? ? 但是人怎么能為美色所動呢?
? ? ? ? 提爾比茨垂下了眼睛,認(rèn)真的把肋排切成條:“你應(yīng)該知道外面不安全的。”
? ? ? ? 小姑娘的大眼睛更加瑩潤了。
? ? ? ?“蓋世太保上次沒找麻煩已經(jīng)是萬幸了?!?/p>
? ? ? ? 渴望中間乞求的成分增加了!
? ? ? ? “我沒有完全的把握。”
? ? ? ? 要! 哭! 了!
? ? ? ? 提爾比茨又一次發(fā)現(xiàn)在某些生物跟前她的原則、底線、處事風(fēng)格之類的都只能隨風(fēng)飄散,當(dāng)頭疼和某些不自禁的徇私一起蒞臨的時候她除了繳械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 ? ? ? “好吧。”一句還不夠一吐她心里的郁悶。
? ? ? ? “好吧?!?/p>
? ? ? ?人其實還是會為美色所動的。
? ? ? ?大概英格蘭的女人和他們著名的天氣一樣善變,前一秒還欲泫欲泣后一秒立刻放晴,踏著小碎步就繞著桌子蹦了過來。
? ? ? ?“好耶!”
? ? ? ?就是這樣莫名的歡樂無拘,讓人無端想到如果沒有幾萬年前的那場大海嘯,會不會這只從沃爾森德來的大松鼠會不會能在綿延的針葉林中間一路旅行到這里。
? ? ? ? 如她和很多人所說的,自己是一頭白狼的話,大概就是在類似的天氣里,天光明媚耀眼,云層層疊疊的積累在目光所及的遠(yuǎn)空,遮天蔽日的云松之下她漫無目的巡弋,只有抬頭的藍(lán)天或者星光做伴,直到某個她于樹下休憩片刻,馬虎的小家伙手里滑落的堅果打擾了清夢,迷惑中看過去,花栗鼠正好奇的凝視這位剛剛來的旅客。
? ? ? ? 有種童話的奇異感。
? ? ? ?“得逞了這么高興嗎?”
? ? ? ?“那當(dāng)然?!?/p>
? ? ? ? 如果她后面有尾巴的話,大概它已經(jīng)飛上天了。
? ? ? ? 那種稚嫩的得意勁兒,讓提爾比茨只有搖頭笑笑這一種應(yīng)對辦法。
? ? ? ? 欣喜總能讓這個年紀(jì)尚小的皇家人興奮到滿屋逛,她帶著歡聲笑語一頭扎進(jìn)了柔軟的被窩,窗臺上的三葉草比起之前更加青蔥,梳妝桌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書簽上,墨藍(lán)色的筆跡留下:
? ? ? ? “In omnia paratus。”
?? ? ? ? 橙子已經(jīng)在籃子里幾天了,卻清香不減。
(圖片侵刪)